“嚴格說來……是他借著黎敏惠的口告訴我他知道我是誰了，那應(yīng)該是屬于前者吧？”

    蒲豫若有所思，微笑道：“明白了，所以你因為這樣才沒去打擾他？”

    “對啊，反正我也比嚴寧有機會了，而且我聽黎敏惠說，雖然真正主事的是小德倫，但主要裁決的還是老德倫，我在老德倫這里有優(yōu)勢，所以我不擔(dān)心?！?/br>
    他點點頭，把她往前勾進懷里，溫柔低語：“聽你這么一說，我大概能評估出結(jié)果，但我相信你的運氣。”

    “連你也覺得我有機會對吧？”她開心地主動親了他的臉頰一口，往下滑鉆進被子里?！安徽f了不說了，我要養(yǎng)精蓄銳！”

    他伸手輕輕撫了她的頭，沒再說話，再收回手敲著鍵盤與費希對話，緩緩打出一行字，發(fā)送。

    蒲豫：“結(jié)局已定，沒有洞察先機，而且太輕敵，勝負是1%與99%的懸殊差距?！?/br>
    費希：“怎么會？我覺得贏面很大啊?！?/br>
    蒲豫：“贏面很大只是相對論，若是身在局里的人不明白細節(jié)道理，也只是勝在開局精彩?！?/br>
    費希：“怎么啦？你怎么這次對她這么沒信心？”

    蒲豫：“她太單純了，而我的判斷也是有理可循，明天就會知道結(jié)果了。”

    費希：“……有點糟，你想好怎么安慰她了嗎？”

    蒲豫：“我說過她不會需要我安慰，比起陪她一起難受，倒不如我現(xiàn)在就安排好她失敗后能走的路?！?/br>
    費希：“看來你已經(jīng)想好了？那她其實也不算失敗，再怎么樣有你呢?！?/br>
    蒲豫：“等結(jié)果出來后，你幫我約一下小德倫吧?！?/br>
    隋心很早就起床，蒲豫還在睡，她打理好自己之后朝熟睡的他親了一下才離開公寓，此時曹翰已經(jīng)在門口等她了，直接先送她去工作室。

    她花了一上午熟記新產(chǎn)品的優(yōu)勢跟自我介紹，到了中午她主動打給黎敏惠，通了但是沒接，她本來想要約吃個飯討論討論，現(xiàn)在沒約上就自己去吃。

    中午時間一過，隋心一回到工作室，氣氛就有些凝重，小蓮見到自己時有點不太自在，其他人就不用說了，都用了很奇怪的眼光看自己。

    “怎么了？”她主動問小蓮。

    “剛剛中午的時候你有看到新聞嗎？”

    “沒有，我是去巷口吃東西而已，手機沒帶出去?！?/br>
    “哦……”小蓮拿出自己手機，滑到一個頁面去點開影片，主播的聲音清晰傳出：“來自法國的百年毛巾品牌依芙德倫確定來亞洲設(shè)點，今天中午與知名寢具電商pure living總經(jīng)理嚴寧正式簽約，中國區(qū)總代理嚴寧表示，很感謝德倫先生的賞識，也感謝同是競爭對手的伙伴最后讓賢，并針對未來布局于亞太的高級家用品路線做了初步規(guī)劃跟討論……”

    她簡直沒法用任何言語跟表情來說明現(xiàn)在的情緒。

    懊惱、困惑及錯愕，甚至有種被狠狠背棄的窒息感。

    “隋姐，你真的把機會讓給他嗎？我覺得你不會做出這種事?！?/br>
    她極力克制住悲傷跟低落，淡淡地說：“我會再去搞清楚怎么回事，抱歉，今天大家提早休息吧?！?/br>
    員工都離開后，她熄了燈，慢慢回到辦公室里把窗簾拉上。

    這是她從業(yè)以來，第一次這么難堪且不解，準備了這么久，甚至還做了很多功課，還湊巧讓她與老德倫有了不解之緣，她以為是眷顧她的。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她還來不及表現(xiàn)，機會就硬生生地屬于別人？

    這時他腦袋突然閃過昨天蒲豫的表情，還有他說的一句話：“我大概能評估出結(jié)果，但我相信你的運氣?！?/br>
    蒲豫的話如果仔細推敲，就會發(fā)現(xiàn)他用的是“但”這個字，還有運氣。

    這足以表示他不看好，而且更明確的來說，他只覺得自己有的是運氣，而非是實力，否則以過去他對自己的評斷見解，兩三句都是對她的能力保持信心。

    但這回卻完全沒有提到……所以蒲豫早就知道了自己會輸嗎？那他為什么不早點告訴自己？為什么？

    最后她終于忍不住，趴在辦公桌上放聲大哭。

    第75章

    隋心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到睡著了。

    她看了來電顯示，是黎敏惠, 于是她趕緊喝了口水潤潤喉嚨才接起來, 馬上就聽到對方很喘的聲音：“我在你公司樓下了，你在哪？”

    “我也在公司，我下去?！?/br>
    說實在她自己也還沒有心理準備怎么去面對黎敏惠，而且她也確實還不知道情勢怎么變化的，與其質(zhì)問，不如忍著脾氣去好好問一問。

    一上黎敏惠的車，她都還沒開口問, 就先聽到黎敏惠爆了一聲粗口, 然后就是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很嘔, 并沒有針對你?！?/br>
    隋心沉默幾秒, 才問：“哪里出了問題？”

    “我覺得問題不在我們，應(yīng)該是在嚴寧。”黎敏惠穩(wěn)穩(wěn)握著方向盤, 語氣不悅?！皣缹庍@次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讓小德倫對他這么信任, 昨天晚上就簽了, 今天只是走個場子打個廣告罷了。”

    “昨天晚上……那老德倫怎么說？”

    “我不清楚，昨天我也很早就下班了，但這幾天的行程我都是陪跑的，就沒注意到嚴寧什么時候跟小德倫搭上線的?！崩杳艋莺芗{悶?！霸摬粫哺阋粯訋土诵〉聜愂裁疵Π?？”

    她深深嘆氣，思考幾秒后說：“你要帶我去哪里？”

    “去找小德倫。”

    “不，去找老德倫吧?！彼f?！盎蛟S他會愿意跟我說些什么。”

    ……

    飯店柜臺好像早就被交代過了, 一聽到是隋心的名字就馬上帶她們上樓了，進去時老德倫正坐在搖椅上看雜志，抬頭見到隋心時露出和藹地微笑，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離他自己最近的位置。

    一旁的黎敏惠也拉了張椅子過來，很自然地靠近隋心充當翻譯。

    “我很喜歡這張椅子?！崩系聜愱H上雜志，微笑。“非常舒適也很有創(chuàng)意，我認為你應(yīng)該不是只想在這里賣而已，或許你會想要賣去其他地方？”

    “是的，我也想賣去國外?！?/br>
    “有個年輕人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而他比你積極做這件事?！?/br>
    她愣了幾秒，轉(zhuǎn)頭看了不遠處的大床，那張床的枕套被套跟床罩，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花色了。

    黎敏惠自然也看出來了，這個款是pure living與知名設(shè)計師獨家開發(fā)的私人訂制，也是他們過去單月就可以破萬套的唯一花色，因此他們一眼就明白了。

    “姑且不論這東西好不好，但是就那年輕人的韌性跟積極度就與你不同，這幾天我與城市銀行的人密切接觸開會，那位年輕人卻能用盡各種辦法在我們擁有自己時間時與我們碰面，后來還親自帶我兒子去逛逛這城市，連續(xù)好幾天晚上?！崩系聜惥従徴f。“他還向我積極介紹他們家賣最好的產(chǎn)品，如何能與我的東西做結(jié)合，這些事都是在我兒子與他約好的見面時間前，他提前做的努力?！?/br>
    隋心仿佛聽懂了什么，靜默不語。

    “孩子，這幾天我都在等你過來，我想知道你對這個項目有多渴求，但很可惜我沒有見到你?！崩系聜惥従彽卣f?！拔抑滥闶呛苜N心、很善良的人，但對工作的認知跟積極度還不足?！?/br>
    “我原本是想既然與您約了時間，就不該貿(mào)然打擾您其他的休息時間。”

    “那要看你做到什么程度，這準則你得自己去拿捏，若是你對我們這項目有興趣，對于你喜歡的東西，我認為你會有不同的態(tài)度，可我看不到你對這次合作的積極?！崩系聜愓f得溫和卻犀利?！澳憧梢杂霉鹿k的態(tài)度來面對這件事，那我也必須坦承，以你目前的企業(yè)規(guī)模跟見識，就算我兒子同意與你合作，我也不樂觀。”

    她垂頭。

    “或許你的環(huán)境教育你，對約定要遵守，對情緒要克制，這并沒錯?！崩系聜愇⑿φf道。“而我們看得是對這個約定的積極性跟主動性，就這點來說那位年輕人做得比你更好，至少他知道跟不同文化的人談生意，該怎么去改變接觸的模式?！?/br>
    這番話讓隋心完全說不出話，來之前她很氣憤很不甘心，但到此刻她才明白，她的失敗不是因為嚴寧，而是輸在自己太輕敵，也對依芙德倫了解的不夠多。

    ……

    晚上她回了蒲家老宅吃飯，今天大家的氣氛也都有些尷尬，一方面是因為舅舅的死蒲夫人知道了，難受一整天連飯都吃不下，蒲東匆匆吃了幾口后就又趕上去安慰太座，留下孩子們自己吃。

    費希跟蒲雅或許是顧忌她的心情，盡量不提工作上的事，隨口聊起最近哪個明星談代言的八卦，或是家里傭人們的事。

    蒲豫是他們吃到一半時才風(fēng)塵仆仆地出現(xiàn)，很難得看他一身正裝，蒲雅整個很不習(xí)慣，轉(zhuǎn)頭調(diào)侃：“蒲總，您忙到這么晚啊？談了幾個億的生意？”

    他沒有理會蒲雅，目光停在旁邊的隋心臉上，只見女人一聲不吭的默默喝湯，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樣。

    “隋心?！彼f?！拔覀冋勔徽??！?/br>
    蒲雅跟費希面面相覷，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蒲豫用這樣強硬的語氣跟隋心說話，不會這次沒拿到代理的事讓他們吵架了吧？

    “我餓了，想吃完再說?！彼鼗貞?yīng)?！暗闳羰菆猿?，我就跟你上去。”

    他沉默幾秒，吐了氣：“你吃吧?！?/br>
    兩人的對話冷到讓對面的jiejie姐夫如坐針氈，好在蒲豫替隋心挑魚刺的時候，隋心沒有拒絕，也默默地舀了碗湯推過去，顯然是言語上冷了些，但終歸兩人關(guān)系還是沒壞。

    ……

    蒲豫上樓時，隋心剛好趴在床上滑手機，她轉(zhuǎn)頭看到男人走進來了，便翻身起床，直直走到他面前，在他要自己解領(lǐng)帶的時候，主動替他解了。

    他低下頭，深深凝望女人的表情，她的眼眶有些泛紅。

    “小心，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他緩緩開口?！拔铱梢越邮苣闳魏纹?，你罵我或是怪我都行，但絕對不能不接電話?！?/br>
    她緩緩解開了他的領(lǐng)帶，左右手拉住布的兩端，把他往前扯向自己，自己踮起腳尖直接堵住他的唇。

    他嘗到了女人唇上咸咸的味道，胸口一動，大手往上托住她的后腦勺，把她嘴里的喪氣跟脾氣都全部吸走，入舌卷走她的不甘心跟自責(zé)。

    蒲豫圈著她往床上倒，欺身上前含吮舔咬，從她的唇慢慢往下來到脖頸跟鎖骨，大手罩上她豐滿的女性象征，拇指不偏不倚的按壓揉捻。

    她不自覺得放松身體，隨著他手指的節(jié)奏發(fā)出喘息，最后他探到柔軟的幽地入口，她發(fā)出一聲銷魂的低吟，雙腿夾緊他的手，半是抗拒半是示弱：“你等等……你想干嘛……”

    他把手指退了出來，晶瑩的液體在他的指腹上顯得她的問話很多余。

    “你覺得呢？”他莞爾，難以克制下腹的脹熱?！熬褪窍牒⒆恿?，想跟他牽個手?！?/br>
    “……以后人出來你機會多的是?！?/br>
    他輕笑出聲，二話不說抱著女人走進浴室，當女人還傻愣愣地看他時，他黑眸漸深，往前含住女人耳朵，曖昧吐氣：“怕孩子在里頭無聊，我們放個交響樂？”

    然后，他們就真的來了一段“浴室交響樂”，拍點紊亂不說，整首曲子自從漸強之后就沒再弱下來，一路大鼓敲到最后。

    “我現(xiàn)在才了解你昨天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彼吭谒砩?，手指在他的鎖骨上畫圈圈?！澳銌栁壹s什么時候，然后又跟我確認在這之前有沒有多跟對方見面，是不是從這里你就知道我希望渺茫？”

    “我是在你說飛機上的事之后，才確定你這次失敗的機率大?！彼芴拐\地回答?！叭绻沂抢系聜?，我會認為自己已經(jīng)告訴你真實身份，你卻絲毫沒有任何主動性想要靠著這關(guān)系來接觸，代表你對這項目的態(tài)度是可有可無，他們來中國的時間也就那么幾天，你還不會把握這幾天能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去多熟識，難道你還要之后跑去法國找他們嗎？約定時間只是一個最基本的禮貌跟規(guī)矩，而真正有企圖心的人，就會把握額外的時間去強化自己在他們眼里的能見度?！?/br>
    隋心垂下頭，把下巴靠在男人胸口上。

    “可我真得沒有隨便，我就只是……”

    “我相信你很積極準備，也知道你并沒有不重視，但這最大的關(guān)鍵，反而就是你沒意識到這問題是個問題，也能說你是太有自信，以為與老德倫在飛機上有那么些接觸，對方就會對你另眼相待，愿意把項目直接送給你。”他說?！斑@里頭也卡到了你對圈子內(nèi)的事還了解甚少，還有華人圈與歐美圈的經(jīng)營模式跟企業(yè)關(guān)系的差異?！?/br>
    “比如說？”

    “你知道依芙德倫如今的主事者是誰？”

    “小德倫。”

    “那么你為什么沒去嘗試接觸小德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