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楚彧連騙帶哄似的語氣:“以后你出門帶面紗好不好?” 這就過分了! 不待蕭景姒說什么,楚彧又立馬改口:“阿嬈,你以后還是別出門了好不好?” 蕭景姒:“……” 菁云真心覺得,妖王尊上簡直是無理取鬧!這等美色,到底哪里來的危機(jī)感! 蕭景姒沉默了良久,見楚彧眉頭越擰越緊,便放軟了語氣,好聲好氣地說:“一直不出門我會(huì)悶死的?!彼呐某念^,安慰杏花一般,“你別胡思亂想?!?/br> 平日里,她什么都依他的。 楚彧想想,覺得自己好像惹阿嬈不高興了,有點(diǎn)小心翼翼:“阿嬈,你是不是覺得我無理取鬧了?” 菁云欣慰地扯了扯嘴角,他家妖王尊上還有自知之明。 蕭景姒笑了笑,點(diǎn)頭:“有點(diǎn)。” 一點(diǎn)? 菁云完全不予茍同。 楚彧還是害怕惹蕭景姒不高興的,雖然心里還是很郁悶,不過也得乖乖的,哄她:“你別生氣,也別嫌棄我,我盡量,”他遲疑,“盡量改?!?/br> “不用改,我喜歡?!彼黜X笑靨如花地看著他。 楚彧很好哄,聽了一句好話,便立馬心情愉悅了,歡歡喜喜地牽著蕭景姒的小手,放在掌心里把玩,正興致盎然著,有不識(shí)趣的人過來打擾他跟阿嬈親昵。 雨雖不大,卻密密麻麻下得纏綿,夏喬喬也不撐傘,淋了一臉的雨水,就站在三米外,盯著蕭景姒看。 她問:“你怎不去躲雨?” 他答:“我在等你?!蹦樕媳粌龅猛t通紅的,本就稚嫩的年紀(jì),更顯得人畜無害討人喜歡。 “等我做什么?” 夏喬喬在懷里掏啊掏,掏出來一條魚干,然后小心地兩手護(hù)著,不淋到雨,走到蕭景姒面前,把手里的魚干遞給她。 “?” 蕭景姒不明其意。 夏喬喬站在雨里,就握著魚干的那只手在屋檐下避雨,手心里一條白白的魚干躺著,他一臉懵懂茫然,但又堅(jiān)定固執(zhí)的樣子,對(duì)蕭景姒說:“我只剩一條,給你吃?!?/br> “……”蕭景姒懵了一下,沒有接。 她是被驚訝到了,夏喬喬為了他的魚干連命都不要,可見其寶貝程度,之前在星月殿時(shí),同樣愛吃魚的小灰便一雙眼睛總覬覦著夏喬喬成天背著的干糧袋,可夏喬喬看都不讓小灰看一眼,那護(hù)食的程度可見一斑。 見蕭景姒沒接,他又遞過去一點(diǎn):“給你吃,很好吃?!闭f此話的同時(shí),一雙眼盯著自己手里的魚干,是怎么都挪不開。 蕭景姒笑著搖頭:“你留著自己吃?!?/br> 夏喬喬擰著眉頭猶豫糾結(jié)了很久,小小年紀(jì),老氣橫秋的樣子,好一番內(nèi)心掙扎之后,還是把那一條魚放在了自己嘴里,然后滿足地瞇起了眼說:“下次再給你吃。” 蕭景姒笑道:“好?!?/br> 想來,他對(duì)她還是極好的,連一向看都不給人看的魚干都愿意分給她,果然患難見真情。 夏喬喬嚼了幾口,吞了,舔舔嘴角,又說:“你救了我,以后我報(bào)答你?!?/br> 難得他今天話多了。 楚彧全程冷著臉,是菁云覺著這孩子好玩,便問了句:“怎么報(bào)答?” 夏喬喬想:蕭景姒今天用自己換了他,雖然她還不讓他去城墻上救她,還自找苦吃去當(dāng)人質(zhì),還不知死活跳了城墻,不過他還是覺得,要對(duì)她好一點(diǎn)點(diǎn),畢竟,她是第一個(gè)救過他的人,即便,他也肯定能逃脫。 夏喬喬就說:“你欠我的三百三十四袋魚干,我給你減一半?!毕肓讼?,他決定這樣報(bào)答她,“以后我?guī)湍銡⑷?,一個(gè)只要半袋?!?/br> “……”蕭景姒懵了一下,許久才愣愣點(diǎn)頭,“好?!苯K歸是個(gè)孩子,心思簡單。 楚彧沒好氣:“這個(gè)傻子,你別理他?!?/br> 夏喬喬面無表情地瞪楚彧:“我不傻?!?/br> “你蠢?!?/br> “不蠢?!?/br> 蕭景姒:“……” 菁云:“……” 半個(gè)時(shí)辰后,護(hù)城御林軍抵達(dá),楚王以虎符令之圍剿東宮內(nèi)抗旨不尊的叛軍。 次日,朝堂百官聯(lián)名上奏太子衡下毒弒君,謀逆造反。 夜半,纏綿病榻多時(shí)不醒的西陵帝得了片刻醒神,便連下兩道圣旨,一旨廢除楚衡太子之位,幽禁皇室宗堂思過,沒有詔令終生不得踏出一步,另譴楚檀翎前往皇陵守墓以儆效尤,革職連家,發(fā)配邊疆,以慰已逝太子妃靳氏在天亡靈。二旨,順天意民心立三皇子楚王為儲(chǔ)君,七日后行冊立大典。 楚彧去宮里接旨,回來時(shí)已是深夜,寢殿的燭火還未熄,蕭景姒披著外裳,坐在小榻上,借著燭火垂眸凝神。 楚彧走過去,從身后抱住她,嗅了嗅她脖頸的味道,有淡淡熏香味,同他身上一樣氣息。 “怎么還不睡?” 她笑著看他:“在等你?!?/br> “冷不冷?” “不冷?!?/br> 楚彧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瞧了一眼案幾上的信箋:“大涼送來的?” “嗯。”蕭景姒點(diǎn)頭,柔若無骨地趴在楚彧懷里,等他時(shí)不覺得,現(xiàn)在倒有些困了,“鳳知昰的狐貍尾巴露出來,我要回去收網(wǎng)?!?/br> 楚彧眉宇一蹙:“什么時(shí)候?” 她伏在楚彧肩上:“明日?!?/br> 他的臉,一下子就冷了,忽明忽暗的燭火映得輪廓冷硬。 “多陪我?guī)滋觳恍袉??”楚彧不悅,感覺自己像被遺棄了。 蕭景姒搖頭:“鳳知昰興許是知道了西陵的情況,動(dòng)作快了,我得快些趕回去?!?/br> 楚彧抿唇,抿成一條僵冷的直線,許久才說:“那我跟你一起回去?!?/br> 她還是搖頭,柔軟的語氣,哄他:“我聽菁華說了,七天后便是太子冊立大典,你要先留在西陵?!?/br> 楚彧郁郁寡歡,用力地?fù)难?,悶聲悶氣地說:“阿嬈,我不想跟你分開。” 蕭景姒拍拍他的發(fā):“乖了?!?/br> 這語氣,是哄杏花。 夜風(fēng)襲來,又吹起了一波酸氣。 楚彧哼哼唧唧了一聲,不開心地轉(zhuǎn)到一邊,身子一團(tuán),便幻成了杏花,趴在榻上,背對(duì)著蕭景姒不理她。 蕭景姒好半響才反應(yīng)過來,淺笑出聲,坐過去,順了順杏花的毛:“楚彧?!?/br> 楚杏花不理她。 蕭景姒笑著趴過去,對(duì)著他的腦袋親了一口。 “喵!” 他把頭甩到一邊,繼續(xù)任性,阿嬈要走,他不開心,鬧性子! “楚彧?!笔捑版沃?,燭火微暗,眼眸溫柔如水,湊過去些,又順了順杏花的毛,順著往下,摸了摸它的尾巴。 “喵~”嗓音不知不覺就魅了,酥了。 蕭景姒笑,手順著尾巴,往上…… “喵~” 一團(tuán)藍(lán)光暈開,楚彧幻成了半妖的模樣,光溜溜地滾進(jìn)榻上的錦被里:“阿嬈,上來,我們一起困覺~” 沒有什么矛盾是困覺解決不了的。 矛盾大一點(diǎn),嗯,就困久一點(diǎn),鬧久一點(diǎn),滾久一點(diǎn)…… 大涼三十年,五月八日,敏王提議廢除宗室諸王攝政。 大涼三十年,五月九日,坊間有傳雌代雄鳴則國亡,敏王聯(lián)名光祿大夫、刑部尚書、九門提督等幾位朝中重臣,參頤華長公主女宗皇室插足政事、牝雞無晨。 大涼三十年,五月十日,頤華長公主出行遇馬驚,傷其左腿,臥床靜養(yǎng)。 大涼三十年,五月十一日,敏王提議擇立賢王攝政大涼,百官附議,朝野文武眾官,除安遠(yuǎn)將軍與洪左相為首持中立外,多擁立晉、敏王二位親王,涇渭分明且不分伯仲。 大涼三十年,五月十二日,光祿大夫、都察院右都御史、刑部左侍郎、奉天府府尹聯(lián)名參奏司器營大都督謝道生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并羅列謝家六大外戚攬權(quán)的大罪。 晉王對(duì)此,三緘其口,不聞不問。 凌粟不解,便問道:“王爺,您為何不替謝家出面,敏王殿下分明是沖著您來的。” 鳳玉卿伏在榻上,懶懶地?cái)[弄著案幾上的白玉棋子,一副午休未睡醒的模樣:“且讓他得意幾天,昏昏頭也好,他爬得越高,身后的尾巴便也暴露得越多,摔得自然也就越狠?!?/br> “那我們何時(shí)出手為好?” 鳳玉卿伸伸懶腰,滿眼慵懶:“哪用本王出手,自會(huì)有人去收拾他。” “國師大人?” 他笑,眼底神色柔和了不少,心情似乎極好。 只要提到那個(gè)女子,晉王殿下便會(huì)這幅模樣,像個(gè)剛發(fā)芽的愣頭青,對(duì)此凌粟不置詞,狐疑了片刻,還是開口問了:“王爺,您為何不爭?屬下看來,也未必必輸?!?/br> 這次國師出宮,更是絕佳的機(jī)會(huì),晉王得民心,又出身高貴,母族又是大涼大家,朝臣擁立,何不能為儲(chǔ)? 鳳玉卿抬眸,冷幽幽一片涼意:“你多嘴了?!?/br> 凌粟俯首:“王爺恕罪?!?/br> 罷了,這江山如畫,也奈何不了君心不改。 五月中旬的天,有幾分入夏的燥熱,漫天星辰,繞著月牙兒閃爍灼灼光華。 這夜色,倒美極了,窗兒大開著,蘇暮詞仰頭看著月夜,點(diǎn)點(diǎn)星子映進(jìn)眸中。 “娘娘?!?/br> 蘇暮詞憑欄遠(yuǎn)眺窗外,問:“人到哪了?” 素綢上前,取了披風(fēng)給蘇暮詞披上,道:“已過了渭水,子夜便能入京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