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是?!甭唤?jīng)心的口吻,她道“那又如何?” 她卻是坦坦蕩蕩地承認,叫鳳知昰大驚失色:“果然,是你在謀害本王?!?/br> 太子良娣落胎,所有矛頭都指向左相洪寶德,連大理寺都沒有查出端倪,卻偏偏讓他知曉了那屏風(fēng)之事,便也就順理成章地讓他借了這把刀,傷人,再傷己。 未雨綢繆,借刀殺人。這大涼,他再想不出第二人。 蕭景姒淺笑:“是你太愚蠢?!?/br> 鳳知昰面色發(fā)白,啞然失語。 雨忽而停了,蕭景姒收了傘,提起裙擺,轉(zhuǎn)身踏下百步石階,她勾唇,淡淡輕笑,她又贏了一籌呢。 上一世,她欽封為太子正妃,皇后宴請世家,良娣當(dāng)日落胎,那時,寶德去往苕關(guān)賑災(zāi),而擔(dān)了禍害皇嗣罪名的人,是她,就如同今時的寶德,那時她也百口莫辯,帝君一道圣旨令下:衛(wèi)平侯府喪葬未寒,其嫡系子孫景姒為其守孝三年,與太子婚期暫緩三載。 若非不是她抽中了那帝王燕,若非不是市井傳言她天生鳳命,只怕不是婚期延后那般簡單。 那時,她被罰在月隱寺思過,整整三個月,鳳傅禮只來過一次。 她問鳳傅禮:“你可信我?良娣腹中骨rou絕非我下的手?!?/br> 他遲疑了:“我信。” 不,他不信,不然如何會任由她擔(dān)了莫須有的罪名,不然如何會讓她在青燈古佛前懺悔思過。 前塵浮世,還好,復(fù)歸重來,她便要改一改這史書、這大涼國運。 亥時三刻,敏王依舊在殿前跪著,常山世子入殿覲見。 方公公來稟明帝君:“皇上,常山世子來了?!鳖D了頓,“已經(jīng)在殿外了,宮人他們,他們不敢攔?!?/br> 橫沖直撞,將皇家威嚴踩在地上的,大涼僅此楚家二人。 順帝冷哼:“不請自來,他倒隨心所欲?!背谅暤?,“宣?!?/br> 不到須臾,便見常山世子入殿,禮冠官服一樣沒戴,著了一件白衫,墨發(fā)半挽,綰了一根白玉的簪子,怎生妖媚貌美,怎生隨性無禮。 還有更無禮的! 他也不行禮,對高座之上的帝君視而不見,堂而皇之地臥榻而坐。 目中無人,好大的膽子! 順帝長舒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這便是你的殿前禮儀?楚牧沒有教過你君臣有別。” 楚彧斂著眸子,漫不經(jīng)心:“沒有?!?/br> 方公公倒抽一口冷氣,雜家的小祖宗,多少拘著點,瞧陛下,臉都黑了。 順帝怒極,冷笑:“你擅自回京,又擅闖朕的寢宮,當(dāng)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楚彧也不否認,依舊不把鳳旭放在眼里,自顧飲茶,只喝了一口,便扔在一邊,嫌難喝。 順帝:“……”臉更黑了。 楚彧突然開口:“我此番前來是給皇上送一份禮?!?/br> 一刻鐘后,永延殿里,方公公捧著明黃的圣旨出來:“敏王殿下接旨?!?/br> 鳳知昰俯首。 圣旨只有一句話:“打六十大板,革職查辦?!?/br> 鳳知昰重重跌坐在地,他在朝中綢繆數(shù)載,一朝落空。 且說一盞茶的時辰之前,常山世子方走,帝君就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摔了杯子:“好他個老七,朕還當(dāng)他安分,倒不知他的手早就伸到了朕的朝堂上來?!?/br> 私通朝堂,買通宮人,倒又被國師說中了,天家七子,果然有為君之志,狼子野心。 君之側(cè),安能有異心。 如此一來,敏王殿下謀害皇嗣的罪名便定了,因著那屏風(fēng)終究是宮里送出去的,鳳知昰死罪能免,被賞了板子,革了一切職位,除了個王爺?shù)奶撱?,倒與平民也無異。 世子爺本不是多管閑事之人,此番,還不是給國師大人助攻。出了永延殿,菁華請示:“世子,回去?” 楚彧搖頭:“去南宮門等阿嬈?!?/br> 菁華不得不打從心眼里承認,貓族確實有點過分粘人。 大理寺天牢外,有宮燈打進。 守衛(wèi)見來人,立馬列隊行禮:“見過國師大人?!?/br> 蕭景姒頷首,徑直走進牢中。 “來了?!焙閷毜滤圃诘戎频?,撐著下巴趴在牢房送飯的小窗口上,作一副翹首以盼的姿態(tài)。 蕭景姒失笑:“過得如何?” 她哼哼:“白吃白喝白住,簡直快活賽神仙。” 她如此愜意,自然是信輔政國師大人的能耐不是? 獄卒將牢門打開,恭請左相大人。洪寶德抬抬頭,趾高氣昂得很,她當(dāng)然要橫著走,誰讓一品國師是她手帕交! 蕭景姒適才拿出圣旨,念道:“陛下有令,” 一干獄卒跪地,洪寶德也不跪,靠著墻壁掏掏耳朵。 “太子良娣之事,今已查明原委,洪相寶德實乃清白明志,朕甚感寬慰,今六部各司其位,洪相之能足以治之,特令調(diào)任,欽此?!?/br> ------題外話------ 1p過了,等2p 禮物鳴謝:遲暮,丫頭,哥斯拉不說話,笑笑微涼,青衫醉九,繁聘落, ☆、第三十四章:花爺救美 “太子良娣之事,今已查明原委,洪相寶德實乃清白明志,朕甚感寬慰,今六部各司其位,洪相之能足以治之,特令調(diào)任,欽此?!?/br> 當(dāng)日因太子屯兵城門,被罷黜了六部之職,這塊香餑餑便一直招人垂涎,如此一來,倒讓洪寶德?lián)炝藗€現(xiàn)成。 她托腮笑道:“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啊?!鄙焓止吠鹊亟舆^蕭景姒手里的圣旨,高呼,“陛下圣明,臣,謝主隆恩?!?/br> 不用說,鳳旭那個老家伙肯定心不甘情不愿,洪寶德自然拿得歡歡喜喜。 蕭景姒道:“恭喜?!?/br> 洪寶德擺手:“托福?!彼龑⑹ブ茧S手往兜里一揣,“本以為還要在里頭睡個一兩日,不想我家景姒美人如此快便來迎我了。”說著,勾住蕭景姒的肩膀,好不歡快。 蕭景姒不動聲色地躲開:“你倒悠哉悠哉。” 她笑得見牙不見眼:“不是有你嘛?!币煌炖瓮庾?,她問道,“太子良娣的肚子,是誰的杰作?!?/br> 蕭景姒漫不經(jīng)心:“芳妃?!?/br> 洪寶德詫異:“那個嬌滴滴得能掐出水的姑娘?” 這芳妃是順帝前年南下看上的姑娘,是江洲守正的女兒,典型的江南姑娘,溫婉似水,乖巧聽話,也不爭寵,不引人注目,年前為順帝誕下了最小的皇子才被晉封了妃位。 洪寶德深思后咋舌:“這么大罪名,芳妃那小膽子不夠吧?!?/br> 蕭景姒頷首:“若沒有指令,她如何有那個膽子,不過是個奉命行事的替罪羔羊?!?/br> 奉命?還能奉誰的命! 洪寶德連連搖頭,做狀不可思議:“這美人便也罷了,連皇家的子嗣都舍得,永延殿里那位可真夠狠的?!?/br> 蕭景姒無波無瀾,恰似尋常的口吻:“皇家最不缺的便是子嗣,而最稀貴的,是那把龍椅,鳳旭還沒坐夠,鳳傅禮本就得人心,再添皇長孫怕是太眾望所歸了?!?/br> 洪寶德攤攤手:“一家子會打洞的鼠輩?!?/br> 蕭景姒笑笑不語。 出了天牢,見秦臻等在外頭,許是來了些時辰,衣角被雨后的水霧打濕。 洪寶德調(diào)侃:“勞煩秦大將軍屈尊降貴來天牢接我,下官受寵若驚啊。” 三寸之舌,巧舌如簧,她這牢獄之災(zāi)倒是快活。秦臻越過洪寶德,不理會她,板著個嚴肅臉對蕭景姒:“這次便罷了,下次莫要一個人犯險?!?/br> 蕭景姒淺笑作揖:“尊將軍令?!?/br> 說得好聽,只怕若有下次,她還是會一意孤行。秦臻無奈至極:“我先送你回府。” 蕭景姒搖頭:“我暫不回府,莫要管我,你先送寶德回相府?!?/br> 遲疑片刻,秦臻并不多問,只道:“多加小心?!?/br> 多加小心,奈何,小人之心防不勝防。 方出南宮門百步之遙,破空飛來一只箭矢,釘在了馬車門的上邊緣,整個車身重重一震,紫湘猛地拉住韁繩:“吁——” 馬車驟停,十幾個黑衣勁裝的男人提箭逼近,頓時,四面楚歌殺氣騰騰。 紫湘取下背在身后的劍,飛身落馬,大聲道:“主子小心,前面有狗擋道?!?/br> 那車內(nèi),傳出女子聲音,仍是不疾不徐淡然處之:“多少人馬?” 紫湘環(huán)顧:“十人之上,身手皆屬上等?!?/br> 來者不善,氣息了得,恐怕是死士,紫湘握緊了劍,周身的肌rou都緊繃著,絲毫不敢大意。 素手掀開車簾,是撲面而來的殺氣,蕭景姒微微揚唇:“原來我的命這么值錢?!毖畚采咸?,嗓音驟然冷卻,“誰派你們來的,現(xiàn)在說,可以少受些苦頭?!?/br> 好個處變不驚的女子,倒是膽識過人。 為首之人冷哼一聲:“少廢話?!碧鹗掷锏膭Γ宦暳钕?,“殺?!?/br> 果然,是死令。 頓時,刀光劍影,正面襲來,紫湘出招制敵。 突然一柄短刀直逼蕭景姒,她欲出手,只聞鏗的一聲,馬車上方飛落一人,擋在她面前,一個回旋踢,將箭矢釘回了黑衣男人的心口,男人落身在馬車旁邊,道:“七小姐,這里交給屬下,你先走。” 此人乃安遠將軍府的會池,是秦臻的心腹暗衛(wèi),蕭景姒自然識得。 蕭景姒拂了拂衣角的褶皺,可惜了這身白色宮裝,她起身:“衛(wèi)家可沒有逃兵。” 話落,她飛身出了轎子,素手便擒住了一人脖頸,旋身一轉(zhuǎn),咔嚓,咽喉扼斷,劍出刀鞘,她拔了對方的劍:“殺我,可沒那般容易?!?/br> “圍住她,攻其短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