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梁皇的一句話當真是對張翼遙打擊頗大,以他對蕭謹瑜的了解,他怎么會盡心盡力的去尋他。 “可是,陛下……” 蕭兼默剛想說什么,梁皇便揮了揮手道,“都退下本皇今兒乏了?!彼>氲亻]上了眼睛,殿上眾人便不敢再多說什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事到如今,這順手解決了京兆尹,這蕭謹瑜沒露面便揀了個大便宜。匯天下的事兒要等到新上任的京兆尹理清了才能作數(shù),即便如今上報,一時間也審不出什么,這唯一的壞處就是加劇了二皇子蕭謹巖和三皇子蕭謹瑜的仇恨,不過他們原先的關系也不是多么融洽,如今再插上一刀也不算什么。只要趁著這個機會將青幫安插在朝中的棋子,推舉到這個位置,他日無論朝中有何變動,這京都都會萬無一失的握在自己的手里。待到蕭謹奕回來的時候,張翼遙便將大梁的天下雙手奉上。 “翼遙,那群綁了公主的人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了的。”蕭兼默可是查了許久都沒有頭緒,這群人雖然都被抓到牢里,卻也只是說自己是奉命行事。 張翼遙歪著腦袋看著他,“你猜不出?”他微微一笑,又道,“你回去問問上官謹為何今日會去拐子街,他們二人又不熟悉大梁,這好吃好玩的地方一定是有人給指了路的?!?/br> “原來如此,幸虧他是碰上了你,否則今兒當真要出大事兒!”蕭兼默低聲道。 “今日便是碰不上我,他們也出不了大事兒,此番都是有人故意設計的,那蕭謹巖不過急于同陛下表現(xiàn),一下子便掉進了坑里。” 不用說此事定然是蕭謹瑜干的,張翼遙浮起一個完美的微笑,不管如何若是說工于心計,這大梁怕是再也沒有人比的過蕭謹瑜了。 “翼遙,你可知此番東秦求親,陛下想了什么辦法?” 張翼遙嘆了一聲,“借刀殺人。” 蕭兼默一楞,“你怎么知道?陛下居然同意為你廣招異國豪杰,無論男女只要博得你的心,他便許下重金厚禮外加五座城池作為嫁妝。沒想到陛下竟想利用你來誅殺北魏、南楚、東秦的權士?!?/br> “因為以陛下的心性和決斷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與其不知如何駁回東秦的和親,倒不如向四國發(fā)出邀請,邀到各國能人異士,讓他們拼個你死我活。無論誰勝大梁都不會吃虧,而我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顆棋子,” 此言一出,蕭兼默冷聲道,“沒想到陛下竟是這樣的人,你可是他唯一的外甥,難道太后也允許了嗎?” “如今大梁已經(jīng)這般模樣,太后又能如何,這世上最牢固的感情便是母子連心,太后怎么可能為了我讓自己兒子為難呢?”張翼遙說的是滿不在乎,可是心里卻越發(fā)的凄涼。 “不行,此事我一定要同陛下去說,若是你真同他國聯(lián)姻,那蕭謹奕怎么辦?若是他回來還不得瘋了?!?/br> 張翼遙搖了搖頭,“沒用的,瑾奕費盡心思希望我能早作對策,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終究還是不了解他的父皇?!?/br> 第130章 兵符 梁皇陛下的招親帖函送出去不過三日,北魏、南楚都紛紛表示要來湊這場熱鬧,別的不說這五座城池當真是極具誘惑。更何況濮陽毅因一局棋而輸給張翼遙的事兒早就在四國傳遍,其中故事更是傳的神乎其神曲折離奇,說張翼遙不過是幾下就點化了深陷迷途的二皇子,二皇子痛哭流涕當下便將自己師父棋魔的死因都告知了張翼遙,那張翼遙威風凜凜,便是一指就將棋魔的千層寶閣的仙局破了個盡數(shù),濮陽毅便從那時起就對張翼遙情根深種。 這素來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都會讓人聽的津津有味。張翼遙從未在意過他這幾日閑來無事,便跑去那賢德官聽學,這些學子逮到機會便圍著翼遙與辯學,憑借著真才實學,他如今儼然成了這賢德館的半個小老師, “郡王,此處學生有些不懂,這盜盡天機是何意,這都說天機難測,豈是我等能察覺得了的?!?/br> 張翼遙微微一笑道,“所謂天機是泛指,是說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擊、施教、揚聲、明名也,必遵循事物其因緣機會,在瞬息萬變中抓住時機,方能成就。并非是真的有什么天機可供我們推測?!?/br> “那如何能盜盡天機呢?” “圣人說學會審時度勢,不要逆天而行。順應天命方得天機。” “說的好!勝便是順應天命,輸便是逆天而行,所以這個世界是勝者的世界,無論你說的什么,便是你贏了就永遠是對的?!睆埑狡硪鈿怙L發(fā),神采奕奕的出現(xiàn)在賢德館。 張翼遙臉色微微一沉,心道,“是否順應天命,是非曲直都應做到心中無愧方能成大道。二哥所謂的勝者論雖然被當下所推崇,可是那不過是逆天者歪曲事實的借口罷了!” “借口?他日若我居高位,你最好看清了再說,免得他日自打嘴巴!” 張翼遙冷聲道,“心居高位,便是人不在高位也是上上人,否則無論坐的多高,心都陷進了骯臟里,那也不過是個下等人?!?/br> “我到時要看看你能笑到何時?別怪二哥沒提醒你,有時做人可要留些余地!” 那站在他們二人中間的學儒嚇的一動不動,只是聽他聲音細微道,“多謝二位指教,學生明白了。” “多謝二哥指教,不知今日二哥來這賢德館,是有事與翼遙商議?”他連眼睛都未曾抬起,只是一味的看像別去。 張辰祈笑道,“我倒是忘了!”說著他當即便躬身一拜,“辰祈此番是特意與郡王來道喜的,你可知北魏和南楚的求親使團都到了,大梁是許久沒有這么熱鬧了?!?/br> 聽他這么一說,張翼遙還以為是什么,他并未驚異。倒是其他學儒勾起了好奇心,他們平日里都困在這個地方讀書,哪兒有什么熱鬧可尋,如今聽了這話心思自然都動了起來。 “難不成大梁要同其他國家聯(lián)姻不成,可是大梁也沒有公主,這嫁的是誰啊?”一個學子好奇的問道。 “要嫁的當然是我們這位遙郡王了,如今陛下已經(jīng)說明了,三日之后會在京都之中的較場來一場公平的比試?!睆埑狡淼脑拕傉f完,只見眾人一片嘩然。 “怎么能這樣?陛下是不是聽信了什么人的話,怎么能如此對郡王?” 這賢德館一時間炸開了鍋,張翼遙狠狠的瞪了張辰祈一眼,默不作聲站在一旁。 “各位稍安勿躁,陛下對此事自有決斷,更何況大梁若真是與大國聯(lián)姻,大梁在四國之中豈不是更加如虎添翼,郡王從此也可一夜之間成為東秦或者南楚的帝后,這種好事可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睆埑狡淼膸追陕?,自然是專門看翼遙的笑話。 “那為何不將大哥嫁去別國,你如今嫁了一個死人,嫁到別國成為帝后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張翼遙冷聲回道。 “就是……我倒是也覺得張辰祈嫁過去比郡王合適?!?/br> 張辰祈非但不惱,反道:“三弟,你我如今同時輔助三殿下,我們誠然是一路上的,往日若是二哥做的有不對的地方,還請三弟見諒,他日你若是真的嫁到別國,二哥必然是誠心誠意的祝福你?!?/br> “那我多謝二哥,如今二哥可是殿下身邊的紅人,可是我要勸勸二哥,那蕭謹瑜的話可不能盡信,否則吃虧的只會是二哥?。 睆堃磉b冷聲道了一句。 “三弟還是不要挑撥我和殿下的關系,我們好的很!你不過是嫉妒?!彼幚渲p眼緊緊的盯著張翼遙。 張翼遙也沒覺得他會信自己,誠然是自己好心想要提醒他,免得這張辰祈同前世的顧凡雙一樣,落的個慘死的下場。話已經(jīng)說了,信不信隨他! “公子,不好了……夫人被老爺從府里趕出來了!”青娘身邊大丫鬟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 “什么?父親為何要這么做?” “還不是安國公上書彈劾相爺?shù)氖聝海@夫人又頂撞了幾句,把老爺氣的暴跳如雷,如今老爺命顏夫人把無論如何也要把二少爺?shù)纳笍母锝o趕出,這夫人已經(jīng)在大街上了?!蹦鞘虖囊话驯翘橐话蜒蹨I。 “父親這么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張辰祈轉過頭來問翼遙。 “我如今已經(jīng)自立府邸,那相府我許久未回,父親與青娘的事兒,我又怎么會知道,是不是二哥做了什么事兒,才讓父親惱到青娘身上?” “我能做什么,莫不是你趁我不在府里……便挑唆我和父親的關系?”張辰祈冷聲道。 “二哥與其在這胡亂猜測,倒不如去問問你的三殿下,活著相信父親到底做了什么惹鬧了三殿下,說不定你想出來了,我還可以幫幫二哥哥,畢竟你我兄弟情深,青娘往日又待我十分的好,我怎么忍心見青娘流落街頭呢?”他眼中的一絲冷冽竟看的張辰祈心驚膽戰(zhàn)。 張辰祈不敢說,他心里清楚一定是因為安國公聯(lián)合朝臣要對付父親的事兒,可是此事他同蕭謹瑜不說還好,這一說他反而躲著自己,整天的不在府里,可是今日張翼遙說的話他才明白,倒不如勸勸父親,放了手中的權利安享晚年才是正途。 張辰祈行色匆匆來到三殿下的府邸,可是剛到門口卻被人生生的攔了下來。 “你們瞎了眼嗎,難道看不出我是誰?”他伸手便一個耳光打在守門侍衛(wèi)的臉上。 “殿下有令,張公子與安若契行冥婚之禮,往日朋友相聚如今是否該避嫌一些?!?/br> “你說的是什么混賬話!”張辰祈一怒之下,一把抽出長劍冷聲道,“什么叫避嫌……往日為何他不避嫌,你出來!” 只見蕭謹瑜慢悠悠的從廳內走出,見到辰祈的那一霎那,便是嘴角微微一笑,“你啊……脾氣倒是急,旁人說的話你又何需動怒?!?/br> “他個下人我不與他計較,倒是你這幾日為何處處躲著我,是不是你唆使那安國公去彈劾我的父親,現(xiàn)如今父親以為是我逼著安國公出面彈劾他的,母親因此都被她從家里趕了出來。”張辰祈聽聞母親受辱,心中免不得有些埋怨。 “我這幾日一直忙著周旋于張相的事兒,實在是不得空與你說話,這真正要對付你父親的人壓根就不是我,否則我何苦出面保他呢?”蕭謹瑜巧言令色道,企圖迷惑張辰祈。 “那……安國公他!” “他也是被逼無奈,若不是你父親執(zhí)迷不悟,握著手中的兵符不肯拿出來,父皇也不會出此下策。”蕭謹瑜一副沒奈何的樣子。 “是陛下?辰祈明白了,我一定會竭盡權利去勸說父親?!?/br> 蕭謹瑜要的就是這句話,若是他肯勸,便坐實了他想奪下張相兵權的心思,他們父子二人的誤會便會更深。那兵權交到張翼遙的手中便指日可待了,更何況那原本就是翼遙的東西,他們父子霸占了那么久,也該還了。 如今沒了蕭謹奕,這三殿下可是費盡了心思想要討好翼遙,更何況張翼遙幫了他許多,這小小的兵符就算做報答,他日只要娶到張翼遙,這一切不就又是他的了嗎?蕭謹奕的如意算盤可是敲打的乒乓響。 “這無論如何你也要將她拿到手,否則你們相府怕是會有殺身之禍。”蕭謹瑜臉色微沉說的極為慎重。 張辰祈心中一動,低聲道:“這兵權若是交到旁人的手里,父親是絕不會同意的,但是若是交給我,他一定會認可的,殿下放心辰祈一定……將兵符拿到手親自交給殿下。” 那張辰祈怎知這一切都不過是計謀,那兵符原指的就是左都尉的兵馬,此符是當年長公主的陪嫁之禮,太后當年怕父皇的皇位不穩(wěn),便暗中將這兵馬給了自己的女兒,如今卻被張相握在手里,即便是蕭瑾瑜想放在自己的手里,梁皇也是絕不會同意的,說不定還會惹來殺身之禍。只有放到張翼遙的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正如他所料,這張辰祈一開口,便被張自清破口大罵,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和蕭謹瑜勾結在一起,要除掉自己。 “父親,如今你把兵權交到孩兒的手里,孩兒自然會護你周全。若是你在執(zhí)迷不悟,怕是會有殺身之禍?!?/br> 張自清捂著自己的心口,冷聲笑道,“我真沒想到你這畜生竟要連自己的父親都害死,”說著他連咳的數(shù)聲,又道,“這兵權我是絕不會交給你的,你不要在妄想?!?/br> “好,即便你狠毒了我,那母親呢?他何罪之有?”張辰祈扶著哭的泣不成聲的青娘。 張自清冷聲道,“這個蛇蝎的婦人,若是我不將他趕出,他日我便會死在他的手上?!?/br> 青娘聽罷,連呼冤枉,“相爺我對你是一心一意,你讓辰祈嫁到安家,我對你是有怨懟,可是我是絕不會害你的。這么多年,我為了你做的多少惡事,便是要遭報應,我也是絕不會后悔的,念在我們多年夫妻情分,求老爺不要將我趕走?!?/br> 顏夫人站在一旁,見張自清情緒稍有緩和,便道,“老爺消消氣,喝杯茶……您就原諒青娘吧!” 張自清想要沒想,便一飲而盡,突然,他覺得心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噴涌而出。頓時嚇的眾人目瞪口呆。 第131章 惡報 “老爺,你這是?快去請大夫!”顏夫人眼角一動,下意識的看了眼茶水,“這水里有毒!” 張自清緊緊閉著眼睛,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青娘,冷聲道,“來人,這茶水是如何送來,給我仔細的查?!?/br> “老爺,這水沒問題,適才我也喝過……只是我跑的是花茶,不似老爺這般是玉湖龍井,這茶葉還是半月前青娘特意命人送來的?!鳖伔蛉搜b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張相聽罷憤恨道:“你這賤人,想當初你便是用這個法子毒死了長公主,如今你也要用這個法子來害我,你竟為了我的兵符合謀想要害我!” “老爺,我沒有……我是被人冤枉的?!鼻嗄锖鴾I道。 “父親,母親絕不會害你的,這必然是有人栽贓嫁禍,即便這茶葉是從母親處來的,可是半月有余,這想要下毒的怕是處處都是機會!”張辰祈出聲辯解直指顏夫人。 “二公子這說的可是我,便是只有我有這個機會,翼遙如今離了府,辰驛如今被發(fā)配至何處我都不得而知,現(xiàn)如今我只能依靠老爺,若是害死老爺,我如何能在府里活下去!”顏夫人說的好生凄慘。 青娘聽罷,冷聲笑道,“當年我是心心念念掛著老爺,見你日日郁郁寡歡,便想著為你除去身邊的障礙,我為了你甚至連自己的大哥都給張翼遙害死了,為了你我忍下了,可如今看來,你是要將我一并除去??!” “母親,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張辰祈淚眼婆娑,緊緊拉著青娘。 “兒啊……聽母親一句話切不可相信那些所謂愛你之人的甜言蜜語,若是真心愛你之人他一定會把你捧在手里,護著、愛著,他絕不會讓你以身犯險,就像你父親,他只是利用我,我不過是他的一條狗。”青娘嚎啕大哭,雙手抓著自己兒子的衣襟,當初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攀龍附鳳,今日又何苦如此凄涼。 “張自清,我且問你……你手里的兵符如今在何處?”張辰祈冷聲斥道。 “你個逆子,你竟直呼我的姓名,便是你知道兵符在何處也是無用的,你不過是一個庶子,如今又嫁到了安府。此符你的三殿下沒有告訴你嗎?這是鳳儀公主的兵符,即便我是死了,他也是只屬于張家嫡子!” 張辰祈一楞,“不可能……我也是嫡子,那兵符就是屬于我的,殿下答應過我!” “傻兒子,他便是應下了又如何,他心心念念的從來都是張翼遙,此事你心里最清楚不過了……何苦自欺欺人!”他冷聲嘲笑道。 “辰祈,你父親說的當真是真的?那三殿下喜歡的人是張翼遙?” “我……”張辰祈支支吾吾不敢言明。 顏夫人輕聲道,“青娘你是不知道,有好幾日這三殿下日日都等在相府門外,就是想見我們翼遙,顯然一副小兩口鬧了別扭,如今你怕是一顆真心又錯付了,太子如此,三殿下如此……?!彼壑械膼憾局獗M顯。 原是張辰驛被流放之前,顏夫人買通了刑部的看守,見了兒子最后一面,張辰驛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他暗中設計指使害得辰驛輸?shù)袅碎L公主的地契,又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來幫她的傻兒子出主意,這一步一步把她唯一的兒子拉進了絕路。 這張辰祈受的苦,還不及辰驛半分,若是不除掉這青娘她如何能睡的安慰,如何對的起三殿下幫助她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