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蕭瑾瑜被懟的一句也說不出,只是微微笑道:“東西送給了翼遙,自然由翼遙做主。” “翼遙替那些貧寒學子謝謝三殿下了!” 翼遙到真是沒有領(lǐng)蕭瑾瑜的情,蒼樾則在一旁幸災樂禍,心里樂的很。 “這地方只就翼遙和鳳哥兩人,下人也就不過五六人,實在用不上這么多東西,若是翼遙日后真的需要什么同殿下言明就是?!笔捈婺Π言捊恿诉^來,免得蕭謹瑜尷尬。 蕭瑾瑜原本也沒覺得翼遙會收下,只是抱個希望而已,他四下打量了這個院子道:“這么大院子只有這么幾個人,委實有些冷清?!?/br> 鳳哥卻在一旁嘆氣道,”冷清也好些,若是住在一起的是蛇蝎之人,我家郡王還不如一個人住來的安穩(wěn)?!?/br> ”我說你怎么搬出來,莫不是有人在相府欺負你了?“蕭兼默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鳳哥,不許胡說!“張翼遙輕聲斥責道。 ”這次真多虧了蒼樾王,我家公子本打算自己買一處宅子,可是那存在匯天下的錢竟一夜打了水飄,實在讓我這家當?shù)牟话卜€(wěn)。“鳳哥瞄了一眼張翼遙。 蒼樾瞧了他一眼,便故意道,“怎么你有錢在哪兒?” “不多,陛下賞的……我見他給的息銀比一般的票號高,索性就放在里面吃紅利?!?/br> 蕭瑾瑜見他提及匯天下便道,“那匯天下是戶部一個官員私開的票號,存的大多是朝中大員的體己錢,只是數(shù)量有些多,不大好交代……” 蒼樾見他這么說便搶白道,“三殿下當真是有著賢德美名,便是官員私自搜刮的民脂民膏,你也幫著想著,實在令臣下佩服!” “你……我不過是覺得此事牽扯太多,不好交代,那官員里也有張相爺!這京兆尹辦事的也是一個瞎子,竟想一一都揪了出來,我這是擔心便想同翼遙商量一下?!?/br> 張翼遙神色微微一動,很快便歸于平靜。 果然蕭瑾瑜可不像蒼樾說的那般不在乎這票號,二皇子倒是動手麻利,這連鍋端的把戲怕是吳貴妃教的,這票號明著不過是官員洗白自己錢銀的去處,暗里卻細細的記載了存銀官員的名號級品,這些人無一不是投靠了蕭瑾瑜,凡是這票號存了錢的官員,都是在他們一根繩子上串的。這票號就好似蕭瑾瑜的一根頭發(fā),吳貴妃是抓住了,可是卻沒看清。不知道這頭發(fā)連著何處,他今日來倒是讓張翼遙看清了,這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第125章 討主意 蕭瑾瑜一時間沒了主意,張翼遙原本以為自己撈的是只蝦米,可是如今看來卻撈了條大魚。 “三殿下莫慌,按理說這票號上到朝中丞相,小到城門守衛(wèi),不過是存了些錢銀,無須在意……” “我怎么能不在意,那些官員……這錢銀是小,若是被旁人利用了去,豈不是罪大惡極?!笔掕さ呐匀酥傅谋闶嵌首?。 張翼遙抬頭看了蒼樾一眼,點頭微微一笑。 蒼樾立下便道:”這院子我?guī)銈児涔洌捎胁簧俸玫胤侥??“說著他便拉著蕭兼默和顧晏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留著大哥一人,怕是不妥吧?”顧晏低聲問道。 蒼樾搖搖頭輕聲道,“無妨,張翼遙有辦法對付他,我們只管逛我們的,我也得看看這蕭瑾奕為了你大哥下了多少的本錢?!闭f著他便大笑起來。 張翼遙見他們遠去便低聲問道:“殿下,你可知主審此案的是何人?” “抓人的是京都京兆尹梁大人的人,自然主審也是他。” 張翼遙點點頭,想了下輕聲道,“大梁律法,從二品的官員可審不得一品官員……那是越級辦案,父親便是有了錯,也論不到他京兆尹吧!“ 蕭瑾瑜恍然大悟,連忙躬身道,”翼遙,你當真讓本王佩服。此案官員涉及眾多大可提交刑部,這顧大人是顧晏的父親,自然是我們的人?!?/br> “三殿下若是明白翼遙的意思最好,那京兆尹是二皇子的人,殿下還是速速了結(jié)此事才好?!?/br> “只是那京兆尹怕是不會輕易放手,即便他審不得,吳貴妃也會將此事轉(zhuǎn)到吏部,提議吏部同刑部共同審理,到那時豈不是更加麻煩?” ”便是這樣最好……你且回去把能毀的證據(jù)都一一毀了,大的不能動,便叫他們先從芝麻綠豆的小官查起,然后把這個案子拖個一年半載,到時陛下怪罪下來,自然有那京兆尹的苦頭吃?!?/br> 蕭瑾瑜討了主意便放下心來,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可是跟著自己多年,若是有個閃失怕是自己也難逃罪責。張翼遙的主意正好中了他的心思,只要此事平白糊弄過去,自己才能睡個安穩(wěn)。 “殿下,你可知太子謀反一事家父是何角色?“張翼遙忽然來了這么一句,問的蕭瑾瑜一愣,他問起這話的模樣像是在說無關(guān)緊要的人,“細查下來此事怕是同張相絲毫沒有關(guān)系。” 張翼遙微微一笑,“是殿下這么想,還是陛下這么想的?” “這……”蕭瑾瑜一時語塞。 “殿下是要做太子之位的人,怎么連圣意都無法揣測呢?”他輕輕抿了一口酒,一股香甜滑入咽喉。 “父皇他絕不會想看到,朝堂之上亂作一團,而且張相是翼遙的父親,我便是如何也要保住他?!?/br> 張翼遙聽罷假意俯身叩拜,“殿下的恩情張翼遙永記在心,是生生世世都不敢忘的。“ 蕭瑾瑜連忙將他扶起來,”我對你的心意你是懂的,我護著你父親,也并不是想你報什么恩情,你誠然心中有我我便無憾了?!?/br> “殿下如此待翼遙,翼遙也不敢忘恩負義,只是殿下可知道……下面翼遙要說的才是關(guān)乎殿下性命的大事。這真正要對付你的人并不是吳貴妃,而是陛下啊!”張翼遙的話一出口,蕭瑾瑜便已茫然不知所措。 他凝視著張翼遙不知該如何說,只是道,”這怎么可能?“ ”太子雖然謀反,可是這么多年他一直深得陛下心意,他這一死他雖然是痛心疾首,卻也是感念自己的帝位無人繼承啊,可是你的勢力卻日漸壯大,又同張相走的如此近,大家又都傳言你同我大哥的關(guān)系……“ 蕭瑾瑜聽罷連連擺手,”翼遙,你可不能輕信他人胡說,我與大哥不過是一般朋友,絕不是你想的那樣?!?/br> 張翼遙抿住嘴角,是什么朋友他心里自然有數(shù),他雙眸幽深地凝視著蕭瑾瑜,輕聲道:”我想的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如何想的。“ 他這么一說,蕭瑾瑜早已冒出了一頭冷汗,他起身不住的徘徊。 ”三殿下,若是保不住翼遙絕不會怪你的,要知道家父雖貴為丞相卻絕不是個好官?!皬堃磉b陰冷的聲音響起,竟沒有一絲對父親的眷戀。 張翼遙的話蕭瑾瑜怎么會不清楚,只是他覺得那張自清可是翼遙的父親,便是只要沒有證據(jù)就無人敢妄下判斷,可是這細查下來,他竟發(fā)現(xiàn)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張相竟是北魏大將軍張德鈺的私生子,此事若是叫旁人知曉,定然要定張相里通外國的罪名,所以保他很難,可是他還是保了,不僅僅是為了張翼遙,更是為了他在朝中的勢力。他的舊部門生,若是表示支持蕭瑾瑜,就等于收了太子的勢力,這一切都太有誘惑力。 所以張丞相不能死,他對于蕭瑾瑜來說太重要了。如今朝堂之上雖然支持蕭瑾瑜的人不在少數(shù),可是要論老臣便是只有安國公,二皇子雖論才能和學識蕭瑾瑜都高于二皇子許多,可是大梁歷來是長幼有序,他母妃在朝中勢力頗盛,若是能收下太子的勢力,這助力對蕭瑾瑜來說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張翼遙也自然明白蕭瑾瑜的疑慮,這儲君的選擇上除了平日里的cao行,政務的處理上,余下的便是在朝中各處盤踞的勢力。 “殿下一直糾結(jié)于那蕭瑾辰的勢力,舍不得丟下,無非是因為自己手中無可握的權(quán)柄,你在意的除了父親在朝中的勢力網(wǎng),怕是更想要他在軍中的那只手——左都尉驃騎大將軍” 張翼遙伸出手來輕輕一動,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現(xiàn)如今他才算有了顧凡雙那jian佞之臣的半分神韻,他嘴角一動,便可牽著人一步步踏進自己的陷阱。 蕭瑾瑜先是一怔,心想:”這張翼遙到底還知道什么,從未見他上朝,可這朝中局勢他摸的竟如此透徹,便是自己想的要的他都一清二楚,還說他心里沒我,這說出去誰信?!?/br> ”殿下的疑慮翼遙也是苦想了許久。“他哀嘆了一句,無奈的搖搖頭。 蕭瑾瑜靜靜聽著,可是心思全部沉浸在翼遙為他出謀劃策的那份情誼里,心中的感動不言而喻,忽然他靈光一閃,自責道,“我怎么沒想到……” “殿下這是?” “你是相國嫡子又是郡王,他軍中的勢力若是有你接手便是再好不過,我竟忘了……他們旁人不服,對你定然是服氣的很。” 張翼遙沒有任何表情,但是也沒有拒絕,他微微低著頭。 “翼遙,你可說過是要幫我的,你與蕭兼默關(guān)系甚好,他自然也不會在意你手中存有小小的兵權(quán),你又有火麒麟在手,我一定暗中助你,他日你也未必只是個無權(quán)的郡王,怕是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 他看著翼遙,眼睛一時也不肯離開,靜默之間在等他的答復。 “你不用怕,在相府多年你過的是什么日子,你想想……“ “三殿下想多了,父親待我如何,我已不愿去計較,畢竟他生了我,即便他做的再錯,我也不能趁機落井下石?!睆堃磉b看似無意的笑容卻隱約透露出一絲拒絕。 蕭瑾瑜心中自然有數(shù),正如翼遙所說,張自清在這幾次大難不死,可是陛下難道就真的不介懷,怕是只是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卻早就恨透了他,只是無人能壓制住張自清在各部暗藏的勢力,若是一一斬殺怕是會得罪太多的人,這種害顏面的事兒梁皇是不會做的。 蕭瑾瑜見張翼遙像有心事一般,便不想惹他過多的心煩,“翼遙,你無須擔心一切我都會料理好親自交到你的手上,絕不會讓你有一絲為難?!?/br> 蕭兼默他們見蕭瑾瑜走后,便又尋了回來,卻只見翼遙喝著酒,兩頰泛紅,正得意著什么。 “你看他那副樣子定是做了什么壞事?”蒼樾輕聲調(diào)笑道。 “大哥是和三殿下說了什么嗎?”顧晏提起酒壺給翼遙滿上了一杯。 張翼遙嘴角微微想上一挑,輕聲道:“瑾奕的東西我這次算是替他守住了?!?/br> 那三人一片茫然,竟不知他說的是什么,只是那蒼樾隱約間察覺出什么來,便道,“那匯天下能牽扯出什么厲害的東西?” “大將軍王,怕是過不多了多久我可是要到你軍中拜會了,你可要給我尋個好位置千萬別委屈了我?!?/br> 蕭兼默點點頭,“你若來便也只是個軍中參事,我這后門你可走不了?!?/br> 張翼遙輕聲笑,“陛下下旨,我是什么都由陛下說的算?!?/br> 蕭兼默聞言嚇了大大一跳,“你不是來收左都尉的兵馬吧!“他見張翼遙默認,他心中一沉,蕭瑾奕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如何也不許翼遙碰一兵一卒,便是進了軍中也只是避過一時之危。 張翼遙一瞬便察覺出蕭兼默的異樣,便輕聲問道,”你這是怎么了?一副恍惚不清的模樣?!?/br> ”啊……這不是求親的使團快進京都了嗎,我心里替你著急。“蕭兼默含糊了一聲帶過去。 “著急也沒有,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br> 第126章 成王敗寇 不過四五日的時間這東秦使團便駐扎在京都的城外,傳聞東秦國主無子,膝下只有一女,這求親使團的領(lǐng)隊的便是這東秦的公主宇文婍,也就是說此人或許是未來東秦的女君,相傳東秦民風開放,男子與女子皆可帶兵打仗,受了軍功也可封侯拜相,地位與男子無二,這東秦公主自然也是戰(zhàn)功顯赫,在朝中威望頗高,此番他親自帶隊,想來他們對此次求親也是頗為看重。 宇文婍命東秦大將上官謹遞了國書,求見梁皇陛下,言下是要商談如何迎親的細節(jié),梁皇與這公主是見了一面,但是對他的求親一事卻沒有給予任何話語,只是說,”公主遠道而來,大梁是要盡地主之誼?!皠e的話便沒有多說,公主被涼在一邊。 匯天下的事兒正如翼遙所料,已經(jīng)交到吏部和刑部匯審,只是那刑部的顧大人剛正不阿,做事一板一眼,倒是愁懷了蕭瑾瑜,他求了顧晏去說情,想著能遮掩便遮掩些,可是顧晏哪兒敢,這話要是說出口……怕是顧父會打斷他的腿,他是萬萬不敢,索性便躲到段先生那去學棋了。 這蕭瑾瑜正不該如何是好時,朝中的御史便狠狠的參了顧大人一本,說他與涉案中的官員數(shù)人都有過節(jié),此案若是顧大人來審不管結(jié)局如何,那些人怕是不會服氣的,這位御史還揪出了顧大人十幾年前判錯了的一個芝麻綠豆的小案子,在朝堂上揪住了顧大人一頓怪責,梁皇不但沒有袒護,反倒是斥責顧大人為官不妥,稍欠圓滑,不咸不淡的說了他幾句。這顧大人一氣之下便頂撞了梁皇,說當官的自然不能圓滑,這關(guān)系處的好,他日若是誰犯了事兒,哭訴到他刑部他該如何?對上阿諛奉承,對下紀律不嚴,既對不起陛下,又愧對百姓。他坦然的承認了當年的一時疏忽,當即便告罪辭官歸隱。 張翼遙聽聞此事倒是也沒有多說什么,朝堂之上便推舉了一個人去代替顧大人這刑部主位。 ”這白大人是什么來頭,要你親自推舉?“蒼樾輕嗅了一下這梅花做的糕點,微微點點頭。心道,不錯。 張翼遙親自倒了一杯清茶,遞到蒼樾的面前。 “你是覺得一杯茶就打發(fā)我了嗎?“他笑盈盈的看著我。 ”自然一杯茶是打發(fā)不掉你的,誠然這次多虧了你,不然這顧大人辭官歸隱也未必會這么順利?!?/br> “那御史若不是欠我一個大人情,他是絕不會干這么缺德的事兒,要知道是人都知道顧大人是個大大的好官??!”蒼樾現(xiàn)在想想還有些于心不忍,不免嘴角一撇,莫名的傷感起來。 “我自然知道顧大人是個好官,便是這如今的大梁好官沒有好報的?!睆堃磉b哀嘆了一聲。 “那姓白的是什么人,怎么就得了你的心?“ 張翼遙淡淡的說道?!八氰鹊娜?,我在刑部的大牢時就多受他照顧,此人深諳為官之道?!?/br> “為官之道?你為了這么一個人人把顧大人逼走啦!”蒼樾不解,這逼走一說,倒是對了張翼遙的心思。 只有逼走了顧大人,方能讓他從這漩渦之中掙脫出來,不說這匯天下一事,便是旁的事以顧父的性格也是會把滿朝的文武大臣都得罪個干凈,留在朝中這是非之地,恐有性命之憂,原是之前張翼遙便想尋個理由遠遠的送父親離去,可是思前想后真正能讓父親得以頤養(yǎng)天年的怕是只有離開這個地方,那御史不不過是張翼遙尋著蒼樾找人做的一場戲,傷了父親的心,寒了他的意。 “有些事兒還是早點了結(jié)的好了?!?/br> ”你心思細,這其中必然有你的緣由,我現(xiàn)在擔心的就是東秦國主的求親,你說他都那么大的歲數(sh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蒼樾不解道。 張翼遙身為顧凡雙時便與這東秦國主有過幾面之緣,為人倒是謙和有禮,只是這面容上卻如同虎豹一般,高聳的額頭,一雙眼睛盡是殺戮,他所有的野心都寫在了臉上,看了讓人好生畏懼。 ”他哪兒是看上我了?怕是他看中了我手中的火麒麟吧!“張翼遙低沉的嗓音冷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