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覺得她應(yīng)該給梁哥說點什么，不然這事在梁哥這里也坐實了。

    她說：“你知道晟炫吧？”

    “知道呀？我還想問你，他最近怎么不來了？”

    “上周去美國了?！绷智哒f：“季少童和晟炫有點過節(jié)，他想看晟炫會不會保護我，才故意打壓我?！?/br>
    “季少童，他是gay？”梁哥說出了理所當(dāng)然的聯(lián)想。

    林沁仔細(xì)心里用外行的觀感評估了一下，而后中肯地說：“就算他是，那么他的對象也應(yīng)該是嚴(yán)向藝，他們倆更好。”

    梁哥說：“嚴(yán)向藝是國外回來的，就是季少童一手在捧他，你以為劇組沒人傳他們倆。我看嚴(yán)向藝對你不錯才沒有說?！?/br>
    林沁笑出了聲。

    梁哥極少有這樣八卦的表情。

    梁哥又說：“那既然是這樣，你就不能和季少童服個軟。他又不是想潛規(guī)則你，就是說幾句好聽話，你這才到哪兒，你知道這行要走下去，你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多少女演員最后回頭都慶幸，就是入行的時候，遇上一個有錢的肯睡她們。連瑪麗蓮夢露都說過，她在房子里面，不脫衣服，那么外面坐的無數(shù)比她年輕漂亮的女孩，都等著脫呢。”

    林沁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笑著說：“我和人家不一樣，人家是要爬上巔峰的性格，你不知道我爸媽，我從小和他們說要拍戲，他們就不同意，有些人天生對這個行業(yè)就是排斥的，可我是真的喜歡。所以我要求低，你說的那些事情，不是我想走到的高度需要付出的代價。”

    梁哥覺得這句話有點繞，他站起來說：“那你再想想吧。我不管了。”

    林沁的手機在茶幾上響，她拿著看來，也跟著站起來。

    梁哥說：“你要出去？”

    “我回家?！绷智哒f：“另外嚴(yán)向藝找我，我去見見他?！?/br>
    “肯定也是勸你?！?/br>
    林沁說：“我又沒有錯，他有什么好勸的?！?/br>
    梁哥在充電器上拔下自己的兩個手機，然后忽然想起來，叫住出門的林沁：“對了，那個晟炫……他是不喜歡你？你準(zhǔn)備和他好嗎？”

    林沁一時沒注意，沒聽清：“你說什么？”

    “我問你，他是不是在追你？你是不是想和他好？”

    林沁怔了，她才知道晟炫為她暗暗做的事，又一直找不到他，根本還無暇想這么多呢。

    梁哥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茨愕臉幼泳褪菦]有想過，現(xiàn)在想也來的及。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他要追你對你好，你就趕緊和他好，他是有錢人，趕緊讓他出錢你當(dāng)女主角，再他媽的誰的臉色都不用看了?！?/br>
    林沁總算聽明白了，長長嘆了口氣：“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靠演技能證明自己，誰都不用靠，誰也都不怕。”

    ****

    季少童打壓林沁的事情也好幾天了，嚴(yán)向藝一直沒動是想靜觀其變，誰知現(xiàn)在覺得這事情越走越偏，才主動聯(lián)系的林沁。

    倆人還在上次見面的地方碰頭，嚴(yán)向藝穿著他皇帝的戲服，像從宮里偷偷跑出來的。

    林沁拿著手機先和他合了張影。

    然后問：“你有微信嗎？咱倆加一下?！?/br>
    嚴(yán)向藝讓她對著手機掃，順便說：“為什么一見我就要這個，你給我打電話了，找不到我？”

    “不是?！绷智哒f：“之前換了號，覺得沒用就一直沒再開微信，最近想找人的時候找不到，想到微信聯(lián)系就不用打國際長途了?！?/br>
    嚴(yán)向藝說：“是說晟炫吧?！揖椭滥銢]有告訴他，如果你告訴了他，季少童現(xiàn)在打壓你的事情他一定會知道。那么他現(xiàn)在還不出現(xiàn)，那這樣的男人，真是不要也罷?！?/br>
    林沁說：“他就是我一個朋友。不是我什么人?！?/br>
    嚴(yán)向藝看著前方遠(yuǎn)處，有人在不知什么位置放風(fēng)箏，他說：“季少童讓人查過晟炫家，晟炫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是他家里默許的結(jié)婚對象。所以我也知道他對你怎么回事，但如果只是朋友，林沁，原諒我說一句，你這樣為他不值得。那件事根本和你沒有關(guān)系。

    林沁不說話。

    風(fēng)吹過來，嚴(yán)向藝的龍袍衣擺獵獵生風(fēng)，很有帝王氣勢。

    他看向林沁，柔聲說：“其實季少童真的不想對付你，你說句好聽話，他有的是辦法試探晟炫，根本不是一定要你?！?/br>
    林沁說：“我不覺得?！?/br>
    “說來說去，他不過就想你能像別的女的一樣，對他和顏悅色，拿他當(dāng)個投資人。”嚴(yán)向藝說著話，一動不動看著林沁。

    他的普通話始終還是不太好，說多了，寂靜的時候，就會露出荒腔走板的意味。

    “林沁，季少童知道你沒有打電話。如果你打了電話，晟炫早就該有反應(yīng)了。你這么倔強，他越發(fā)會沒這么輕易完事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林沁頭低下，枕在自己膝蓋上，她就想好好演個戲而已，怎么這么多事。她說：“我是沒有給晟炫打電話，開始是打不通，后來覺得，打通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就沒有打了?！?/br>
    臺階上有螞蟻，漫無目的速度很快的來來去去。

    她說：“季少童是我現(xiàn)在的位置，我就是地上的螞蟻，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要踩我只是動動手指的事情，可想我主動走到他手心里，門都沒有。我寧可暫時不演戲了?！?/br>
    嚴(yán)向藝有些驚恐不安地看向她，不確定地問：“什么意思？”

    林沁說：“就是我也是有時間的，我爸媽現(xiàn)在還沒有逮到我退學(xué)，等他們知道我退學(xué)的時候，我還沒有立足，他們就會把我抓回去了。”

    “抓回去？”嚴(yán)向藝說：“至于這么嚴(yán)重嗎？”

    林沁說：“不是那個抓，就是個形容，我愛我爸媽……算了，給你一時半會也說不清?！?/br>
    嚴(yán)向藝心里惶惶的，如果林沁因此退出，這事他覺得連季少童大概都是不想看到的。他說：“那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最遲……也就是圣誕節(jié)?！绷智哒f：“十月，十一月，十二月……”

    她的聲音低下去……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林沁算了日子以后，心里有點開始發(fā)愁。

    關(guān)鍵她現(xiàn)在又回到了毫無進展的狀態(tài)。每天給霞姐的兒子補課一小時，那不是她來這里的目的呀。

    霞姐的兒子夸獎她補習(xí)說的簡單明了，教得好。霞姐真心誠意提議她不如開個補習(xí)學(xué)校。

    林沁堅決表示：那也不是她來這里的目的。

    至于晟炫，她已經(jīng)一點想問他的意思也沒了。

    問他是不是保護自己才對付季少童，他如果說是呢，要說了表白之類的話可怎么辦，自己該怎么辦呢？

    她第一次覺得有點累，不是沒有戲拍累，也不是被人打壓累，而是要安撫周圍為她憤憤不平的“好心人”讓她很累，每個人的理解能力不同，她得時時用上二把刀心理學(xué)的技巧。

    對付霞姐就是推出她兒子。

    到了梁哥這里，就是用“人格”擔(dān)保，她就是要做個有原則的演員，一定可以遇上真正的好人，好導(dǎo)演，因為藝術(shù)是相通的，人品也是會扎堆的。

    到了嚴(yán)向藝這里，就是懷柔的，通過他傳話給季少童，期待這倆人千分之一的機會為了自己可以有點“正義”“公平”“不要以大欺小”之類的談話……嚴(yán)向藝可以對付季少童，林沁覺得自己一向看人是很準(zhǔn)的。

    就是小嚴(yán)同志不太給力。

    至于晟炫……她猜測晟炫一定趁著國慶節(jié)在什么地方度假呢。

    ****

    遠(yuǎn)在另一邊的晟炫，可沒有林沁以為中的悠閑。

    這個青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傳說中，愛情的愁苦。

    “年華有什么美好，年華有什么可親，年華有什么令自己眷戀，如果沒有喜歡的人在身邊……年華是個什么玩意。”

    “美好的年，美好的月，在這美麗的地方，如果沒有她的目光，還有什么意思?！?/br>
    這類文藝腔的話語首次打敗了代碼，進入他的視線。

    他ps了一張圖，一個背著金箭的金發(fā)少年，被人暴打在地上，鼻青臉腫，身下的土翻騰出近乎海浪似的洶涌澎湃……

    變成了自己的頭像。

    王凱很八卦，半夜看到更新，都揉著眼睛發(fā)消息問：“這照片上的是誰？”

    過來好久，才收到晟炫的回復(fù)

    “——丘比特”

    晟炫失眠了，他可真想念林沁，真的想念。這種想念令他可以記起他每一次見她，她穿過的衣服，說過的話，甚至趴在陽臺上的姿勢。

    后來他安心地睡著了，睡醒的時候，他又覺得他好像把好不容易記起的東西都忘了。

    他憤怒自己為什么不是學(xué)繪畫的。

    現(xiàn)在心中空有記憶如果不畫出來，也會有消失的一天。

    這種恐懼令他忐忑，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忐忑今天要丟掉的記憶。而是這種記憶……如果他不和林沁在一起，遲早都會沒有。

    甚至到最后，她也會變得沒有。

    終于，他忍不住給林沁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線接通的瞬間，他全身的神經(jīng)都活躍了起來。

    他抱著手機，聽著那一聲聲長音。

    沒有音樂，他就忍不住想，林沁是個只想認(rèn)認(rèn)真真演戲的人，別的東西都不在乎。

    “喂——”對面?zhèn)鱽砹智叩穆曇?，天籟一般。

    晟炫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了，他走到窗邊，看著對面屋檐上的滴水獸，在那猙獰的雕塑上試圖找到拉回自己穩(wěn)定狀態(tài)的東西，卻發(fā)現(xiàn)滴水獸原來很可愛。

    他閉著眼，逼自己說：“林沁，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好呀……”林沁聲音很輕松地說：“和以前一樣，去拍了郭導(dǎo)的戲，他夸我拍的好呢，一次就可以過，讓我第一個拍，說可以開門紅?！?/br>
    晟炫聽到那輕松，美妙的聲音，渾身骨頭都輕了。

    他不知怎么坐進了沙發(fā)里，想到那天試鏡的造型，覺得這次林沁的角色一定是可以一炮而紅風(fēng)華絕代的。

    他說：“是演的什么角色？比那天的造型還好嗎？”

    “……那倒是沒有?！绷智哒f：“飾演一個革命女戰(zhàn)士，平時偽裝成賣花女，在大舞廳門口接情報?！?/br>
    “怎么換了造型？”晟炫覺得有點遺憾，“可能是我先入為主，覺得那天的造型更好。這是女二嗎？”

    “不是?！?/br>
    晟炫：“女三？”

    “……嗯，也不是。”

    晟炫不知道有沒有女四這個說法，就換了問：“那是正式演員吧？”

    “……也不算?！绷智哒f：“演戲這種東西要看長相的，演什么不一定。”

    晟炫說：“可你那天的造型已經(jīng)很漂亮了?！?/br>
    “……嗯，我是說適合，不一定好看就適合，還有別的各方面的原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