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宋老爺子捋了捋胡子,有點兒心虛,和宋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她一走,宋老夫人笑臉就垮了,夫妻四十載,誰還不知道誰,老頭子肯定憋著壞! 第83章 臘七這天,林家設宴招待兩個出嫁女。大抵是之前分開太久,林老夫人想好好彌補一下缺失的天倫之樂,遂找著機會就想把女兒請回來聚聚。 不過三家都是大忙人,這機會也就是一個月頂多兩次罷了。 宋季兩家正好在門口遇上了,熱熱鬧鬧一番見禮。 宋嘉卉看見玉樹臨風的季恪簡,就想起他拒絕了宋嘉禾,越看越覺他順眼。 只覺得這個表哥慧眼如炬,沒被宋嘉禾那具皮囊欺騙了去。不像那些眼皮子淺的,一看宋嘉禾那張臉就色與魂授,找不著東南西北了。英明如魏闕都也著了她的道! 只不過季恪簡拒絕了宋嘉禾,那離著把宋嘉禾嫁出去的目標就更遠了。以祖母對宋嘉禾的疼愛,豈肯把她隨隨便便嫁了,在祖母看來,宋嘉禾那就是金子做的寶貝,誰也配不上。 宋嘉禾一日不嫁,她這心這一日不安。 她已經好幾次夢見宋嘉禾穿著一件大紅色嫁衣被穿著喜袍的魏闕迎走的情形,每一次都活生生嚇醒,然后輾轉至天明。 “季表哥!” 宋嘉禾隨著兄弟一塊見過季恪簡。見過禮,宋嘉禾便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微垂著頭站在一旁。 前幾日她在梅園里巧遇了游園的宋嘉卉,宋嘉卉‘無意’中說漏嘴,季家再一次拒絕了她。 林氏竟然會主動cao心起她的婚事來,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以她這么些年的經驗來看,其中必然有宋嘉卉的功勞。 略一思索,宋嘉禾便懷疑宋嘉卉是怕她跟她搶魏闕,之前魏闕在吊橋上救了她一回,宋嘉卉可是吃了一缸醋。 這種事還真的是這對母女做得出來的,還真是辛苦林氏了,居然能厚著臉皮被拒絕了一次后,又毫不氣餒的再提了一次。 眼下,季家不知要如何想她,算上去年宋子諫的試探,這都三次了。宋嘉禾想想都覺自己夠‘死纏爛打’的了。幸好,季恪簡有風度,沒宣揚出去,否則,宋嘉禾估摸著自己肯定是今年最大的那個笑話。 頷首微笑的季恪簡發(fā)現了宋嘉禾的冷淡,并不往心里去,如常與宋子諫說話。 “姐夫,妹夫!”林大老爺親自出來迎接兩人,跟在他身后的還有幾個子侄。 之前摔傷腰剛剛痊愈的林潤彬也在其中,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宋嘉禾。 巴掌大的臉掩映在雪白的狐裘領子上,顯得格外柔軟嬌俏,眉如遠山目若秋水,朱唇不點而赤。 一陣不見,林潤彬覺得這小表妹似乎更好看了一些。 宋嘉禾眉心微蹙,看來之前那一跤摔得還不夠狠。 宋嘉卉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笑意,宋嘉禾也就配林潤彬這等膚淺之人了??赡锞谷徽f不合適,哪兒不合適了,二房嫡次女配個二房嫡次子,不是正好。 與林大老爺說著的話的宋銘不悅的掃一眼林潤彬。 林潤知扯了扯林潤彬,示意他安分點,沒見小姑夫不高興了。 “外頭冷,咱們這些老爺們不怕凍,凍著女眷就不好了!有什么話,進去再說也不遲?!睂巼Σ[瞇的打岔。 林大老爺忙應和,抬手一引,不著痕的瞪一眼林潤彬。 林潤彬縮了縮脖子,不敢繼續(xù)亂看。 入了內,林家人都在了,又是一番擾攘。 這是宋嘉卉受傷后第一次出門,林老夫人少不得拉著宋嘉卉噓寒問暖一番,見她臉上的傷口不細看便發(fā)現不了,就放了心:“之后還是得當心點,再養(yǎng)兩個月就瞧不出來,到底年輕,恢復的好?!?/br> 宋嘉卉乖巧的點頭了。 問過宋嘉卉,林老夫人也沒拉下宋嘉禾,笑瞇瞇問她:“聽說你們幾個姑娘結了一個詩社?” 宋嘉禾不好意思:“就是閑著沒事干鬧著玩。”她和許硯秋頗聊得來,帶著她認識了舒惠然幾個好文的朋友,結果她們幾個一拍即合,要結一個詩社,她就去湊了一腳。 “就是鬧著玩也是好的,女兒家多讀點書總是好事?!?/br> 林老爺子也在一旁道:“日后作了什么詩,也可以拿來給外祖父瞧瞧,老頭子給你評一評。” 宋嘉禾喜不自勝,林老爺子詩詞在杏林中十分有名,當下團團作揖:“這話我可記著了,到時候外祖父可不許嫌我麻煩?!?/br> 林老爺子笑指她:“不嫌麻煩,只不過要是寫不好,我可是要罰的?!?/br> 宋嘉禾苦了臉:“那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逗得一群人笑起來。 寧國公看的十分眼熱,他這輩子就沒養(yǎng)過女兒,若他有個這么嬌嬌軟軟的小丫頭,寧國公想自己肯定把她寵的像公主。 留意到寧國公的目光,宋嘉禾扭頭朝他甜甜一笑。 寧國公更眼熱了。 說說笑笑間,很快就到了晚膳時分,兩家本就是下了衙再過來的。一眾人便簇擁著兩位老人家去了大廳。 都是至親骨rou,倒不用十分講究,中間擺了幾張隔扇,男女分開而坐。 林潤彬吃的心不在焉,抬眼側目間不止一次的偷看宋嘉禾,她也喝了一些果酒,更襯得她人面桃花,一顰一笑,萬般動人。 林潤彬仰頭灌了一口酒,酒不醉人人自醉。養(yǎng)病期間,他壯著膽子和他娘說過,可一開口就被林二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讓他歇了這心思,他們是不可能的。 林二夫人擺事實講道理,宋嘉禾有一個做尚書令的祖父,戰(zhàn)功彪炳的國公爹。本人也才色皆備,為人處事上看著也明白,將來夫婿身份絕對低不了。 而他們林家和宋家相比,門第上到底差了一籌。高門嫁女,只憑著親戚情分就要求人家女兒低嫁,只會鬧得連親戚都沒得做了。 林潤彬嘴里發(fā)苦,覺得剛剛咽下去的酒都變成了黃蓮水。 女眷那邊散的比較早,散場之后擁著林老夫人回了正堂繼續(xù)談天說地。 林五娘突發(fā)興致,提議月下賞梅。 林老夫人不同意:“天寒地凍的,莫要受了寒?!?/br> 可對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來說,這點冷和詩情畫意的浪漫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林老夫人拗不過,只得讓她們穿上披風,又令人去熬了姜湯等她們回來吃,連聲叮囑:“早點回來!莫要貪玩?!?/br> 一眾女孩笑吟吟的應了。 冷月高懸,月光灑在寒雪上,有一種別樣的清冷。 “月色下的梅花果然比白天的好看?!傲治迥锔锌?。 “你那是久看無風景!”林四娘嗔她。 林五娘想了想也是這么個理:“我們去——啊” 一團雪在林五娘衣服上炸開,嚇了林五娘一大跳,她瞪著不遠處笑嘻嘻一臉得逞的宋嘉禾,佯怒:“禾meimei你好jian詐!” 林五娘抓了一把雪,立刻反擊。 好好的月下賞梅登時變成了打雪仗,到了后來已經是無差別襲擊,逮著誰就扔誰。 宋嘉卉捏著一團雪,壓了又壓,把一個雪球幾乎壓成了一個冰坨,陰沉沉的盯一眼背對著她的宋嘉禾,使盡渾身力氣砸過去。用力之大,以至于她整個人差點撲倒在地。 不想宋嘉禾后腦勺長了眼似的,往旁邊輕輕一躲,雪球砸在了空地上。 宋嘉卉失望不已,不甘的瞪一眼宋嘉禾。 宋嘉禾扯了扯嘴角,接著玩鬧報私仇,幼稚,無聊。 宋嘉卉直覺不妙,猛地跑出去一大段路,挑釁的看一眼宋嘉禾,目光緊緊鎖著宋嘉禾的雙手,就不信她還能砸到她。 把玩著一團雪的宋嘉禾忽然抬起手。 宋嘉卉往左邊跑出幾步,發(fā)現宋嘉禾之前根本就是假動作,再要躲,卻是來不及了 一團雪正中她嘴巴,炸開的雪花漸在臉上,一部分順著領子滾進了衣裳內,凍得宋嘉卉打了個哆嗦。 宋嘉卉勃然大怒。 宋嘉禾挑眉一笑,不是她要玩,玩不起就別玩,以為誰都要讓著她不成。 紅葉拉住了暴跳如雷的宋嘉卉,真要打架,她家姑娘雖然略大兩歲還真打不過弓馬精通的六姑娘,尤其這半年,六姑娘長高了不少,已經和她家姑娘一樣高了。 何況是她先去挑釁,鬧到老爺夫人那,沒理的也是自家姑娘。 只不過這些話紅葉當然不敢說,她說的是:“姑娘大病初愈,趕緊去喝杯姜茶暖暖身子,萬一再病倒了,豈不是過年都不痛快?!?/br> 宋嘉卉順著梯子下了墻,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拿宋嘉禾怎么辦,打不過罵不贏,搬出母親來也沒用,宋嘉禾就是顆水火不侵的銅豌豆,討厭死了! 她扯了扯領子,覺得雪花融化濕噠噠的難受的厲害。宋嘉卉瞪一眼遠處的宋嘉禾,領著兩個小丫鬟離開。 走出一段,忽聞宋嘉禾的驚叫聲,回頭一看,就見宋嘉禾的身旁那顆梅花樹劇烈顫著,顯見被人惡作劇用力搖晃了一回,一樹雪花混雜著花瓣紛紛揚揚灑下來,落了宋嘉禾滿頭滿臉。 幾步外的林五娘指著滿頭雪花的宋嘉禾笑的前俯后仰。 林四娘聞聲過來,忍著笑意道:“禾meimei去收拾下,別受了寒?!?/br> 宋嘉禾朝林五娘示威性的揮了揮拳頭。 林五娘壓根不怕她,還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宋嘉卉抿了抿唇,因為幼時交情在,明明她和林五娘關系更好,可不知宋嘉禾使了什么手段,把林五娘拉攏了過去。宋嘉禾就是只狐貍精,不只勾引男人,連女人都不放過。 宋嘉卉跺了跺腳,負氣離去,她們不喜歡她,她還不稀罕她們呢! 途中,宋嘉卉遇上了臉色熏紅的林潤彬。 林潤彬大著舌頭,問宋嘉卉:“卉表姐,禾表妹呢?我有事找她!” 聞到他嘴里噴出來的酒氣,宋嘉卉厭惡的往后退了一步,理也不理他,繞過他就要走。 剛走出三步,宋嘉卉腳步一頓,拐了回來,神色莫名的打量著眼前的林潤彬,醉眼迷離,一個下人都不帶。 宋嘉卉心念電轉,朝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們退下。 兩人不放心,林潤彬醉醺醺的萬一做出什么事兒來,只被宋嘉卉瞪了一眼之后,兩人也不敢多說,只得退到了一旁。 “禾表妹在哪兒?”林潤彬又問了一句,帶著nongnong的酒意。 “六妹剛剛濕了衣裳,她應該在清樺園那里換衣服?!?/br> 林潤彬臉紅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 宋嘉卉睇他一眼離開。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事,就看林潤彬爭不爭氣了。他要是再爭氣點,保不準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清樺園內,宋嘉禾正在收拾頭發(fā),身上倒好,有披風兜著,主要是頭發(fā)上雪粒子多,進了溫暖的室內,頓時化作水滴,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