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宋嘉禾客氣的回以微笑。 柯夫人橫了失魂落魄的兒子一眼。 柯世勛一無所覺,直到被丫鬟輕輕推了下才回過神來,不由面紅耳赤,雙手雙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才好。 柯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兒子一眼,瞧這沒出息的樣,她淡淡的說了一聲:“走吧!” 神思不屬的柯世勛抬腳跟上,走出幾步,忍不住回頭,就見蓮步輕移,紫色裙擺如碧波盈動,漸漸消失在門外。 “方才這幾位是哪家賢媛?”柯夫人替兒子問了最想說的話。 柯世勛連忙看向領(lǐng)頭那婆子。 “回柯夫人,”那婆子恭恭敬敬道,“這是宋家的四位姑娘?!?/br> 姓宋的人家不少,可在梁王府里能不加前綴的宋家,那就只有梁太妃的娘家了??路蛉诵南律陨砸欢ǎ謫枺骸澳俏蛔弦鹿媚锸??” 這話問的有些冒失,不過這婆子是梁王妃派來的,遂她知無不言:“是二房的六姑娘?!?/br> 柯夫人笑了,宋家最有出息的就是二房,宋銘手握重兵,戰(zhàn)功赫赫,是梁王心腹大將。他們此次前來拜壽,本就存了替兒女籌劃婚事的念頭,宋家就在他們考慮名單之上。 且說宋嘉禾處,出了院子,憋了一路的宋嘉淇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著宋嘉禾擠眉弄眼,那個呆子,看見她六姐都走不動路了,可真逗,不過眼光倒是不錯。 宋嘉禾輕嗔她一眼,抓了抓她的手,示意她適可而止,這可是在梁王府。 宋嘉淇輕咳兩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可眼角眉梢都是促狹的笑意。 被她這么看著,宋嘉禾也忍不住笑了下。 宋嘉卉扭過臉,眼不見為凈。想起方才那一幕就覺刺眼,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一看就是好色之徒。宋嘉禾也就能勾引勾引這種膚淺之人。 冷不丁的魏闕棱角分明的面龐出現(xiàn)在她眼前,正門處那一幕來來回回在她眼前回放,最后定格。 魏闕微垂著眼,嘴角微揚勾勒出好看的弧度,站在她面前的是眉目含笑,微仰著臉的宋嘉禾。 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宋嘉卉心浮氣躁的搖了搖頭,驅(qū)散腦海中礙眼的畫面。 恰在此時,魏闕領(lǐng)著婁金等幾位交好的將領(lǐng)出現(xiàn)在松柏夾道的路口。 宋嘉卉登時雙眼放光,整張臉都生動起來,熠熠生輝。 落后幾步與宋嘉淇說話的宋嘉禾就見宋嘉卉忽然停在原地,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激動。若有所思的一抬眼,頓時了然。 去馨園繞不開這條路,雙方不可避免的狹路相遇。 看一眼站在路旁的宋嘉禾,婁金對魏闕意味深長的一挑眉。他第一次在正式場合看見宋嘉禾,華服美飾,婷婷嫋嫋,清麗脫俗。 魏闕眉峰不動,在一丈外停下腳步,目光輕輕地落在宋嘉禾身上。 竭力保持鎮(zhèn)定的宋嘉卉向前一步,娉娉裊裊的屈膝行禮,放柔了聲音道:“三表哥!”她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殊不知她兩頰緋紅,眼神明亮,已經(jīng)徹底將自己的心意出賣。 宋嘉淇更是被她刻意放柔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又詫異的看一眼宋嘉禾。 宋嘉禾沖她使了一個眼色。 宋嘉淇才收斂神色,可臉上還是不免帶出幾分驚異。 “三表哥,”宋嘉禾也隨之行禮,又側(cè)身向幾位將領(lǐng)見禮,“婁將軍好,幾位將軍好!”既然停下見禮了,就沒有拉下別人的道理,尤其婁金當(dāng)初在河池也幫過她。 宋嘉晨和宋嘉淇如法炮制。 魏闕幾人拱手還禮。 宋嘉卉咬了咬唇,眼露懊惱,她太過激動以至于疏忽了。不禁擔(dān)憂,三表哥會不會覺得她不知禮數(shù),忍不住就怨怪起宋嘉禾來,她倒是踩著自己成了周全人。 有些人就是這性子,做錯了事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永遠都是別人的錯。 宋嘉禾可不知道宋嘉卉又記了她一筆,她只想著趕緊離開,幾次經(jīng)歷告訴她,凡是遇上魏闕,宋嘉卉都要出狀況,她自己出洋相不要緊,可若連累家里名聲就不好了。 “表哥和幾位將軍慢走!”宋嘉禾客客氣氣的送客。身份擺在那,她們不好先走。 瞥見她那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的神色,魏闕嘴角微不可見的揚了揚,回了一句:“表妹們隨意?!?/br> 他一走,宋嘉卉的臉就陰了下來,目光不善的盯著宋嘉禾。好不容易見到了三表哥,連一句話都還沒說,雖然她也不知道能說什么,可這一點都不妨礙她惱恨宋嘉禾。 新仇添舊恨,宋嘉卉恨不能用目光吃了宋嘉禾。 宋嘉禾不以為然的輕輕一笑,意有所指的看向神情嚴(yán)肅的謝嬤嬤。 若是往常,宋嘉卉怕是要收斂了,實在是她在謝嬤嬤手里吃了不少苦頭??山裉煲徊ㄎ雌揭徊ㄓ制?,先是王府大門口那一幕,緊接著壽禮,再是剛才,宋嘉卉早已經(jīng)忍耐到極限。 那一整缸醋終于發(fā)酵,轟一聲炸開,炸的她理智全無。宋嘉卉氣勢洶洶地拉著宋嘉禾到了角落里。 宋嘉禾眼神安撫了擔(dān)憂的宋嘉淇和宋嘉晨。沒在大路上鬧起來,還算有點腦子,不過也不多。 謝嬤嬤嘴角下沉的厲害,拿了一個荷包塞到那領(lǐng)路的丫鬟手里:“請姑娘稍等片刻?!?/br> 丫鬟接過荷包低眉斂目的站遠了。 “你找人代筆了是不是,宋嘉禾你怎么能這么不擇手段!”宋嘉卉怒氣沖沖的瞪視宋嘉禾,想起自己在大堂里的失態(tài),就恨得牙癢。 宋嘉禾輕嗤一聲:“畫的比你好,就是代筆,你哪來這么大的臉!” 宋嘉卉氣紅了臉:“你怎么可能進步這么快,你去年還不是這樣的!” “我天賦好?。 彼渭魏涛⑽⒁宦柤?,笑吟吟道,“以前畫技不如你,那是我沒用心學(xué),這一年我用心學(xué)了,可不就進步了?!?/br> 宋嘉卉如遭雷擊,還有什么比自己辛辛苦苦練了十年卻不如人家一年的努力,更讓人沮喪。 剛剛過來的謝嬤嬤都有些同情宋嘉卉了,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得天獨厚。不過這份同情并沒有影響謝嬤嬤的怒火。原以為教了這么一段日子,她有所收斂了,哪想一點都沒變化,說話行事還是由著性子來,一點都不顧忌場合。 “姑娘,”謝嬤嬤沉聲開口,“您身體不適,老奴送您回府休息。”一點小事就能失態(tài),當(dāng)著她的面都能拉著宋嘉禾到一旁質(zhì)問。之后那些她不能跟進去的場合,指不定要出什么亂子,謝嬤嬤不敢冒險了,趕緊把人領(lǐng)回去吧,省的繼續(xù)丟人現(xiàn)眼。 宋嘉禾想說謝嬤嬤英明,宋嘉卉這種脾氣上來就不管不顧的人還是關(guān)在家里的好。 聞言,宋嘉卉勃然大怒,她這么走了,外人怎么想:“我不走!” “姑娘不想走,老奴自然不會強行逼你走,姑娘可以不顧宋家的臉面胡鬧,老奴卻不能不管,拿人錢財忠人之事?!敝x嬤嬤也生氣了,說話不留情面,“只不過,回去后姑娘別怪老奴心狠。” “你威脅我!”宋嘉卉怒不可遏。 謝嬤嬤心平氣和的看著她,只問:“姑娘要隨老奴走嗎?” 宋嘉卉氣得渾身打顫,可僅存的理智又讓她不得不低頭,謝嬤嬤的板子她還記憶猶新。 想想又不甘心,更不放心,宋嘉卉突然壓低了聲音問宋嘉禾:“你和三表哥什么關(guān)系?”那一幕來來回回在她眼前回放,弄得她心煩意亂。 宋嘉禾要笑不笑的看著一臉戒備的宋嘉卉,輕輕嘖了一聲:“這話二姐是以什么身份來問的?” 宋嘉卉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我是你jiejie??芍澳莾纱尾挥淇斓慕?jīng)歷讓宋嘉卉把話咽了回去,她咬著牙問道:“你是不是也喜歡三表哥?” 不等她回答,宋嘉卉煩躁的命令:“你不許喜歡他!” 在宋嘉禾身上她感受到了nongnong的不安,尤其宋嘉禾還不像小時候那么聽話了,這讓宋嘉卉方寸大亂。以至于顧不得羞臊,顧不得謝嬤嬤還在,宋嘉卉就迫不及待的宣告主權(quán)。 她先說了,宋嘉禾怎么有臉跟她爭!她此舉還有一層用意,就是豁出去想讓家里知道她的心意,她不想再隱瞞了,再這么藏著掩著,家里就把她隨便給打發(fā)了。 宋嘉禾視若罔聞,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手里的團扇,一圈又一圈,轉(zhuǎn)的宋嘉卉的心也擰成一團,她色厲內(nèi)荏:“我警告你……” “宋嘉卉!”宋嘉禾打斷了她的話,笑容不改,眼神卻冷如三伏天里的寒冰, 宋嘉卉被凍在原地。 宋嘉禾皮笑rou不笑的盯著她的眼睛,譏誚開口:“警告我,你以為你是誰!我喜歡誰,不喜歡誰,你管得著嗎?” 她一挑眉梢:“事到如今,你怎么就還沒認(rèn)清事實。我不想讓著你,哪怕母親出面也沒用,所以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優(yōu)越感吧?!笔畮啄牮B(yǎng)成的習(xí)慣還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過來的,不過宋嘉禾不介意幫她盡快適應(yīng)。 宋嘉卉瞪著她說不出話來,氣得心肝肺都在疼,想也不想就抬起手。 “動不動就想打人,你是潑婦無賴嗎?”宋嘉禾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按了下去,逼近一步,“宋嘉卉,你今年十五,不是五歲了,長點腦子行不行。”腦子是個好東西! “你!”宋嘉卉險些氣了個倒仰。 謝嬤嬤的臉一沉到底,羞愧的對宋嘉禾福了福身:“讓六姑娘見笑了!” 宋嘉禾笑了笑:“二姐身體不適,我怎么會和她計較!” 宋嘉卉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恨不得撲過去一口一口咬死她才好。 “六姑娘和七姑娘,八姑娘去馨園吧,老奴這就送二姑娘回府休息!”謝嬤嬤客氣道。 “那就有勞嬤嬤了。”宋嘉禾同情的看著謝嬤嬤,宋嘉卉早就定性了,大羅神仙下凡都教不好。 謝嬤嬤嘴里發(fā)苦,帶著憤憤不平的宋嘉卉往小路去。 宋嘉禾通體舒暢,她覺得宋嘉卉怎么著也得被關(guān)上好一段日子,終于能耳根清凈一陣,跟她一塊簡直是災(zāi)難。 “六姐,二姐呢?”宋嘉淇問的小心翼翼。 宋嘉禾笑:“二姐身體不舒服,謝嬤嬤送她回去休息了。” 宋嘉晨和宋嘉淇聞言都是松了一口氣,這樣挺好,真的! “我們?nèi)ボ皥@吧!”宋嘉禾歡快的提醒。 馨園里十分熱鬧,花團錦簇,珠釵曜日。姐妹幾個各自分開去找樂子,宋嘉禾便去尋舒惠然和王博雅等幾個手帕交。 “前兩天叫你都不出來,你有這么忙嗎?”王博雅一上來就‘興師問罪’了。 在家罰抄《女誡》唄!想起被罰的原因,宋嘉禾就是一陣心塞,幸好之后幾天她再沒遇見過季恪簡,否則她覺得自己會尷尬到原地爆炸。 就是今天不得不同行,她也努力克制自己去看他的欲望,她覺得需要時間讓季恪簡遺忘自己那段黑歷史。 宋嘉禾討好一笑:“已經(jīng)忙完了,以后王姑娘傳召,肯定隨傳隨到?!?/br> 王博雅嗔她一眼,裝模作樣的抬抬下巴,驕矜道:“算你識相!” 然后就討論起什么場子,正議論的熱火朝天。晴天一個霹靂炸響,荊州王氏嫡長子王培吉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向梁王求娶魏歆瑤,欲結(jié)魏王兩家永世之好。 宋嘉禾就見不遠處被眾星拱月的魏歆瑤站了起來,看方向是要去前院,她神色平靜,甚至面帶微笑,步伐亦是從容不迫,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大家閨秀風(fēng)范。 不過宋嘉禾看得出來,魏歆瑤她急了! 第39章 夏末初秋的時節(jié),天氣還有些悶熱。 前院的氣氛被突然提親的王培吉推向高潮,梁王看著躬身站在面前的王培吉,輕輕摩著杯沿,和王氏聯(lián)姻,目前看來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震懾不少勢力,就連朝廷也得掂量下。 只不過王沖那老匹夫野心勃勃,肯定不會甘心屈居人下,兵戎相見是早晚的事。那么屆時,嫁過去的女兒如何自處? 梁王可以不顧梁王妃,甚至不在乎女兒的怨懟,可老母親的哭訴不能不理!meimei魏瓊?cè)A當(dāng)年的遭遇一直是母親心里的一根刺。母親極力反對和王家聯(lián)姻,以她老人家的話來說,王培吉一臉狼顧之相非良配,老人家倒是十分鐘意季恪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