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不過這話肯定是不能對她說的。 李定看的出來,這個女人跟自家老板的關(guān)系不一般——他們的訓(xùn)練館,可從沒進過外人。 就她一個。 李定將拳頭抵在唇邊,咳了一聲:“這個,還是你自己來吧?!彼噶讼罗k公室,“程小姐正在里面,還是麻煩你等……” 話未說完,萬穗一把推開門。 “誒……!” 程念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副黑色墨鏡,寬松的紅色衛(wèi)衣,裸腿,下身失蹤的穿法。 聽到動靜,轉(zhuǎn)頭看過來。臉色立刻發(fā)生了變化。 前兩天h市衛(wèi)視的節(jié)目一播出,網(wǎng)上便爆出了她的黑料,有人將她前陣子拍的古風(fēng)寫真翻了出來,在評論里大罵特罵。人品差沒信用不要臉,什么難聽話都有。 經(jīng)紀人叫她避避風(fēng)頭,這幾天的通告都取消了。 萬穗穿著闊腳褲,腿長逆天,徑直沖著辦公桌后、坐在老板椅上的邵成過去:“我有話和你說?!?/br> 對她擅自闖進來,邵成也沒生氣,只說:“先去外頭等著,我這在談公事?!?/br> 背后程念道:“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么寫嗎?” 萬穗嘖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倚著桌子,皮笑rou不笑地乜她一眼:“你要是不說話,我還真不想搭理你——一個臉都不要的人,還跟我談禮貌?我的衣服找到了沒?違約金準備好了沒?沒有你跟我bb什么?” 程念什么時候被人這樣不留情面地當(dāng)面罵過,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她轉(zhuǎn)向邵成:“邵總,貴公司就是這樣對待客戶的嗎?” “小孩子,不懂事?!鄙鄢烧f。 然后朝萬穗抬了抬手,對站在門外的李定道:“帶她出去玩?!?/br> 偏袒得理直氣壯。 程念神色難看極了。 萬穗忍住笑,在李定上前準備拉她時,靈活側(cè)過身:“我也有公事——我最近被人追殺,需要保鏢?!?/br> 這情況太尷尬,李定完全不知道怎么整,收回手,無奈道:“……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只接受企業(yè)委托?!?/br> “那就以我們工作室的名義?!比f穗不以為意。 李定看了邵成一眼,一句“不合規(guī)矩”到了嘴邊,又吞回去。 邵成也不作聲,氣定神閑地坐著。 李定只好硬著頭皮上:“您把具體情況跟我說一下,我們做過評估之后會給您安排合適的人數(shù)和人選……” “一個就行了?!比f穗說完,沖他笑了一下?!拔铱梢宰约禾舻呐??” 李定頓時頭皮一陣發(fā)麻,遲疑地給了肯定的答復(fù)。 接著,就見她手一抬,蔥白的手指指向邵成:“就他?!?/br> 李定:“……” 靜默中,有人嗤笑一聲。 程念站了起來:“別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他已經(jīng)不再擔(dān)任安全官,誰都請不動,你多大的面子,能有特權(quán)?” “女朋友,應(yīng)該有這個特權(quán)吧?!比f穗說。 程念明顯一愣。 萬穗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手往桌子上一撐,身體前傾,眼睛直直望著邵成。邵成也看著她,不露聲色。 靜默中,只聽萬穗口齒清晰道:“嚴格來講,我們還沒分手?!?/br> …… 風(fēng)荷記的所有衣裳,都是人工縫制,有固定合作的老裁縫,經(jīng)驗豐富的手藝人。新加坡那個單子,整套已經(jīng)進入縫制階段,只等最終成品出來,再進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這次工期較短,順利的話月底就能交工。 上次錄制的節(jié)目播出,為風(fēng)荷記帶來了一陣熱度。各個平臺上咨詢的人數(shù)驟增,小佳和趣趣一整天手忙腳亂。令人沮喪的是,接了那么多通電話,回答了那么多問題,一個單子都沒成交。 反而是新加坡那位客戶又為她們介紹了一筆生意。 忙過那兩天,熱度漸漸過去,打來咨詢的電話少了許多,網(wǎng)店里的消息提醒也消停了。 萬穗打著呵欠下樓時,小佳和趣趣剛剛忙完手頭的事情,癱在椅子上猶如兩條咸魚。不過一見到萬穗,兩人立刻滿血復(fù)活原地彈起,跑過來把萬穗拉到長沙發(fā)上坐下,一個倒水一個捏肩,狗腿得不行。 萬穗乜了兩人一眼。 趣趣嘿嘿笑:“姐,您就是我的偶像!” 小佳附和:“您太厲害了!” 倆人說相聲似的,萬穗不搭腔,悠哉哉喝了兩口水。 趣趣憋不住了:“姐,上回您去的那是什么地方???健身房?怎么那么大?那么多小哥哥都是做什么的呀?” 小佳兩眼放光:“還有邵boss!我看了幾百遍,確定一定肯定那個人就是邵boss!”她和趣趣對視一眼,一起向萬穗擠擠眼睛,笑得一臉蕩漾,“你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什么時候? 得有七八年了吧。 萬穗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開口:“我餓了?!?/br> 小佳立刻跑回工位:“我早上買的三明治還沒吃,貢獻給組織!”虔誠地雙手將三明治捧到萬穗跟前,“萬歲爺請用?!?/br> 萬穗接過三明治,站起身,又踏上了樓梯:“我吃完再睡會兒,你們倆沒事做就早點下班吧。” “我的小哥哥……” “我的邵boss……” 萬穗回頭,兩人眼巴巴地望著她,比馬路上攔著叔叔阿姨要錢的小乞丐都可憐。 “急什么。”萬穗咬了一口三明治,慢悠悠上樓。 “你們很快就能見著了。” 短暫的幾秒安靜后,身后響起倆小姑娘激動的尖叫。 萬穗聽著,幽幽嘆氣。 想當(dāng)年,她就是被那副皮囊迷惑,小小年紀誤入歧途。 嘖。 萬穗認識邵成那會兒,還不滿十八歲。 妥妥的不良少女,終日與陶寧、韓樹一幫二世祖鬼混,昆江橋那片的酒吧摸了個透。 學(xué)校不允許染發(fā)燙發(fā)。高三那年,老爸為了讓她專心學(xué)習(xí),壓著她把花里胡哨的殺馬特造型,剪成了“丑出國界”的過耳短發(fā)。她開始熱衷于買各種各樣的假發(fā)。 黃色、紫色、粉紅色,應(yīng)有盡有。 碰見邵成的那次,她剛好戴了一頂非常非主流的粉紅色假發(fā)。 那天是一??荚嚒M袑W(xué)霸同桌的福,萬穗的數(shù)學(xué)有望及格。幾個男生提議晚上去lose demon放松,萬穗隨口邀請他,沒想到他真的答應(yīng)了。 不過到底是乖學(xué)生,跟酒吧格格不入,他不參與游戲,也不喝酒,沒待一會兒,就叫她出去,有話要說。 當(dāng)時一片起哄聲。 陶寧在她腰上推了一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喔噢~學(xué)霸終于要表白了。穗兒,等下拒絕的時候,委婉一點?!?/br> 拒絕還能怎么委婉呢。 萬穗從小拒絕過的表白數(shù)不清,從沒費心想過如何委婉。 但這次,抄人家手短啊。 白衣黑褲的清瘦少年走在前面,萬穗跟著他,出了酒吧,走到一處較僻靜的角落,少年停了下來。 萬穗也停下,抬頭認真地看著他:“好了,你說吧。” 少年有些緊張,捏了捏褲縫兒,眼睛不敢直視她,微微下垂,盯著她小巧的下巴頜。 “那個,我喜歡你,很久了……” 千篇一律的開場白。 有點無趣。后面說什么,萬穗沒有認真聽,眼睛小幅度四處飄著,心不在焉。 視線掠過某處,頓住。 lose demon的大門前,立著一人,身形頎長,月光清輝灑落周身,融進溫柔的夜色里。 他嘴里銜著一支煙,微微低頭,將打火機跳躍的火光攏起,點燃了煙。 接著,打火機在指間漂亮地翻轉(zhuǎn)幾下,放回口袋。 他一手插袋,煙夾在食指中指間,吞云吐霧,目光穿過繚繞青霧眺望著某處。 “萬同學(xué)?”學(xué)霸叫了一聲。 萬穗回過神,視線挪回來,看著學(xué)霸清秀的臉。學(xué)霸臉微微一紅。 萬穗沖他一笑,將想好的臺詞說出口。 學(xué)霸離開后。萬穗立刻扭回頭,視線飄向酒吧門口。 那個人還在,煙已經(jīng)抽掉半根,一身暗色在黑暗處,卻很難忽視。 萬穗悄咪咪小跑過去,到了近前慢下來,背著雙手,一步一步地走。 他不知是沒察覺她的靠近,還是無意搭理,眼睛未曾看向她,靜靜立著,周身包裹融融月光。 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很高,背脊筆直如錚錚鋼鐵。頭頂門牌燈投下的高大影子,能將她整個人都罩起來。 四月份的天氣,他已經(jīng)開始穿短t,手臂上肌rou分明,并不夸張,但看起來格外堅硬,昭示著男性的力量。 萬穗喜歡他的肌rou,更喜歡他的臉。 當(dāng)時真覺得他帥慘了。 她在那兒瞅了他半晌,他也不搭理,漫不經(jīng)心地抽著煙。 萬穗輕快地蹦了一下,停在他面前:“大叔,借支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