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二人的伉儷情深，卻終有如此缺憾，秋晚禁不住酸心，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一聲：“王爺慮的有情有理，王妃必定能體會這一片苦心。我冷眼瞧著，王妃對王爺?shù)男膶?shí)在癡，一夜睡前還遣人來問幾次信，或者等個時機(jī)先透個風(fēng)，有個準(zhǔn)備也好?！?/br>
    水瀾也不答言，盯著燭火愣了半日的神，等秋晚走了也不曾留意，口內(nèi)雖沒一句話說，心內(nèi)未嘗不傷感。

    因目前水瀾總攬軍務(wù)，親點(diǎn)了李歸為征西將軍，另配上兩員得力大將，對其余隨叛者實(shí)行招撫，把西寧軍分化孤立，僅以陜西省為進(jìn)攻重點(diǎn)，對叛軍給予一個迎頭痛擊。

    轉(zhuǎn)眼入冬，西寧軍固守邠州不出，邠州為陜西和甘肅兩地交界，素為進(jìn)西的必爭之地，守城的乃是西寧郡王之子霍璠，李歸部集齊精兵猛將、糧草火器，發(fā)了瘋一般不惜代價輪番襲擊。

    值兩軍膠著之際，霍璠正疑惑李歸何以變策強(qiáng)攻，四川總兵獨(dú)孤榮領(lǐng)兵從漢中府邊界冒出，因先前抵御李歸部的緣故，叛軍已將重兵盡數(shù)掉往邠州，對這股突襲實(shí)在措手不及。

    不僅如此，獨(dú)孤榮力求輕裝簡行，連日直奔數(shù)百里，擊殺漢中叛軍首領(lǐng)，輜重再由四川運(yùn)入，進(jìn)逼鳳翔和乾州兩地。倉皇之下，霍璠方知中了調(diào)虎離山計，但已經(jīng)腹背受敵，只得堅守等增兵援救。

    誰知，等來的卻是西寧郡王在路上病逝的噩耗，至此叛軍軍心松散，李歸和獨(dú)孤榮趁機(jī)從兩面夾擊，霍璠此刻猶如困獸一般頑抗，直到次年春末，邠州攻陷，霍璠勢敗自殺，肅親王水澤節(jié)節(jié)退入甘肅省內(nèi)，叛軍已是強(qiáng)弩之末。

    到永慶十年底，王廷軍圍攻平?jīng)?，水澤被?dú)孤榮斬殺，余眾盡皆被俘，時逾四年的西平之亂終告土崩瓦解。

    捷報傳來，朝廷內(nèi)外莫不歡欣鼓舞。獨(dú)有水瀾和總理處等臣子商議，甘肅、陜西兩省蕩平后，自滿目創(chuàng)痍，百姓遭難，理應(yīng)修養(yǎng)生息，兼派官員撫恤老幼，撥款重建家園。

    這里水瀾進(jìn)宮來看永慶帝，只見他躺在榻上，盡管面容還顯蒼白，好歹精神頭振奮了，水瀾問他：“陛下可好些？”

    永慶帝見水瀾來了，倒十分歡喜，口里答應(yīng)著：“好些，皇叔過來坐?！闭f著，命人另抬了一張小杌子放著，欲欠身起來和他說說話。

    水瀾見狀，忙扶他睡下，端詳了一陣笑道：“看著是大好了。恕臣多嘴，陛下既龍體痊愈，該早些還朝料理，總是讓臣領(lǐng)著總理處辦，不成體統(tǒng)?！?/br>
    經(jīng)歷鬼門關(guān)回轉(zhuǎn)一圈，永慶帝才如夢初覺，知許多事是北靜王弄鬼，還多抱怨水瀾等，因而聽了一耳朵，便有些不耐煩的擺手：“虧了你提起來?；适遄鍪路€(wěn)妥，就是那北靜王最好安分守己些，孤知道他在背地里沒少使絆子，再這么不著四六，遲早要伺機(jī)發(fā)脫。”

    水瀾只管一笑也不在意，忽有太監(jiān)來回話，說：“貴妃娘娘打發(fā)人來請安，在永和宮里擺了一桌素齋，陛下晚膳可否賞光？”

    一旁水瀾的吃了口茶，便問：“陛下什么時候茹素了？”

    永慶帝似有些不好意思，向水瀾長嘆：“甄妃尚佛，孤病中在她那兒偶爾看了兩本佛經(jīng)，從前上皇總說這些道書機(jī)鋒最能移性，藏著不許叫看，偏孤看那詞藻極好，讀著有別有一番意蘊(yùn)?！?/br>
    另有一個原因皇帝不說，水瀾大約也能體貼得著。據(jù)貼身伺候永慶帝的太監(jiān)說，自上皇、皇后和兩位皇子接連薨逝，陛下夜里常常失寢，十晚倒有七八晚睡不著，尋個寄托得以寬慰。

    水瀾突然心頭一動，微微笑道：“這有什么難的，陛下若是喜歡，不如叫楚塵去細(xì)細(xì)搜羅，再命搭了一處家常小巧戲臺，揀陛下愛的唱來聽，以供娛情?！?/br>
    永慶帝自是喜歡，果真叫人定了一班子戲，專挑排場詞藻都好的唱來，還有甄貴妃陪著念與注解，更得永慶帝喜愛，贊她穎悟聰慧，無書不知。

    楚塵接了這搜經(jīng)書的旨意，呆愣愣了半日，因問水瀾：“陛下這是唱的哪一出，還乞王爺明示。”

    水瀾卻神秘的笑道：“你且莫問，日后自然明白?！?/br>
    第69章 第六十八回

    楚塵既奉了此旨得了授意, 各處搜羅經(jīng)書古籍, 聞人語那邊也演出二三十出雜戲來, 讓一班人扮作小尼姑都學(xué)會念佛誦經(jīng)，討陛下歡心, 于是永慶帝更加懶怠朝政, 與甄妃尋歡作樂。

    水瀾卻日日忙亂, 掌管各國朝貢等事, 一發(fā)日夜不閑，連年也不能好生過了?；赝醺畞矶疾贿^換個衣裳，茶也難得喝一口，黛玉因牽著香芋兒說道：“咱們別在這里礙手礙腳，你父王日理萬機(jī)呢?！?/br>
    水瀾一愣，轉(zhuǎn)而把母女倆摟在臂彎里, 笑道：“就夫人牙尖嘴利的，當(dāng)了娘親也不改。再過兩日是甄貴妃的生辰, 陛下定會為她大cao辦，命婦有爵者都要進(jìn)宮賀壽, 你想了什么賀禮沒有？”

    黛玉想到化為一縷芳魂的孟嫤妤和如今盛寵正濃的甄妃, 不由黯然的說：“也是的，先皇和皇后故去已滿三年，聽聞皇上有意立貴妃為后？”

    水瀾看了她的表情, 便猜出十之□□，因點(diǎn)頭嘆道：“或許是因?yàn)榍皟赡杲舆B的喪事太多，越發(fā)對甄氏看重起來, 本該定了今年大選的，現(xiàn)在陛下也推了，還跟著她一塊齋戒禮佛，初一十五都到寶靈宮去誦經(jīng)，不知是好是歹。”

    黛玉斜睨了他一眼，故意的把嘴一撇：“左右沒外人在，王爺還誆我。須知參禪機(jī)鋒最易移性，特別是深受打擊之時，那些經(jīng)書戲文要不是你的主張，楚聞二人不至于這般盡心竭力，王爺這一手算盤打得可精，比北靜王強(qiáng)了不少?！?/br>
    水瀾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我就說，玉兒困于閨閣中未免暴殄天物，你好機(jī)靈的性子，比楚塵還警醒了三分。”

    黛玉見他倒坦蕩，推了香芋出去玩耍，向他提道：“我閑暇時也找了兩本難得的集子，這次甄妃生辰打算進(jìn)上去。這兩本是我精挑細(xì)選的，辭藻譯得極好，涵義又深邃，甄妃必定會給皇帝閱看?！?/br>
    水瀾頷首，嘴邊銜了一絲的欣笑：“夫人勞神，選出來的一定是好的。我們添一個助力，究竟如何還要看皇帝自己。他若是心智堅韌，便是我枉做小人，不然……”

    一句話未了，黛玉突然握住了他的嘴，緩緩的搖頭：“別說這樣的話。王爺在我心里始終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氣概，哪怕是謀算人心，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br>
    水瀾長嘆片刻，將她抱得更緊了，在耳邊悄聲的呢喃：“好玉兒，你是一片私心為的我，竟然連這不堪的念頭都編得冠冕堂皇了起來。我原不是個好人，要當(dāng)好人早去陰司里了，走一步看一步吧?！?/br>
    轉(zhuǎn)眼至甄貴妃生辰日，大明宮內(nèi)外俱煥然一新，苑內(nèi)點(diǎn)綴各色水晶風(fēng)燈，柳杏諸樹皆系紗綾扎成，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xì)樂聲喧，外間堆滿了各家所贈的奇珍異寶，□□斟酌，樣樣精美，其風(fēng)流富貴，難以言喻。

    自黛玉起正一品王妃等命婦，俱各按品在永和宮迎候。少時，先來了一對銷金提爐的宮娥，半日又是一對雉羽宮扇，接連兩三回還不見人影，陳國公夫人等得不耐煩，口內(nèi)便嘀咕：“皇后娘娘的排場都沒她大了?！?/br>
    黛玉一面笑，一面悄拉她的衣角說：“夫人的話太直爽了些，凡有口舌不妥的，聽去了倒不好。”

    陳國公夫人聽了，便伸著頭朝內(nèi)瞧了一瞧，撇嘴道：“咱們好歹都是有爵的命婦，在外頭候了半個多時辰，還待怎樣？”

    旁邊的理國公夫人“嗤”的一笑，接續(xù)說：“人家可不是要當(dāng)皇后的人？今年的大選給推了，這永和宮早成了圣上的寢宮，聽說連冊立的典禮和吉服都在預(yù)備了?！?/br>
    剛說完，就見一行宮娥簇?fù)硪晃畸惾司従徯衼?，眾位命婦等連忙行禮，早有太監(jiān)過來，扶起黛玉等來。甄貴妃先降座，又讓獻(xiàn)上茶果，才慵懶的支起身，嬌聲道：“夫人們久等辛苦。原是本宮的小生辰罷了，全賴隆恩眷顧。”

    說著，忽而一手撫上腰際，又是嫵媚一笑：“如今本宮有了身孕，更自加珍愛，若能為陛下添一皇子，庶不負(fù)天恩浩蕩?！?/br>
    她這一動作，眾人見了，愕然之下忙上前恭賀，禱祝之辭一時間不絕于耳。連黛玉都動了幾分羨慕之心，轉(zhuǎn)念又想自己和王爺還年輕，遲早能再添一雙兒女，便掩飾了心緒，隨眾道喜。

    甄妃泰然而受，眉飛間頗有得色，滿面春風(fēng)的又道：“多承各位夫人吉言，倘或本宮真能遂愿，實(shí)乃上天垂憐之大德?！?/br>
    永慶帝繼位十年有余，膝下只有三位公主，兩位皇子接連早夭，因此對這一胎自然分外看重。假如真的誕下一位皇子，且不論甄貴妃本就寵冠六宮，那中宮后位已隱約在她面前了。

    黛玉知其中情弊，因又懷有別意，倘或讓甄氏生下皇子，連同北靜王等一干舊臣，難保對王爺有所不利，故而也并不高興。

    彼時宴畢看燈后，甄貴妃與左右寒暄兩句便覺疲倦，眾夫人方作辭離去?？汕慎煊衽宕鞯囊粔K玉因絡(luò)子松了遺落在宮內(nèi)，又是水瀾所贈的，便打發(fā)春曉去取，自己只在一叢花架前站著。

    等了有一盞茶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望見春曉匆忙忙跑出來，臉色煞白，忙問：“遇到青面獠牙鬼了，怎么嚇的這樣呢？”

    春曉沒話回答，只拽著她的手說：“王妃快走，出去了再說?！?/br>
    二人一行走出永和宮門首，直到坐上回王府的轎攆，春曉方把手撒開平攤，黛玉定睛一看，玉佩包在一條絹?zhàn)永?，那絹?zhàn)訁s是染了深紅發(fā)黑的血跡！

    黛玉不由吃一大驚，把絹?zhàn)幽闷饋頊愒诒亲酉滦崃诵幔致劦靡还蓸O甜膩的香氣，悄悄問：“這到底哪兒來的？”

    春曉擦了額頭上的冷汗，等氣息漸漸平服了，方回答：“我跟永和宮的女官兒說了玉佩之事，她們正忙著在找，也叫我一塊看看，不妨在貴妃坐過的塌上，就瞅見這個，忙藏在袖子里飛也似的逃出來?！?/br>
    黛玉見了這事，又因近日水瀾說永慶帝身體困乏，百日里都呵欠不斷，太醫(yī)們診斷了都沒主兒，心下便起了疑。

    春曉便說道：“王妃你看，這絹?zhàn)又付ㄊ琴F妃身上掉的，恐怕平常使慣的也沒在意，否則怎么能叫咱們瞧見？”

    黛玉因這事沒影子，今天甄妃來前又等了許久，初時以為是拿款，現(xiàn)在看來也有可能為了什么原故給絆了腳，收拾停當(dāng)了方趕過來，才會把這條可疑的絹?zhàn)訋г谏砩稀?/br>
    只是她身嬌rou貴，何以會動自己貼身的絹?zhàn)?，而不是婢女來伏侍？這一節(jié)黛玉一時間還未完全想明白。

    于是低頭想了想，便囑咐春曉：“茲事體大，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萬不可向旁人吐露。等我回過王爺，再做定奪?！?/br>
    主仆二人商定，黛玉一回府上就抽身進(jìn)了臥房，將此事照前言回了水瀾一遍，冷笑道：“難道那甄妃是在撒謊，她腹中的孩子有滑胎之兆？”

    水瀾聽了，半日沒言語，拿起絹?zhàn)釉跓粝抡樟擞终眨偌?xì)細(xì)聞了一回，不覺愁眉長嘆：“難怪夫人不識，這一點(diǎn)黑色的不是好東西，有個諢名叫芙蓉膏。至于這血……”

    見他的臉色，黛玉豁然領(lǐng)悟了什么，脫口而出：“難道是陛下？”

    話音剛落，兩人忽而相視無言，屋內(nèi)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靜默。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很久沒更新。家里17號清早出了狀況，父親突發(fā)腦梗住院，最近都撲在這事上。近期更新有點(diǎn)不穩(wěn)定，等病情好轉(zhuǎn)了會繼續(xù)穩(wěn)定更新直到完結(jié)，多謝小天使們。

    第70章 第六十九回

    彼時正月內(nèi)朝房中放年休, 閨閣中忌針黹, 都是閑時, 因永慶帝傳召，楚塵才在外候旨。

    正遇見甄貴妃的鳳駕，忙垂手低頭避開了。甄妃素日看他俊秀清傲，便略停了一停，只留三四個小太監(jiān)答應(yīng)，嫵媚的薄哂：“楚大人辛苦，怎么一早過來了？”

    楚塵一連退了好幾步，與甄妃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乃行禮啟道：“陛下傳召，因前日得了兩本外傳的佛經(jīng)，譯得雖好，但還有缺失之處，命臣再請高僧一同參詳潤色?！?/br>
    甄妃聽了這兩本佛集，便含笑說道：“這佛經(jīng)還是本宮生辰時，廉王妃敬上的，本宮看了也極加獎贊?！?/br>
    甄妃說時并沒他想，楚塵卻聽者有心, 眉尖不覺微有意動。

    恭送甄妃走后，永慶帝剛吃些米湯在靜養(yǎng), 楚塵放輕了手腳入內(nèi)，永慶帝抬頭見是他，先賜了座, 又讓把譯好的辭藻念給他聽。

    楚塵依言挑了一篇念，永慶帝喜的拍膝搖頭，稱賞不已，說道：“果然極妙，愛卿實(shí)在無書不知！”一面說，一面卻忍不住接連打著一個又一個呵欠。

    楚塵聽了，偷偷把永慶帝瞧了一瞧，只見他兩睛暴赤，顴紅如火，忙詢問：“陛下可是身子不爽利，是否要傳召太醫(yī)？”

    永慶帝揮了揮手，不以為意的笑道：“不礙事，太醫(yī)開的方子又不管用，還是甄妃獻(xiàn)上的仙膏倒好，孤用了指甲蓋那么一點(diǎn)子，精神就會大振，夜里也能睡個一兩個時辰。”

    楚塵生了一個心眼，故作好奇的揚(yáng)起了眉梢：“什么仙膏那么神奇？臣也常失寢難眠，還求陛下不吝賜教。”

    永慶帝不疑有他，從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個青瓷小圓缽，楚塵畢恭畢敬的接過來，湊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膩人的甜香直沖鼻息，他頓時反應(yīng)過來，不由氣得面如金紙，又不好發(fā)作。

    忽聽“唿”一聲簾子響，竟然是甄貴妃去而復(fù)返了，一見楚塵手里的小圓缽，一張俏臉霎時雪白，勉強(qiáng)向永慶帝陪笑：“陛下萬福，嬪妾不知楚大人還在這兒，冒冒失失就進(jìn)來了?！?/br>
    不等永慶帝啟口，楚塵趕忙退到簾子后，垂首道：“就不打擾陛下與娘娘說話了，臣告退?！闭f著放下了圓缽，悄無聲息的退出去了。

    甄妃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手里的絹帕早捏皺了一團(tuán)。

    從宮中出來以后，楚塵一行走一行盤算，暗想：甄氏那賤人應(yīng)該給陛下用了一段時間的芙蓉膏，看目前的情形早已染上癮，不知王爺會如何應(yīng)對。

    誰知事有湊巧，次日清晨王府就傳來消息，請他和聞人語一塊過府一敘，說是有要事相商。

    等看到水瀾，見他滿面的憂心忡忡，便問：“王爺叫我們二人來，可是有什么急事吩咐？”

    水瀾什么都沒說，只將那塊帕子放在桌上。楚塵和聞人語對視一陣，還是聞人語伸手抓起來看，這一看就瞪著眼，吶吶道：“這帕子的繡工應(yīng)是出自宮中，上面的血跡……”

    水瀾這才把如何得來帕子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楚塵自然也將自己的見聞?wù)諏?shí)講了一遍。聞人語不等說完，又是驚奇又是欣喜的拍手道：“這可是天賜良機(jī)，王爺現(xiàn)在不動更待何時呢？只要這個消息透漏出去，屆時一舉奪下甄氏，再把陛下拿捏在手中，何愁沒有以后的盛境？王爺還請決斷??！”

    楚塵見聞人語的口氣有些急了，便瞅了他一眼，說道：“快別說這話，王爺叫你我二人來，想必已經(jīng)胸有成竹，還是聽王爺?shù)姆愿佬惺??！?/br>
    聞人語見他說，也醒轉(zhuǎn)過來，不再則聲。水瀾的臉上總是不見喜怒，沉靜如同深潭一般，只是低嘆了一口氣：“陛下心病難除，才受到甄氏的蠱惑，本王身為陛下的皇叔親長，自應(yīng)替代先王規(guī)勸一二?！?/br>
    聞人語不明其意，因問：“王爺如何去規(guī)勸？”

    水瀾瞥了楚塵一眼，冷笑道：“陛下恐怕根本不知道這仙膏是什么東西，今天甄妃撞見了楚塵，不出兩日必定要尋楚塵的事，這就叫殺人滅口。所以我告訴你一句好話：這兩日回去以后都防著些兒。不過，這事原不必動手，請陛下親自殺了那賤人，也就沾不上咱們了?！?/br>
    二人聽了不禁吃一大驚，忙上前悄悄的問：“王爺三思，如今甄氏獨(dú)得帝心，腹中又有龍?zhí)?，封后指日可待，怎會……?/br>
    水瀾一見他兩個這樣，淡淡的嗤道：“你們啊，終究是不了解陛下。”頓了頓，又似是感嘆了一句：“要是疑到了心里，哪怕十個甄妃，他也下得去手的?！?/br>
    楚塵回府后不久，宮里打發(fā)人來又請他去，只是來的不是平時的夏太監(jiān)，他便生了幾分疑惑，且一壁走，一壁因問：“這位公公，陛下喚我去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太監(jiān)也不回頭，口內(nèi)咕噥著：“陛下的意思我們怎么知道？楚大人你還是趁早兒去，遲了害的奴才們挨罵?！?/br>
    正說著，七拐八彎的到了一僻靜處，忽見一個宮女子走來，楚塵忙退到旁邊，皺著眉說：“這條道上沒有回避么？”

    才說完，卻發(fā)覺那小太監(jiān)早沒了影子，心里立時一凜，趕緊轉(zhuǎn)身要從原路折回去，還沒抬起腳來，就被人扯住了衣袖。

    楚塵連頭也不肯轉(zhuǎn)，此地四下無人，不安的感覺越發(fā)蔓延，那手卻像是水蛇一般攀附上來，散發(fā)著柔媚入骨的香氣，讓他生生打了個激靈。

    “本宮與楚大人實(shí)在有緣?！泵廊嗽诙贤職馊缣m，對楚塵來說卻像鬼魅在嚎叫，廉王的話始終在腦海里回蕩，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甄妃嫵然一笑，伸出被鳳仙花染得通紅的指甲，有意無意的撫過楚塵的耳垂，引起肌膚的一陣戰(zhàn)栗，輕軟又哀怨的說：“本宮對大人的文采仰慕已久，大人難道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楚塵厭惡的連連后退，甄妃卻步步緊逼，堵住了他的去路。

    正值這緊要關(guān)頭，有個婢女突然提燈闖入，慌不擇言的喊道：“不好了娘娘，您快回永和宮去看看，方才一隊(duì)羽林軍來了，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