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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宋王侯在線閱讀 - 第256節(jié)

第256節(jié)

    然而,眼前這個部落偏偏是在寒冬臘月遷徙,而且今天的天氣這么糟糕他們都不肯尋個背風(fēng)之地稍歇,就更加可疑了。

    這些天眼看形勢不對,一些尋常的黨項中小部落已經(jīng)紛紛宣布臣服于夏州李光睿,但也有一些原本親近臣服米擒氏和拓跋氏的部落跟隨這兩個大部落進(jìn)行遷徙,這樣的部落李光睿向來不會心軟,若是不投降臣服于他,只要碰到,戰(zhàn)士便全部殺死,其他的老人、女人、小孩及部落里面的一切物資都搶到手。

    那名頭領(lǐng)親自將消息送到李光睿那里,李光睿聽說是一個三千多人的部落冒雪遷徙,不由心中大動,馬上決定予以殲滅,一方面因為他們的給養(yǎng)越來越少了,都快堅持不下去了,另一方面這個時候遷徙的部落即使不是拓跋氏和米擒氏的人,那與這兩個部落也很有可能大有關(guān)系。

    為了避免這個三千多人的部落利用草原地域廣闊、風(fēng)雪又大,視野不清的險惡環(huán)境突圍逃走,李光睿又派人迅速通知左右巡弋的另外兩支人馬在外圍兩邊進(jìn)行包圍,而他自己也不等他們趕到,便在押后半個時辰之后,果斷帶領(lǐng)五千精銳騎兵發(fā)動了進(jìn)攻。

    第537章 拓跋氏的下落

    一個三千人的部落能夠抽調(diào)出來的戰(zhàn)士是有限的,比起李光睿親帶領(lǐng)五千精騎要差很多,而且他們護(hù)擁著整個部落的老弱婦孺和財產(chǎn),隊形非常分散,當(dāng)夏州軍紛紛掀掉白色的罩衣,向他們發(fā)動迅猛攻擊的時候,這個黨項部落措手不及,立即被夏州軍切割成了三塊,并團(tuán)團(tuán)包圍起來,已經(jīng)徹底失去突圍的機(jī)會,意味著沒有一人能夠逃得出去。

    年過半百的李光睿威風(fēng)不減當(dāng)年,手執(zhí)斬馬刀沖在前面,他的身先士卒感染了麾下戰(zhàn)士,那些驍勇善戰(zhàn)的夏州將士一個個嗷嗷叫著撲了上去。戰(zhàn)斗結(jié)束的很快,這個部落的兵力本就有限,看起來又根本沒有想到夏州軍來得這么快,而且在這樣的風(fēng)雪之中也不駐營休息,甫一交戰(zhàn)便形成了全面潰敗的局面。

    雪輾如泥,血水灑落在白雪之中紛外刺眼。死尸處處,牛羊四散,戰(zhàn)斗基本進(jìn)入收尾隊段,一部分夏州士兵將最后十幾名不愿意投降的部落戰(zhàn)士圍殺砍死,大部分士兵已經(jīng)開始興高采烈地聚攏牛羊和婦孺等戰(zhàn)利品時,李光睿命人把一些衣著打扮明顯是在部落中擁有較高身份的人提到面前,充滿期待的準(zhǔn)備開始審問。

    這一詢問,李光睿大喜,他這幾天分兵之后,也撞到過一些親近米擒氏和拓跋氏的部落,不臣服的便順手殲滅,只是都不是米擒氏和拓跋氏本部族人部落,根本就不知道米擒氏和拓跋氏最終藏身之處??蛇@一次卻大大不同。經(jīng)過審詢得知,這支部落竟是拓跋氏本部的一部分,他們的族長是拓跋氏大長老,不過在幾天前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帶領(lǐng)這個部落的是拓跋氏大長老的孫子拓跋格魯。

    拓跋格魯被帶到了李光睿的面前,神色慘淡,見了李光睿一言不發(fā),任他如何詢問就是咬緊牙關(guān)不肯開口,左右夏州將士看了將他摁倒在地就要用刑。

    “且慢!”

    李光睿制止了手下的士兵,從腰間解下皮口袋,拔下木塞兒狠狠喝了一口,又把它遞給拓跋格魯。

    “好酒!”

    拓跋格魯嗅了嗅味道,贊了一聲,毫不客氣地仰起頭,將那烈酒咕咚咚地喝得涓滴不剩。

    李光睿只是笑吟吟地看著,等他把酒喝完,才捋著胡須道:“拓跋格魯,你們拓跋氏和我們夏州李氏都是黨項人,有著共同的祖先,我夏州其實也并無意征討其他部落、欺凌弱小。只是我黨項各個部落一直各自為戰(zhàn),內(nèi)斗不休,而且守著橫山腳下這荒涼之地不思進(jìn)取。而宋國這兩年北滅北漢,南滅南漢,輕取吳越,南唐也只是遲早的事情,等宋國一統(tǒng)中原和南方之后,勢必會對西北用兵,到那個時候便是我黨項人的末日?!?/br>
    說到這里,李光睿發(fā)現(xiàn)拓跋格魯神色略有松動,他心中一喜,繼續(xù)說道:“而為了避免我黨項人不被宋國所滅,唯有團(tuán)結(jié)一心,合并一部,然后建國,再經(jīng)過勵精圖治之后,才能與宋國抗衡。這樣一來,不但能夠使我黨項人活下去,而且還能夠從漢人手中搶到更好的底盤,至少也要讓所有黨項人走出橫山,擁有夏州那樣好地方落足建城。其它七氏族長頭領(lǐng)為了一己之私,不想失去權(quán)力,最終使我黨項人被漢人所滅,他們就是我們黨項人的千古罪人。你是拓跋氏嫡系族人,這一點應(yīng)當(dāng)心知肚明。我夏州擁有十萬精兵,非你拓跋氏可以抗拒,如果你能助我找到拓跋氏藏身之處,拓跋真厲被我所殺之后,拓跋氏臣服于我夏州,拓跋氏近十萬百姓可以因此少受兵災(zāi)之禍,這是你的功德。并且我立你為拓跋氏新的族長。這幾年凡歸順我夏州的部落酋領(lǐng)都獲得了怎樣的優(yōu)容你是清楚的,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說的話?!?/br>
    拓跋格魯聽了默然不語,李光睿只是逼視著他,并不說話。過了半晌,拓跋格魯長嘆一聲道:“夏州李族主的威名,我們橫山黨項各個部落無人不知。罷了,天意如此,李族主所言的確有理,我黨項各族若是再不團(tuán)結(jié)一心,再不建國自強,終會被漢人所滅。我便招了吧,只是……還望李族主能遵守承諾,善待我的拓跋氏族人!”

    李光睿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慷慨地道:“你盡管說,我言出必鑒!”

    “好!好好!”

    拓跋格魯慘然一笑,這才說道:“其實我拓跋格魯與拓跋真厲已經(jīng)擁有不共戴天之仇……”

    李光睿目光一閃,問道:“此話怎講?”

    拓跋格魯?shù)溃骸皩嵅幌嗖m,我拓跋氏族長拓跋真厲與長老會……并不團(tuán)結(jié)。李族主兵發(fā)橫州對我們黨項七氏予以征討后,對于是打,還是遷徙,拓跋真厲與長老會也起了極大的沖突……”

    自拓跋真厲成為拓跋氏族長之后,李光睿的探馬斥候也掌握了一些相關(guān)消息,與拓跋格魯此時所說一一對印,后者這番話李光睿是相信的。拓跋真厲剛剛登上族長寶座的時候,就數(shù)次和元老會發(fā)生過沖突。

    只是因為拓跋氏長老會把持著拓跋氏部落最大的勢力,挾控拓跋真厲的情況他也清楚,與這拓跋格魯比較“含蓄”的解釋,倒是不謀而合,從而也加深了他對拓跋格魯剛才所說之言。

    拓跋格魯?shù)溃骸袄钭逯髀蕩煷筌娭睋錂M山七氏部落的消息傳來之后,族長和長老會狠狠地吵了一架,最后不歡而散。依長老會的意思,是利用地利與李族主先打一仗再說,而族長卻想舉族遷徙,以避將軍鋒芒。雙方僵持不下,錯過了應(yīng)對李族主的最佳戰(zhàn)機(jī),不過后來來了一位漢人使者,與元老會和族長密談之后,族長和元老會才倉促之下來不及部署,便想遷往賀蘭山之中暫時躲避李族主?!?/br>
    李光睿聽著,心想:“虧得我全力行軍,否則容他從容部置,集合拓跋氏精銳在賀蘭山利用地形負(fù)隅死戰(zhàn),倒也是個麻煩。此外那漢人使者多半就是那幕后黑手派去的人。”

    拓跋格魯苦笑道:“可是,拓跋真厲和長老會……唉!后來雙方雖然都是遷徙到賀蘭山躲避的意思,可是往賀蘭山中哪兒躲,兩方的意思卻又不一樣。長老會要北遷直接穿過賀蘭山,到極北之地,他們認(rèn)為環(huán)境苦寒,夏州軍不耐其苦,早晚不戰(zhàn)而退。而拓跋真厲卻覺得極北之地的寒冷,我們的族人一樣難以忍受,到時候大批牧人和牛羊凍死,必定元氣大傷,只要進(jìn)了賀蘭山找一處避風(fēng)之地,暫時躲避就行?!?/br>
    李光睿忖道:“這倒合乎拓跋真厲和拓跋氏長老會那些老不死的性格?!?/br>
    李光睿忍不住問道:“結(jié)果如何?”

    拓跋格魯?shù)溃骸敖Y(jié)果……拓跋真厲突然安排心腹殺了一半長老,我爺爺也被其害死,拓跋氏以血腥強壓手段帶領(lǐng)拓跋氏大半部落潛往賀蘭山西口峽谷去了,我因為爺爺被拓跋真厲害死,帶著一部分自己部落族人與拓跋真厲分開,本想尋找一處隱秘之地躲避,只盼李族主被這寒冷天氣耗得精疲力竭,不戰(zhàn)而退!不料反碰上了你們。”

    李光睿聽了心中不無得意,若非他執(zhí)意分兵擴(kuò)大搜索范圍,遇不上拓跋格魯,一時不會還想不到拓跋真厲會帶部落前往賀蘭山中。若是那樣,豈不是要坐視拓跋氏逃走了?

    想到這里,拓跋真厲馬上進(jìn)一步追問道:“拓跋真厲帶著部落真的前往在賀蘭山西口峽谷!”

    拓跋格魯點頭道:“千正萬確,若是有假,李族長到時候一刀將我砍了就是?!?/br>
    李光睿見此,心中最后懷疑漸去,心中大喜,又急忙道:“拓跋真厲現(xiàn)在多少兵馬?”

    拓跋格魯?shù)溃骸巴匕险鎱柋静烤T僅七千人,其中護(hù)送家室及輜重的三千人,僅余精騎四千人,另外還有六千奉命在橫山草原上吸引你們注意力,帶著你們繞圈圈,給部落遷徙打掩護(hù)!”

    李光睿聞言精神大振,到目前為止,拓跋格魯所言所語,都是實事,最后說道:“你可愿為我大軍引路?你放心,剛才我所說都絕對算數(shù)!”

    拓跋格魯聞言,左思右想一陣,把腳一跺,說道:“罷了,愿聽李族主吩咐!”

    李光睿立即道:“拓跋真厲帶著部落前往賀蘭山西口峽谷,張宇、王棟志,速速集結(jié)所部人馬,隨我疾趨賀蘭山西口峽谷,只消拓跋真厲一舉受擒,拓跋氏部落臣服于我,那米擒氏不足為慮,要知道拓跋氏在橫山中心部落中威望地位一直是最為特殊的一個,拓跋氏臣服于我,整個衡山便大局已定了!”

    張宇一聽心中感覺有些不妥,一陣猶豫之后,最終還是咬牙說道:“族主,暗中那伙人一直沒有弄清楚,為保險起見,依末將看,不如分遣斥候,先往窺探動靜,咱們立即叫后續(xù)人馬加緊趕路,待各路兵馬齊集,且又探明拓跋格魯所言虛實,再進(jìn)兵不遲!”

    第538章 中了埋伏

    李光睿訓(xùn)斥道:“糊涂!剛剛拓跋格魯所招,難道你們沒有聽清?拓跋真厲本就盼著耗得我軍精疲力竭、不戰(zhàn)而退。我們進(jìn)入橫山草原已近一個月,時間一長,夏州那邊宋國西北邊軍和府州、麟州很有可能會有所圖謀,所以我們留在橫州的時間不多了。如今機(jī)會就在眼前,我們反而畏首畏尾,坐失良機(jī)?聽我號令,疾馳賀蘭山西口峽谷,生擒拓跋真厲,違我軍令者,斬!”

    張宇無奈,只得和諸將集結(jié)本部人馬,與李光睿合兵一處,又使人回報報李光牧、劉永源,叫他們火速趕來接應(yīng),而李光睿由拓跋格魯引路,疾馳賀蘭山西口峽谷去了。

    李光睿此人用兵,本就喜歡行險,年輕時便是如此,否則幾年前也不會果斷與圣堂合作,不但與黨項七氏做對,而且更是改變以往黨項人游牧習(xí)慣,在夏州建城。幾年過去,他現(xiàn)在依舊如此。

    此外,拓跋格魯?shù)募揖臁⒆迦硕荚谒氖掷?,他料這拓跋格魯也不敢欺騙他,再就是他深入橫山草原,在這風(fēng)雪交加的大雪原里已經(jīng)艱苦跋涉近一個月了,大事還未盡全功。但是這些天他一直對夏州感覺有些不安,早就心浮氣躁了,這種狀態(tài)下自然更加相信拓跋格魯所言。

    當(dāng)然,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只是連李光睿自己也并不覺察罷了。李光睿覺得自己的判斷和決定只是依據(jù)拓跋氏的情況,與拓跋格魯?shù)墓┰~相印證所得出的客觀結(jié)果,孰不知從他得知拓跋真厲帶著拓跋氏部落正在賀蘭山西口峽谷,他迅速出兵就已成了必然!

    這樣的大好機(jī)會就在眼前,你叫李光睿等,李光睿如何等得。若是就因這一耽擱,叫拓跋真厲發(fā)現(xiàn)夏州軍已到,立即穿過賀蘭山前往更北之地逃之夭夭,那才是悔之晚矣。

    在李光睿的堅持下,三路夏州軍重新集結(jié)一處,除去戰(zhàn)死和留下看守戰(zhàn)俘的少量士兵,三萬左右騎兵,冒著風(fēng)雪匆匆疾馳而去了。按照拓跋格魯?shù)墓┰~,拓跋真厲的護(hù)衛(wèi)兵馬尚有六千人,他本來人數(shù)占優(yōu),再加上對方是在逃,而他是在追,這軍心士氣大不相同,此外他是出其不意,突出奇兵,以他多年與黨項七氏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黨項七氏一旦打了勝仗,個個如狼似虎,只要稍露敗績,便立即一團(tuán)散沙,故此不足為懼。

    果不其然,當(dāng)李光睿的騎兵突然出現(xiàn)在賀蘭山西口峽谷時,正扎營在那里的拓跋氏部落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們根本沒想到夏州軍會來得這么快,更沒想到夏州軍冒著這樣的大雪還在行軍。幸好拓跋氏安排哨騎遠(yuǎn)離營地十里,提早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

    拓跋氏不知他們?nèi)藬?shù)多寡,立即棄營而逃。李光睿都看見拓跋真厲的大旗了,可惜一路追殺下去,還是沒有追上,李光睿被他的獵物撩撥的心火越來越旺,只是緊追不舍,可是夏州軍近四萬大軍,這么多人馬,除了李光睿帶領(lǐng)五千精騎一身輕之外,其他騎兵人吃馬喂的又必須得攜帶一定的輜重,速度根本跟不上,結(jié)果到最后只有李光睿帶領(lǐng)五千精騎在前面跟著,其余大軍被越拉越遠(yuǎn)了。

    一連幾天下來,李光睿躡著拓跋真厲帶領(lǐng)的拓跋氏,每天都能夠追上一些,然后小有斬獲,然而始終抓不到那狡詐如狐的拓跋真厲和其帶領(lǐng)的拓跋氏主力,這一天追至一片連綿起伏的坡地,王棟志察看周圍環(huán)境,越來越覺得不妥,便對李光睿進(jìn)言道:“族主,已經(jīng)進(jìn)入賀蘭山中,拓跋真厲部落是黨項部落中最靠近賀蘭山的,他們對此地應(yīng)該極為熟悉,我們既然奇襲不得,他們要逃遁遠(yuǎn)去還不容易么?可是看他們這幾天總是若即若離,屬下覺得有故意示弱誘我深入之意。依屬下看,我們不宜再追,若不立即回返,也當(dāng)就地扎營,一則歇養(yǎng)士兵,二則等候援軍?!?/br>
    張宇一聽也道:“族主,王棟志所言甚是,屬下也覺得,拓跋真厲似是有詐,咱們還是立即回返,與主力會合吧,如若不然,就地扎營也可,咱們的戰(zhàn)士雖然勇猛,個個是好漢,但這幾天日日頂風(fēng)冒雪,夜晚則爬冰臥雪,戰(zhàn)力大減,一旦中計,這賀蘭山中不比橫山草原之上四面可行,再加上疲弱之兵亦難突圍啊,還是謹(jǐn)慎為上!”

    李光睿來不及細(xì)想,突然一隊百人左右騎兵從后方向他們追了上來,一臉風(fēng)塵,極為疲憊,一看就知道是趕了好幾天的路,外圍游騎沒有阻攔,顯然是自己人。

    走得近了,李光睿眉頭一皺,心中一跳,趕緊說道:“二弟!你怎么來了。夏州可是出事了?”

    來人是李光睿二弟李光順,十?dāng)?shù)天前在夏州被破時,李光順和李光成二人從東城門逃出城,結(jié)果被折余勛和楊崇勛給擒獲,最后交給了葉塵。

    李光順說道:“大哥!你沒事就好,你帶大軍走后第三天,宋國西北邊軍和折家、楊家合兵六萬攻打夏州,不過繼謙力排眾議讓那韓成舉一手負(fù)責(zé)守城事宜,將夏州城打造得固若金湯,我離開夏州時,宋軍已經(jīng)圍城二十天,但宋軍損失不小,而我夏州城卻穩(wěn)若泰山?!?/br>
    李光睿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韓成舉此人我是了解的,對于守城之道的確是極為精通,早些年沒有重用他也是因為想著守城之道暫時于我夏州無用,繼謙能夠值此關(guān)鍵時刻力排眾議重用韓成舉,然后再以我留下軍力和充足的糧草,即使守上半年時間,想那宋軍都難以破城?!?/br>
    李光順這個時候神色卻已經(jīng)一片凝重,搖頭道:“大哥!若是尋常情況下的確如大哥所言,可是就在宋軍圍城半月之時,那宋國祥符郡王葉塵來到宋軍之中親自統(tǒng)領(lǐng)大軍負(fù)責(zé)攻城。并且?guī)砹艘淮笈鷺O為犀利的攻城器械,其中包括一種能夠炸毀城墻的火藥,小弟離開夏州前一天,南城墻有一段便被那葉塵派人挖出地洞,給炸塌陷了,還好韓成舉早有察覺,做了充足準(zhǔn)備,將宋軍擊退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又以磚石暫時堵住了。但后面我夏州城壓力越來越大,傷亡比起前一段時間也多了起來。小弟之所以冒死出城來找大哥,便是因為韓成舉說夏州城他只能保證穩(wěn)守七天,七天之后,還能不能守住,他卻是不敢保證。”

    李光睿聽了之后,早已臉色變得凝重?zé)o比,好半晌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既然這樣,眼前拓跋真厲帶領(lǐng)的拓跋氏便不能再拖了。今天將其大敗,且兩天時間穩(wěn)固橫山局勢,三天之后,一定要趕回夏州了。否則失去夏州,即使得到整個橫山草原又有什么用?!?/br>
    旁邊李光睿的謀士張宇還想勸阻,李光睿直接揮手將其話語堵在口中,把馬鞭向前一指,喝道:“拓跋真厲就在前面,傳我命令,給我追,違命者立斬!”說罷一鞭抽在馬股上,當(dāng)先沖了出去,左右親兵恐族主有失,立即緊隨其后,張宇王棟志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只得長嘆一聲追了上去。李光順帶著從夏州跟隨他來的一百騎兵緊隨李光睿身旁也追了上去。

    不想他們剛剛追過前邊一片雪坡,馳入低谷時候,陡地殺聲四起,縱目望去,四下起伏不定的雪坡上,也不知哪里埋伏的千軍萬馬,突然就現(xiàn)出身形,向他們猛撲過來,在這白茫茫的雪原上,那些拓跋氏騎兵就好象一股股洶涌的巨浪,無可抵擋!

    李光睿見狀又驚又悔,勒馬回首,按刀尋找拓跋格魯,厲聲喝道:“好賊子,竟敢誑我!”

    然而,不知何時,那拓跋格魯裝作馬力不濟(jì),已經(jīng)掉隊至最后,此時卻已經(jīng)拉開距離向拓跋氏一方騎兵靠而去,李光睿即使想追上去殺人,卻都已經(jīng)晚了。

    此時隱隱聽到那邊有拓跋氏的一群人對拓跋格魯拜倒,并大聲說道:“此次我拓跋氏在族長遇害之后,能夠從李光睿手中逃脫,并且如今扭轉(zhuǎn)乾坤,設(shè)計將李光睿圍殺,且找來幫手,這都是格魯以一己之力所為,我等遵守之前諾言,尊拓跋格魯為我拓跋氏新族長?!?/br>
    李光睿將這些話聽在耳中,氣得暴跳如雷,差點沒當(dāng)場吐血三升。敢情那拓跋真厲已經(jīng)死了,之前那拓跋真厲的大旗就是個誘餌,一路將自己引到此處。只是這拓跋格魯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

    此時“嗚……嗚……”的號角聲起,在山谷中回蕩,凄厲而蒼涼。山谷兩側(cè)高處,突然從雪地里躍起無數(shù)人影,隨著他們的動作,一塊塊被雪覆蓋著的巨大石塊也轟隆隆地滾下山坡,裹著一蓬飛雪,重重地砸在山谷另一頭,將一頭出路封死,聲勢十分駭人!

    李光睿卻也顧不得拓跋格魯,臉色異常難看中,立即高聲喝道:“結(jié)陣,迎敵!”

    第539章 李光睿之死

    李光順則高聲嚷道:“保護(hù)族主?!?/br>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帶著一百人朝著一個方向沖了上去。

    拓跋氏護(hù)送部落轉(zhuǎn)移的六千騎兵,本來在衡山之中應(yīng)該帶著他們繞圈子的七千拓跋氏騎兵此時也出現(xiàn)在此處,另外還有以四百黑騎為先鋒一個個蒙著臉面,由黑月帶領(lǐng)的近三千騎兵??偣惨蝗f六千騎兵,分成四路從四面八方?jīng)_殺向夏州這五千騎兵。

    鼓角轟鳴,人馬如潮。

    伏兵從四面八方一波緊接一波地攻擊著,以李光睿之驍勇,所部之精銳,四處突圍,卻始終沖不出去。只因為這處本來就是兩面環(huán)山,剛才又以大量山石滾落將山谷一側(cè)出口堵住。只留下一個方向出口,重兵堵截,根本突圍不出去。

    埋伏遍布了整個賀蘭山谷兩側(cè),喊殺聲如驚濤駭浪,雪地上已倒下無數(shù)尸骨,踐踏成泥,李光睿汗透重衣,血染戰(zhàn)袍,他組織的錐形突擊陣勢已被拓跋氏騎兵沖亂,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完全的混戰(zhàn),甚至就連李光睿的親兵也被追擊纏斗的拓跋氏騎兵穿插分割,打得七零八落,所剩無幾了。

    李光睿身邊最重要兩位漢將謀士張宇已經(jīng)戰(zhàn)死,王棟志渾身是傷,瞎了一人眼睛,被幾個親兵護(hù)持著,緊隨在李光睿的馬后,仿佛寒風(fēng)中的一片落葉,搖擺不定。

    “殺!殺!殺!”

    李光睿帶來的五千人馬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現(xiàn)在還跟在他身邊的已不足五十騎,他的眼都紅了,他不停地?fù)]著刀,那刀已被他砍得卷了刃,上邊滿是rou靡,也不知道已經(jīng)殺了多少人。

    他悔!悔不該不聽張宇、王棟志的忠諫,如果早聽他們的勸,等自己三萬多騎兵到來之后再發(fā)動攻擊,以拓跋氏的實力,安敢與他決戰(zhàn)。

    只是李光順正好在那個時候到來,他擔(dān)心夏州安危,不得不以五千人先行出擊。他恨!恨自己不該心生急躁,如果他能稍稍冷靜一下,不被拓跋真厲這個誘餌所迷,哪會看不出半點蹊蹺,被人牽著鼻子一步步踏進(jìn)陷阱?如果不是他的兵被他摧促著晝夜不斷的追殺,無論人馬俱已筋疲力盡,何至于被困于此不能突圍?

    還有夏州城,我若不能帶人在七天之內(nèi)回去,繼筠他們是否能夠守得住夏州這份基業(yè)。

    到此時他都沒有對李光順出現(xiàn)的這般巧合以及其說出的話產(chǎn)生懷疑。他更沒有注意到的是,從大戰(zhàn)一開始,李光順一行便被黑月帶領(lǐng)三千騎兵故意放水,帶著從夏州來的那一百人順著一個山間小道快速離去,而在拓跋格魯?shù)拿钕?,拓跋氏騎兵沒有任何一人阻攔。

    “殺!”

    李光睿又是一刀砍在一個拓跋氏騎兵的頭上,那刀刃已卷,幾如鐵锏,簡直就是把那人的頭顱砸裂了一般,他正欲提馬跳過敵尸,不料胯下寶馬久戰(zhàn)疲憊,竟?fàn)栺R失前蹄,一下子仆倒在地上,把李光睿一下子摔了出去。

    李光睿在地上一連滾了幾滾,勉強站起,只聽“嗚”地一聲幽鳴,一個見機(jī)不可失的拓跋氏騎兵猛沖上來,手中彎刀已如匹練一般凌空劈下。

    “突圍出去!帶大軍速速撤出橫山,返回夏州,讓我兒李繼筠為夏州之主。”

    急欲救援的親兵都被拓跋氏兵死死纏住無法接近,李光睿一面揮刀力戰(zhàn),一面下達(dá)了他作為夏州之主最后一道命令。然而,先不說他的親兵不可能突圍出去,就算突圍出去,夏州早已易主,李繼筠也已經(jīng)被黃樓平一腳踢死,所以夏州之主,西北一方梟雄霸主李光睿的最后一道的命令其實就是一個笑話。

    那拓跋氏勇士借馬勢,力大無窮,一連三刀,李光睿每接一刀,便踉蹌一步,三刀下去,李光睿臂膀無力,那刀脫手飛去,拓跋氏騎兵森寒凌厲的刀芒如影隨形,帶著殷雷一般的風(fēng)聲狂卷而來,李光睿再退不得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浴血奮戰(zhàn)的部下,高呼道:“我好恨!”

    聲落,人頭起,一腔熱血揚向長空!

    戰(zhàn)場外圍,胡三光和拓跋格魯站在一塊巨石上,前者低聲對說道:“這衡山草原就剩下米擒氏還有些許余力,就交給你和李光順二人去收服了。嗯……按照總司使大人命令,以后這橫山草原,你和李光順一人一半。至于黑月麾下新收的這兩千五百黑騎和過幾天夏州城那邊另外兩千黑騎,總共四千五百黑騎兵也會留在你們拓跋氏,只是他們的訓(xùn)練和生活所需你不用管。另外,你們二人聽命于總司使大人這件事情除了你們二人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br>
    ……

    ……

    李光順帶著百名騎兵從小道離開賀蘭山峽口,回到橫山草原,先是與跟隨他從夏州來到橫山的兩千騎兵匯合,然后抬頭找到天上那道黑影,然后帶兩千一百騎兵跟著這道黑影疾馳而去。這兩千騎兵卻都是夏州被破城時宋軍所抓俘虜,他們沒有被葉塵以蠱蟲控制,只是聽命于李光順。

    半個時辰之后,李光順找到由李光牧率領(lǐng)帶著一部分輜重糧草,正全力追向李光睿的近三萬夏州大軍。

    李光順哭喪著臉說道:“五弟!大哥中了埋伏,他帶領(lǐng)的五千人馬已經(jīng)全軍覆沒,而夏州也已經(jīng)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