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抓著韓可兒的手，鄭重點(diǎn)頭道：“可兒放心，為夫向你保證，一定完好無損的回來。”

    第200章 正旦大朝會

    韓可兒臉上的擔(dān)憂之色這才消散不少。

    水兒心中嘆了口氣，低頭只顧著吃早餐。

    和水兒、韓可兒吃過了精心烹制的早餐，葉塵就要啟程去參加正旦大朝會。臨行時，葉塵不忘提醒韓可兒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妾身知道了，阿郎就放心上朝去好了。”韓可兒屈膝福了一福，將葉塵和水兒送了出去。

    還沒到大門口，水兒便失蹤了，葉府外一角，錢寧帶著二十多人默默的等著她。

    葉府的大門中開，一隊(duì)騎手從院中魚貫而出，向著宮城的方向過去。

    大宋的官員一直都是很悠閑的，就算是建國之初也是一樣，就算是在州縣中做著親民官，也能找到與親友出外飲宴的余暇。而相比起他們用在一些喜聞樂見的消遣上的時間，他們放在公務(wù)上的精力就未免太少了一點(diǎn)。

    不過到了朝官一級，又是身在京城，那么很多官員三更天就要起床趕去上朝。尤其是冬天，一邊懷念著被窩中的溫暖，一邊還要冒著刺骨的寒風(fēng)敢去宮廷，這份痛苦讓許多官員都怨聲載道。

    幸好禮儀性質(zhì)的每日常朝，連天子都懶得出現(xiàn)，只讓宰相押班。有時候甚至連宰相都不出面，過去曾有幾次惹來了御史的彈劾。至于普通朝官，如果手上有實(shí)職，就可以不參加，沒有實(shí)職的，也能隔三岔五的請個假。

    不過到了每隔五日的常參，以及朔望之日，或是正旦等大朝會的日子，那就怎么也躲不了了。比如葉塵這樣子的。

    正旦大朝，在京朝官皆得與會，文官武官加起來也有上千人。還有帶著少部分有顯赫官職或者爵位的開國功臣及皇親國戚，都是有資格且必須參加朝會。

    半夜三更的京城道路上，全都是向著宣德門而去的隊(duì)伍。

    葉塵從家中出來，一路上不知見到了多少要參加正旦大朝會的官員，上了大路之后，匯聚起來的人流浩浩蕩蕩，讓人不禁驚訝，京城之中哪里來的這么多官？

    巡城的隊(duì)伍也為數(shù)不少，避讓葉塵一行的幾支隊(duì)伍，都沒有什么精神，縮著脖子的為多。方才出了家門所在街巷，巷口的潛火鋪望臺上，還響著咚咚的跺腳聲。

    葉塵呼出一口白氣，隨即在空氣中消散，今天的確是挺冷的。比起后世開封過年的時候，感覺還要冷不少，這樣的氣溫再持續(xù)幾天，估計(jì)黃河都要凍透底了。

    轉(zhuǎn)到了內(nèi)西門大街，上朝的官員越發(fā)的多了起來，其中有不少相熟的，互相之間賀著新年。

    葉塵一行繼續(xù)往前，到宣德門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這時從另一條道上轉(zhuǎn)過來一支人數(shù)頗眾的隊(duì)伍。有七八十人之多，提在手上的馬燈都是長長的一溜，葉塵看了一眼，就隨隊(duì)避讓到路邊。路上的其他官員，也全都退避路旁。

    這是宰相、樞密使、親王才能夠擁有的上朝隨從人數(shù)。

    不同品級地位，能帶在身邊的元隨數(shù)目是有定數(shù)的，葉塵作為開國侯爵，朝廷給發(fā)衣糧的元隨只有四十五名，而參知政事和樞密副使是五十到七十，宰相、樞密使、親王則是七十到一百。看著眼前的人數(shù)規(guī)模，地位不高的官員當(dāng)然得避讓到路旁，讓對方先走一步。這放在這個時代，是禮儀，也是制度。

    所以，七八十人的元隨，在開封只有四人，趙普、魏王趙德昭、晉王趙光義、樞密使。這其中倒有三人姓趙，所以看著一眾元隨挑著的燈籠上，端端正正的“趙”字，還是難以分辨是那一位。

    大小幾十名官員都目送著那一支人馬前行，不意卻看見他們突然停了腳步。一名元隨騎著馬向葉塵這邊奔過來，“敢問可是祥符侯？小人奉我家相公之命，特來相詢?！?/br>
    竟然是趙普。

    不過他是怎么猜出自己的身份的？葉塵疑惑著。這條路上放眼一望，前前后后倒是有幾十隊(duì)之多。多的近百人，少的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最多帶個伴當(dāng)。葉塵一行人數(shù)不多不少，卻也并不算起眼。真不知自己的身份，怎么給看破的。他的護(hù)衛(wèi)打起的燈籠，可沒有標(biāo)上姓氏。

    “正是我家侯爺”葉塵帶著的可沒有什么元隨，實(shí)際上全是身精百戰(zhàn)的護(hù)衛(wèi)，此時一名護(hù)衛(wèi)答了一聲。

    “正是葉塵。”葉塵親口發(fā)出的回答也沒有耽擱。

    “葉侯，可否與老夫同行一程？”趙普的聲音并不大，但在安靜下來的街道上，清晰地傳進(jìn)葉塵的耳朵里。

    趙普在大庭廣眾之下招呼他，葉塵雖然不想摻合進(jìn)兩趙之爭，但并沒有猶豫，隨即打馬上前，與趙普打了個照面，行禮問好。

    這些天兩趙之爭，越演越烈，葉塵自然有所耳聞。不過他記得原本歷史上，趙普因貪污受賄，被趙光義找到一系列證據(jù)，使得趙匡胤將趙普罷去宰相之職，趕出開封。不過，那好像是在大宋收回南唐之后的事情了。至少還有兩年時間。

    對于趙普和趙光義都想拉攏自己，葉塵一直是本著敬而遠(yuǎn)之的處事方法，此時也準(zhǔn)備這樣做，隨意寒暄幾句，便找借口離開。但趙普接下來，壓著聲音的一句話，卻是讓葉塵心中一跳。

    “葉侯！你已經(jīng)大難臨頭，如今只有本相能夠救你?！壁w普沒有說什么廢話，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葉塵，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葉塵臉色有些難看，不管是誰被人說自己大難臨頭，都不會有好心情，更何況是當(dāng)今宰相對你說出這一句話。

    “相公此話何意？”葉塵沉聲問道。

    “葉侯若是答應(yīng)本相，與晉王勢不兩立，本相便全力保葉侯無恙?！壁w普沒有正面回答葉塵的話，模棱兩可地說道。

    葉塵心頭生出反感，極為無禮的看著趙普沒有說話。

    趙普見此，呵呵輕笑兩聲，沒有再說什么，放下馬車窗簾，讓人加快速度，超過葉塵一行，自行前去。

    葉塵停在了原地，眉頭緊緊皺起，想起水兒早上所說的話，心中凜然，沉思半晌，卻是實(shí)在想不出會是什么事情，只是心情沉郁了下來。

    以葉塵如今在天子心中地位，不論趙普，還是趙光義，都不會輕易得罪他。更不會主動出手對付他。那么危險(xiǎn)應(yīng)該還是來自那南漢使臣。

    后邊不遠(yuǎn)處，趙光義的一大群車架隨從不知何時從何處鉆出來的，趙光義將車窗簾輕輕放下，嘴角流露出一絲譏諷。

    葉塵臉色恢復(fù)正常，帶人行走了一段，向左上了御街。內(nèi)西門大街也算是城中數(shù)得著寬闊的大道，但與跨度兩百步如同一個廣場的御街比起來，還是差了甚遠(yuǎn)。

    宣德門處，曹彬算是來得早了。作為樞密副使，他身邊不缺人奉承。與幾名上來討好的官員說著閑話，但眉頭卻微微蹙起，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的看著西門大街。

    葉塵抵達(dá)了目的地，首先看見了曹彬，后者正向他招手，且神色之中有著一絲焦急。以曹彬的身份主動先向葉塵打招呼，可見心中此時定是很著急。

    曹彬雙眼左右一掃，周圍的官員全都識趣的散開了。

    “大帥！”包括王超、葉塵在內(nèi)，曹彬身邊親兵出身的人，都是一直如此稱呼曹彬。

    “葉哥兒！具體什么事情老夫也不是很清楚，除了陛下之外，恐怕只有晉王和趙相公知道，不過老夫猜想，應(yīng)該與那南漢國使臣有關(guān)。本來老夫也沒當(dāng)一回事，但是剛才碰見趙相公，聊了幾句，感覺此事恐怕不簡單。今天的大朝會上你一定要見機(jī)行事?！辈鼙蜞嵵卣f道。

    葉塵心中感到溫暖，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明白了，大帥?！?/br>
    葉塵跟曹彬說了兩句話，就分了開來。

    過來與葉塵寒暄的人不多，特別是趙光義和趙普兩系的人，好像提前得到了某種暗示或者通知，看見葉塵猶如看見瘟星，無不避著走開。

    羅耀順如今的差遣是在皇城外帶人執(zhí)勤，卻是不用參加大朝會。

    葉塵皺著眉頭，與剛到來的羅公明說了一陣話，原本在頭正上空的天狼星漸漸西斜，宮中鐘鼓忽而齊鳴，宣德門的側(cè)門吱呀呀的打開了，還在說著話的一眾朝臣，也收起了寒暄，漸漸匯入皇城之中。

    正旦大朝會上的一整套流程當(dāng)然不會有任何新意，由百官之首宰相趙普統(tǒng)領(lǐng)整套儀式。

    先是朝臣拜舞于庭，而后外國的使臣上殿——只不過比往年少了一家北漢，但卻多了一家南漢。

    到了最后，便是天子賜宴，基本上也沒得吃，群臣奉酒為天子、為大宋恭賀。

    總計(jì)大約四個時辰的樣子，今年的例行公事宣告結(jié)束，群臣中沒有差事在身的就可以回家了，但皇帝和一些文武重臣還有得忙。

    目前沒有任何意外和驚喜，大朝會就這么結(jié)束。百官自高至低卷班而出，到了文德門外，各自返回公廳，只有兩府宰執(zhí)，主管財(cái)計(jì)的三司使，以及內(nèi)制翰林學(xué)士和外制中書舍人中，帶了知制誥頭銜的兩制官留了下來，向皇城后部的崇政殿走去。

    第201章 大難臨頭

    朔望大朝會，僅是禮儀性質(zhì)的朝會，四五百人聚于外朝文德殿中，又能討論起什么政事？真正處理國家政務(wù)的地方，是平日里只有宰執(zhí)和一些重要朝臣參加，舉行常起居的內(nèi)朝垂拱殿，以及朝會結(jié)束后，天子“閱事之所”的崇政殿。

    不過，此次南漢國使臣留了下來，葉塵接到了一名小黃門的通知，也留了下來。

    孟修和秦權(quán)雖然在南漢國官位不低，前者正三品，后者從三品。他們雖不算是宦官，但卻是太監(jiān)。若不是趙匡胤已經(jīng)對南漢國內(nèi)情況有所了解，定會視二人到來為奇恥大辱，早早讓人趕出了開封城。

    孟修和秦權(quán)是第一次來到大宋，來到開封城，一路過來，他也為大宋的富庶和百姓安寧感到驚嘆，同時也見識了大宋京師的宏偉繁華和皇城的富麗堂皇。感覺南漢國確實(shí)遠(yuǎn)無法與其相比。

    但那又怎么樣呢？大宋再強(qiáng)大，宋帝再厲害，難道還能夠與天師相比？天師乃是天上玉皇大帝轉(zhuǎn)世，天一道的教義遲早要傳遍天下各國，大宋也不例外。等天師神功大成，出關(guān)之后，來到大宋，定會輕易使得宋帝如那南漢劉家皇帝一樣，跪拜在天師腳下。

    上面這些看法，不論孟修，還是秦權(quán)，都深信不疑。因?yàn)樗麄兪翘煲坏狸惥霸目駸嵝磐健ｊ惥霸屗麄儼炎约狐c(diǎn)著了，他們毫不猶豫就會去做，讓他們將自己父母親人吃了，他們甚至都不會遲疑絲毫。這便是天一道的恐怖之處。

    “今日就算去死，也要將天師交待的任務(wù)完成。”孟修和秦權(quán)彼此互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然。可實(shí)事上，他們怎么去死，或者說怎么去死才能完成天師的任務(wù)？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真正能做的也只是將陳景元讓他們說的話告訴宋帝。

    “陛下有旨，宣南漢國使孟修、秦權(quán)上殿覲見。”

    來自門外的通傳，打斷了孟修和秦權(quán)的胡思亂想，二人臉上表情此時很奇怪，漠然之中有著和讓人心寒的狂熱，捧起了國書，走進(jìn)了垂拱殿中。

    趙匡胤坐在寬大的御座之上，眸中滿是厭惡和諷刺。昨天南漢國使臣到達(dá)開封之后，武德司的人便收買了南漢兩名使臣身邊的人，知道了南漢派出使臣的目的。趙匡胤當(dāng)時有過難以置信，甚至首先出現(xiàn)的便是心動，雖然隨后被理智將這份心動強(qiáng)壓了下去，但時不時的這份心動還會從心底深處迸發(fā)出來。

    但是，他畢竟是大宋開國皇帝，又怎么會做出那等自斷國基的蠢事。

    孟修和秦權(quán)見慣了南漢國皇帝的丑態(tài)，這些年下來，心中早已經(jīng)沒有絲毫皇權(quán)至上的想法。但二人能夠被龔澄樞派來完成這件大事，卻也不算愚蠢。進(jìn)門后稍稍抬頭一瞥，便立刻低下了頭。裝作謙卑的聽從禮官的指派，行禮，至?xí)?，問候，然后聆聽圣?xùn)。

    趙匡胤對著兩位閹人，卻也不想說什么廢話，更不用說什么圣訓(xùn)，看了一眼站在班列中的葉塵，直接以略帶諷刺意味口氣，且開門見山對孟修和秦權(quán)說道：“你二人萬里迢迢來此，有什么話就說吧？”

    孟修好像對趙匡胤的諷刺語氣感覺不到，自顧自說道：“我南漢國愿意如南唐國一樣臣服于大宋，奉大宋為上國。”

    旁邊文武百官聞言，頓時出現(xiàn)sao動，一名文官當(dāng)即出班，躬身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不動兵戈，不戰(zhàn)而使得南漢屈服。”

    緊接著十多名文官也出聲表示恭賀，最后除了趙普、趙光義等幾名少數(shù)重臣之外，大部分文武重臣都出班恭賀。

    趙匡胤不為所動，也沒有理會這些恭賀的大臣，而是似笑非笑的盯著孟修和秦權(quán)說道：“既然如此，那兩位使臣還不將臣服國書交上來。還有這次上貢之物為何沒有帶來呢？”

    孟修說道：“陛下！我南漢四百多萬人，二十四個州，一百七十三個縣全部臣服于大宋，只有一個小小的條件?！?/br>
    趙匡胤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葉塵，發(fā)現(xiàn)后者眉頭緊皺，說道：“不知貴國這小小條件是什么呢？”

    孟修精神一振，說道：“只要陛下將一個人送給我南漢，我南漢四百多萬人，二十四個州，一百七十三個縣全部臣服于大宋?！?/br>
    群臣嘩然，不少人都心想還有這樣的好事，一個人便可換得一國的臣服。難道是想索要人質(zhì)，或者聯(lián)姻。歷史上下國擔(dān)心上國將其滅國，索要人質(zhì)的例子不是沒有。至于下嫁公主聯(lián)姻的更是不再少數(shù)。這樣的條件相比一國的臣服其實(shí)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當(dāng)今天子只有兩子一女，讓一人遠(yuǎn)去南漢，天子心中恐怕會有所不愿。

    趙匡胤心中已經(jīng)失去與這兩個閹人對話的耐心，沉聲說道：“你們想要朕送你們一個人，這個人是誰？”

    孟修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趙匡胤臉上譏諷和話語中的不耐煩，趕緊說道：“陛下只要將祥符侯葉塵送于我南漢國，我南漢國便臣服于大宋?！?/br>
    全場瞬間寂靜一片，文武百官齊刷刷的全部看向葉塵，葉塵自然臉色難看無比，心想這陳景元好大的手筆。

    不過，若只是臣服于大宋，趙匡胤多半不會答應(yīng)。但若是直接將國土奉上，趙匡胤多半恐怕會答應(yīng)。畢竟在一國與一人之間選擇，這人不管多么特殊，恐怕都很難與一國的價(jià)值相比。除非這人乃是傳說中的諸葛武侯或者孫臏在世，才有這可能?？伤~塵好像還沒有這樣的價(jià)值。

    葉塵心中忐忑的看向趙匡胤，后者則深深的看了一眼葉塵，正準(zhǔn)備說話，不料文臣行列中突然一人出班，指著葉塵，正氣凜然地說道：“葉侯！身為臣子，這時候還不挺身而出，難道你要做那不忠不義之小人?！?/br>
    此人四十歲左右，白面黑須，氣質(zhì)儼然，身懷儒者之氣，正是翰林學(xué)士陶谷。

    陶谷這個人，若論其才華學(xué)識，堪稱出類拔萃。自五代至大宋之初，文翰冠絕一時。他的資歷也極深，后晉時便已經(jīng)官至如制誥兼掌內(nèi)外制，參預(yù)機(jī)要。后漢、后周歷朝皆為重臣。但葉塵從羅公明和曹彬那里了解到，此人的人品卻不怎么樣，為人“傾險(xiǎn)狠媚”，為官見風(fēng)使舵，投機(jī)鉆營。如今在翰林院供職，算是清貴之位。

    陶谷說完這些話，心中暗中得意，心想還好自己反應(yīng)快，率先將這句話說出，輕易立此大功。他是認(rèn)定了天子肯定是會犧牲一個小小葉塵，來換得南漢一國的臣服?？墒沁@樣的話，作為天子自然不能親自訴諸于口。這個時候就很需要臣子替他說出一些話，甚至逼迫葉塵自己識時務(wù)。至于那南漢國要葉塵干什么，這個對于大宋得一國的臣服來說，很重要嗎？他不這樣認(rèn)為。

    趙匡胤眼見陶谷說出這樣的話，神色有些怪異，便沒有吭聲，他也想看看葉塵會如何應(yīng)對。

    御史中丞王悅風(fēng)與葉塵有著死仇，昨晚上便接到了趙光義送來的消息，按照趙光義的意思，讓他不要出頭，靜觀其變，他本來對此還大為不甘心，如今眼見陶谷竟然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然樂見其成。索性按照趙光義授意靜觀其變起來。

    陶谷話一說出口，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文臣便不由暗自責(zé)怪自己反應(yīng)遲鈍，讓陶谷得了頭籌之功。而另外三分之二的文臣，一部分是顧忌曹彬、魏王趙德昭、羅公明與葉塵的關(guān)系，另外一部分則是屬于趙普和趙光義一系人員，沒有得到兩趙的授意，不會輕易出班發(fā)言。

    反應(yīng)第二快的是與葉塵本來便有過節(jié)的參知政事呂馀慶。呂馀慶雖然也算是趙光義一系的人，但畢竟身為副相，嚴(yán)格說起來，只能算是與趙光義聯(lián)盟的關(guān)系。自然不用太過看趙光義的臉色行事。所以，有時候一些消息，趙光義也不會急著給他通報(bào)。

    “葉塵！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此時此刻，你還不站出來為官家分憂，為我大宋盡忠，難道想要謀反不成?！眳吴艖c不愧是副相，所說之話比陶谷更加陰狠，不但使得葉塵站在懸崖峭壁邊上，而且使得正準(zhǔn)備替葉塵說話的曹彬和羅公明都臉色大變，欲言又止，不得重新籌措語言，避開謀反這個敏感話題。

    實(shí)事上，不等趙匡胤、葉塵，或者曹彬、羅公明，以及魏王趙德昭說什么，呂馀慶話音剛落，便幾乎同時有十多名文官出班，指著葉塵，說出了不同的話，但卻同樣的意思。

    葉塵臉色鐵青，心中凜然，好一個文人士子，自古有“虛偽不過文人，陰狠不過士子”之說，今日總算是見識了，一個個說得大義凜然，說好聽點(diǎn)是為天子分憂，但說白了其實(shí)只是為了一己之私，在天子面前表現(xiàn)忠心，投機(jī)鉆營而已。至于葉塵的死活，他們才不會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