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你什么人?市電視臺拍攝,閑人讓一讓, 有什么話等頒獎典禮結(jié)束再說?!?/br> “我?”他笑著朝溫妍抬抬下巴,“你問問她?”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看得溫妍又燥又惡心,快要吐了出來。 “他……是陳總的兒子?!泵髅髡f一個事實, 她卻像在說什么不堪的事情。 “哦——”不知道是哪個沒眼色的,恍然大悟還要配一下音。 “你們在弄什么?頒獎典禮?”陳默抬頭看了眼橫幅,晃晃蕩蕩走了兩步,“不是吧,就這破地方?” 他好像剛發(fā)現(xiàn)謝嵐手中的大型“支票”。 “才五千塊錢???有沒有搞錯, 我們堂堂易馳公司,資助個狀元就這么點錢?還挑這種破地方頒獎?陳總呢?他自己怎么不來,叫個副總來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們中考狀元?” 溫妍被他問得快要崩潰,額頭和鼻翼涔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洇濕了精致的妝容。 她吸了口氣,強壓住翻江倒海般的胃,柔聲道:“小默,別在這兒胡鬧。等阿姨做完這個活動,就回去給你做飯?!?/br> 陳默冷笑,“那好,我等著你。” 他真就抱臂站在她旁邊,直面各種鏡頭,滿不在乎地勾起唇角。 幾家紙媒此起彼伏地按下快門。 溫妍忙制止他們,聲音都在顫抖,“別拍了別拍了。” “干嘛不拍?。俊标惸毖劭此?,“易馳副總陣仗這么大,出行不得隨時有記者媒體跟拍,才能體現(xiàn)您的高貴身份?要不這樣……” 他指著幾家紙媒的攝影師,笑得像個痞子。 “你們一會兒跟我回家去,拍一下易馳副總是怎么在家相夫教子的,估計比這個破頒獎典禮好看幾百倍?!?/br> 記者們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個興致高昂。 校長大概遭遇了他職業(yè)生涯中最尷尬的一天。 “那個……要不今天就這樣算了吧,該走的程序都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看到了易馳公司回饋社會、支持教育的一片誠心,我們謝嵐同學也得到了應有的資助。不如,就到這里吧?” 他示意了一下電視臺主持人。 主持人掂量了會兒,實在掂不清陳時嶼的二奶和親兒子哪個更不好惹。 “那今天的活動,到此為止?!?/br> 他宣布,回頭,魂都差點飛了—— 溫女士身子搖搖欲墜,一頭栽向前方。 有個人也傻了。 * 救護車呼嘯而去。 該散的都散了,該走的人也都走了。 平價超市門口又恢復了往日的蕭條,只余一些彩紙碎渣,還有一地凌亂的紅布和條幅,一張價值五千元的“支票”,一堆從對面酒吧借來的桌椅板凳。 章愛萍開始清理這些垃圾,老蔡也上來搭把手。 “老師你先跟他們回去吧,天氣熱,放著我來。”臨近正午,她揮汗如雨,脖子上那根滑稽的絲巾不知何時變成了擦汗的手帕。 “沒關(guān)系,這點熱算什么,想當年我們學農(nóng)的時候,這會兒正在干雙搶……”她拿著一個大塑料袋,將那些廢棄的橫幅布條塞進去,用腳填實。 “扔了么?” “扔了?!?/br> “扔哪兒?” “就扔路邊,有人收的?!?/br> 章愛萍揚聲道:“嵐嵐,去給你們老師拿瓶冰水。” 老蔡剛想推辭,看見謝嵐已經(jīng)從店里出來,一手拿著瓶冰礦泉水,另一只手扯掉了身上掛著的紅綬帶。 她把水遞給老蔡,自己走到路邊丟了那根紅底金字的綬帶,又折回來,默默地搬上兩把椅子往對面酒吧走。 老蔡把水丟一旁,也提了兩個圓凳跟上她。 “謝嵐,今天還好吧?” 謝嵐朝她擠了個笑容。 “學校做法欠妥,這事兒我該跟你道歉?!崩喜陶f。 “蔡老師您別這么說,其實……沒什么不好,是我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有點不太適應。” 謝嵐放下椅子,推開酒吧的門,冷氣沁入心肺。 酒吧白天除了幾個服務生,沒有一個客人。 她們把椅凳交還給其中一個人,老蔡拉著謝嵐在附近一張小圓桌邊坐下。 “來,老師有些話想跟你說?!?/br>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