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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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顯煬由下人挑開門簾邁步進(jìn)屋,尚未見禮,目光先被誠王側(cè)后站的一人吸引了去。 誠王身后一共站著四名“侍衛(wèi)”,就屬右后方的那一個個子最小,一眼看去像個身量未成的小書童,那竟是扮了侍衛(wèi)的楊蓁。 誠王放下茶杯,淡淡道:“尊夫人非要來,我又管不了她,只好也帶她來了?!?/br> 楊蓁小臉緊繃,眉頭緊蹙,趁著誠王看不見她的機(jī)會,動作輕小地指指自己又指指誠王,意思是:明明都是他非要我來的。 這個細(xì)節(jié)妙趣橫生,倒將徐顯煬心頭的壓抑祛除了不少,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朝身后跟進(jìn)的李祥與卓志欣道:“來隨我見過誠王殿下?!?/br> 李祥與卓志欣就跟著他一同向誠王行了大禮,也報上了名諱。 誠王叫了起,看看他們:“這就是你那兩個心腹?” “正是。” 誠王唇角微勾:“可見今日我來就對了?!?/br> 楊蓁心下暗嘆,她明白徐顯煬將李祥帶在身邊,是為了免除他去親自參與滅口的機(jī)會,為其留一條活路。那是他十多年的好友,他對其整個一家人都十分熟悉,當(dāng)然不愿看著他走上絕路。 這是他的善心,是他的優(yōu)點(diǎn),可是眼下有誠王在場,要是他對李祥的偏袒過于明顯,又會令誠王如何看他?到時誠王好容易對他建立起的信任怕是又要大打折扣了。 單是聽誠王這句話,就已是在嘲諷他婦人之仁、不可托付的意思。 徐顯煬尚不欲在李祥面前挑明,便沒去解釋,轉(zhuǎn)而問道:“干爹沒有來招待王爺?” 誠王懶懶道:“來了,方才還在,是我叫他回去歇著,不必客套?!?/br> 徐顯煬也明白,誠王雖然對他們一系態(tài)度大為好轉(zhuǎn),卻還遠(yuǎn)沒到連素日憎惡的何智恒都能好好接受的地步,一定是不愿留何智恒在眼前的。 誠王起身踱步到窗前:“那邊已如你我商定的辦法布置好了,剩下只需在此聽消息即可。如你所言,那些人必然不會再等到明日,今夜定會來下手的?!?/br> “正是?!毙祜@煬又朝李祥瞟去。 李祥看起來只是有些拘謹(jǐn),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而低垂的眼皮雖然掩住了神色,卻能從睫毛頻繁的顫動看出,他眼珠一直在轉(zhuǎn)動,足見心神不寧。 有誠王在跟前,誰都無法隨意說話,這樣的等待未免枯燥難捱。誠王抱著雙臂站在窗前,默然望著面前的八仙過海彩繪紗罩燈,就像入定一般一動不動。 卓志欣忍不住朝徐顯煬低聲問:“不需咱們過去幫手?” 徐顯煬搖頭:“等待即可。” 對方來殺人滅口所派人手必然不會多,兩三人足矣,誠王府那三十名侍衛(wèi)都是刻意挑出功夫較好的,比徐顯煬是比不得,二十多人埋伏兩三個人還是穩(wěn)cao勝券。 好在這樣的等待并不十分長久,便聽見遠(yuǎn)處傳來一陣隱隱的呼喝嘈雜。屋中眾人都有所聳動,只有誠王仍然定定站著,恍若未聞。 只不一會兒的工夫嘈雜聲便止息,門外響起一串腳步聲響,一名侍衛(wèi)來到門前報道:“稟告王爺,賊子共有兩人,一個反抗過于劇烈,不慎被殺,另一個已然被擒?!?/br> 楊蓁、徐顯煬、卓志欣等人都是精神一振,李祥的惶恐之色卻愈發(fā)明顯。 誠王平靜吩咐道:“帶進(jìn)來?!?/br> 外面的侍衛(wèi)應(yīng)聲而去,片刻之后,門簾挑開,四名侍衛(wèi)扭送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男子進(jìn)門,讓其跪到誠王面前。 那人一身黑衣,脖子上仍掛著蒙面用的黑布,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來,滿面驚惶之色。 “盧剛?”徐顯煬與卓志欣兩人齊聲脫口而出,那人竟是卓志欣的直屬手下盧剛。 誠王眸光一閃,緊緊盯住他們幾人的神色變化。 盧剛一見到徐顯煬他們,雙目立刻放出光來,膝行幾步道:“徐大人,千戶大人,快來救我,我本是奉命行事,也不知這些人為何擒了我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顯煬肅然問:“你奉命行事?奉誰的命?” 盧剛眼神閃爍,一會兒撩向這邊一會兒脧向那邊,嘴上道:“大人怎地忘了,屬下就是奉您的命啊!不是您說,恐有人會打柳仕明的主意,命屬下來暗中刺探的么?” 聽了這說辭,李祥與卓志欣都去看徐顯煬,徐顯煬與楊蓁卻都去看誠王:王爺總不會連這么拙劣不成章法的謊言都相信吧? 誠王也不說話,只緩步朝盧剛走了過來,盧剛見狀就謹(jǐn)慎地挪動身子避開了一點(diǎn)。 誠王唇角一挑:“你果然認(rèn)得我,你一個小小的錦衣衛(wèi),是何機(jī)會見過我的?” 盧剛慌張道:“小人并不認(rèn)得您是何方貴人?!?/br> 誠王冷笑道:“你若非認(rèn)得我,怎會有心在我面前演戲呢?”他轉(zhuǎn)向徐顯煬,“人交給你了,進(jìn)了詔獄刑房,總不會還審不出吧?” 沒等徐顯煬答話,盧剛忽然一躍而起,朝他與卓志欣這邊撲過來,口中急道:“大人饒命,屬下真是奉命行事啊!” 在場眾人見到來的殺手是他,最為憤慨的莫過于身為他直屬上司的卓志欣,見他仍在信口開河,卓志欣一把揪住盧剛衣襟,奮力搡開他道:“臨到此時你還要詭辯!” 盧剛被他推得朝后一倒,后心竟然正正地撞在一柄鋼刀之上,頓時被刀刃穿胸而過,鮮血噴濺了一地。 全場眾人盡皆大驚,頭一回見到當(dāng)場殺人的楊蓁尤其嚇呆了。 盧剛的身子從刀鋒上退下來,抽搐著軟倒下去,露出他背后雙手捧刀、滿面驚惶的李祥。 因方才盧剛暴起,在場的侍衛(wèi)們?yōu)榉纻渌麄罢\王,都抽了佩刀在手,是以李祥拿著刀并不突兀,可是當(dāng)此境地,徐顯煬、楊蓁與誠王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徐顯煬登時心頭一沉:糟了,這下連志欣也說不清楚了! 誠王迅速掃了李祥與卓志欣一眼,吩咐道:“兩個都綁了!” 作者有話要說:誠王:這一次人家真不是爭風(fēng)吃醋,真的不是啊qaq…… 正文 56|血色代價 “王爺!”徐顯煬與楊蓁異口同聲, 同時上前一步,徐顯煬道:“求王爺將他們交由我來處置, 日后必會給王爺一個交代!” “交由你處置?”誠王冷笑一聲,“真交給了你, 今日就白來了!自此刻起, 這兩人都交給本王,無需你再過問。我不信憑我的手段,就審不出他們的實話!” 說著又朝左右吩咐:“綁了!” 周圍一共七名侍衛(wèi)并不包含錦衣密探在內(nèi),自然是以誠王馬首是瞻,這便要過來動手,徐顯煬清楚若是任由他們將這兩人帶走, 別說李祥性命堪憂,連卓志欣也怕是要脫去半條命, 當(dāng)即左手一拉卓志欣手臂, 右手握著未出鞘的繡春刀斜向一斬下, 正拍中一名侍衛(wèi)的手腕, 也逼退了另兩名侍衛(wèi), 同時將卓志欣與李祥都護(hù)在了身后。 那名被他刀鞘拍中的侍衛(wèi)手腕已脫了臼,退開幾步大叫起來。 誠王面沉似水,雙眸寒光凌厲:“徐顯煬, 你敢在我面前動手?” 徐顯煬對眾侍衛(wèi)嚴(yán)陣以待, 面色語氣卻盡是懇求:“王爺請聽下官一言,此案疑點(diǎn)尚多,大可以慢慢審訊, 我這兩名手下尚未定罪,不宜交與王爺動用私刑。王爺若能答應(yīng)與下官聯(lián)手訊問,下官立時捧刀請罪?!?/br> 楊蓁也勸道:“王爺請息怒,徐大人同樣一心要查明案情,您還擔(dān)憂他會徇私舞弊不成?” 此時李祥與卓志欣正被徐顯煬擋在房門跟前,未等誠王再答言,李祥忽然叫了聲:“志欣快走!”竟猛然一拉卓志欣手臂,攜他一同奪門而逃。有徐顯煬擋在門口,其余侍衛(wèi)想去阻止也來不及。 屋中眾人又是盡皆一怔,楊蓁心頭一沉:這下才是糟了! 眾侍衛(wèi)都看向誠王,誠王道:“叫上外面的人手一同去追,務(wù)必留下活口!” 侍衛(wèi)們見他沒有說明是哪些人去追,哪些人留下,都遲疑地去看徐顯煬。這位大人方才可是到了在王爺面前動刀的邊緣,放他單獨(dú)陪著王爺怎行? “快去!”誠王又喝出兩字,眾侍衛(wèi)才忙應(yīng)了聲是,魚貫而出,屋中僅剩下了誠王、徐顯煬與楊蓁三人。 于徐顯煬而言,見到那兩人逃走,他倒是松了口氣,在他看來,是寧可案子查不下去,也不想見到這兩人傷損在誠王手里。 他拋下繡春刀,跪地請罪道:“下官情急之下對王爺不敬,愿受王爺治罪。” 誠王面露嘲諷,轉(zhuǎn)向楊蓁道:“依你看,你家大人該治個什么罪???” 楊蓁也跪了下來:“懇請王爺容許徐大人同去追回疑犯,將功補(bǔ)過?!?/br> 在這四處昏黑的夜間,人隨便往哪個旮旯一躲就再難找到,逃走的是兩個徐顯煬十分熟悉的人,自然是他更有希望找回那兩人,同時也好對局勢有個緩解,避免再像方才那般針鋒相對。 徐顯煬朝她望過去,兩人目光交匯,楊蓁眸中盡是理解與信任,徐顯煬卻更多的是赧然。 遇到變故,他是豁的出去自己,為干爹,為朋友,叫他兩肋插刀他也甘愿,可如今他若是豁出去了自己,她又該怎么辦? 方才維護(hù)那兩人是他一時憑著直覺做出的決定,此刻一想,他卻有些后怕,萬一真惹誠王翻了臉,她可怎么辦! 他們已有夫妻之實,卻尚未正式成親,萬一他把自己毀了,又叫她將來何去何從? 徐顯煬心中滿滿都是苦澀的懊悔,暗暗決定:我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將來行事再不能如從前那般沖動,一定要處處為她考慮才是。 誠王望了他片刻,冷冷說道:“徐顯煬,我對你的信任可禁不起多少消磨,你最好別再讓我失望?!?/br> 聽了此言徐顯煬心下一寬,忙道:“下官必然不負(fù)王爺所托?!?/br> 他又望了楊蓁一眼,起身快步出門離去。 誠王朝門口望了片刻,轉(zhuǎn)回臉見到,楊蓁未得他發(fā)話仍跪在地上,小小的一個人兒,嬌弱得好像一根指頭便能推得倒,一陣風(fēng)便能吹得飛,可她臉上的神情卻是純純粹粹的堅定平靜,不見一點(diǎn)慌亂不安。 “起來吧。”誠王語調(diào)中沒了怒氣,反而多了幾分戲謔,“你嫁了這么一個愣頭青丈夫,就不怕哪日被他拖累的丟了性命?” 楊蓁起身來道:“王爺可想聽我說真心話?” 誠王輕哂:“難道我還會刻意叫你來騙我?” 楊蓁道:“我想敢問王爺一句,如您這般,對誰都不去全心信任,自是免除了為人欺瞞的風(fēng)險,可是您一直如此待人,難道從未覺得孤單過?難道您見到別人肝膽相照,從未羨慕過?” 誠王顯是不以為然:“依你的意思,如徐顯煬這般,被他信任的朋友利用出賣,反倒是好的?是叫人羨慕的?” 楊蓁搖搖頭:“信任也是禮尚往來的,說不定付出了卻沒有回報,可不去付出,也便一定得不到回報。倘若從不去信別人,又怎能得別人信任?王爺請試想,倘若我從未真心信過您,一直對您滿懷提防,出言不實,您又會不會信我?” 誠王沒有答話,這話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楊蓁不知不覺就聯(lián)系上了前世最后的那段經(jīng)歷,徐顯煬送了她最后一程,或許只是出于俠義之心,并不能說明他追隨廠公的立場正確,不能說明他被通緝是蒙冤受屈,更不能說明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之人。 但楊蓁就是自那時起就全心相信了他,相信他是個好人,他的決定即使不全都正確,也都有他的道理,相信這個人值得她付出一切去善待。 這份信任,根本無需什么說出口的理由。 楊蓁說得愈發(fā)動情:“人心隔肚皮,我未曾見過王爺?shù)恼嫘?,也未曾見過徐大人的真心,但我還是情愿先來付出信任賭上一把,去相信王爺待我沒有惡意,相信徐大人不會負(fù)我。這都是我甘愿為之,縱使將來為人辜負(fù),我也認(rèn)了。至少我真心實意地活了一場,對得起自己,也不留遺憾!” 誠王靜靜望著她,面上看不出什么觸動,最終展顏一笑:“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不覺得徐顯煬愣,是因為你比他還愣??磥砦业镁嫘祜@煬看好了你,免得你這傻丫頭將來又信了哪個不該信的惡人,一氣兒把你倆都給坑了?!?/br> 他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地湊近楊蓁,笑吟吟道:“說不定,我就是其中一個?!?/br> 楊蓁怔怔地發(fā)著呆,不大明白他此言何意。他是說了一個笑話么?聽起來……也不好笑啊。 誠王走至門口:“走吧,好歹換間屋子,難不成你情愿陪著這死鬼?” 楊蓁這才想起屋里還有一個正在汩汩冒血的死尸,跟在誠王身后出門時,她又朝倒在地上的盧剛望了一眼。盧剛偏著頭,正面朝這邊,五官早已凝定。 盧剛……這名字她是聽過的,這張臉,她也是見過的。 * 且說卓志欣因推了盧剛一把致其身死,頭腦便已懵了。 本來今日聽徐顯煬說柳仕明醒來的消息是假的,他就已然心懷疑惑,再見到誠王到場、盧剛被擒再被殺一連串的變故,卓志欣就懵懵然地回不過神來,以至于見到誠王命人將他拿下,他便依著直覺滿心惶恐,同有遁走之心,見李祥拉他逃走,卓志欣下意識還覺得此行合理,為之松了口氣。 他是個小民出身,才跟著徐顯煬做了不足兩年的錦衣衛(wèi),實在沒歷過這種驟變。 直至被李祥拉著沖出何府,在昏黑的京城街道上跑了一陣,卓志欣才醒過神,猛地抽回手道:“不對,我們怎能就這么走了?顯煬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