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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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們只好趕緊離開。 孟老爺房里的下人久等未見男主人歸來,去偏院一問,卻是說早就走了。 再一路尋出去,在一個廢井里頭發(fā)現(xiàn)了一動不動的孟老爺,大約是酒醉失足跌進去的,人已經(jīng)涼了。 孟紅芙?jīng)]有想到,這才幾年,自己居然又要cao辦起父親的喪事來。她雖然很討厭父親的風(fēng)流負(fù)義,但不可否認(rèn)孟老爺對她好,尤其在孟夫人沒了之后,更是小心翼翼加倍疼愛,在生意上也指點了她很多東西。 她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姨娘和孟綠枝道:“哭完了嗎?哭完了就滾回你們的院子里去。你們沒有資格參加我父親的葬禮?!?/br>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披麻戴孝的孟綠枝。 她是孟府的災(zāi)星。 孟府沒了女主人也沒了男主人,所有的事務(wù)一下子就壓在了孟紅芙的雙肩之上。 商鋪的掌柜們蠢蠢欲動,其他世家野心勃勃,孟紅芙幾乎是咬碎了銀牙,才稍稍穩(wěn)住了局面。若非有幾個年長的親友相助,她恐怕就要cao勞致死。 孟家的財產(chǎn),一時間全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等她忙完了手頭的雜事,才想起來還有偏院還有兩個人住著。 沒有孟紅芙的吩咐,下人們不敢做什么,更不敢去問,只好依著原本的樣子對她們。 離父親去世,已經(jīng)過了整整一年。 那日,孟紅芙睡了很長的一覺,醒來對心腹婢女說:“你知道嗎,原來真的忙起來,是能讓一個人忘了所有的愛恨情仇的。” 現(xiàn)在她忙完了,開始琢磨起如何對付那兩個螻蟻一般的人來。 這期間,姨娘落水而亡。 依然是在孟綠枝生辰那天,仿佛詛咒一般。 孟宅之中關(guān)于孟綠枝的傳言甚囂塵上。 孟紅芙對婢女道:“我從前問過你,如何毀掉一個人。” “奴婢記得?!?/br> “現(xiàn)在我知道了,要毀掉一個人,就要慢慢地割她的皮rou,放她的血,但不能讓她死掉?!彼幟氐匚⑿ζ饋恚按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但她還沒琢磨出個完美的計劃,就遇到了一個插曲。 這個插曲來自孟府一位遠(yuǎn)房表哥,原本住在千里之外的唐洲。據(jù)他所說他曾在孟綠枝三歲的時候來過一次,和孟紅芙玩得很好,那時候大人們還嬉笑著說要給他倆定個親。 表哥坦言,他這次來一是祭拜一下孟夫人與孟老爺,二是來拜訪孟小姐。 孟紅芙不記得這回事,但看表哥一表人才,溫文儒雅,不由也動了心。 她和表哥相處融洽,眼看著定親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她也不由暗中歡喜起來,恨不得將滿腔熱情都傾注到他身上。 但生意不等人,她中途不得不抽身離開了幾日,回來時發(fā)現(xiàn)表哥對自己的暗示仿佛已經(jīng)聽不懂了。 她敏銳地察覺了什么,多次套話之下,表哥終于坦言他見到了孟綠枝。 孟府的花草養(yǎng)得很好,表哥雖住在客棧,卻很喜歡到孟府賞花。恰好那幾日連著有花要開,孟紅芙囑咐了下人們,若表哥要看花,盡管讓他進來。 卻沒料到竟然碰上了孟綠枝。 孟紅芙已經(jīng)不想去追究守偏院的下人的責(zé)任了,她只是對表哥感到很失望。 這時候她回想起來,表哥時常吟詩,往往以花喻人,贊美的都是溫柔可意、婀娜羞澀的美人。只可惜,她在生意場上混慣了,早已缺了幾分小女人的情致。 似孟綠枝這般弱柳扶風(fēng)、我見猶憐的模樣,最容易打動男人心。 孟紅芙心下冷笑。 孟綠枝的膽子,是愈發(fā)大了。 她就不信孟綠枝是無意中與表哥相遇的。 孟紅芙摩挲著茶杯蓋子,道:“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她雖然只是個妾室生的女兒,我卻沒有好好對她,我實在有失氣度?” 表哥猶豫道:“并沒有,紅芙你很好……” “你知道嗎,她命中帶煞,最易克親?!泵霞t芙淡淡地說,“她克死了我母親、我父親、她母親,我若不是命硬,只怕也要死于非命。這些細(xì)節(jié),你自己可以隨便找一個孟府的下人問?!?/br> 表哥的臉當(dāng)場就白了。 事后表哥果然悄悄拉了幾個下人問,下人們給的答案都基本一致,甚至描述得更夸張些。 表哥不敢再惹孟綠枝,自然也無顏再面對孟紅芙。 一日,孟紅芙騎著她新買的棗紅馬從外面回來,看見候在大門口的表哥,翻身下馬:“表哥,你在這里做什么?” 表哥道:“我等你快半個時辰了,是來告辭的。” 兩人客套了幾句,表哥就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馬車轆轆駛遠(yuǎn),忽然從孟府里沖出來一個人:“允之!允之!” 幾個門房連忙把她摁倒。 追出來的下人們連忙朝孟紅芙告罪:“小的們一時不察被她跑了出來,請小姐恕罪。也不知道她從哪里得到的消息,聽說表少爺走了,就瘋了一樣沖出來?!?/br> 孟紅芙說:“可不是么,她賭輸了。她唯一的希望沒有了?!?/br> 孟綠枝掙扎著,突然張口去咬那些門房,門房們下意識地一縮手,孟綠枝立刻逃了出去,用盡全力地去追馬車:“允之!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這時候,一直安靜的棗紅馬突然躁動起來,它嘶鳴一聲,撒腿就跑。 孟紅芙一驚:“忘栓繩子了?!?/br> 下人們道:“小的們這就去把他們追回來!” 孟紅芙驚訝之后就斂了神色,盯著飛奔的馬,沒有說話。 就是這短短的沉默之中,棗紅馬追上了孟綠枝,將她撞翻在地,馬蹄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隨即跑得更遠(yuǎn)。 孟綠枝翻滾了幾下,然后一動不動地蜷縮在了地上。 孟綠枝被抬回孟府,大夫說,腿斷得太厲害,不太可能治得好了。 過了幾天,孟府說家里的庶女得了不治之癥,給她簡單地行了個喪事,就算結(jié)束了。 但孟府的下人們都知道,孟紅芙將孟綠枝軟禁在了一脈香,如果遇到了什么極不順心的事情,就會鞭笞她來泄憤,事后再讓下人給孟綠枝上藥,不許她傷口惡化,危及生命。 這件事,沒有人往外說過。一是因為孟府的薪酬很優(yōu)厚,拿人手短;二是孟紅芙平時還是很和氣的,對下人也不錯,可若是觸動了她的底線,難保她不會做出什么狠絕的事情來;三是大家有目共睹,孟綠枝的的確確是孟府的災(zāi)星。 所有人都以為孟綠枝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這輩子鼓起的最大勇氣就是追表哥,但是沒人發(fā)現(xiàn)小白兔在陰暗角落里待久了,不知什么時候竟變成了長著獠牙的怪物。 至于那個黑衣男人,沒人知道他是誰,又為什么出現(xiàn)在孟綠枝的房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暮雨初雪——msq的營養(yǎng)液 ☆、交易 殷佑微和殷俊并沒有犯事,充其量就是個目擊者,錄了口供之后官府就放人了。從衙門里出來時,天都暗了。 兩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誰也不會猜到這中間居然有這么多彎彎繞繞。殷俊臉色很差,他哪里想得到自己看中的未婚妻…… 罷了,罷了,孟家姐妹你傷我,我傷你,誰都不肯放過誰,這件事早已不能輕易判定是非對錯了。 殷俊還記得自己是哥哥,要照顧好meimei,嘆息一聲說道:“我們回客棧休息吧?!?/br> 殷佑微舔了舔干澀的唇,走了十幾步,忽而道:“孟府封起來了嗎?” “出了這么大的事,應(yīng)當(dāng)是暫封了。” 幾個衙役推著木板車來到衙門附近,停下來擦了擦汗。 殷佑微看向木板車上的一堆東西,忍不住問:“這是什么?” 衙役認(rèn)出她是受牽連的富商之妹,很快答道:“是那個孟府廚子住的屋子里的東西。大人說了,雖然江湖和朝廷是默認(rèn)的涇渭分明,但是他就這么劫走了一個本案重要人物,還是要做個記錄,所以讓我們?nèi)ニ蚜诵〇|西出來?!?/br> 殷佑微目光落在那柄長劍上。在一堆不值錢的雜物之中,它非常顯眼。 她拉著殷俊快步走開一段距離,抬起頭,說:“二哥,我想要那柄劍。” 殷俊吃驚地看著她。 “二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劍,不能丟在官府里?!币笥游⑤p聲說。 殷俊呆了呆,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就是那位大俠?” 殷佑微點了點頭。 “難怪,難怪你……”殷俊喃喃,復(fù)又問道,“那他為何會在此處?” “二哥,這事我回頭告訴你?!币笥游Ⅴ久?,“他走得急,忘了拿劍,如今劍被官府收走了,他想找回來也難吧。” 殷俊道:“既然是恩公的劍,那自然是要留住的,可如今我們就這么折回去,免不了會讓衙門懷疑我們和此案有牽扯,只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吶?!?/br> “那怎么辦?” “別慌,官府就算拿到了這把劍,也暫時不會做什么,我們只要等風(fēng)頭過去……”殷俊搓了搓手指,比了個拿錢的手勢。 沈樊成將黑衣人帶到了一個幽僻之處,將他往地上一扔。黑衣人身上幾處大xue均被刺中,肚腹處的傷口又崩裂,此刻已是毫無還手之力。 沈樊成道:“我不問你孟家姐妹的糾葛,我來問問你別的?!?/br> 黑衣人抬了抬眼。 “那天夜里,你為什么會去那家客棧。” 黑衣人嗤了一聲,笑:“不為什么,無意中在路上看到了那小姑娘,覺得不錯,就下手唄?!?/br> “你可知她是孟紅芙的小姑子?” “當(dāng)時我不知,今日才知?!?/br> “不是孟綠枝讓你干的?” “當(dāng)然不是?!焙谝氯苏f道,“她對我睡女人沒有興趣,只讓我不要對孟紅芙下手?!?/br> “哦?她都能殺了孟紅芙,想必對其恨之入骨,又為什么不讓你對她下手?” “你在套我的話?”黑衣人頓了頓,“不過這個告訴你也無妨。孟綠枝恨孟紅芙,但她想要親歷親為,拒絕讓我動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