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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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哆嗦了一下。 殷俊道:“我meimei收到一封信?!?/br> 孟紅芙不動聲色:“哦?說了什么?” 殷俊緩緩道:“說你虐待庶妹,私通外男?!?/br> 孟紅芙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虐待庶妹?私通外男?這是誰說的?還特意送到殷meimei面前。”孟紅芙渾不在意道,“我身為女子,行商數(shù)年到如今的地位,被潑過許多臟水,殷公子也是聰明人,難道不知道這里頭的貓膩么?” 殷俊沉了沉臉色:“我是不愿相信的,畢竟你我即將定親??赏馊烁静恢滥鉳eimei還活著,這封信明顯出自你meimei之手,你讓我怎能不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不啻的營養(yǎng)液~ ☆、變 孟紅芙道:“她有頭風,時而神智也不清楚,何況我們姐妹本來關系也不好,怎么能因為她幾句話就懷疑我?”頓了頓,又說,“那信可還在,能否給我一看?” 殷俊遞出去,道:“你看吧,看完解釋一下?!?/br> 孟紅芙展開白布。 “……姊虐吾甚,勿許見人……且姊與人有私,閨中多有男子私物,不忍相欺于君……君善甚,定能救吾于水火,萬望勿辭。” 孟紅芙冷笑一聲,將白布疊起丟回殷俊懷里:“無稽之談,如何解釋?” 殷佑微躊躇了一會兒,道:“我方才看見有兩個洗衣婢從孟jiejie屋中拿了男人衣服出去……” 殷俊臉色更沉:“若不曾私通外男,為何會有男人衣物?” 孟紅芙先是一愣,隨即嘆了一聲:“你與其糾結(jié)這個,為什么不想想我既然‘私’通外男,孟綠枝又是如何得知?” 殷俊想了想,說:“或許你被她撞破過?” 殷佑微拉了拉殷俊的衣角。他是不是傻,孟紅芙既然能拋出這個問題,說明背后一定有不一般的答案。 孟紅芙道:“殷meimei,我且問你,你如何得到這塊布的?” “我向你們府的廚房要了些糕點吃,這塊布壓在食盒底下?!?/br> 孟紅芙凝眉思索了一下,冷笑道:“那便一定是孟綠枝買通了人。但每日負責給她送食的婢女有我的吩咐,不會為她所動,那么就一定是換了個人去送食——看來就是廚房的小魏了,只是不知是不是他主動要求……” 殷佑微心想,肯定是沈樊成主動要求的,不過,他究竟想干什么呢,也不和自己通個氣。她本想先去一脈香打探打探情況,再去問問沈樊成,但接連冒出的殷俊和孟紅芙,弄得她很被動。 ——還是怪自己太輕疏了,遇事考慮不周。 孟紅芙道:“我沒有私通外男。房間里的男人衣服,都是我的。” 殷俊吃了一驚。 “我本不欲告訴人的,因這也不過是個私人癖好,也就幾個婢女曉得,說出去會被人笑話?!彼?,“我常常想,若是我是個男子,生意是不是就能做得更大些,旁人與我交往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那么多顧忌?!?/br> “你……” “我有時一個人待在屋子里的時候,會作男人打扮,假裝自己是個男人。挺幼稚的,是吧?!彼α诵Γ罢l會想到一個長袖善舞的淮州女商居然會躲在家里偷偷扮男人呢。你們?nèi)羰遣恍?,可以拿我屋中的衣服比對,都是按著我的身材做的,只將尺寸稍稍改大了一碼?!?/br> 殷佑微沉默。 孟紅芙會有這種癖好,多半是長久壓抑下導致的,她到底面對過多少風浪才抵達如今的位置,沒有人曉得。 她連個知心的閨中密友都沒有。 殷佑微不禁動搖了起來,對于這樣一個女人,她的懷疑是不是來得太虛了?面對質(zhì)疑,她都沒有半分驚慌,顯然是有底氣的樣子。 孟紅芙繼續(xù)道:“至于虐待孟綠枝……呵,雖然我不敢說待她有多好,但絕對沒有虐待過她。你們大可以跟我來瞧一瞧?!?/br> 說罷,她就往一脈香的方向拐去。 殷俊和殷佑微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殷佑微內(nèi)心十分懊悔。自己真的是太魯莽了。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處在一團迷霧之中,對著孟紅芙,覺得挺可疑,但又因為她的坦蕩表現(xiàn)而猶豫;對著孟綠枝,覺得挺可憐,但又因為她的送信之舉而產(chǎn)生警惕。她感覺自己冥冥之中在被人牽著鼻子走,可這若是個計劃,未免變數(shù)也太多。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需要一個人指點一下。 殷佑微看了一眼殷俊。 算了,他恐怕還沒自己認得清楚。 “二哥,我要去更衣?!彼÷曊f了一句。 殷俊道:“要等你嗎?” “呃,不用不用,我待會自己去找你們?!?/br> 孟紅芙停住腳步回頭:“怎么了?”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更衣。”殷佑微勉強笑了笑,“你們先走吧。” 孟紅芙點頭:“那么,殷公子你就先隨我來吧。既然你我要結(jié)為夫妻,那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清楚的交代?!?/br> 殷佑微往茅房方向走去,走了十幾步看見沒人了,又一溜煙跑去了廚房。 沈樊成蹲在菜籃子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見殷佑微,就站起身來招呼道:“誒,你來啦?!?/br> “我問你,你有沒有去找過孟綠枝?” “找過。”沈樊成很干脆地回答,“我今天早上去給她送過一次早飯?!?/br> “她不是有專人送飯的嗎?” “那個婢女被我三言兩語打發(fā)走了,于是這個任務今天就歸我了。” “你為什么沒有和我說過?” “我昨天晚上才想的,怎么和你說?而且也不知道可行性如何,今天就是試了試,沒想到被我試出來了?!?/br> 雖然殷佑微很想和他說,那封信和自己的冒失行為似乎產(chǎn)生了一些不可控的后果,但時間緊急,她只能接著問下去:“她把信給你的?” “沒錯,她看是我來送飯,問為什么沒見過我,我說我是新來的廚子,今天因為一些意外來送飯,她又問我認不認識殷家的人,我說認識,她就塞給我一錠銀子,托我轉(zhuǎn)交一件東西給殷家的公子或小姐,還說不要告訴別人?!?/br> 孟綠枝連寫字用的筆墨都沒有,只能用細炭和白布代替,她足不出戶的,又怎么會有銀子? 不過這些不是關鍵,她說:“你看過信了嗎?” “看過。不過孟綠枝以為我不識字來著,畢竟我當時是偽裝成了文盲?!?/br> 殷佑微不想去問他是怎么偽裝成文盲的,也不想吐槽他的文化水平也沒比文盲高多少,只道:“那她說的可靠嗎?” 沈樊成嚴肅道:“我不知道孟紅芙有沒有私通外男,反正我半夜蹲點是沒見到過有人進她屋子。另外,我今天去她屋子里,還聞到了一點血腥氣?!?/br> “這你也聞得出來?” “你在質(zhì)疑本少俠的職業(yè)素養(yǎng)?” “……”殷佑微眉頭抽了抽,“那這說明什么?孟綠枝果然是身上有傷,還很嚴重?” “不,不一定是孟綠枝的?!鄙蚍删従徫⑿ζ饋恚拔矣X得飛花手藏在她房間里。” 殷佑微道:“那你還在這里等什么!” “我在等機會啊!難道你讓我大白天跑到一個女人房間里去查房嗎?” “我二哥已經(jīng)看到那封信了——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知道是我錯了——總之孟紅芙那邊已經(jīng)帶著我二哥去一脈香了,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 話音未落,忽然聽到遠處模模糊糊傳來一聲尖叫:“孟綠枝——” 殷佑微一驚,和沈樊成對視一瞬,拔腿就跑。 時間倒退回兩盞茶前。 孟綠枝坐在輪椅上發(fā)呆。 屋子里有個聲音問她:“你不是要韜光養(yǎng)晦么,怎么突然就自投羅網(wǎng)去了?!?/br> 孟綠枝摳著輪椅扶手上的凹槽,慢慢道:“這不是自投羅網(wǎng),殷家那兩個人,尤其是那個小姑娘,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天真和憐憫,一看就很好騙。” “那你對著一個剛來的廚子居然也能放下警惕?” “原本的計劃已經(jīng)亂了?,F(xiàn)在我應該賭一把?!泵暇G枝道,“如果運氣好,那么我就可以借刀……” “噓。”那個聲音說道,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聆聽什么,“看起來,你的運氣不太好呢。你應該聽我的話的?!?/br> 孟綠枝臉色一變,滑到門口,透過門縫看見了走進院子的兩個人。 “該死?!彼?/br> “你最近越來越躁了,現(xiàn)在賭輸了,你要不要放棄?我?guī)е阕摺!?/br> “你?你連自己的命都看不好,連被誰砍了都不知道,還帶我走?”她嘁了一聲,眼中鋒芒漸起,“罷了,被逼到這個份上……” 她嘩地一下打開門,主動出擊:“孟紅芙?!?/br> 孟紅芙站定,微微瞇著眼看她。 殷俊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猶疑地逡巡。 孟綠枝滑著輪椅,緩緩來到她面前,昂起下巴:“我有話和你說?!?/br> “哦?”孟綠枝這種舉動,已經(jīng)超出了孟紅芙的預料,但她沒有表露出來。 “我有些話,只能同你講。”孟綠枝瞟了一眼一邊的殷俊,“不可為外人道?!?/br> 孟紅芙眼中浮出一絲狐疑,但她還是低下身子,問道:“你要說什么?” 是了,就是這種表情。她看自己,永遠是用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夾雜著一點點厭棄,嘴角還抬起一絲若有若無嘲諷的弧度。 孟綠枝驟然抬身,一把勾住孟紅芙的脖子,將她反手往身前一壓,接著一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卡在了她的脖頸處。 “我不想再忍了?!彼f。 孟紅芙短暫驚愕之后,便冷冷地挑起嘴角,輕聲道:“原來這么多年,是我小看你了。你原來是只披著羊皮的狼。” “你對我做的種種事情,我認為你的未婚夫有知情權?!?/br> 殷俊慌道:“孟小姐,孟小姐你冷靜些,不要隨便動手啊!” 孟綠枝道:“殷公子,你知不知道你要娶的,是個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