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親身體會過了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混亂和秩序，矛盾，但是依舊能夠形成體系。”

    安娜不知道烏提爾忽然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只能靜靜的等待他說完

    “這是個……和平的年代?！睘跆釥栂肓讼?，還是這樣說出來了“是你們?nèi)俗陨砟軌蛑涞哪甏?，吸血鬼、尼格圖姆、龍，這些外族的逐漸消失就是最好的證據(jù)，他們不再強力，只是舊時代殘留下來的可悲藝術(shù)品?！?/br>
    “我想我沒有資格讓你對這個時代心懷著善念，但是…在很久以前，神明們都沒有陷入沉睡的時代，人沒有資格稱之為人的，在神明和外族統(tǒng)治著舊時代，你們是被捕殺的對象，是血祭的材料和上等的食材?！睘跆釥柾ｎD了一下“我的目的，僅僅只是希望能夠維持這個年代現(xiàn)在的面貌而已，與其說是目的，不如說正是因為它，才會有我。”

    “所以我一直在和許多海盜打交道，為了搜集那個時代遺留下來的東西并且毀壞它們?！睘跆釥栭]著眼睛，也許是在回想以前自己做過的事情“越是做這些事情，我就越加能夠肯定自己的存在意義?！?/br>
    “……”安娜好像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什么，但是又說不清楚，她知道烏提爾是屬于不會撒謊的人，他有不想說的事情的時候會直接不管不顧的生硬跳過說其他的事情，但說出來的事情肯定是真的“但卡彭特和你的目的…有什么關(guān)系？”

    烏提爾搖了搖頭：“我已經(jīng)盡可能的告訴你我所能夠說的了，剩下的你只能從卡彭特的嘴里聽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崩蠈嵳f烏提爾不是很想被安娜討厭，所以才斟酌了一下，把能說的都說了。

    “你這樣說的話，難道卡彭特會造成那個情況么，會讓那個糟糕的年代再回來？但是這怎么可能………他只是、”安娜想說卡彭特不過只是一個人而已，可冷靜下來想，一切都很奇怪，他找吸血鬼延長性命，身體里面還住著半神耶底戈，而且身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世界上那么多人知道這個臭名昭著的男人，但沒人能夠準(zhǔn)確的說出這個男人到底來自哪里。

    安娜還記得卡彭特曾經(jīng)下意識的說過幾次她根本就聽不懂的語言，那不是東部的語言也不是極西的。

    “你會這么想也不奇怪?！睘跆釥柵牧伺陌材鹊募绨颉拔宜苷f的就只到這里了，我希望之后不會再出什么事，畢竟我所剩下來的時間和能力也不多了，如果在這之前還不行的話……”

    老實說他也不是很清楚后果究竟會怎么樣，因為他出生的時候只聽見了那幾句模糊的女聲，他的存在意義和目的都是之后他自己所找出來的。

    安娜看著忽然沉默下來的烏提爾，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后她也不知道該對烏提爾說些什么，果然卡彭特之前說過的烏提爾所在追尋的事情從根本上來說就和他們有極大區(qū)別的事情是真的。

    等一下……那這樣來說的話卡彭特就是早就知道烏提爾在做些什么事情？不然他為什么知道烏提爾在做的事情和他們不一樣。

    “我想我應(yīng)該再試試去問他。”安娜終于下定了決心，雖然卡彭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把這些事情敷衍過去，但是這次不一樣，烏提爾所說的這些事情遠(yuǎn)比她想象中的要糟糕幾百倍，所以她不打算再妥協(xié)了。

    而且她也很想搞清楚卡彭特到底在想些什么，雖然她現(xiàn)在看起來對卡彭特很了解，但實際上她可以算是一無所知，這樣的感覺并不好受。

    安娜走到了緊閉的門前，然后把手放在了門上面看向烏提爾：“能幫我打開么？”

    第92章 戰(zhàn)火

    屋子里只是稀稀拉拉的點著幾根蠟燭, 換做平時卡彭特絕對會把他那滿地的蠟燭全部都點亮, 搞得像是白天一樣刺眼。

    剛剛在窗外的時候安娜就沒有看見卡彭特的人影，她原本想進(jìn)來了肯定就找得到，畢竟卡彭特的房間雖然大，東西雜，但是除了那個睡覺用的木桶之外沒什么地方是能夠藏人的。

    ……按理說是這樣的

    “卡彭特？”安娜拿著燭臺一邊在屋子里面把沒有燃起來的蠟燭給點上, 一邊到處找卡彭特, 他沒有在木桶里面也沒有在房間后面那個像是工作室的房間之中“你在酒窖里面么？”

    說著她就端著燭臺走到了酒窖的門口，然后抬手掀開了木板門探頭朝里面看：“卡彭特？回答我一下啊、你在里面么？”

    除了木板之間互相擠壓發(fā)出的吱呀聲之外安娜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安娜順著樓梯朝酒窖里面走去，燭光所照亮的區(qū)域也只有裝滿了酒的木桶而已，這里看完了也依舊沒有卡彭特的影子, 他到底跑哪里去了？難道沒有在船長室里面？

    可是這房間也就只有一扇進(jìn)出的門, 安娜今天下午都待在船長室的門口，所以他不可能不在這里面……

    安娜又在酒窖里面轉(zhuǎn)了一圈，還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過倒是有些感慨，幾個月前她就是從這里掉到了海中, 那個時候酒窖外側(cè)的船壁已經(jīng)被全部撞開,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見那時候凄慘破損的樣子了。

    洞口已經(jīng)全被用新的黑色木板給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封好了, 如果不是因為木板有新舊的區(qū)別, 乍一看幾乎看不出和被損毀之前有什么茶杯，也不知道卡彭特他們是找了哪里的造船工修補的，這種技術(shù)即便是安娜這樣對船本身沒有任何研究的人都覺得很厲害。

    重新站在這里感覺還是有些奇怪，那種…心有余悸的感覺吧, 如果不是那一次被海軍抓走，安娜她自己也不知道原來她真的會那么想回到‘柯麗婭’上面，自己一個人在海盜的船上偷渡這樣的事情想想還是挺夸張的，也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的膽子已經(jīng)變得那么大了。

    安娜嘆了口氣，然后一無所獲的離開了酒窖，她搞不清楚卡彭特為什么要這樣躲著……而且說到底，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就這么大個房間，還有什么地方能裝下他那大個？？

    她又不甘心的去翻了翻睡覺的木桶，想看看卡彭特是不是把自己埋在了墊子下面，結(jié)果什么東西都沒有，倒是意外的找出了她之前一直沒找到的發(fā)繩，還有一件干凈的內(nèi)衫，雖然干凈但還是沒辦法掩蓋它身上破舊的痕跡，這件內(nèi)衫被疊放成了一小塊壓在那些軟墊的最下面。

    安娜本來以為這是卡彭特的，但是展開之后看才發(fā)現(xiàn)這大小卡彭特肯定穿不下去，大概十幾歲的男孩穿比較合適。

    “……”卡彭特是在收枕套的時候不小心把這件衣服一起收進(jìn)去了么？這應(yīng)該是船上那些年紀(jì)小的船員的衣服，安娜想了想也沒有再把衣服疊回去，而是展開搭在了木桶邊緣，打算等之后拿出去問問是誰的。

    因為在安娜下去酒窖之前她已經(jīng)點亮了很多蠟燭，所以屋子里面沒有之前才進(jìn)來的時候那么昏暗了，她站在木桶邊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她能感覺得出來卡彭特有多不愿意說那些事情，不然按他那個脾氣，無所謂的事情肯定就是怒罵他們?nèi)齻€一通然后徹底跳過，或者直接全盤托出。

    安娜的手指在木桶邊緣上焦躁的蹭動著，她知道卡彭特就在這間屋子里面，從剛剛起他肯定能夠聽見她說話，但就是不愿意走出來。

    低頭看著木桶之中全然沒有統(tǒng)一風(fēng)格的成堆軟墊，安娜覺得喉嚨口有些干，過了幾分鐘她才慢慢的開口

    “你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訴我，是覺得我不能夠相信？還是說僅僅只是因為我不夠重要，所以沒有必要說？”無論哪一個都讓安娜覺得很難過，她以前認(rèn)為自己也許對于卡彭特來說多多少少算是有些意義“如果你是這樣認(rèn)為的話那我就不會再問了，所以不管怎么樣你……”

    安娜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從屋子里面?zhèn)鱽砹讼袷鞘裁礀|西撞到木板的響動，但只撞了一下，感覺像是不小心撞到的。

    “卡彭特？”

    她看向發(fā)出響動的地方，那里是幾排巨大的置物架，上面滿滿堆放著大部分都叫不上來名字的東西：“你在那邊么？”

    沒人回應(yīng)，安娜想了想還是走到了那個發(fā)出響動的置物架前到處檢查一下，在伸手稍微擺弄放在架子上的東西時，她忽然想會不會卡彭特他的這間屋子里面實際上還有一個暗室？

    很多貴族和有錢人的城堡里面不都是有這種東西么，只要稍微移動下哪個物品，柜子之類的遮擋物就會突突突的朝旁邊移開，露出隱藏在架子正后方或者正下方的陰森洞口和一排向下的樓梯……

    安娜開始堅信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于是更加賣力的在置物架上翻找了起來，每個瓶罐每捆骨頭她都摸了個遍，當(dāng)架子上的東西全都確認(rèn)過了之后她就改去摸架子背后的縫隙，按理說這后面有開關(guān)的幾率說不定要比前面大。

    就在安娜走到置物架的側(cè)面，然后賣力的朝那條稍微有些寬敞的縫隙里面伸手亂摸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有什么不對勁，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有誰在盯著她看一樣，這樣想著安娜就抬眼朝縫隙里面看了一下……

    就看見了一雙緊張到目光渙散的眼睛

    “……”

    “……”

    安娜勉強的咽下尖叫，她已經(jīng)看清楚了那個拼命吸腹把自己塞在置物架后面縫隙的巨大物體是什么：“你為什么要躲在這里……卡彭特?！?/br>
    像是被農(nóng)民拿著鋤頭追到走投無路，不得不拼命朝老鼠洞里面鉆的狐貍一樣。

    “…………”卡彭特移開了和安娜對視的目光，他很難說自己現(xiàn)在究竟是因為耶底戈的事情沒辦法面對安娜，還是因為尷尬沒辦法面對安娜了，都怪自己剛剛下意識激動，動了一下頭“你讓開……”

    安娜只能聽話的從縫隙前讓開，然后就看著卡彭特艱難的一點點從置物架后蹭出來，他的鼻頭上和頭發(fā)上還沾著些灰，衣服也因為在狹窄的地方蹭過來蹭過去而完全走了形。

    看著他這個狼狽樣子，安娜心里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原來這里面沒有暗室’……

    卡彭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咳嗽了一聲：“你進(jìn)來找我有什么事情?！?/br>
    哇，直接跳過置物架的事情么，安娜總是會不停的為卡彭特厚臉皮的程度感到驚嘆：“我進(jìn)來找你是因為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談?wù)??！?/br>
    “……”卡彭特惱火的繞過安娜朝屋子中間的書桌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將身上皺巴巴的外套脫下來扔在地上“ 耶底戈的事情是么，那種事情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搞不明白?！?/br>
    “我會在意這件事情是因為他和你有關(guān)系，而不是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或者對我有什么用。”安娜緊跟在卡彭特身后，她也不打算再顧著面子什么的了“你就不能告訴我么？我很擔(dān)心你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你就算……”卡彭特被堵了一下，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是安娜并沒有給他時間。

    “我不想你以后遇到危險沒辦法脫身，所以才留著石頭自己拼命跑回來，我會這么做都只是因為擔(dān)心你?！卑材壬焓掷×丝ㄅ硖氐氖直邸叭绻皇鞘裁磿δ阌形ｋU的事情我也不會這樣問，所以就這一次好不好？”

    卡彭特根本料不到安娜會坦率的說出這些話，這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傷害程度和被別人用qiang打爆了腦袋幾乎是一個級別的。

    “……”卡彭特轉(zhuǎn)身慢慢坐在了桌面上，而安娜因為還沒有放開抓住卡彭特的手，就只能跟著他的動作走到了桌前，站在卡彭特分開擱在地板上的兩條長腿中間 “你還記得我很久很久以前，曾經(jīng)殺過布尼塔的國王么?！?/br>
    安娜點點頭，這個她肯定記得，因為卡彭特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后開始在海上‘揚名’。

    “那個時候我三十二歲?！笨ㄅ硖卣f著就用另一手從下面掀開了自己的單衣，露出了他腹部上的那條駭人傷疤，從左腰側(cè)一直延伸到了他腹肌上方的傷口，雖然已經(jīng)愈合了但還是留有深深的溝壑，一看就知道是非常深的傷口“這個傷就是那時候受的?！?/br>
    卡彭特的聲音很低，他看起來還是有所顧慮的樣子：“會和耶底戈……牽連上也是因為這個傷口。”

    他放下了掀開衣服的手，然后伸過去放在安娜腰后將她拉得更加靠近自己：“那個時候我們俘獲了國王和很多貴族，但為此損失了十幾艘船和那上面的船員，以及我自己的性命。”

    “那個時候我應(yīng)該因為腹部的傷口停止呼吸的。”卡彭特抬頭看著安娜翠綠色的瞳孔，那里面能夠清楚的看見他的倒影“在我都已經(jīng)接受這個結(jié)局的時候，耶底戈出現(xiàn)了，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瀕死的時候看見的幻覺，不然怎么可能會有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蹲在自己旁邊，周圍的人卻全部都沒有反應(yīng)?！?/br>
    “然后他就開始對我說話，甚至連聲音都和我一樣。”

    ……

    “我可以幫你活下去，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焙吞稍谘粗醒傺僖幌⒌哪腥擞兄瑥埫婵椎娜苏f，他的語調(diào)扭曲，聽得出來是在竭力抑制那之中的興奮“我是被你們稱為戰(zhàn)火的半神，輝石之子耶底戈，當(dāng)然我想這件事情你肯定比誰都要清楚?！?/br>
    卡彭特皺著眉，鼻間全都是濃烈的鐵銹味，他張嘴想要對自稱耶底戈的人說些什么，但嘴一張開只是又吐出了口稠血而已。

    “我需要利用你拿回我自己的身體?！币赘陮⒆约旱氖纸菰趶目ㄅ硖氐膫谥胁粩嗔鞒龅郊装迳系难褐小爸劣诜椒ǎ芎唵?，繼續(xù)做你做過的事情，然后拼命活下去，越久越好。”

    “如果你能答應(yīng)，我就幫你活下去?！?/br>
    耶底戈將沾滿了鮮血的手放在了卡彭特的脖子上，然后低頭看著他已經(jīng)因為失血和疼痛而模糊的漆黑瞳孔：“布尼塔的國王現(xiàn)在還在你船上活著呢，難道你甘心讓別人殺掉他？你不想自己親手將他的骨頭從皮rou之中剝出來？”

    “準(zhǔn)備了那么多年，最后卻是兩敗俱傷的結(jié)果，你真的覺得能夠接受？”

    “而且比起這樣的復(fù)仇我有更好的辦法，只要我恢復(fù)，我就能把布尼塔和那個神明締結(jié)下來的契約給毀掉……它們會變回以前混沌的樣子，這樣的結(jié)果你覺得不是更好么？”

    伴隨著一陣咳嗽，卡彭特的胸腔開始劇烈的起伏，他的眼睛怪異的恢復(fù)了神采，周圍的船員看不見耶底戈，所以只是以為他們的船長終于要堅持不住了。

    “行……”

    這句話剛說完，耶底戈的身影就被狂躁的海風(fēng)吹散了，卡彭特模模糊糊的聽見他最后的一句話

    ‘我的力量只能夠幫你維持人類的壽命，所以在此之后……你得自己想辦法，我瘋狂的朋友。’

    接著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撕裂開了他腹部的傷口朝里面鉆去一樣，因為這無法忍受的劇痛，卡彭特嘶啞的慘叫了起來，但很快的，他就逐漸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清晰，呼吸也開始規(guī)律了起來。

    本來以為是在和自己凄慘的幻影說話……卡彭特咳嗽著從甲板上坐了起來，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條巨大的傷口竟然沒有在流血了。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卡彭特這時候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原本漆黑得如同渾濁泥潭一樣的瞳孔正在開始緩慢的轉(zhuǎn)變，就像是森林之中逐漸破曉的黎明，陽光透過樹葉，將一切都從混沌變成了清亮的翠綠色。

    ……

    …………

    “所以在那之后我去找了烏提爾，讓他給我提供吸血鬼來盡可能的延長壽命?！笨ㄅ硖氐拖骂^不再看安娜，但依舊緊緊的抓著她的腰“耶底戈在那之后也沒有和我有過很多交流，只是說了一下他自身的愿望就陷入了沉睡，但我的確是靠他挽回了身為人類的性命?！?/br>
    安娜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耶底戈和卡彭特之間的聯(lián)系竟然和性命有關(guān)……這種事情真的很讓人無言。

    “他想要恢復(fù)成以前的樣子，這樣的話由他為□□，就可能將現(xiàn)在依舊在沉睡的無數(shù)神明給喚醒，這是他的目的，他懷念并且渴望著由神統(tǒng)治著的混亂無比的年代，那個時期到處都是沖突之間迸發(fā)出來的戰(zhàn)火，而那些就是他體內(nèi)一半神性的祭品?！?/br>
    “我雖然是在神志不清的時候胡亂答應(yīng)下來的，但后面想過之后……的確，比起我做的那些不痛不癢的事情，還不如讓他來將一切都帶回到過去，那樣更方便……大家都死了就行了?！笨ㄅ硖芈氖站o了自己的雙手，將臉埋在了安娜的懷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時候覺得死了好一點但是有時候又不想死。”

    “可是耶底戈他只是半神而已不是么，為什么他恢復(fù)了之后神明就會醒過來？這說不通啊……”安娜感覺自己喉嚨有些干，她早就知道卡彭特極端，但是沒想到已經(jīng)極端到了這種地步。

    卡彭特?fù)u了搖頭：“你不明白身為戰(zhàn)火象征的他重新恢復(fù)力量意味著什么，他會給這個地方帶來真正意義上的戰(zhàn)爭，而且以前眾神的逐漸沉睡，也是因為他受到了賽賽菲亞的詛咒失去了實體，不再附有存在意義?！?/br>
    “是‘戰(zhàn)火’的消失讓那些沉浸在力量之中的怪物停息了下來，那么只要他再一次出現(xiàn)，一切又會恢復(fù)原樣?！?/br>
    “…………”安娜伸手將卡彭特的頭從懷里扯出來，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那就讓他停下來，他不是在你的體內(nèi)么，辦法……總會有辦法把他趕出去的，

    “他已經(jīng)有一部分意識蘇醒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笨ㄅ硖鼐拖袷亲鲥e了事一樣閃避著安娜的視線“我不知道……”

    安娜嘆了口氣重新將卡彭特?fù)нM(jìn)懷里：“那我再問你一件事情?！?/br>
    “什么？”

    “你為什么那么仇恨布尼塔的國王。”

    卡彭特有時候真的覺得安娜敏銳到了可怕的程度：“我只是不喜歡所謂的國王，所以想要殺他，這沒有什么奇怪的?！?/br>
    “撒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