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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青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皇上若覺著好,那便如此吧。”

    兩人便又無話可說,好在守在床邊的宮女喜燕插一句,“貴主兒身子才好些,快先喝口熱的潤潤嗓。”

    喜燕要伺候青青喝水,陸晟這才回過神來,向后挪了挪身子,給伺候的人讓位置,再叫太醫(yī),“診脈,多開點(diǎn)兒補(bǔ)身子的?!庇帜么竽粗竿⒖谌λ?xì)瘦的腕子,眉心都快要皺出三道痕,“瘦成這樣實(shí)在不像話,京華山上的猴子都比她多出二兩rou,還有七個(gè)月,如何熬得???”

    青青飲過水,再次躺平任太醫(yī)診脈,對于陸晟的突然發(fā)難她混人不知為何,一旁的喜燕猜出大概,笑盈盈同她說:“貴主兒怕是還不曉得,您已有了兩個(gè)月的身子,眼瞧著還是個(gè)瘦模樣,接下來恐怕要吃苦,皇上這是心疼您呢?!?/br>
    他們面上個(gè)個(gè)喜慶,太醫(yī)也說:“恭喜皇上、貴人,貴人脈象穩(wěn)健,可見胎兒無礙,這些時(shí)日只需多加調(diào)養(yǎng),必定能誕育皇嗣,為皇上開枝散葉。”

    太醫(yī)的話剛落下,便聽陸晟輕描淡寫地補(bǔ)充說:“給你升位份的旨意已經(jīng)往宮里送了,這幾日就得準(zhǔn)備起來,倒不必你自己cao心,自然有人替你cao辦。往后便不是貴人,是嬪了。”說到最后,大概他自己也覺著沒什么分量,便又添上一句,“朕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到底是要做娘的人了,往后不能只想著自己。其他,只要你開口,朕一定辦到?!?/br>
    他本就是個(gè)冷冷清清的性子,從前做關(guān)外封王時(shí)已然有拒人千里之態(tài),現(xiàn)如今上位者做久了,更是不怒自威,似當(dāng)下伏低做小、溫柔繾綣模樣,當(dāng)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喜燕在乾政殿當(dāng)了三年差,從未見過陸晟如此,她只當(dāng)他是沒有人間喜怒的神佛下凡,乍一見這般柔情,到忍不住替正主先紅了臉。

    可惜青青卻仿佛被人推進(jìn)冷冰冰一座寒池,渾身雞皮疙瘩都一瞬間炸開來,無數(shù)個(gè)聲音在她耳邊嘈雜絮語,卻偏偏令她什么也聽不清。

    喜燕瞧她臉色不對,連忙堆笑道:“貴主兒怕是歡喜極了,話都不知該怎么說,奴婢這就去把藥端來,貴主兒好生吃著補(bǔ)藥,到時(shí)候定能生個(gè)壯壯實(shí)實(shí)的皇子。”

    喜燕一走,太醫(yī)也順勢告退。留下陸晟與青青兩個(gè),各懷心思,各有甘苦。

    青青仍在驚訝當(dāng)中,仍未想清楚此時(shí)懷孕究竟意味著什么。但或許是天性使然,她遲疑著偷偷在被子底下按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仿佛透過一收一放的呼吸聲能夠感受到一個(gè)全新的與她有著血緣羈絆的生命正在她腹中孕育。

    陸晟眼光犀利,已看出她手上動(dòng)作,便隔著被覆上她手背,與她的手一同落在那顆將他們緊緊綁在一起的“種子”上。

    “朕知道你心里怨朕,朕逼你動(dòng)手,到底是心意難平,佛家貪、嗔、癡三不善根,朕都已種下,亦非圣人爾……”他仰面向天,并不看她,只是右手突然收緊的力道,傳遞著他這一刻的忐忑與不安,“但昨日之事已不可追,追亦不可得。你記不記得朕曾與你說過,昨日之后,朕依然是朕,小十一卻不再是小十一,而只是朕的女人,你明白嗎?”他適才低下頭,對上她澄如明鏡的眼眸,且在意料之內(nèi),又落進(jìn)一片溫柔湖泊,一如初見時(shí),他幾乎要溺斃在這對柔媚世無雙的眼睛里。

    然則這雙眼,映的是他,想得卻未必是。

    他眼前的人過于冷了,冷得他的忐忑又被提上嗓子眼,令他片刻不得安寧。

    青青看著他,平靜開口道:“我恨你,恨透了你?!?/br>
    她的話太靜,連分毫起伏都不聽不出來,但他知道,這必是恨到了極點(diǎn)才能有此態(tài)度。

    陸晟不怒反笑,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cè),薄薄的唇離她只有一寸距離,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的檀香味,似乎在佛前跪了一整夜。

    “天亮前,朕在列祖列宗畫像前一遍又一遍地問,這是老天爺故意給朕出難題,皇后是生不了了,這一胎若能得男,便是朕的長子,依照你們漢人的規(guī)矩,這天下的規(guī)矩,朕就該將他立為儲君,朕百年之后便應(yīng)由他繼承大統(tǒng),這陸家拼了二十年才得來的江山,竟還要分你們秦家一半,你讓朕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嗯?”

    “皇上不如殺了我,便一了百了,什么都用不著煩惱了?!?/br>
    “殺你?”他勾一勾嘴角,大約覺著這是個(gè)好主意,“殺你不是件容易事,相較之下,或許立他更易?!?/br>
    “你怎知他一定是男?!?/br>
    “最好是——”陸晟哂笑道,“若不是,朕只怕你又要怨恨朕?!?/br>
    從前無情,便無所謂她生與不生;如今不忍,便不如求老天爺替他早做決定。

    他身子下壓,在她唇上落了短促一吻,“你怨朕,這是朕該受的,不過往后的日子還長,朕與青青還有后半輩子慢慢彌補(bǔ),但稚子無辜,青青,朕的脾氣你最清楚,乖乖的,不要犯傻,嗯?”

    他靜靜看著她,不催促、不言語,卻有足夠的氣魄與力量令她后怕,青青險(xiǎn)些被他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來,無聲之中點(diǎn)頭,目睹他釋然的笑,滿意地摩挲著她蒼白的面龐,沉聲低語,“朕還有事要忙,你先歇一歇,晚飯時(shí)朕再來陪你。”

    他說完便起身離去,簾子落下,青青終于能夠放松地舒上一口氣,她咬了咬牙,到底心中恨意難平。

    忽然間似想起一件要事,她慌忙摸了摸后頸,發(fā)覺鏈子還在,便取下來將鎏金墜子自中間打開,露出里頭羊腸包裹的藥粉。

    此時(shí)耳邊卻響起陸晟昨夜的問話,“你替自己準(zhǔn)備了什么?”

    當(dāng)是她摘下玉簪,坦白將以簪尾自盡,陸晟毀了簪子,緊緊攬住了她。

    但到底她為自己留了最后一步棋——

    她替她自己備下了鶴頂紅。

    作者有話要說:  很少一點(diǎn)點(diǎn)啦

    明天爭取多點(diǎn)咯

    ☆、第53章 53章

    青青第五十三章

    雖說千古艱難惟一死, 但死之一詞幾乎貫穿了她的一生。恍然間, 從父皇死于陸震霆那一日起, 到陸晟握住她的手,不惜認(rèn)輸挽留那一刻,似乎已歷經(jīng)半生,歡喜悲苦都已嘗盡,余下的只剩頹然無力與莫可奈何。

    她呆呆看著才指甲蓋兒大小的藥包,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起前皇后將養(yǎng)在坤寧宮的幾個(gè)公主與小皇子叫到殿前來分藥時(shí)的場景,母后臉上的肅然與冷漠,她前所未見,隔著不近不遠(yuǎn)距離,她跪在七姐身后,聽母后冰冷的聲音落到地磚上,敲出店內(nèi)一片震天的哭聲,“匪賊已打過西城門,城內(nèi)一片大亂,皇上如今也顧不上你們,倘若顧得上,想來也并非益事。本宮并非狠心之人, 做不出殘殺骨rou那等事。但眼下情勢緊急,你們從南珍嬤嬤手上, 一人領(lǐng)一丸藥,自求生路去吧。往后是福是禍,全靠你們自己?!?/br>
    年紀(jì)稍長一些的孩子大多都聽得明白, 知道這是窮途末路,皇后狠不下心來自己動(dòng)手,便叫他們服藥自盡,好留個(gè)干凈身子免得在世間受苦。

    青青那時(shí)仍然懵懂,卻對局勢已有模糊認(rèn)知,她讀過靖難之役,知道被擄走的公主妃嬪都是何等凄涼下場,當(dāng)下已立定決心要服下這一丸藥,但jiejie們大多躊躇,皇后一走,六姐七姐更是商量著要出宮投靠舅家,只青青一人往生母茹妃長居的長春宮方向走,走到母親教她讀書人字的小窗前,便打算與她的回憶死在一處。

    但未料到橫空多出一只手,攥住她捏著紅丸的手。

    他出現(xiàn)似天神下凡,在人人四散逃命的時(shí)候還為找她跑得滿頭是汗,“殿下,不可輕言生死。”

    她記得她大約是一臉茫然地望向元安,回答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這是父皇母后的主意,我自然要聽,且我又不似幾個(gè)jiejie,出了宮還能投奔舅家,這天底下只我獨(dú)一個(gè)兒,宮門一破,便只剩死路一條了,你來阻我是何意?”

    元安穿一身魚龍補(bǔ)服,分明已是掌權(quán)之人,卻依然如初見一般卑微地跪在她面前,“殿下聽微臣一言,殿下可還記得茹妃娘娘臨終前是如何囑咐的?“

    她記得母妃那張血色退盡卻依然美麗的臉,那時(shí)她倚在床前,輕輕撫摸面頰,斷斷續(xù)續(xù)說著,“青兒,娘的心肝rou兒,娘一生孤苦,最后也只得你一根血脈,你……但愿你一生無憂,不必如我一般,輕言生死,郁郁而終?!?/br>
    青青陷落在回憶當(dāng)中,恍惚出神,元安情真意切,幾乎字字泣血,“死不難,活著更不易,但凡有一線生機(jī),即便是為了故去的茹妃娘娘,殿下也該爭一爭。如殿下信得過,微臣斗膽請殿下隨微臣去西六所暫避,西六所空置多年,又有一處活水,萬不得已之時(shí)刻洑水出宮。”他的話還未講完,遠(yuǎn)處的殺聲便又近了,元安不敢再做停留,抱起她便向西六所去,將她藏在床下暗格中,合上暗格時(shí)他立下重誓,“殿下放心,微臣必定拼死以護(hù)殿下周全?!?/br>
    她記得,那時(shí)她經(jīng)由那最后一個(gè)眼神,在黑暗閉塞的空間內(nèi)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全身心地信賴著身邊這位如父如母的元都督。

    死不難,求生更是不易。

    未料到直至今日,她依舊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不能下定決心豁出一切。

    或許是冬雪白無垢,春雷喚夢醒,她對風(fēng)華世界仍然心存留戀,才會將藥丸收在掌心,一如多年前,她困在暗格,聽天地變色,滿地倉惶,卻仍然抱著一線生機(jī)。

    “父皇……”她低垂眼瞼,喃喃自語,“他日相見,只怕你們都不肯認(rèn)我了?!?/br>
    “娘娘餓了不是?正好灶上燉著干貝雞粥,是紹興手藝,聽說娘娘家里祖籍紹興,這呀既嘗一嘗家鄉(xiāng)味,也能補(bǔ)補(bǔ)身子,多好。”喜燕端著一碗黑漆漆湯藥走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兩個(gè)眉眼清秀的小宮女,就這么一時(shí)半會兒的,周英蓮便將人手都清點(diǎn)齊全,難怪陸晟喜歡用他。

    喜燕絮絮叨叨地將青青扶起來,哄孩子一般,“娘娘先用藥,過會子換身衣裳起來再吃,也省的躺得久了,精神越發(fā)的不好?!?/br>
    那湯藥黑乎乎的,看一眼就起膩,青青原不想喝,卻又懶得與喜燕多費(fèi)口舌,便一閉眼預(yù)備老實(shí)喝完,誰知才咽下去兩口,便不受控制一般嘩啦啦全吐了,她肚子里沒東西,嘔出來也全是水,可憐得緊。

    喜燕連忙替她拍背順氣,又指派人去請?zhí)t(yī),青青緩過氣來,吩咐道:“藥我不吃了,你去將元安叫來,我有話要問。”

    喜燕卻不肯聽,“藥不能不吃,娘娘為肚子里的龍?zhí)ブ?,也該服了著帖藥,灶上還剩著,奴婢這就去取……”

    青青一揚(yáng)手,把喜燕剛拾掇起來的白瓷碗打翻,“這藥我不吃,就是皇上來了我也不吃,你若不肯去叫人,我便親自去?!彼f完,順勢便要起來,嚇得喜燕慌忙跪下求饒,老老實(shí)實(shí)地出門尋人去了。

    元安來時(shí)已換過一身雨過天青色衣裳,已將昨夜沾染的血腥氣都隨舊衣裳一并扔了。他再次出現(xiàn),依然如陌上公子,面如美玉身如柳。

    他俯首、弓腰,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卻不再稱她殿下,“奴才元安,給娘娘請安?!?/br>
    她看向他,一時(shí)之間只覺得心如刀刺,痛入骨髓。

    她閉了閉眼,等了許久才說:“你又騙我一回,真是厲害?!?/br>
    元安心頭一震,卻仍低著頭,死死盯著床下一片喜鵲登枝雕花,木木然答道:“奴才……不敢。”

    她輕笑,嘴角帶上一絲嘲諷,“說了千萬次不敢,但下手做事,哪有一次真的不敢呢?元公公,你對我,可說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了?!?/br>
    “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從不愿傷娘娘半分,只是權(quán)勢逼人,有些事情,不得已也必為之?!?/br>
    她忍怒,壓低聲音呵斥道:“你閉嘴!我不是什么娘娘,你也從不是我的奴才!”

    元安改口,“殿下……殿下已有身孕,得圣上看重,還有什么可爭可怨的呢?前朝覆滅已成事實(shí),王子公主流落民間,或?yàn)榕珵殒净蛞阉烙趤y軍,殿下如今境遇,已可說是人人稱羨,望之不可及了。又何必如此為難自己,也為難圣上?!?/br>
    “他殺我父母,奪我江山,他逼我至此……”

    “前朝沉疴難返,殿下與微臣心里都清楚,不是陸家,也有周吳鄭王,湖廣一帶當(dāng)時(shí)打成什么模樣?朝廷連剿匪糧餉都募不夠,要拿西北軍糧湊數(shù),如此朝廷,如此江山,何以支撐萬世基業(yè)?”他朝她深深磕頭,一瞬也不敢看她,“殿下,圣上戎馬半生未嘗敗績,論權(quán)謀心術(shù),世上無人能贏得過他。殿下一貫聰慧,應(yīng)知這世上最不該做的事就是與圣上為敵。微臣一路看過來,但凡圣上要取的,莫有不俯首稱臣,但凡圣上要?dú)ⅲ^沒有茍延活命。圣上既心悅于殿下,殿下何不……”

    “你怕他!”

    元安搖了搖頭,窺探道:“微臣的命是圣上給的,圣上之命,微臣莫有不從?!?/br>
    “所以,我算什么呢?”她問得凄涼又卑微,將元安的心也問得揪痛起來,然則他除了痛心,亦無計(jì)可施。

    “若臣一命能換殿下一世長安,臣死而無憾?!?/br>
    “你知道我素來心軟?!鼻嗲嗫粗^頂玉冠,無奈低嘆,“你也知道我狠不下心……我恨你憎你,卻狠不下心要你的命,我這優(yōu)柔寡斷瞻前顧后的性子,注定是要一敗涂地,怪天怪地,最該怨我自己?!?/br>
    元安這一刻終于抬頭,他的眼狹長上挑,帶著風(fēng)情卻又不顯女相,實(shí)在叫人癡迷,“殿下,微臣心知殿下生之艱難,還請殿下不要為難自己,萬事,看當(dāng)下吧。”

    青青緘默不語,伸長了手,食指指尖落在他烏黑細(xì)長的眉上,再順著他面龐的輪廓一路往下,最終落在他略顯蒼白的嘴唇上。

    “我小時(shí)候總覺得元公公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還總想著元公公若是男兒便好了,我定要央求父皇招他做婿。只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笑話而已?!?/br>
    “殿下……微臣有負(fù)殿下,微臣罪該萬死?!?/br>
    青青笑著搖頭,“不,我喜歡你,怎么舍得輕易讓你死呢?”

    她聽著腳步聲近了,果然陸晟提早回來,他徑自挑開簾子進(jìn)來,面上瞧著心情頗佳,不料到近前卻望見青青的手指尖還在撫摸元安的嘴唇。

    他臉上神情不變,玩笑一般開口,“聽聞小十一今日發(fā)了大脾氣,藥也不喝,東西也不吃,怎么?元安將你勸好了沒有?”

    青青收回手,趴在床邊,望著元安盈盈地笑,“元公公同我說起小時(shí)候,正說到有趣的,四叔便來了?!?/br>
    “噢?說到哪兒了?朕也聽一聽?!标戧裳艘律?,便接上青青遞過來的手,將她扶起來,半坐著靠在自己身前。

    青青道:“正說到小時(shí)候鬧笑話,我趁著自己過生辰,便鬧到父皇跟前,央求父皇將元公公賜給我做駙馬?!?/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太沉重了

    我們來聊聊什么時(shí)候嘿一嘿吧

    ☆、第54章 54章

    青青第五十四章

    她言下藏深意, 陸晟怎會不懂。多數(shù)時(shí)她不必開口說話, 一個(gè)抬眉, 一個(gè)眨眼他便能輕易參透。

    他低眉,將青青的手握在手中捏了又捏,交代元安, “勸不住便不必勸了,下去吧?!?/br>
    元安磕頭告退,喜燕幾個(gè)端著藥在屏風(fēng)后頭等著, 木頭人一般, 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

    陸晟這會仿佛忘了青青的話, 轉(zhuǎn)而問:“怎么不肯吃藥?心里有氣, 也不該拿自己個(gè)的身子開玩笑?!?/br>
    青青坐直一些,盯著他的眼睛問:“陸震霆呢?”

    陸晟坦然道:“死了。”

    “誰下的手?”

    “自然是元安,他手快,朕也舍不得俄日敦受苦, 且元安是你的人,由他代你動(dòng)手, 也算兩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