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人群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散開了,顧不得去看那位大姐的表情,應縝大笑著拉著詹茵茵就朝外跑去,人們都在忙著躲避這股臭氣,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離去。 詹茵茵一邊跑一邊問:“你給她的是什么東西怎么那么臭??!” “經(jīng)紀人給我專門定制的臭蛋,專門用來疏散圍觀人群,你想要的話我那里還有好幾箱?!?/br> “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吃吧!” 一直跑下了樓,出了博物館的大門,應縝才漸漸停了下來。 詹茵茵喘著粗氣,卻好像突然反應了過來,掙脫了他緊緊攥住自己的手。 兩人一時間相對無言,過了好半晌,詹茵茵才略帶疏離的語氣輕聲道:“你怎么會來這里?” “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只好找你的室友問問情況了,她說你大清早拿著個耳墜就出了門,直接去了博物館,我怕你出事當然要跟過來了。”應縝本來還是笑著的,說完這句話之后,似乎覺得也不能再裝下去了,忽然將目光投向了她挎在一旁的背包。 詹茵茵下意識將包夾了夾,后退了一步,眼神防備。 “還記得我們第一天見面的場景嗎?”應縝忽然說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話。 “?。俊闭惨鹨鹇勓?,聽話地回憶了一下,然后道,“記得?!?/br> “是在哪里?” “電視里啊。” “……”應縝扶額,“我說的是現(xiàn)實生活中第一次見面?!?/br> “哦,那就是你進組的第一天。當時在開會,然后你就進來了。”詹茵茵面無表情還原道。 微弱的光線打在她鬢角的發(fā)絲上,應縝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耳側(cè),凝神瞧著她,眼眸中流光似水,“你那天,穿著一件淺粉色的衛(wèi)衣,戴了一對很漂亮的耳墜,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不像是普通的東西?!?/br> 詹茵茵心頭忽然一驚,抬起頭來看向了他。 “很漂亮,也很眼熟,后來電視上某條關于文物失竊的新聞里,我也見到了這個耳墜?!?/br> 應縝的目光越湊越近,詹茵茵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強行解釋道:“你認錯了,那是我在網(wǎng)上九塊九包郵買的?!?/br> 應縝卻直接無視了她的解釋,而是苦口婆心地教育道:“我知道你偷了東西之后就后悔了,想歸還回去,可是你不能用這種方式去歸還,你不知道有監(jiān)控嗎?你以為警察會因為你知錯就改而放過你嗎?歸還的方式有很多種,你可以跟我商量。” “……”詹茵茵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應縝一把抓住了袖子。 “干什么?”詹茵茵回頭看著他,目光清淺,聲音平淡,甚至帶著點微微的嘲諷,“如果你認為我是偷文物的賊,大可以現(xiàn)在去警局告發(fā)我,說不定又是一條造勢的好新聞?!?/br> 應縝抓著她的袖子,目光有些無奈。 “我不知道你對和這個耳墜有什么淵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歡?!?/br> “我以后會買很多很多給你,用正當?shù)姆绞劫I下來,送給你?!?/br> **** 南呈王朝,光熙元年。 “愛卿可還有事要奏?若是無事,便退朝了?!比~殷坐在龍椅上,俯視著臺下眾人。 “陛下!”工部尚書井茂出列,再次道,“陛下,大理寺少卿趙時憲,已經(jīng)三日未曾上朝,也未曾踏足于大理寺,微臣斗膽直言,此人行事乖張,根本就未曾將陛下放在眼里,不如革去官職,讓賢于有識之人?!?/br> 如果說昨日還有不少人處于觀望狀態(tài),那么今天幾乎是所有人都開始附和他的話了,也不知是有人煽動,還是趙時憲真的這么不得人心,這大殿上的每一個人都各懷鬼胎,要么隔岸觀火,要么想要獨善其身。 “井大人言之有理,我朝國祚數(shù)百年,折沖之臣不計其數(shù),如趙大人這般尸位素餐的官員卻是不多見,更何況,如今趙大人和宮中妃嬪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這種時候他都不出來解釋,正說明自己心中有鬼,詹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那人話鋒一轉(zhuǎn),將矛頭對準了戶部尚書詹裕。 眾人便紛紛將目光移了過去,抱著看好戲的心思瞧著。 這詹裕便是當今貴妃的生父,如今后位空懸,貴妃、云妃、嵐夫人都是有望扶上后妃的人選,云妃的外公是文華殿大學士程學之,舅舅主管御器廠,家底雄厚。嵐夫人則是正一品太傅的親生女兒,又是當今太后的親侄女,無論哪一方倒了,對另一方都是有好處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有關貴妃的謠言,不是從云妃口中說出來的,就是從嵐夫人嘴里吐出去的。 面對著眾人好奇或是看好戲的目光,詹裕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他只是靜靜站在那里,不解釋,也不反駁。 “詹大人,為何不回話呀。” 這種事情越描越黑,他不會給自己的女兒招來禍患。 詹裕瞥了那人一眼:“詹某是陛下的臣子,何須單獨為旁人作答?” “你!”那人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反正貴妃出了這種事情,他詹裕也狂妄不了多時了。 “陛下,朝臣與宮妃色授魂與,這是何等的丑聞,若是任由這等傳言流于市井,皇室必將顏面掃地啊,還請陛下采納臣的建議,將大理寺少卿趙時憲罷職處理,以止謠言!” 文華殿大學士程學之連忙上前道:“陛下切勿聽信小人之言,趙大人胸懷經(jīng)緯之才,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兩相爭執(zhí)之下,臺上天子有些煩悶地按了按太陽xue,正要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 大殿之外突然傳來一人的聲音,那句話聽上去并沒有特別大聲,卻如同驚雷一般炸響在眾人的耳邊,清朗醇和,卻又不失氣度, “下官不過四品少卿之職,竟也要勞煩井大人親自彈劾了,實在是有愧?!?/br> 眾人視線之內(nèi),那人大步朝殿中走來,廣袖紛飛如帆,雙唇殷紅,面如冠玉,就連身姿也是一如既往的修長挺拔。 眾人紛紛看呆了眼,殊不知月朗星稀,自己早已經(jīng)成了對方的陪襯。 不像是天下軍機要務總決之地的大殿,倒像是一條普通的街道,正在迎接著狀元游街,喧賓奪主,不外如是。 臺上天子慢慢垂下眼眸,與他的目光交匯了一眼,沒有說話。 趙時憲跪下朝他行禮,目不斜視。 殿中出現(xiàn)了幾分詭異的安靜,半晌,工部尚書井茂出聲道:“趙大人的膽子可真是大啊,眼下宮外傳著這樣不堪入目的傳言,趙大人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的站在這里,實在是可驚可嘆。” 趙時憲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面色沉靜,冷冷的寒光從他的眼神中緩緩而出:“井大人的腦回路也實在是可驚可嘆,不上朝也不行,上朝也不行。雙重標準當唯一標準啊嘿巴扎黑?!?/br> “……” 周圍一陣寂靜。 半晌,不少官員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我只聽過山路、水路、回頭路,不知何謂腦回路?” “巴扎黑又是何許人也。” “聽上去倒像是胡人的名字。” 聽著眾人的談論,趙時憲忽然黑了黑臉,太跳躍了還沒能將語言轉(zhuǎn)換過來,希望不要被當成神經(jīng)病抓走。 臺上天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道:“趙卿看來對這流言不屑一顧啊,但正所謂無風不起浪,你又要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呢?!?/br> “回陛下,微臣有一法子,能證明與貴妃之間的清白?!?/br> “哦?你有何方法?”葉殷饒有興趣地將頭湊近了些許,雖然依舊離得老遠,卻也看清了對方眼中的篤定。 “微臣心中裝著百姓社稷和對陛下的忠誠,沒有一絲一毫的空地留給旁人,所以,請陛下將貴妃召之殿上,命其剖開微臣的心臟,便可知答案了?!?/br> 趙時憲的話剛落音,周圍便是一片嘩然,不少人指著他道此人一定是瘋了,井茂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詹裕和程學之則是一副了然的樣子,似乎早已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龍椅上的葉殷沉思了片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讓貴妃親手殺掉他,這種謠言便會不攻自破,保全了皇室的顏面。可是他為什么寧愿一死,也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趙時憲將目光隱藏在陰影之中,目不斜視。 在場的所有人里,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這是見到茵茵的唯一方法。 只有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相見,才不會被有心人利用,才不會損害她的名節(jié),不會讓她遭受無妄之災。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親自告訴她,一定要除去身邊的親信太監(jiān)井翊,保護好自己。 而他自己,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上。 一個早就死去的人,哪有什么命數(shù)可言。 他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是茵茵不可以,茵茵是他的珍寶,應該名留青史,不止要在他的眼中,也要在后世千千萬萬的人眼中漂亮的活著。 而不是出現(xiàn)在各種艷史里,被人稱為南呈第一蕩`婦。 ☆、chapter 39 chapter39 “陛下, 這趙大人所言確實有理啊, 若是能讓貴妃親手剖開他的心臟, 這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边@是井茂一黨的發(fā)言。 “若是要證明二人的清白,并非只有這一種方法啊, 貴妃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趙大人也是國家不可或缺的人才,若是真的用了這種法子證明了趙大人的清白,到那時, 趙大人卻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陛下難道不會更心疼嗎?” “臣與趙大人同為大理寺少卿, 平日里深知他的為人,知道他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況且此舉未免太過血腥暴力, 若是真的要在朝堂上血濺三尺,難免招來后世非議,這也對陛下的名聲不利,還請陛下三思?。 边@是趙時憲親朋好友們的發(fā)言。 臺上葉殷似乎也有些猶豫,一開始他是震驚的, 也覺得這種方法簡單直接, 可以一試。 但是被眾臣們勸說之后, 他也有些動搖了。 他并非是識人不清的昏君,對趙時憲的才能,也并不是不愛惜的。 如果不是因為貴妃,他們說不定還能撇開君臣之禮, 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其實說實話,在這整個朝堂之中,知道趙時憲和茵茵之間事情最詳盡的人,應該就是他了。如果不是自己橫插一腳,茵茵此刻恐怕已經(jīng)成為了臣妻,也不會惹來如此非議。 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知道戶部尚書千金鐘情于解元趙時憲,若不是尚書夫人前來告知,恐怕也不會有后來的事情。 …… “殿下,太子殿下,可不能冒然出面啊。”小太監(jiān)急壞了,穿著一身百姓服飾,在他眼前踱來踱去,小聲道,“咱們可都說好了,只是出宮逛逛,可不能闖禍啊,這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 “啰嗦?!比~殷嘟囔了一聲,連橫他一眼都覺得多余,站在樹后看著那瀟灑的背影,摸著下巴道,“此人就是趙時憲?” 太監(jiān)忙看了一眼,小聲回道:“確是無誤,傳言平省解元趙時憲豐神俊朗,那是儀表堂堂、器宇不凡……啊啊,殿下你為何堵我的嘴……” “照你的說法,本宮豈不是連面都不用見,直接輸給這個人了!” “殿下怎么能這么說呢,殿下可是一宮太子?。^(qū)區(qū)一介白衣,怎么能和太子您相提并論呢?” 聽完這話,葉殷更為沮喪了:“你是說我連個白衣都比不過?” 小太監(jiān)快要嚇哭。 葉殷瞥了他一眼:“今日回宮,你就不用跟著回去了,在外面自生自滅吧?!?/br> 站在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老先生忽然問道:“不知殿下,可是要老夫看此人的面相?” 葉殷似乎這才想起來要緊事,連忙道:“對,就是那邊樹下的男子,你給看看?!?/br> 那老先生朝前走了一步,然后搖搖頭道:“觀人之相貌,向來先觀骨格,次看五行,只是此人只有一個背部,老夫就算再是神通,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