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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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山崖盡頭傳來粗重喘息,瀑布下忽明忽暗,獬獄龐大的身軀橫擱在池塘邊沿,碧綠的血液灑了滿地。 它在瀑布下艱難翻滾,以清水洗滌著傷口,帶走血液,所剩無幾的魔氣正從身周緩慢散發(fā)開去。李景瓏的智慧劍只差那么一尺,便將刺中它逆鱗下的心臟,然則幸虧并未將它一劍斃命。 它的蛟軀被金火燒灼得一片焦黑,雙目睜閉眼之時,眼睛投出綠色的光。 鯉魚妖拿著一個木棒,棒上綁著絲瓜囊,給獬獄擦洗身體。 獬獄被觸及傷口,一陣劇痛,驀然轉(zhuǎn)身,朝著鯉魚妖發(fā)出嘶吼。 鯉魚妖戰(zhàn)戰(zhàn)兢兢,停下動作。 “繼續(xù)。”獬獄低沉的聲音道。 鯉魚妖不再搓洗,說:“獬獄……你……什么時候……” “你趁現(xiàn)在殺了我?!扁唱z的聲音如悶雷一般,答道,“吞噬我的內(nèi)丹,說不定你就成龍了,想不想試試?” 給鯉魚妖個天作膽它也不敢,更殺不了獬獄,而獬獄又道:“或是將你在驅(qū)魔司的那些凡人朋友帶來?” 鯉魚妖手持搓澡棒,退后些許,張了張嘴,一時沒有說話。 “你騙了我?!滨庺~妖呆呆地看了它許久,最后憋出來這么一句。 “魚的腦子當真不夠用?!扁唱z轉(zhuǎn)過身,朝鯉魚妖道,“你現(xiàn)在才知道我在騙你?” “你答應過我不傷害鴻俊的!”鯉魚妖拿著搓澡棒說。 獬獄輕蔑地朝它嗤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閉上雙眼。鯉魚妖不住顫抖,說:“你說過,只要取走他身上的魔種,就放他一條生路!” 獬獄根本懶得搭理這只渺小的、如同螻蟻般的妖怪,當即閉上雙眼,繼續(xù)喘息。鯉魚妖受到欺騙、折辱,既失去了驅(qū)魔司中唯一的溫情,更無法變成龍去伙伴們面前顯擺……種種失望、憤怒,累積在一起,終于讓它徹底爆發(fā)了。 “你這個騙子——!”鯉魚妖怒吼道。 緊接著,它舉起搓澡棒,沖向獬獄,以它的弱小之力表達了滔天怒海般的憤慨——它掄起搓澡棒,在獬獄身上一頓亂砸亂捅,怒吼道:“騙子!騙子!” 獬獄任憑它崩潰了一會兒,睜開雙眼,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面朝鯉魚妖,鯉魚妖瞬間退后,警惕地看著獬獄。 獬獄張開口,似是想說什么,然而下一刻,它噴出了一股蛟息。 那蛟息吹起了半個深潭的水,朝鯉魚妖轟然撞去,旋即獬獄再一尾巴掃去,鯉魚妖全身鱗片被燒得發(fā)黑,繼而凌空掃飛起,在山石上一撞。 獬獄再隨意地補了一記,如錘丸般在空中將鯉魚妖打得疾速飛旋,令它從萬頃山崖上直墜下去。 鯉魚妖一聲不吭,于高處墜落,落下近十丈的空間,“撲通”一聲掉入了山下的溪流。 許久后,它肚皮朝上,緩慢地浮了起來,跟隨溪水,在滿溪樹葉與樹枝的簇擁中載浮載沉,被沖往下游。 清晨,鴻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依偎著李景瓏,天漸漸地熱了起來,抱著睡覺開始嫌熱了,李景瓏卻把他摟得緊緊的,恨不得將他掛在自己身上。 鴻俊使勁推開李景瓏,說:“罰你三天不許進我房間!” 李景瓏也醒了,只記得昨夜喝了不少酒,人生這么多年來,這是唯一的一次看見了曙光,以往壓力頃刻盡解,一夜間釋放出去。喝醉以后似乎依稀記得他還朝鴻俊道歉,滿口喊著“老婆大人饒了我”之類。 李景瓏笑著說:“咱們好幾天沒那啥了,你還欠著我好幾次呢,咱倆打平。” “這打得平嗎?”鴻俊道。 突然隔壁又是一陣聲響,鴻俊聽到聲音是從莫日根房中傳出來的,忙踉踉蹌蹌地出去看,李景瓏伸手攙著鴻俊,兩人出去,突見陸許拉開門,悍然跑了出來。 陸許內(nèi)里全光,披著袍子。他飛速系上腰帶,頭也不回地走了。 莫日根則全身裸著,一絲不掛,像頭豹子般,現(xiàn)出一身健碩肌rou,怒道:“昨天晚上喝醉了你自己要過來的!別賴我頭上!” 鴻?。骸啊?/br> “昨晚喝醉了。”陸許回頭道,“早上也喝醉了?還想來一次嗎?” “把衣服穿上?!崩罹碍嚧虬l(fā)莫日根趕緊去穿衣服,鴻俊則笑著去找陸許。 “今天大伙兒再休息一天?!痹顼垥r,李景瓏說,“全員進宮,我要朝陛下與太子殿下當面述職。” 眾人一聽要進宮去,瞬間動作一致地放下碗,就連鴻俊也不想再吃了,心想奇怪,昨天味道還是不錯的,怎么今天突然變得這么難吃。 當天午后,宮中果然前來傳喚,驅(qū)魔司眾人便紛紛上馬,朝興慶宮中去。李隆基與李亨總算等到了李景瓏接見,一國之君已對這群人徹底沒脾氣了。 “陛下在金花落中有召?!碧O(jiān)說道。 李景瓏帶著驅(qū)魔司諸人,一路進了金花落。 盛夏蟬鳴聲聲,和風吹來,金花落中卻十分涼快,銀杏樹長得郁郁蔥蔥,綻放著旺盛的生命力。 桌上擺滿了各色點心,乃是楊貴妃特地吩咐人準備的。 而經(jīng)歷了大慈恩寺外一案,哪怕李景瓏不做解釋,李隆基也大致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畢竟武瞾出現(xiàn)時,是鴻俊與李白、李龜年擊敗了它。李龜年更在這數(shù)日間暗示了李隆基,若無驅(qū)魔司,這次的事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說不定楊家一夜傾覆,在所難免。 李亨的臉色卻十分不好看,注視著李景瓏進來。 但當李景瓏跨進金花落一步時,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習,乃相疊。如今坎象相疊,‘陷’意盡顯,大唐來日將入‘重險’之災,前路坎坷至極,需如水般流動,方有轉(zhuǎn)機?!?/br> 一名黑衣青年臉色蒼白,眼上蒙著黑布條,白皙的手指排開龜甲,再輕輕掃過,逐一收攏。 正是鯤神。 陽光明媚,溪流畔,幾個小孩正在撈水里的孑孓。 “有條魚!”有人喊道。 “怎么還有腳?” 鯉魚妖肚皮朝天,沿著溪水被送往下游,身周滿是朽爛的樹枝樹葉,小孩子們驚呼,將它撈起來,用樹枝將它翻過去。 鯉魚妖睜著眼,身上近乎一半的鱗片被燒得發(fā)黑,更有不少剝落下來,現(xiàn)出魚皮。它兩手兩腳軟軟地耷拉著,蒼蠅嗡嗡嗡地飛來飛去,直往它充滿魚腥味的身上叮。 “好臭?!币恍『⒄f。 “長腳的魚?!绷硪恍『⒌?,“好可怕,扔回去吧。” “拿去市集上賣??!”又一個小孩說,“這種怪物,可值錢了!” ——卷三·天魔·終—— 第四卷 不動明王 第123章 劫難將至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 一騎紅塵妃子笑, 無人知是…… “咦?這是什么?”鴻俊的注意力已經(jīng)被桌上水晶碗中所盛的白色水果吸引了。那水果晶瑩剔透,與冰塊鎮(zhèn)在一處,在這酷暑之中散發(fā)著陣陣涼意。 一旁還擺放著小碟的鹽水作蘸料。 李景瓏極低聲道:“荔枝?!辈⑹疽馑卜贮c, 吃就好了, 金花落中, 袁昆收走桌上卜甲, 殿內(nèi)充滿了嚴肅而沉寂的氣氛,李隆基道:“這位大師是高力士親自請來, 為我大唐一卜國運?!?/br> 李景瓏一瞥袁昆, 心想他怎么又和高力士混到一起了, 但轉(zhuǎn)念間想到最近這一年里,發(fā)生了太多的事, 李隆基老雖老, 卻不癡呆,想必也感覺到了這繁華之下, 大唐的根基已產(chǎn)生了某種不易察覺的危機。 短短片刻, 獬獄逃出長安后,袁昆手持招幡進城, 被高力士覓得,帶到天子身前的一幕在李景瓏腦海中閃過,以鯤神之洞悉天機、明察未來之能,這場交談, 不僅是妖王與人王的交談,也是暗示自己,事情也許仍未結(jié)束。 “未來的大唐,將有什么劫難?”李隆基說。 “狂風驟雨,電閃雷鳴?!?/br> 話音落,只見鯤神只是一拂袖,整個金花落中瞬間暗了下來,所有人馬上四顧,雷鳴陣陣,不知從何處傳來,陰風陣陣,鴻俊耳畔突然傳來袁昆以傳音入密的話語。 “明天破曉時來興教寺找我,別回頭看,吃你的荔枝?!?/br> 光線昏暗,金花落中漆黑一片,那巨大的屏風中如有無數(shù)妖影在上躍動,現(xiàn)出兵馬嘶伐之聲,黑云滾滾而來,如同一場宏大的戰(zhàn)爭在屏風上驟然展開。殷紅鮮血彌漫,血海瞬間浸沒了整個金花落,驅(qū)魔司眾人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屏風。李亨是最先無法保持鎮(zhèn)定的,險些叫出來,李隆基卻緊盯屏風,一手按在身邊兒子的膝蓋上。 不多時,一切倏然消失,金花落中再度恢復了原狀。 一片寂靜無聲,等了許久,一個聲音響起。 “荔枝還有嗎?” 鴻俊已經(jīng)把一整碗荔枝吃完了。 眾人:“……” 李隆基嘴角抽搐,李亨道:“回頭讓人送去……可是……” 李隆基沉聲問道:“災禍何時將起?” 他望向先前袁昆所站之地,袁昆驟然卻不見了蹤影,李隆基沉吟不語,然后嘆了口氣。 “他走了?!崩罹碍囌f。 李隆基一時竟有些神情恍惚,鴻俊則心想這荔枝簡直太好吃了,頗有點敲碗等荔枝的態(tài)度,他眼巴巴地看著李亨,然而人家大唐都要倒了,哪有心情管你的荔枝? “今日讓你們前來……也是一辨這名方士……所言是真是假?!崩盥』銖姸硕ㄉ?,本想問問大唐國運,沒料卻得到了這么一個結(jié)果。 李景瓏說:“我認識他,目前他所下的預言,尚未有過應驗……不,或許說,只有一件事是應驗了的?!?/br> “何事?”李亨問道。 “有關我?!崩罹碍嚧鸬?,“此事頗為復雜,一時不及細表?!?/br> 鴻俊一凜,抬眼望向李景瓏,心下轉(zhuǎn)過許多念頭,鯤神的預言似乎從他第一次出現(xiàn)在大伙兒面前開始,就確實沒怎么應驗過。 “但我相信未雨綢繆,也是好事。”李景瓏隨意道,“袁大師所言,其實與這次的諸般蹊蹺密切相關……” 李景瓏原本還十分頭疼,要如何說服李隆基接受這匪夷所思的一切——楊國忠也是妖怪,安祿山又是魔,而且還想顛覆大唐,這話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信。但鯤神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提前為他做好了鋪墊,這下便簡單多了。 于是李景瓏整理思路,從兩百年前妖龍獬獄與鳳凰說起,再說到獬獄占據(jù)長安,九尾天狐便是其所為。李亨處于極度震驚中,李隆基卻早聽李景瓏旁側(cè)敲擊地提過。其后則是西北降妖伏魔一案,再談到四皇陵鬧鬼案,提及安祿山時,李隆基終于坐不住了。 “安祿山?!”李隆基震驚了。 李景瓏緩緩點頭,說:“如今他已逃回了范陽?!?/br> “獬獄又是何人?”李隆基說。 “獬獄已經(jīng)被我們打跑了?!崩罹碍嚾缡钦f。 涉及到一國之相,李景瓏不敢貿(mào)然就這樣將真相揭開,否則勢必將引起強烈的動蕩,但他僅僅用了一個暗示,李隆基便瞬間明白了。 最終,李景瓏將壽宴當日詳細經(jīng)過說來,權(quán)當結(jié)案,說:“事情就是如此?!?/br> 金花落中再次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