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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和先帝相愛相殺日常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漂亮的小姑娘,你在找神樹嗎?跟著心走,心會告訴你神樹在哪里的,出發(fā)吧,嘻嘻嘻。

    除了她沒有人能看見這本日記本。

    部落的后面,是黑漆漆的,綿延不絕的母山。

    “我需要對母山地勢熟悉的人,并且要膽子大的人,現(xiàn)在、立刻,和我進(jìn)山。”戚慈看著站在在外面的人,微微一笑,“有自告奮勇的嗎?”

    大巫南微微皺眉,現(xiàn)在這個時候進(jìn)山,無異于是拿命去搏,這種事情太危險了,他不同意:“太危險了,不行,若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也可等到明日天色大亮之后再說。”夜晚的山林是神秘的,也是恐怖的。

    他已經(jīng)看見了戚慈身上的價值,不愿意這個孩子出現(xiàn)任何意外。

    戚慈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躺著的人,笑了:“若是我現(xiàn)在不去,那么……他們未必等得到明日,大巫,時間不等人。在生命上,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誰的價值高過誰。我是自愿去的,我也不會強(qiáng)迫誰?!彼粡?qiáng)迫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她為自己之前的兒戲做出彌補(bǔ),也希望有人能真的站出來。

    “我,神女大人,帶上阿溪?!卑⑾酒鹕恚翌^土臉的她咧嘴笑了,“我從小就和大兄在山林里跑,我很熟悉的?!?/br>
    “也帶上我吧,我知道怎么最大力度避開猛獸?!闭f哈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叫大山,是個很好的獵手。

    “我……”

    “我也去……”

    大巫南沒有再說話,也許她說得對,生命上,的確是人人平等的,不能因為躺著的人是脆弱的,是對部落沒有那么有用的,就放棄他們。

    “去吧,注意安全,我的孩子們。大巫在這里等著你們每一個人平安歸來……”大巫的手在頭上畫著圖案,然后依次在每一個人的額頭上一點,這代表著母神的庇佑。

    戚慈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狗子,她會找到金雞納樹的,一定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5章 五 心(改錯字)

    最終進(jìn)山的人,有十人。戚慈沒有同意阿溪去,她的年紀(jì)還是太小了,這個時間進(jìn)山不安全。

    一行十人,除了戚慈,都是青壯年。

    每一個人的手中都舉著高高的火把,大山打頭開路,戚慈走在大山的后面。他們走的是平日常走的進(jìn)山的路,路是土路,可是因為常年被人踩踏,變得極為結(jié)實,沒有過多的雜草,縱然是入了夜,在火把的照耀之下,也是不難走的。

    走山路是寂寞的,走夜晚的山路又格外的寂寞。

    就有人開口問道:“神女大人,我們連夜進(jìn)山是要尋找什么重要東西啊?”說話的人個子不算太高,但是眉眼間都透著一股子機(jī)靈勁,他剛剛一問出口,就被后邊的阿泉拉了一下衣裳的一角,阿泉輕聲道:“猴子……”

    阿泉的意思,猴子懂得,他是怕他的多話冒犯了神女大人。從前,出山去鎮(zhèn)上賣山貨的人,總有猴子,可是有一次不知猴子說了什么,竟是得罪了鎮(zhèn)上的貴人,雙方就在街上鬧了起來。后來他們就被趕出了胡山鎮(zhèn),那個月部落都沒有生活物品來源,后來大巫就不讓猴子再出山區(qū)鎮(zhèn)子上了。

    可是猴子覺得,神女大人和那個故意找茬的所謂貴人不一樣。他看得真真切切的,這個年紀(jì)不大的神女,是個內(nèi)心非常溫柔的人,盡管她板著臉的樣子,還挺能唬人的。

    其實猴子還真沒有看錯人,戚慈這個人,也許是因為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她的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除了板著臉就是淺笑。但是她的內(nèi)心住著一個強(qiáng)大堅韌卻又格外溫柔的靈魂。

    “狗子他們病得太久,青蒿治不好他們的病。需要更好的藥材,我開始錯誤估計了他們的病情,這件事是我之過錯,連累了你們?!逼荽仁莻€干脆的人,錯了就是錯了。她如果開始重視一下,放在心上一點,必然很快就能想到金雞納樹這種“神物”,可是她沒有放在心上,這件事,發(fā)展到這一步,她是有責(zé)任的。

    盡管沒有“女神的秘密”,她絕對不可能找到金雞納樹,可是沒有這個也許。

    “神女不用過多自責(zé),您已經(jīng)是部落的大恩人了?!弊咴谇胺降拇笊秸f道,被青蒿汁救回來的人之中,就有一個是他的阿母,所以這一次上山,他責(zé)無旁貸。

    “我算什么恩人,我只是做了一些,隨口一說就能做到的事情?!逼荽葲]有說出口的話是,其實這個部落的人才是她的恩人吧,喚她作神女,尊敬她、愛戴她,而她只是用自己超過時代的知識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的話剛落,阿泉開口反駁道:“您就是我們的恩人,大巫說,您的出現(xiàn),會帶著部落走上一條繁盛的道路?!卑⑷獜奈从袘岩蛇^大巫的話,在戚慈當(dāng)真用那些綠乎乎的汁水救回了那么多人之后,他更是堅信不疑了。

    神女會帶領(lǐng)著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以后再也沒有人能欺負(fù)他們了。是的,就是欺負(fù),山外邊的人其實都在欺負(fù)他們,他們部落的人又不傻,還真當(dāng)他們什么也不知道嗎?

    同樣的菌菇,分明是他們的菇成色更好,可是一斤人家只給他們十個大錢,卻給別人二十個甚至更多。這是為什么?還不是因為他們是山民,住得偏遠(yuǎn),胡山鎮(zhèn)的人欺生罷了。這些道理,阿泉知道,猴子知道,大巫知道,整個部落,但凡和外邊的人接觸過的人全都知道。

    久而久之,與外界人打交道,就成了豐部落的人最不想做的事情了,成了一個受罪的活計了。

    阿泉是真的很想很想,讓部落強(qiáng)大起來。

    “神女大人,拜托您了,您是母神派來的使者,是一定一定會讓部落變得更好的?!焙镒有ξf道,可是言語之中已經(jīng)表明了一種信賴。

    “是啊,是啊,神女大人……”猴子阿泉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一時間,原本寂靜的山林間倒是有些熱鬧。

    戚慈覺得眼眶有點濕潤,她的心沉甸甸的。她做了一件,在她自己看來微不足道、甚至還不夠完善的事情,在別人的眼中,卻是一件頂頂了不起的事情,并且對做這件事的人心存著善意和感激。

    被人認(rèn)可和信任的感覺,真的特別美好。

    她感受到了信任,也感受到了壓力。首先,當(dāng)務(wù)之急的事情就是找到金雞納樹,她很努力努力想要回想起金雞納樹的外掛,可是除了能想起來這是一種喬木,通常三五米高之外,她什么也想不起來。好歹她還記得金雞納霜是怎么來的。

    感謝歷史書,詳細(xì)寫出了康熙大帝獲得金雞納霜的過程。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一條分岔路了,往右邊走,是通往母山山上的一口泉水的,而左邊是往另一個小山頭走的,那個山頭上有種很好吃的漿果。

    帶頭的大山轉(zhuǎn)身問道:“神女大人,現(xiàn)在要往哪個方向走。”他不知道戚慈大晚上上山究竟要尋找什么東西,他只知道那個東西能救狗子他們的命就可以了。她說得對,生命是平等的,狗子他們也是他的族人,所以明明知道危險,他還是愿意來。

    老祖宗說了,族人性命高于一切。

    往哪邊走?戚慈從未有來過這山林,也不認(rèn)識金雞納樹,日記本里面寫著,讓她跟著心走,可是她的心也是混亂的。

    “這兩條路,通往哪里?”戚慈知道,越是關(guān)鍵的時候,心越是不能亂。

    “女神的秘密”說,跟著心走,一定能找到神樹,那就代表著這座山上一定是有金雞納樹存在的,只要有,就會留下痕跡,就會有跡可循。

    “往右邊是通往一口泉水的,我們叫那口泉為母神泉。左邊是個小山頭,有種好吃的漿果。神女您在天上肯定沒有吃過,回去我叫阿妹給您拿些來。”猴子三兩下走到戚慈身旁說道。

    泉水,泉水……戚慈面無表情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顯得神秘莫測,猴子偷偷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的瞳孔特別的黑,他猛然將頭轉(zhuǎn)了過去,臉有些發(fā)紅。

    部落之中……不,整個胡山鎮(zhèn)都沒有比神女更好看的姑娘了。

    戚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臉紅的猴子。泉水……金雞納樹……她想到了,金雞納樹為何原產(chǎn)地在南美,就是因為它是一種喜歡有一定蔭蔽濕潤的雨林環(huán)境,需要靠近水源、土壤肥沃。而泉水,再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了。

    她睜開眼睛,說道:“往右走?!?/br>
    走到岔路,他們約莫花了一個時辰,而要走到泉水處,他們至少還需要花一個時辰。男人們都沒有什么,唯一有關(guān)系的是戚慈,畢竟是十五歲的嬌生慣養(yǎng)的身子,她的內(nèi)心再強(qiáng)大,身體也是受不了的。

    很快,她的腿就開始酸軟了,隱隱也有了喘息聲。

    大山停下來問道:“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边@里離母神泉,尚且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戚慈揉了揉腿,她發(fā)現(xiàn)如果她的身體還是這般嬌弱的話,也許是不那么適合這里的生存環(huán)境的。

    這個天下,早晚會亂。她是否可以帶著這個部落獨善其身,尚且未知。戚慈一咬牙,她一閉眼腦子里就是狗子他們的呻/吟聲,聲聲入耳。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閻王爺搶時間,他們還沒有倒下,她怎么可以倒下。

    戚慈用麻布衣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露出一個笑容來:“繼續(xù)走?!彼荽?,不會這樣倒下的。

    觀星臺上,芒依舊穿著一身黑袍,這樣的黑袍,他的府邸之中還有許多一樣的。

    “這顆星越發(fā)的亮了起來……”他伸出左手,閉眼掐算,天機(jī)絮亂,可是他依舊能從中窺得一二。巫芒將唇邊溢出的鮮血默默擦去,血跡沁透在黑色的袖子之中,很快不見蹤跡。

    “公子啊……他會是你一生之中最強(qiáng)大的敵人……”這樣的人,出現(xiàn)在了吳國,他巫芒豈能安心。

    這天下只能有一個主人,臥榻之側(cè)又豈容他人酣睡。

    巫芒看著天上光芒越盛的星,表情凝重。

    而在宮殿之中的有風(fēng)正翻閱著竹簡,門外一小侍戰(zhàn)戰(zhàn)兢兢稟告道:“公子……方才櫟陽宮傳來消息,公子耘大安?!惫釉糯蟀玻@分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這小侍卻弄得像人死了一般。

    著實晦氣。

    門吱呀一聲開了,有風(fēng)穿著玄色的衣袍,頭發(fā)高高束起,就站在門前,沒有說話,便是一股撲面而來的威嚴(yán),小侍嚇得更是瑟瑟發(fā)抖了。有風(fēng)微微皺眉,卻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往著櫟陽宮的方向去了。

    好半晌,小侍才回過神來,他竟是沒有受到任何的苛責(zé)。喜悅過后,他才發(fā)現(xiàn)公子風(fēng)早就走遠(yuǎn)了,連忙跟了上去。

    有耘的瘧疾大好,對有風(fēng)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對有的人來說卻并不如此。

    夜已經(jīng)深了,高泉宮尚且還燈火通明著,聽聞公子耘大好的消息,薄姬摔了她最愛的白玉杯。

    作者有話要說:

    第6章 六 大蟲

    薄姬是越國君極為寵愛的一個姬妾,和旁的姬妾不同 ,她非常知情識趣,懂得越國君心中所想,也明白他的軟肋所在。

    這樣的一個女子,倘若不是因為她的出身實在太差了,當(dāng)年的君后根本就牽制不住她,更談不上順利產(chǎn)下公子風(fēng)了。薄姬出身究竟有多差,她曾經(jīng)是茶院里面賣藝的舞姬,就單單這一個過往,就能成為她這輩子洗不干凈的污點了。

    茶院是什么地方,也就相當(dāng)于后世的妓院,不過說法更文雅些,來往的也多是些貴人。

    越國有五位公子,其中嫡長子是公子風(fēng),下面還有公子川、公子瀾、公子祁以及公子耘。有風(fēng)和有耘都是君后所處,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而同樣的,有川和有祁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不過他們的生母,是薄姬。

    至于有瀾的生母,則是麗姬,一個不太受寵的姬妾,便不多說了。

    現(xiàn)在的七國,尚且奉行的嫡長子繼承制度,倘若沒有嫡子,那就是長子繼承。有風(fēng)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可是越國君遲遲沒有封他為世子,這讓薄姬看見了希望。

    偌大的越國宮中,只有薄姬知道,大王的內(nèi)心深處不見得多喜歡公子風(fēng),不但不喜歡,甚至還有些許厭惡。

    他不止一次無意對薄姬提起:“風(fēng)太頑劣暴虐了?!倍F(xiàn)在的越國,不需要一位暴虐的國君。

    有耘尚且還不足六歲,身量也不算太高,瘦瘦小小的,就那么躺在床榻上,看著有點可憐。有風(fēng)進(jìn)去的時候,殿內(nèi)伺候的人都低下頭請安,有耘露出了一個笑容。

    “大兄,你來看耘了?!庇酗L(fēng)跪坐在床榻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適宜,沒有發(fā)熱發(fā)冷,他的病的確已經(jīng)好了。

    “你的病好了,日后要注意身邊人,那個婦人我已經(jīng)幫你處理掉了?!庇酗L(fēng)的面上并沒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細(xì)看能看出他眼中的關(guān)切。

    “那個婦人?”有耘意思沒有反應(yīng)過來,然后才知道有風(fēng)說的是打小照顧他的陳阿嬤,他年紀(jì)尚小,也明白大兄說的處理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從此以后,他再也見不到陳阿嬤了,這個世上也再沒有陳阿嬤了。

    有耘臉上的笑意褪去了。

    “大兄,你可以責(zé)罰她,可……為何要如此……”小孩眨巴著眼睛的樣子,的確有些可愛,可是這不足以動搖有風(fēng),有風(fēng)的心啊,比城外的石山還要硬啊。

    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便說道:“她差點害死你,你覺得我為何要如此。耘,生活在這深宮之中,你得一萬個小心,心軟就是原罪。大兄不可能永遠(yuǎn)都能護(hù)住你?!蹦阋约簭?qiáng)硬起來才是,上輩子,他就沒有能護(hù)得住他。

    為什么要殺掉那婦人,自然是因為她死了,有許多的好處。一是她之過錯,百死不為過。二是連陳婆子這種伺候有耘多年的人都沒有一點情分可講,遑論其余人了,新?lián)Q來的下侍們更不敢放肆了。三是,有風(fēng)要讓高泉宮的某人知道,他有風(fēng)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止,不是君父說一句寬恕,他就會放過她。

    殺雞儆猴。

    有風(fēng)希望薄姬能懂事些。

    有耘的眼中閃過迷茫,他吶吶喊道:“大兄……”大兄不會永遠(yuǎn)保護(hù)他嗎?

    他小小的腦子還不太懂成人復(fù)雜的世界,有風(fēng)看著他澄凈的雙眼,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發(fā)頂沒有再說什么了。

    夜越來越深了。

    圓月高懸,今晚的月光挺柔和的。戚慈的身上都是汗,偶爾有山風(fēng)吹來,她便冷得一哆嗦。這是她第一次進(jìn)山,夜晚的山林,像個長著大口的漆黑巨獸。

    突然,大山停下了腳步,他的表情很嚴(yán)峻,低頭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著地面,然后轉(zhuǎn)身叮囑道:“先原地休息一下,不要亂走動,我去看看情況?!钡孛嫔蠝\薄的印子,看上去很像某種動物留下的。

    大山不敢拿大家的性命開玩笑,立馬仔細(xì)觀察腳印和那動物不經(jīng)意留下的糞便,待到確認(rèn)之后,他的一顆心落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