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府前院偏廳，寧王正淺酌著一盞香茗，水汽氤氳，衛(wèi)明沅遠(yuǎn)遠(yuǎn)瞧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好斂容步入廳內(nèi)，向坐于上首的趙氏請安，又向?qū)幫鯁柡?，禮數(shù)周全，神色乖巧。

    要不是寧王曾見過她毛燥的樣子，怕是要被她這副乖乖的樣子所迷惑。說來，寧王統(tǒng)共只見過衛(wèi)明沅三回，頭一回他假寐，她初來乍到不拘小節(jié)，第二回在宮門前馬車?yán)?，他蓄意作弄她炸毛，第三回她躺在病榻上，他說她笨，她卻不服氣……衛(wèi)明沅展現(xiàn)在他眼前的模樣從來都不是乖巧，如今這般倒是新奇。

    察覺到寧王投注于自身的視線，衛(wèi)明沅有些不自在，抬眸看向趙氏。

    趙氏看寧王眼睛不錯地盯著自家閨女，略略有些不安，先前她便瞧出女兒因為那榮秀蘭之事有些觸動，如今看來，王爺似乎對女兒也并非無意？這可如何是好。

    她輕咳一聲，把閨女喚到身旁來，執(zhí)著她的柔荑笑言，“王爺聽說你大好了，特意過來看看，你前些時候不是說想向王爺?shù)乐x嗎？如今，機(jī)會可來了?！?/br>
    寧王早在趙氏將衛(wèi)明沅喚到身側(cè)之時便把目光收回，衛(wèi)明沅頓時渾身一松，聞言，向?qū)幫蹑虫虫面玫匾欢Y，“明沅謝王爺掛懷，勞王爺親自走一趟，明沅惶恐?！?/br>
    寧王好整以暇地看著衛(wèi)明沅端著姿態(tài)向他道謝，忽而很想拿那逗貓棒，像逗那波斯貓一樣撓她的下巴。

    思及此，嘴角不禁輕揚，混不在意地言道，“無妨，原就是本王貿(mào)然拜訪，叨擾了，衛(wèi)小姐不必拘束，若因本王而讓衛(wèi)小姐受累，違了這一趟探視的初衷，反倒不美了。”

    衛(wèi)明沅不言，看向趙氏，趙氏于是臻首輕點，和顏悅色地言道，“王爺和善，你也莫要拘束太過了?！?/br>
    衛(wèi)明沅應(yīng)聲是。

    這時，許嬤嬤進(jìn)來向趙氏稟報有管事急著求見，趙氏無奈，只好向?qū)幫醯酪痪浔?，讓衛(wèi)明沅好生招待王爺，莫要怠慢了云云。

    管事所謂的急事又哪里比得上招待王爺重要？不過是一個讓衛(wèi)明沅與寧王獨處的借口罷了。趙氏如此知情識趣，寧王哪有怪罪的道理，至于衛(wèi)明沅，也只是身子微微一頓，便應(yīng)下了招待寧王的任務(wù)。

    待許嬤嬤帶著伺候的仆從退下，衛(wèi)明沅頓時又緊張起來。寧王這次前來所為何事，衛(wèi)明沅隱約有些猜測，也想借此機(jī)會向他挑明暗衛(wèi)之事，被人盯著，她有些不舒服。

    不過，在挑明暗衛(wèi)之事之前，有一件事更為重要。

    “榮秀蘭之事，明沅謝王爺費心，王爺之恩，明沅感念在心，莫不敢忘，若王爺有用得著明沅之處，明沅定當(dāng)竭力以報王爺?shù)亩髑??！辈还軐幫跏浅鲇诤畏N心思處置榮秀蘭的，又是否拿了那梅花，她都合該就此事鄭重言謝，如此，方能心安。

    她的話情真意切，寧王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卻仍舊端著架子開口言道，“本王既說了把她送與你做生辰禮物，便不需要你的道謝，何況，本王已得了個好的，再向你討要別的東西，倒顯得本王無理了?！?/br>
    他不著痕跡地提起別的東西，衛(wèi)明沅心思一動，故作不知地追問，“不知王爺所言別的東西是？”

    看著她裝傻充愣的樣子，睜得圓圓的眼睛猶顯可愛，寧王的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笑來，不答反問，“你失了何物，難道不知？”

    寧王不接招，衛(wèi)明沅有些郁悶，可很快便故作驚訝地看著他，“呀，我房里近日確實丟了一枝梅花，難不成王爺便是那偷花賊？”

    說完了才仿佛意識到不對一樣，輕打了一下嘴巴，向他討?zhàn)?，“瞧我，口直心快，竟說錯話了，王爺怎么可能是那可惡的偷花賊？都怪那賊人太可惡，一聲不吭半夜闖進(jìn)來，嚇得我心肝兒顫，說起他來才會口不擇言，萬望王爺海涵?！?/br>
    寧王終于見識到了她裝傻充愣、堵得人不知該如何接話的功夫，以前聽線報說她這般對待那衛(wèi)明昭，他還挺可樂，如今輪到自個身上，竟無奈失笑。

    “本王自不是那偷花的賊人，不過你那枝梅花如今的確在我房里，本王的人自作主張，曉得你有意將那梅花送與我，便不打商量就幫忙了，驚到了你，著實不該，本王已重罰了她，若阿沅想要出氣，我再將她交于你處置如何？”寧王可不是衛(wèi)明昭那遮遮掩掩顧忌面子的，衛(wèi)明沅這般意有所指，他便坦蕩蕩地將事情攤開來，可不會再給她暗戳戳嘲諷的機(jī)會。

    事情過了明路，還打著“幫”她的名目，衛(wèi)明沅嘴角頓時一抽，至于他說是他的人自作主張而非受他指使的話，她卻是信的，因為他沒有必要因為一枝梅花而把自己的人暴露。既然，他說已經(jīng)罰過了，且是重罰，她若是再追究，便有些得理不饒人了，于是只能將偷花之事輕輕放下。

    可身邊被安插了暗衛(wèi)一事，卻不能就此放過。

    “我相信王爺是最重規(guī)矩之人，必會還明沅一個公道，只是明沅這為何會有王爺?shù)娜?，不知王爺可能為我解惑？?/br>
    自打被賜婚以來，衛(wèi)明沅便料到寧王會在她這邊安插人手，可能是暗衛(wèi)，也可能是府上有他的人，因而一直小心翼翼著，即便在房間里獨處，也不敢全身進(jìn)入空間，偶爾從空間里取東西也得跑到凈房里頭去，或者是半夜睡覺的時候心念沉入空間里頭，總之，多有不便。

    如今因為梅花的事，暗衛(wèi)的形跡暴露，她拘謹(jǐn)之余也松了一口氣，想要借此機(jī)會和寧王談?wù)?，看能不能把他們調(diào)離身邊，起碼，不能如梁上君子般日夜盯著，換了誰都不會舒服。

    寧王晦澀地看了她一眼，大約明白今日是糊弄不過去了，其實不是不明白，否則他不會親自走這一趟，只是想要看看她的態(tài)度。

    如今她挑明了，他卻也不打算遮掩著，只是，他好奇的是，為何是現(xiàn)在，而不是過去?！八麄兊拇嬖冢悴皇窃缫阎獣?？以前沒有提，為何今日卻非要問個明白？”他問。

    衛(wèi)明沅默了默，眉頭漸漸聚在一起，寧王眉梢一挑，又問，“是因為那枝梅花？”

    衛(wèi)明沅盯著他敲打桌面的手指看了會，淡淡地開口言道，“是，也不是。他們，神出鬼沒，嚇到我了?！?/br>
    “所以，你是不能接受他們神出鬼沒躲在暗處盯著你，而非不能接受身邊有我的人這件事？”寧王很好地抓住了重點，反問。

    衛(wèi)明沅聽了，眉頭更是皺得死緊，總覺得哪里不對。

    她細(xì)細(xì)回想方才的對話，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個又被牽著走，于是回神，直直地看向?qū)幫?，“王爺在顧左右而言他，一直試圖從我這掏東西，挖空我的心思，試探我的底線，緣何在我身邊放人卻一直沒有回答，未免太不厚道了點。”

    還不太笨，寧王暗暗評價。至于為何顧左右而言他，卻并非他有意避而不答，只是他習(xí)慣于扭轉(zhuǎn)局面，讓自己處于有利位置，達(dá)成于他而言最好的結(jié)果。就好比方才，若是衛(wèi)明沅不加思考，回答了是，那么他便有理由繼續(xù)在她身邊安排人手，只不過不是偷著來，而是過了明路；若她說不，他也會問個究竟，最終達(dá)成目標(biāo)，總之，結(jié)果于他而言不會壞到哪里去。

    他那樣的經(jīng)歷，養(yǎng)成了這樣的性子，從自身出發(fā)的時候多，為別人考慮的時候少，一回兩回，衛(wèi)明沅可能會吃虧，可次數(shù)多了，卻未必不能發(fā)現(xiàn)問題，她只是慢半拍，不是笨腦袋。

    除去還算偶然的第一回碰面，細(xì)究起來，寧王與她的幾次交集，似乎都或多或少地帶了些目的，宮門前的那次不必說，肯定不是純粹因為對她好奇才邀她上的馬車，后來送她玉樹，除了告誡洋洋得意的她，未嘗沒有試探她是否知道身邊有他的人的想法，再后來，郊外的莊子上，他來看她，除了關(guān)心的話，他也曾不經(jīng)意地試探她是否會鳧水，至于處置榮秀蘭的事，想來也并非全是為了她……這一樁樁一件件，使得衛(wèi)明沅在面對寧王時總是不能徹底敞開心扉，要不然，很容易就掉坑里了。

    她長嘆一口氣，“王爺今日來，揣著什么目的，又想要達(dá)成怎樣的結(jié)果，何不直接與明沅言明，看我能否接受？”

    寧王察覺到她的情緒不高，渾身疲憊的氣息，因為他……心里頓時說不清什么滋味，從來不知解釋為何物的他，竟為自己分辯起來，“從前在你身邊安插人，只是想要了解你，后來，出了落水的事，本王才把暗衛(wèi)調(diào)到你身邊，嚇到了你，抱歉?！?/br>
    這已經(jīng)是寧王最大的坦誠和讓步了，衛(wèi)明沅卻不打算就此揭過，她對他笑著，笑得有些凄然，“在王爺心里，明沅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呢？只是能夠活命的吉祥物是嗎？想要了解我，方法多的是，可王爺卻選擇了最為無禮的一種，至于說保護(hù)，若是王爺與我商量，我也并非一定會拒絕，可王爺還是按著自己的心意來，若非出了梅花的事，王爺恐怕如今也不會坐在這與我坦誠。我并未懷疑王爺會對我不利，只是，王爺這般，實在叫人不敢交心?！?/br>
    寧王不會承認(rèn)自出了鮫人殤的事，又從慧然那得知了太后的謀劃以后，變得不再輕信別人的同時，也缺乏一些安全感，凡事謀定而后動，在了解清楚衛(wèi)明沅這個人之前，輕易不會將最真實的自己交代出去。

    見他緘默，衛(wèi)明沅有些黯然失落，她看著茶盞中沉浮的葉子，與他說了實話，“秘密，我也有，我雖不能告訴你那是什么，卻從沒試圖掩飾什么，但這并不代表我不需要空間，不需要被尊重?！?/br>
    寧王說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有些微澀，又好像可以期待些什么，若是，若是……

    他張了張嘴，似要說些什么，卻始終有些什么橫亙在喉間，叫他說不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想起兩句話，

    我對你縱容，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

    同樣的，

    我給你自由，也不代表你能夠離開。

    so，大寧寧，你要怎么辦呢？

    第30章 開門見山

    “你不喜歡那些暗衛(wèi)，本王會將她們撤回?！睊暝S久，最終也不過一句對那些暗衛(wèi)的交代。

    方才見他欲言又止，衛(wèi)明沅不是沒有過期待，只是，終究還是失望了。

    “好，我知道了。”她語氣淡淡地道。

    寧王的心因此而堵得慌，唇舌有些干澀，他啞然失笑，他何曾如此猶豫不決？又何曾如此被動過？

    “我并未將你只當(dāng)做吉祥物，若真是那樣，在知道你是慧然所言的有緣人之時，便可以不管不顧地將你擼到寧王府，像養(yǎng)只寵物一樣關(guān)著就好，實在不必大費周章地請旨賜婚，時刻關(guān)注你的動向，說那些話，送那些禮，做那些事。

    因為暗衛(wèi)的事冒犯了你，惹你不快，抱歉?？臻g和尊重，你想要，我許你便是，只是，許多事情都是相互的，你若是想要我的坦誠，是不是也要拿坦誠來換？我之事，你似乎知之甚詳，自己卻一如既往地神秘，實在不公?！?/br>
    寧王雖然總是想要將她禁錮，將她的羽翼剪去，可實際上卻從未如此，他對衛(wèi)明沅的感官和心思很復(fù)雜，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但他卻能坦蕩地告知于她，他從未將她只是當(dāng)做吉祥物。

    即便是吉祥物，那也是一個渺茫微小的希望不是嗎？

    聽了他的話，衛(wèi)明沅有些愣怔，從王爺?shù)纳矸莸匚粊砜?，他對她的確算得上關(guān)切和一個好字，她之前便是因為這些好而刻意忽略那些試探和不夠尊重，可人總是貪心的，而讓她變得如此貪婪的，卻恰恰是這些好，她開始對那些試探和不夠尊重變得不滿。

    察覺到自己心境的變化，衛(wèi)明沅心驚之余也在苦笑，不是應(yīng)該把人救了以后各自逍遙嗎，為何會變成今日這般？

    面對寧王探究的眼神，衛(wèi)明沅深吸一口氣，再次問起了很久以前就問過的問題，“若明沅真能活王爺之命，令王爺平復(fù)如初，王爺有何打算？若最終還是違不過天命，又將置明沅于何地？”

    從前問這個，是在糾結(jié)寧王值不值得救，該不該救，如今再問，卻是衡量，該不該與他坦誠。

    寧王眼睛微瞇，沒有放過她方才瞬間的怔愣和懊惱，以及最后咬牙下定決心的神情變化，略一沉吟，便給出了能夠給的答案。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從未將痊愈的希望寄諸于你身，但我既請旨賜婚要了你，不管最后如何，都不會棄你于不顧，你要相信，我不喜歡虧欠，同樣，也不喜歡陰謀詭計。你的直率，我很喜歡。”

    這無異于承諾的話，叫衛(wèi)明沅渾身一松的同時，也心跳加快，臉頰緋紅，她貝齒咬著下唇，眼眶熱乎乎的有些無措。

    “衛(wèi)明沅，如果你真不愿，此時悔婚還來得及，皇上和太后那里，我會解決，不會遷怒于你，也不會叫衛(wèi)家因此而遭殃。賜婚的時候，你沒得選，如今，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jī)會，不管如何，我都成全。只是，一旦選定，便不要再后悔。如何？告訴我，你的選擇?！睂幫踹€是那個寧王，在一番剖白過后，坦蕩地給她一次選擇的機(jī)會，可答案，似乎從來只有一個。

    衛(wèi)明沅再次掉進(jìn)寧王的陷阱，明知只要說個不字，便能遠(yuǎn)離那些紛擾，可事到臨頭，她卻遲疑了。

    她苦笑，“王爺如今再說這個，未免太晚了些?！?/br>
    “只要有心，一切為時未晚?！睂幫跻徽Z相關(guān)道。

    她緊抿著唇，許久才問道，“不是把我當(dāng)做吉祥物，那又是什么？”

    寧王不答反問，“那么你又把我當(dāng)做什么人來對待？”

    衛(wèi)明沅一怔，這個問題，她還從未曾細(xì)想，如今一想，卻是笑了，“于我而言，王爺便只是王爺罷了，只是一個普通人，若真要說與旁人有何不同，便是王爺是明沅未來的夫婿罷了?！?/br>
    不是廢人，也不是短命鬼，只是一個普通人？呵！

    寧王眼睛一動，嘴角微勾，掛著淺淺的笑意，“那么，我亦然。”

    “所以，你如今可要將本王從未來夫婿的位置上拖下來，變成與旁人無異的其他人？”他不像衛(wèi)明沅，容易被其他話題繞過去，最終還是回歸到了這個至關(guān)緊要的問題。

    “我如今還不打算改變主意，不知可能將這選擇權(quán)保留到以后？”衛(wèi)明沅很是坦然地表明，“以后的事，誰也拿不準(zhǔn)，不是嗎？”

    “你似乎忘了咱們的婚期很快就要到來，你要把這選擇權(quán)保留到何時去？何況，你以為，你今日既然選擇了留下，我日后還會放你離開？阿沅，你今日不逃，以后便沒有機(jī)會了?！彼ň粗?，神情嚴(yán)肅，可見說的并非玩笑話。

    被他如此專注地看著，衛(wèi)明沅忍不住屏住呼吸，可最終還xiele氣，“王爺壓根就沒想過讓我逃開，不是嗎？我又何必掙扎？”

    “你想要我的坦誠，我便與你一句實話。即便希望渺茫，我還是希望能夠活得久一些的，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我的確不曾想過輕易放手，可心甘情愿和被逼無奈，終究還是不同的，我想要的，也只是你的心甘情愿罷了。你這樣說，是真不愿了，是嗎？既如此，我稍后便進(jìn)宮求皇上收回成命，不會委屈了你。”以退為進(jìn)，寧王的確不會輕易放衛(wèi)明沅而去。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從最初的坦誠并非將她當(dāng)做吉祥物，到后頭承諾不會棄她于不顧，到最后坦言自己的惜命，句句誠摯，衛(wèi)明沅哪還有招架之力？

    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王爺今日的話，明沅都記住了，也希望王爺也能記住?！?/br>
    “本王從不打誑語?！敝艞壍挚?，寧王笑了。

    “王爺一言九鼎，明沅信了，只要王爺不負(fù)我，我便一直賴在王爺身邊好了。”她于是也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得到自己想要的，寧王的心情顯然很好，朝她招了招手，讓她過去。

    衛(wèi)明沅遲疑，總記得上一回兩人靠得近了的時候，他的所作所為，不知今日又是為何。上回尚且在逼仄的車廂之內(nèi)，沒有旁人，今日卻有仆從遠(yuǎn)遠(yuǎn)地守著，她不敢貿(mào)然靠近。

    “不是要坦誠相待嗎？我的未來王妃?！彼f完好整以暇地等著。

    衛(wèi)明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最后一咬牙上前坐于他身側(cè)的位置，“想說什么？我都聽著?！?/br>
    膽子倒是挺肥。寧王搖頭失笑。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兩根手指搭在她的脈上，待覺出其有力的脈搏才收回了手。

    “你既然不想逃，便要好好接受你未來王妃的身份，包括這個尊貴的身份背后的兇險。榮秀蘭只是第一個，卻不會是最后一個。不是我看輕了你，而是，你自保的能力尚且差了些，如此，你還堅持不要我的暗衛(wèi)嗎？”她想要尊重，他便與她有商有量。

    衛(wèi)明沅不是蠻橫不講理的，寧王心平氣和地與她商量，她便也細(xì)細(xì)咀嚼他的話，辨別真假，衡量利弊，思考對策。

    “可我不喜他們環(huán)伺在側(cè)。”有些底線是不能碰的。

    “那么，我將他們調(diào)到明處，做你的侍女如何？”他似乎早料到她會如此說，很快就給出了另一個提議。

    聞言，衛(wèi)明沅著實驚訝了一番，“她們？你方才說的是侍女，而不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