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要是三叔知道了,怕也難辦。”燕月難得,顧慮周全。實在是臨出門前挨的幾頓板子太痛,他不能不讓自己長些記性。 “啰嗦,你不告密就好。”龍錯放了茶杯:“況且,我只是去勘察地形,順便帶些野果回來而已?!?/br> “那侄兒也陪小叔勘察地形吧?!毖嘣陆K于是抵擋不住也要出去野一野的誘惑,先站了起來。 “走!小叔帶你勘察地形去!”龍錯對燕月一擺頭,也站了起來。 燕月和龍錯會心一笑,正待舉步,龍晴已經(jīng)冷著臉走了進(jìn)來。 “三哥!”“三叔!”龍錯和燕月做賊心虛,同時驚呼一聲。 “你們要去哪里勘察地形?”龍晴不溫不火地道:“可有奉命?” 龍錯和燕月一時語塞,龍錯小心翼翼地賠笑道:“三哥,我只是想帶燕月,去旁邊的山坳里,摘些野果。” 龍晴的臉色轉(zhuǎn)冷:“去旁邊的山坳里摘野果?傅龍錯,你以為隨使節(jié)團出行,是來游山玩水的嗎?” “侄兒知錯?!毖嘣乱还蚵涞兀倘徽堌?zé)。 “錯兒也知錯了?!饼堝e忙也屈膝落地。 龍晴看看龍錯,再看燕月:“昨夜剛歷經(jīng)兇險,今日竟然還如此不知收斂!” 龍晴簡直有些怒不可遏。 龍星也好,龍錯也罷,還有燕月,甚至是小卿,實在都是太驕傲的孩子,這一路行來,依舊是風(fēng)輕云淡,完全沒有半分危機意識。 使節(jié)團人數(shù)眾多,聲勢浩大。便是公主的陪嫁和迎妃的財帛就裝了十幾篷車。所謂樹大招風(fēng),財多招賊,再加上公主本身,不知有多少人,多少雙眼睛,盯上了使節(jié)團這塊肥rou,甚至寧愿賠上身家性命,只求能撈到幾分油水去。 所以,自使節(jié)團離開京城,行路越來越遠(yuǎn),越走越偏,按耐不住性子急著動手的人馬也是屢見不鮮,各種手段也是層出不窮。 有半夜放火想趁火打劫的,有從山上推石頭想趁亂謀利的,有在路上挖坑、水里投毒借機勒索的……各種明槍暗,不勝其擾。 不過使節(jié)團有楊榮晨指揮,又有傅家弟子效命,這一路來,遇魔除魔、遇鬼殺鬼的,還都可以說是過關(guān)斬將、戰(zhàn)無不勝,并沒有讓使節(jié)團遭受太大的損失,但是小損失也還是有一些的。 楊榮晨每三日一次大稟,每日一次小稟的,向皇上與朝中各部通稟頻繁。龍晴自然也是不敢怠慢,每隔幾日,也要具信向大哥稟告傅家弟子行止。而楊榮晨向傅龍城請安的帖子也從未間斷。 如今麻煩來了,雖然龍晴和楊榮晨稟的都是同一件事,措辭、語氣只怕就大有不同,傅龍城看了十幾日,就是發(fā)現(xiàn)了端倪。 楊榮晨每日憂心忡忡、倍感壓力,而傅家弟子依舊輕描淡寫、大事化之。 龍城終于來信,嚴(yán)詞斥責(zé)龍晴,責(zé)他身為兄長,卻不曾教導(dǎo)龍星或是龍錯身擔(dān)大義,每日依舊懵懵懂懂,不知奮進(jìn)。又責(zé)龍晴身為師叔,卻不曾嚴(yán)格管教小卿等侄兒,小事了了,何況大事。 總之就是一句話,所有傅家弟子,包括龍晴在內(nèi),都還沒有深刻認(rèn)識到作為和親使節(jié)團一員的使命感和榮譽感,責(zé)任感和危機感就更是欠缺。 龍晴讀著大哥的來信,是羞愧難當(dāng),大哥字里行間透出的怒氣和斥責(zé),更是讓龍晴如坐針氈。 龍晴深刻反思,越發(fā)覺得大哥所言在理。尤其是昨夜走山之險,更是印證了大哥和楊榮晨的憂慮。 雖然支援救援沒錯,只是方法卻是大錯。燕月和玉翎不顧安危,以掌力阻擋落石,實在是太過冒險之舉,若是龍星和龍錯、龍晴未曾及時到援,后果不堪設(shè)想。 而龍星、龍錯雖然及時到援,卻也犯下大錯,龍星身為主帥,竟然擅自離營,以身涉險。而龍錯身為主帥侍衛(wèi),本該是一直隨侍在龍星身側(cè)的,結(jié)果卻是他先跑來。還有小卿,自己明明吩咐他只傳令即可,他卻也顛顛地跑來…… 為啥我們家的孩子各個都有這么大的主意呢?為啥就敢放著自己的職責(zé)不守跑去做自己認(rèn)為對的事情了呢? 救險有功就能免錯嗎?別人會認(rèn)為沒錯嗎?軍隊的制度、規(guī)矩都可以當(dāng)擺設(shè)了嗎? 龍晴強壓怒火,問龍錯道:“你在軍中的職務(wù)是什么?” “是五哥的隨身侍衛(wèi)。”龍錯答。 “你也知道是他的隨身侍衛(wèi)。那為何昨日暴雨,你不在他身邊護衛(wèi),卻擅離營地,去阻落石?” 龍錯眨巴眨巴眼睛:“五哥武功高強,不需錯兒護衛(wèi)。” 果真是說不通的蠢東西。 “掌嘴!”龍晴輕喝。 龍錯蒙了,三哥竟是真生氣了,竟是罰我當(dāng)著燕月的面掌嘴呢。 “三哥,錯兒……”龍錯想要求情。 “還不動手,讓我親自動手嗎?”龍晴攔了龍錯的話。 燕月一個勁兒地給龍錯使眼色,我的龍錯小叔啊,您是缺乏被打的經(jīng)驗還是怎么的,您是真看不來三叔生氣了嗎? “錯兒不敢勞動三哥?!饼堝e很有些委屈,暗中吸口氣,抬手,“啪”地一個耳光,重重?fù)]在自己臉上。 臉上傳來火辣辣地痛楚,龍錯有點兒后悔自己這一掌打得太用力了,好痛。 龍晴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龍錯見三哥無話,只得咬了牙,抬手再是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啪”地一聲,脆響。 半邊臉都有些麻了,這種滋味,倒是好久不曾嘗到了。 龍錯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龍晴:“三哥,錯兒真得知道錯了?!?/br> “再打十下。”龍晴絲毫不為所動,沉著臉罰下數(shù)目:“自己數(shù)著,重重地打?!?/br> 龍錯認(rèn)命了,三哥果真是生氣了,慘了。 龍錯再抬手,“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依舊是落在同一側(cè)臉上,然后開口查道:“一?!?/br> 再抬手,“啪”,“二!” 燕月在旁跪得筆直,大氣也不敢喘,更是不敢去看三叔或是龍錯小叔,只垂著頭看地面,心里很是慶幸,幸好是三叔來罰,幸好是有龍錯小叔在前面頂著,否則一會兒吃早飯時,自己就得頂著一張豬頭去見蕭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昨天防盜內(nèi)容又被待高審,只能今天早上替換了。感謝大家支持。 謝謝辛苦補分的朋友,感謝大家的心意,但是請不要再逐章節(jié)補分了,免被判刷,以后多留言交流意見和看法就好!么么噠。 第62章 062 龍錯可著自己的一側(cè)臉頰啪啪地打下去, 查到“五”時, 左側(cè)臉頰已經(jīng)紅腫起來, 唇邊也硌出血來。 龍晴眉峰輕蹙,錯兒明明心思靈透,只是被罰, 卻也絲毫不會取巧, 力道不知減緩也倒罷了, 便是換一側(cè)臉打也不會。 龍晴硬起心腸,待龍錯打夠十下謝罰后, 才道:“你既領(lǐng)護衛(wèi)之值,便要知值守之重,做好自己的本分, 再言其他。尤其是應(yīng)時刻謹(jǐn)記, 遵命守令, 不得私做主張?!?/br> 擅離值守、自作主張,是為大忌, 尤其是對整體行動而言。 “昨夜若是血族突襲, 可否保公主無失?” 龍晴的目光掃過龍錯和燕月:“和親之舉,不容有失。楊嫣然或是慕容嫣然都不重要,甚至百姓安危亦在其次, 重要的是金城公主,她的安危才是使節(jié)團的使命所在,也是所有人和朝廷榮辱所在?!?/br> “是?!饼堝e和燕月同聲應(yīng)諾。 龍晴的話雖然無情,但也正是需要所有傅家弟子清醒認(rèn)識的, 保護幾名百姓免于生死只是小節(jié),而完成和親使命、揚朝廷之威、為西木草原帶來和平才是大義。 寧可小節(jié)有虧,大義決不能損。 “去拿馬鞭來?!饼埱绶愿姥嘣隆?/br> 三股黃荊條擰結(jié)的馬鞭,手臂長短,抽在馬腹上,可停驚馬,若是抽在人的肌膚上,更是一下一道血痕。 龍晴既想教訓(xùn)龍錯,所罰自然不能太輕。 “五十鞭,褪衣?!饼埱绲鸟R鞭懸在龍錯頭頂。 龍錯委屈,三哥,燕月還跪在這里,您就不能給錯兒稍存臉面嗎? 燕月背景挺直,頭卻是快垂斷了,今日自己有幸觀刑,難保他日龍錯小叔不殺人滅口。 龍錯雖覺窘迫,動作卻不敢遲疑,解了束帶和盤扣,褪了長褲,跪伏于地:“請三哥重責(zé)?!?/br> 龍晴的馬鞭破空落下,一鞭落在龍錯的臀峰上,一道檁子立刻橫貫于上。 龍錯立時痛得蹙了眉頭,他從來不知這荊條抽在rou上,竟會這么痛。 三哥竟也是如此手狠。 燕月是挨過荊條打的,竹枝或是花枝,雞毛撣子、紙鎮(zhèn)、束帶或是掃帚等等,但凡是長條狀的物品,他幾乎都能立時想起那些東西抽在rou上時的痛感。 荊條扭結(jié)的馬鞭打在rou上極痛,每一鞭過去,都要留下一條深深淺淺的血點,卻又不易見血。 這種馬鞭簇新,每輛篷車內(nèi)都掛了一柄。駕車的兵士另配有長鞭,這馬鞭倒像是特別配備的家法。 燕月等初次登上篷車時,就都發(fā)現(xiàn)了這馬鞭的存在,當(dāng)時小卿還威脅過燕月:“師兄的藤棍不必備著,若是想要打你,這馬鞭想來趁手?!?/br> 如今可好,燕月倒是未曾嘗到這馬鞭的滋味,龍錯小叔卻是首當(dāng)其沖,燕月不免腹誹楊榮晨,這定是他故意為之的。 五十下馬鞭挨過,龍錯已是冷汗涔涔,干凈的肌膚上布滿了青紫或是紫紅的檁子。 “龍錯知錯,再不敢擅離職守,自作主張?!饼堝e緩著氣,恭聲應(yīng)錯。 “侄兒也不敢了。”燕月有些哆嗦,該打自己了吧。 龍晴卻是已將馬鞭扔給龍錯,命他舉過頭頂:“大局為重,盡忠職守,將這八個字,都默誦一百遍,才準(zhǔn)起來。” 待龍晴走出篷車,燕月才暗中長舒一口氣,衷心感謝龍錯小叔,有他擋槍,自己難得毫發(fā)未傷。 龍晴回到自己的篷車中,龍星已跪滿一個時辰了,卻是未敢起身,依舊跪得筆直。 只是可憐玉云,也陪在龍星身后,跪得腿軟。 “玉云去你五叔的篷車歇息吧?!饼埱绶愿溃降资墙o龍星留了臉面,沒讓玉云觀刑。 “是。”玉云這才敢站起來,退出去,待下了篷車,才小聲地絲絲哈哈地一邊揉腿,一邊自己敲自己的腦袋,直罵自己笨蛋,怎么連五叔是在被罰跪都看不出來,倒是也跟著跪了一個時辰。 “知道為什么被罰?”龍晴伸手取了掛在篷車壁上的馬鞭。 剛才打過龍錯,這馬鞭倒是趁手。龍晴拎著馬鞭,已是先抽到了龍星腿側(cè)。 龍星正是只顧驚訝三哥真得取了馬鞭,倒是忘了回三哥的話,這馬鞭就瞬間落到了身上。 “龍星知錯?!饼埿侵挥X腿側(cè)的肌膚似乎被抽裂了一般,痛楚難當(dāng),三哥力道如此之大,令龍星驟然心驚。 “你還知錯,教訓(xùn)過你多少次了?!饼埱绯庳?zé),手里的馬鞭已是一下下抽在龍星腿上,胳膊上。 龍星只是繃緊了皮rou,承受三哥的責(zé)打,不敢稍動。 打了十幾下,龍晴才命道:“褪衣!” 龍星猶豫,雖是在篷車之內(nèi),雖然是垂著轎簾,可是卻并不太隔音的。如今已是晨起時分,篷車外更有巡查的兵將穿梭行過,而不到三丈之外,就是公主及女官的篷車。 “這陣子倒是顧起臉面來了?!饼埱缋淅涞氐溃骸笆遣皇窍肴ヅ褴囃饷姘ぃ俊?/br> “三哥!”龍星嚇得臉都白了,手哆哆嗦嗦地去解束帶:“三哥息怒,龍星知錯,龍錯愿意受責(zé)?!?/br> 馬鞭“啪”地一聲落在龍星的臀峰上,龍星又是痛得一哆嗦,只咬緊了牙關(guān)未曾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