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小莫也不敢躲,只好側(cè)著臉遷就小卿的手道:“小莫知錯了,再不敢了?!?/br> 小卿再用力擰了一下,才松手:“你做得倒是沒錯,只是瞞著我就該罰?!?/br> “是。”小莫的聲音軟軟地,聽得小卿也生不起氣來了。 “要是一直這么乖,歐陽先生那里也未必就不討喜。”小卿略搖頭。 小莫不吭聲了。他可不想在歐陽權(quán)那里討什么喜,只要歐陽權(quán)不來找他的麻煩就萬事大吉了。 “去西木草原的時候,你也要多忍耐。”小卿提點小莫:“畢竟是長輩,若有失儀,就是三叔那里也不會輕饒的?!?/br> “是?!毙∧獞艘宦?,然后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唉,別的師兄弟去西木草原,是帶著為民除害的心,我可好,帶個爹…… 玉翎奉命去服侍大師伯,又是滿心忐忑。他現(xiàn)在都快落下毛病了,一聽見“大師伯”三個字,就覺得頭上有成群的烏鴉飛過。 尤其是今天,龍玉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到底沒有霸占龍城書房太長時間,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玉翎奉茶進來時,龍玉正盤膝坐在軟榻上用功。 玉翎不敢動,就端著茶肅立一側(cè)。直過了小半個時辰,龍玉才行功完畢,伸手命道:“茶?!?/br> 玉翎將茶奉過來:“大師伯要喝涼的、溫的,亦或是燙的?” 龍玉不由笑顧玉翎:“怎么,去了軍營三日,回來后就有歷練了?” 玉翎有些臉紅。他確實是在軍營中學的。軍營伙夫的秋大哥,每次給楊榮晨盛湯,都要準備三種,涼的、溫的和燙的,并按楊榮晨的要求隨時奉上。 當時玉翎和燕杰聽到了都是頗驚訝,覺得這位秋大哥怎么這么會來事呢。但是燕文卻斥責燕杰和玉翎鄙薄。 因為秋大哥的命是楊榮晨自戰(zhàn)場上救回來的,秋大哥自誓要用事父之心來侍奉楊元帥,以報救命之恩,只是準備三碗湯而已,完全不足掛齒。 如此一來,不僅是玉翎和燕杰,就是小卿都覺得很慚愧,事親至孝,果真是還有許多要學習的地方呢。 玉翎便將這件事合盤稟告給龍玉聽,龍玉聽了,點頭夸贊道:“出于本心,而非取巧,這才是真得孝順啊?!?/br> 龍玉的心情終于是因了玉翎的寬慰,順暢了許多。雖然夜深,龍玉卻依舊興致勃勃,讓玉翎擺了棋盤,與他下棋。 玉翎的棋藝很高,龍玉也是不差,兩人棋逢對手,倒是對戰(zhàn)甚酣,直至凌晨,互有輸贏,父子兩人,難得的其樂融融。 今日晴好,燕月給師兄請了早安,又給師父、師伯、師叔們請了早安,而且如愿以償?shù)?,今日也并沒有什么差事吩咐下來。 小卿吩咐大家好好休息幾日,養(yǎng)精蓄銳,等待出發(fā)號令。只是小卿和含煙卻沒有得閑,因了晚訓的變故,楊榮晨要重新布防和親護衛(wèi)使的兵力配置和編制,小卿和含煙奉命去楊府聽令。 燕月決定就選今日作為他給蕭蕭立規(guī)矩的良辰吉日吧。 香溪奉命去請蕭蕭。宛然、冷小襖和小君也都在蕭蕭的院子里。 “我們陪你一起去吧?!崩湫∫\建議。 在冷小襖看來,傅家的師兄們各個都是冷血的,就是燕月也不例外。燕月平素看著就很冷傲的樣子,又有浣血游龍的稱號,想來也是心狠手辣之輩。 蕭蕭搖搖頭:“燕大哥不會對我怎樣的?!?/br> 宛然笑道:“你的燕大哥當然是對你最好,只是他的小卿師兄依舊是不許人不敬的,jiejie也要有個心理準備?!?/br> 蕭蕭點了點頭,正想和香溪往外走,宛然又追過來道:“我有一個法子,包你不吃虧就是?!?/br> 宛然說著,附耳在蕭蕭耳邊說了幾句,蕭蕭的臉紅了,道:“我看不用吧。” 宛然擺擺手道:“你聽我的沒錯,若是他敢兇你,你就照辦就是?!?/br> 等蕭蕭和香溪出去了,冷小襖不用好奇道:“你告訴了她什么法子???真那么好用嗎?” 宛然點點頭,笑道:“反正對燕月,絕對好用?!?/br> 蕭蕭進了燕月的院子,看見正堂門大開,燕月就大馬金刀地坐在堂上,身形是那樣的俊朗瀟灑。 “燕大哥。”蕭蕭的臉紅了,低聲叫道。 “香溪出去吧?!毖嘣聸]理蕭蕭,吩咐香溪。 香溪福了一禮,對蕭蕭眨眨眼睛,退出去了,順手關(guān)了房門。 蕭蕭覺得有些局促。以往燕月見她,總是深情款款地,哪有似今日這幫冷硬,心里倒真有幾分忐忑。 燕月起身,到旁側(cè)的椅子上,拿了一個厚厚的錦墊扔到蕭蕭身前,然后吩咐兩個字:“跪下?!?/br> 蕭蕭臉一紅,有幾分懼怕,也有幾分惱怒。 燕月以前也曾罰過她跪,甚至還打過她的板子,只是那時她還是男裝裝扮,也自以為自己是男人,并且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便是受了委屈,也便認了。 可是今日,燕月竟然讓她跪。 蕭蕭咬著唇,不吭聲,也不跪。 燕月蹙眉:“你既然知錯,如何卻不認罰?難道便是那‘知錯了’三字,也是騙我的不成?” 蕭蕭咬著唇道:“我,我何時騙你?!?/br> “你騙老大喝了藥茶,便是騙我?!毖嘣螺p嘆了口氣,道:“你是我的女人,你做了什么錯事,我都會原諒你,只是你的錯處,于別人,卻未必?!?/br> 蕭蕭想說,他原諒不原諒又有什么關(guān)系,卻怕更讓燕月生氣,便只在心里嘀咕不說。 燕月似乎猜中蕭蕭心中所想,冷冷地道:“老大于我,便如父兄。他因了疼我而原諒你,你卻因了我疼你而越發(fā)放縱,那燕月對你,即便心中有愛,也只能選擇遠離?!?/br> 蕭蕭不由大驚,難以置信地看著燕月。 燕月也覺心中疼痛,卻依舊冷肅著臉色繼續(xù)道:“燕月此生,雖不負你,卻也絕不會因了愛你,就能做到無師無父無兄弟,那不是燕月所選,亦不是大丈夫為人?!?/br> 蕭蕭聽到此處,已是撲通一聲,雙膝跪在錦團之上:“燕大哥,蕭蕭知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防盜章節(jié)又被“待高審”,后.臺無法cao作,替換正文。耽誤大家看文了。抱歉。 第55章 055 蕭蕭終于是被燕月的話嚇得跪落在錦團之上, 心砰砰地跳。 燕月也是暗中舒了口氣, 唉, 真是不容易,難為自己想了半宿才想到的這些措辭,總算是起效了, 這臉繃得都有點疼了。 蕭蕭跪在錦團上, 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卻是硬咽了回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燙。 “燕大哥?!笔捠捲俅屋p喚道。 “知錯就好?!毖嘣缕鹕? 走到蕭蕭身前,讓她看不見自己已經(jīng)舒緩含笑的神情,聲音依舊力求沉肅。 “知錯就要認罰, 將《顏氏家訓》默誦一遍, 方可起身?!毖嘣吕淅涞胤愿劳? 施施然走過蕭蕭身側(cè),關(guān)了房門, 退出去了。 蕭蕭一個人跪在錦團上, 猶豫再三,到底還是不敢起身,目光流轉(zhuǎn), 哀婉地等了半刻,也不見燕月回轉(zhuǎn),只得輕嘆了口氣,低聲背誦起《顏氏家訓》來。 燕月人雖是在院子里, 可是卻默默運足功力細聽房內(nèi)動靜,等蕭蕭果真不曾起身,并乖乖地誦讀《顏氏家訓》,才著實地喜笑顏開,往自己的書房暫且休息去了。 燕杰拿了兩摞紙來見燕月。這兩摞紙乃是昨夜冷小襖和小君譽寫的悔過書,每份都是足五千字。 “蕭蕭姐呢。”燕杰一邊欣賞著“自家娘子”的“書法”,一邊問燕月。 燕月不無得意地道:“在我房間的堂上跪誦《顏氏家訓》呢?!?/br> “哇?!毖嘟苡X得燕月師兄好有范兒:“還是師兄有威嚴啊?!?/br> 那是,燕月心道,臉上卻擺出無所謂的神色,只品了口茶道:“有錯當罰則罰,這是我家的規(guī)矩。” 燕杰覺得師兄果真是“家規(guī)嚴謹”,他以后對冷小襖和小君也應該從嚴管/教才是。 這傅家之中,決定對自己的女女從嚴管教的,還有龍錯。 昨日古靈靈來到傅家,一言一行,都讓龍錯捏了把汗,只怕古靈靈哪句話說錯,就被哥哥們視為“妖女”,不用對付血族,先就處置了她了。 總算古靈靈的表現(xiàn)差強人意,大哥龍城或是龍玉大哥,三哥龍晴或是五哥龍星,對古靈靈都并無歧視偏頗,對古靈靈也頗尊重,對她提供的一些資料和消息也很感謝,并讓她暫且客居傅家,并與和親隊伍一同出發(fā),回到西木草原。 古靈靈自然是大喜過望,謝過幾位哥哥,對龍錯也甜甜地笑一笑,才隨執(zhí)事的弟子往客院去了。 龍錯也在兄長們跟前告退,他哥龍悔卻冷冷地吩咐他過去。龍錯就是害怕龍悔還要挑古靈靈的毛病的,卻是怕什么來什么,看著龍悔明顯不虞的臉色,龍錯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外了。 進了龍悔的屋子,龍悔就停下腳步,一指地面:“你跪下?!?/br> 龍錯一個字也不敢說,乖乖地按著龍悔指著的位置,雙膝落地。 龍悔往里屋去,拎了一根藤條走出來,不由分說,對著龍錯就抽落下去,龍錯只是咬著牙忍著,既不敢躲,也不敢吭聲。 龍悔也不說話,只是板著臉,拎著藤條一下下“啪啪”地抽落在龍錯背脊之上,痛得龍錯臉色煞白。 “住手?!饼埿乔謇涞穆曇魪拈T外傳過來。龍悔手中揚起的藤條停在了半空。龍錯這才心下稍安,五哥終于來救自己了。 “龍悔給五哥請安?!饼埢趯⑻贄l擱到幾案上,對龍星欠身行禮。 “又是何事?”龍星瞪了一眼龍錯,才問龍悔。 龍錯小聲地吸著氣,并不敢抬頭。他剛從寒日峰受罰回來,身上的舊傷重疊,就又填新傷,尤其是膝蓋和腿,在寒日峰上都跪得紫青的一片,便是不曾碰觸,都隱隱作痛,如今又跪在冷硬的地上,更是抽著勁敵疼了,再加上剛才挨的那些藤條,龍錯真是覺得全身上下都沒有不痛的地方了。 龍悔一邊請五哥坐,一邊稟告道:“我是氣錯兒膽子太大,偏要與這個古靈靈糾纏,他日爹知道此事,別說他,就是大哥和龍玉大哥,只怕都會被連累受責。” 龍星微微頷首,對于三叔的暴戾,他如今也是了解的,大哥或是龍玉大哥,在三叔跟前,就一如自己等人在大哥跟前,稍有行差踏錯,板子分分鐘就會落下來,絕無寬免。 “若是真連累了大哥受罰,我也不會饒他?!饼埿强粗蛟诘厣?,各種委屈無限的龍錯道:“今兒且免了他吧?!?/br> “是?!饼埢谇飞響?。他其實何嘗又愿意打錯兒,只是想提醒錯兒,別忘了爹對古靈靈的態(tài)度罷了。 “你仔細收斂著些。”龍悔吩咐龍錯。 “錯兒一定謹記?!饼堝e應了一聲,謝過“五哥求情”,又謝過他哥訓責,才敢站起身來。 “沒事兒不許去找古靈靈,也不許多說一句話。”龍悔又叮囑龍錯。 龍錯乖乖點頭:“錯兒省得,錯兒不敢?!?/br> 龍星就是特意來給龍錯求情的,如今龍悔免了龍錯,龍星便起身,又對龍悔道:“你也無需太過擔心,這幾日在寒日峰受罰,他總會長些記性的。” “是?!饼埢趹?,心里也有些心疼龍錯,這些日子他一人在寒日峰受罰,必定是受了不少苦楚的,自己怎地未曾撫慰,就又罰他呢。 龍悔和龍錯一起恭送龍星出門,再回轉(zhuǎn)堂上,龍悔停下腳步,龍錯就又嚇了一跳,本能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小聲道:“哥還要罰嗎?” 龍悔冷冷地道:“既然五哥求情,這剩下的數(shù)目就給你記著吧,你且先回房去沐浴更衣,等會兒我去給你上藥?!?/br> 龍錯忙搖手道:“只是幾下藤條嘛,不要上藥那么麻煩了,錯兒自己打理就是了?!?/br> “我說什么你就聽什么?!饼埢谳p斥。 “是?!饼堝e不敢再說了,恭謹?shù)叵螨埢诟嫱耍然刈约悍坷锶ャ逶「隆?/br> 龍錯回到房間,丫鬟已經(jīng)收拾好了套房內(nèi)的沐浴室,燒好了熱水。龍錯關(guān)了門,沐浴一新,換了潔凈的長袍,用內(nèi)力烘干了發(fā)上的水,長發(fā)未束,便回自己的臥房去了。 只是龍錯剛轉(zhuǎn)過臥房的拱門,就心生警兆,他一步躍到自己的羅漢床前,刷地拉開帷幔,果真看見一個古靈靈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