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今晚怎么這么多傻大個！”

    才沒走幾步，身旁就傳來刻意壓低的話語聲，壓抑著興奮與激動。

    寧檬扭頭去看，是之前一開始看到的那個賣花的，他現(xiàn)在扁擔(dān)上挑著的兩個籃子里空空如也。

    顯然他非常開心，走路都帶風(fēng)，空籃子晃來晃去，不一會兒就在他們前面進入了黑暗里。

    總覺得他會不怎么容易出去。

    越往前走，攤子就越少，最后等他們站到黑暗前的時候，一個也沒有了。

    時戚小聲問：“為什么剛剛都沒人說話？”

    他早就好奇了，一路上都沒說話聲，他以前沒去時家前去過菜市場，吵吵鬧鬧的，什么話都有，還是鬼都不說話？

    見他主動問問題，時善謹(jǐn)面上淡淡笑了，說：“嚴(yán)格來說是不可以說話的，因為有時候會碰上惡鬼，以防出事。”

    現(xiàn)在要回去了，說些話也沒什么問題。

    他又補充道：“像之前的問價格，也就只有在對方是人的時候才會回答。但是有些鬼不想追究什么，也不會拆穿。畢竟他們也需要從人手里買東西?！?/br>
    比如，很多盜墓的也會在這里脫手東西，比黑市里快多了。

    因為不僅人想要東西，鬼也想要，尤其是普通的鬼，要是盜墓賊盜到了王室貴族的東西，鬼自然是渴望的。

    當(dāng)然，也不是鬼集人人都能進來的，進來首先就能刷掉一批人，進來的自然就高級不少。

    今天還算運氣好，帶的東西足夠滿足那個人的愿望，否則今天恐怕就交換不到了。

    時善謹(jǐn)也喟嘆一聲。

    那個人還是以前父親在世帶著他過來就有的，他雖然沒近距離接觸過，但也知道。

    那個嚴(yán)格意義上不算是人了，非人非鬼，謀取極端的利益，一生都走在刀尖上，指不定那天就喪命了。

    不過他只要一來鬼市，手上的東西都會脫手，很搶手，這也是一種能力。

    他們也算各取所需，他需要東西開陰陽眼，那個人需要東西保命，幸好他今天帶上了盤龍玉，否則還不一定成。

    時善謹(jǐn)摸摸他的頭，“行了，可以出去了。直接走就行。出去后待在原地?！?/br>
    寧檬都提著心，生怕再遇見和一開始進來時一樣的情況，她到現(xiàn)在還對那張臉記憶深刻。

    出鬼集的方式和進來的倒是有不一樣的，直接走出來就是墳地了。外面天還是黑的，和剛來時幾乎沒什么差別。

    三個人正在往回走，后面突然一聲尖叫。

    寧檬聽著有點熟悉。

    她還沒回頭呢，一道身影就從眼前跑過，一路叫著消失在面前，不知道的以為后面有鬼追呢。

    臨出墳地時，她余光往里面瞟了眼。

    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那離得近的幾個墳前都放著一捧花，擺在墓碑前，像是有人拜祭的一樣。

    就是她一開始看到那個人賣的。

    她只感覺汗毛直豎，這意思太清楚了，買那人花的居然是這個墳地里的鬼……

    時善謹(jǐn)察覺有異，轉(zhuǎn)頭說：“媽，別胡思亂想，咱們快回去了?！?/br>
    司機還等在車?yán)?，已?jīng)睡著了，看的寧檬羨慕不已，這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在墳地外面都能睡著。

    時善謹(jǐn)敲了敲窗戶。

    司機一個鯉魚打挺醒過來，清醒了過來，趕緊下車開門：“大少，老夫人?！?/br>
    “回去?！?/br>
    回去時的路程仿佛比來時快多了，天色透出一絲亮光的時候，車子停在了時家門外。

    時戚已經(jīng)縮在后面睡著了，頭枕在寧檬的腿上，蜷縮著睡得很熟。

    車子一停他就醒了。

    朦朦朧朧地睜眼，睡眼惺忪，看著可愛極了，讓寧檬愛不釋手，掐了臉好幾遍，留下了一點紅印子。

    時戚扁著嘴。

    寧檬一把攬過懷里，笑得可怕：“哎呦我的大孫子，還沒睡醒吧，再睡一會兒也沒事?！?/br>
    時戚的瞌睡跑了。

    他扭捏道：“奶奶，我醒了，不用睡了。”

    寧檬松開他，可惜道：“好吧，那跟奶奶回去吧?！?/br>
    時善謹(jǐn)站那也沒阻攔，只是在讓人送他們回小樓前叮囑說：“明天還要來我這邊。媽，您就別過來了，好好休息?！?/br>
    被嫌棄的寧檬在心里嘆氣。

    她現(xiàn)在這幅老太太的身體，要是換做她是時善謹(jǐn)，也不會讓人去亂跑，太容易出事了。

    好在這一路夠順利。

    “哎呦，我這背?！辈艅傁胫樌?，寧檬就忍不住叫出聲了。

    這剛剛一放松下來，整個人都跟散了架似的，尤其是身上的骨頭。

    時善謹(jǐn)伸手去捏，力道適中，十分舒坦。

    寧檬眉目舒緩，臉上一層層的皺紋減少，他不過幾個手指捏了捏，就像做過按摩似的，渾身都不一樣了。

    時戚站在一旁，有時候會去看時善謹(jǐn)懷里，只不過看不到，他知道那里就是大伯換過來的東西，在鬼集里他壓根就沒看清楚。

    那個能讓他有陰陽眼。

    他忍不住去想不久前發(fā)生的，他抓住了女鬼，卻是依靠大伯的指引，還有那一次看到突然奶奶突然變得模糊，也許到時候會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寧檬被捏好時低頭就看到時戚皺著一張臉，又是想笑又是不樂意的，豐富得像表情包。

    她問：“想什么呢？”

    時戚認(rèn)真回答：“怎么養(yǎng)奶奶！”

    “……”這可真是好想法。

    寧檬一下子笑出聲，能有這覺悟，她以后就不怕什么了。

    “那奶奶可就靠你養(yǎng)活了。”

    她掐了掐小屁孩嫩嫩的臉，手感和她現(xiàn)在的枯燥皮膚那是一個天一個地，令人心酸。

    聞言，時戚唇角揚起，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時善謹(jǐn)見兩人祖孫樂在其中，再次提醒：“時戚你明天不要忘了來，今晚早點休息，護好眼睛?！?/br>
    時戚慎重點頭，小臉上滿是肅穆。

    奶奶說沒事的時候。

    明明手都在抖。

    好像有個詞形容這樣的……

    ——《時戚偷偷藏起來的小日記本》

    第19章 019（捉蟲）

    第二天天色未亮?xí)r，時戚就被叫去了大宅，寧檬心神耗費太多，只能被立夏押著，躺床上休息。

    依舊是地下室的房間。

    時戚已經(jīng)熟門熟路，推開門就走了進去，看到大伯正在擺弄著什么，他就沒打擾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房間和他一開始見到的沒什么區(qū)別。

    時善謹(jǐn)在桌前用毛筆寫著什么，從時戚這只能看到一卷書，還有邊上有黃色露出來。

    良久，時善謹(jǐn)抬頭說：“待會開眼可能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忍住，等我叫你睜眼再睜眼?！?/br>
    時戚乖乖點頭。

    一想到自己要開陰陽眼，模糊的視野變清晰，能看到各種各樣的鬼，他說不出的感覺。

    時善謹(jǐn)打開盒子，里面的東西保存完好，一如昨晚剛拿到時候的樣子。

    時戚忍不住去看，昨晚天黑看不到，這次看得清了。

    那是一顆小圓球，指甲蓋大小，通體呈透明狀，仔細(xì)看還能看到里面一閃而過的細(xì)葉，說不出的剔透好看。

    時善謹(jǐn)照例將他眼睛蒙住，然后將圓球在楊柳水里過了一趟，放到時戚唇邊：“張嘴。”

    時戚張嘴，冰涼的觸感從唇邊到舌尖，最后一口吞下，竟然沒什么特別的味道，反而清爽的有點舒適。

    他壓著嗓子問：“大伯，這是什么？”

    時善謹(jǐn)笑，“你還是不知道為好?！?/br>
    時戚直覺那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沒惡心倒算是好的，再者他以前吃過的東西也不止這個，比起風(fēng)餐露宿好多了。

    過了許久，時善謹(jǐn)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六點了，與此同時，傭人的“太陽升起”聲音也傳過來。

    他解開時戚臉上的蒙眼布，小孩子閉著眼，聽話得很。

    “睜眼吧?！?/br>
    時戚眼皮子顫抖幾下，才睜開眼。

    落入視線內(nèi)的一切都恢復(fù)了以前的樣子，不再模糊，并且他看到桌子上好些東西都縈繞著不同的顏色，有暖有冷，感覺不同。

    他剛開始還沒吃那東西時，什么都看不到，這一下子就變成這樣，可真是神奇。

    時善謹(jǐn)指了指他背后：“看那里有什么？”

    時戚慢慢回頭，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還是被時善謹(jǐn)扶住才沒掉下來。

    背后靠墻處是一個扭曲的身影，他的面容只能看清楚一點，露出可怖的表情，身體虛虛實實，變換著，手腳倒是清楚的。

    見時戚看他，那身影露出害怕又渴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