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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兄總是要殺我(重生)在線閱讀 - 第15節(jié)

第15節(jié)

    又虛與委蛇地寒暄了一陣兒,錢道庭才帶著眾人回來傳說中的錢府。

    錢道庭是個傳說,錢府也是個傳說,傳說它精美華貴的程度堪比天上仙闕,大氣磅礴的布局不輸燕京的皇宮,真正到了的時候燕淮安才發(fā)現(xiàn),傳說之所以稱之為傳說,就是因為它的真實性有待考察。錢府縱然比尋常富貴人家的府邸大了些,設(shè)計的精巧了些,卻遠遠到不了傳說里那個地步。

    燕淮黎與燕淮安被安置在錢九芳旁邊兒的院子里,相連的屋子兩兄妹互相照看聯(lián)絡(luò)也方便。安排好了各項事宜錢道庭就要回房休息了,聽說這人從來作息規(guī)律,如今早該是上床的時間,今兒怕是為錢九芳這個愛女破的例。臨走的時候錢道庭眉眼一凜,忽然向燕淮黎道:“淮黎啊,你和你meimei這個名字怎么好像與燕京里那二位…”

    他的話沒說完,二人卻都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燕淮安心中暗暗悔著竟在這個地方大意了,聽燕淮黎向他略帶青澀地一笑,回道:“我兄妹原本正巧叫木離與木庵,是離庵人,四處經(jīng)商,長久不在家鄉(xiāng),怎么能不想家呢,于是給咱們兩個人改了個木懷離與木懷庵的名字。所幸當今寬厚,對這方面同音的字也沒什么避諱,就一直用了?!?/br>
    錢道庭道了句原來如此情真意切寬慰二人兩句帶了許多人走了,院子里轉(zhuǎn)眼只剩下燕淮黎,燕淮安與錢九芳四個人。

    錢九芳在錢道庭要帶她走時磨磨蹭蹭不肯走,如今好容易留下來支支吾吾又什么也說不出來。夜色如墨,美人是墨中的星辰,閃著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欲語還休,燕淮安見這氣氛尷尬,咳了聲,向錢九芳溫聲道:“九芳有話與兄長說?”

    錢九芳感激地望向燕淮安點點頭,又重新瞅向燕淮黎,臉上漸漸染上嫣紅的色澤,在院子里不是特別明堂的光暈下眸子里全是纏綿的情意,堅定道:“黎哥哥。九芳知曉你今兒的意思?!彼y過地調(diào)整了下表情,“雖然被婉拒了很難受”面容上逐漸綻開一朵燦爛地笑,“不過九芳不會放棄的!”

    燕淮黎低低地笑,夜色里像是惑人的妖精,余光有意無意地瞥向燕淮安的方向,見那人無動于衷的表情聲音愈發(fā)魅惑“好啊,既然如此,黎哥哥便等著九芳了,看看咱們,到底有沒有用緣分?!?/br>
    錢九芳被這一笑弄得臉更紅了,跟個紅番茄似的,又紅又燙,捂著臉逃竄走了,燕淮安關(guān)了院門,旁邊兒的燕淮黎忽然維持著與之前一樣的笑靠過來,他的眉眼在她的面前突然放大,她幾乎都感受得到他呼吸間的清冽氣息,心臟砰砰砰打鼓一般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她面上若無其事地避過往回走,走進了自己的屋子,燕淮黎也跟了進來,燕淮黎聲線平靜“有事兒?”

    燕淮黎自然而然地關(guān)了屋子,點頭靠近她的耳邊,小聲而鄭重道:“這錢府整個兒都有問題?!?/br>
    燕淮安聞言一驚,顧不上那些旖旎的東西亦在這個曖昧的姿態(tài)下小聲回道:“什么叫整個兒都有問題?”

    燕淮黎一笑,“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他的目光晃了晃這間屋子,晃過了屋子里的所有角落,“這間屋子,每一處。都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不過,暫時來說,最主要的還是被監(jiān)視?!?/br>
    燕淮安肅然嗯了聲,剛想再小聲回道知曉了,淮安會小心的的時候,燕淮黎的頭忽然一轉(zhuǎn),燕淮安的唇擦過他臉頰,擦過一處柔軟清冷的地方。

    騰地一下子,燕淮安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要燒著了。點火的那個人故作不解地摸了摸她的頭頂,詫然道:“咦?淮安這是怎么了?水土不服還是方才在渡口吹了涼風(fēng),這就病了?”

    自己說完瞇了瞇眼睛一笑,姿容清麗,聲色低沉勾人,“那我可不能放著淮安一個人在這邊兒睡了,淮安放心睡,今夜兄長守著你?!?/br>
    燕淮安咽了口口水,“不。不必了。淮安可以照顧好自己,趕路辛苦,兄長還是先回屋子好好休息罷。”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燕淮黎望著燕淮安被逗弄地面紅耳赤卻不得不裝作泰然自若的模樣沒由得就覺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這一愉悅笑的更歡了,也更不愿意走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彎成天邊姣姣的月光,他狀似考慮了下,“那可不行!淮安為兄長考慮,讓我去好好休息,我又怎么能將淮安獨自扔在這兒?!”

    燕淮安鳳眸微濕,覺著自己真是窩囊無用,只要是與燕淮黎的交鋒沒有一次能占得了上風(fēng)的,默了默,她僵硬地轉(zhuǎn)移話題道:“哎,對了,那個華銘說是要一天來找咱們,現(xiàn)在卻不見人影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兒?!?/br>
    燕淮黎的眸色深了些,“想他做什么,他愿意做什么,不愿意做什么,怎么做什么時候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彼麩o奈一嘆,“我也算聽出來了,淮安就是不欲與兄長混在一起,也罷,那我就回去了?!?/br>
    燕淮安心里長舒一口氣,歡天喜地地給這個冤家送出去了,燕淮黎在深沉的夜色里挺拔著走向自己的屋子,眼眸里的顏色比夜色還要深沉。

    第30章 今夜月色確然好

    將要推門進去, 燕淮黎腳步一頓,悄然運功將內(nèi)力凝于右掌掌心,若無其事打開門, 門里面燈火燃著,一室昏黃, 夜風(fēng)透過門開了的縫隙打過,燈火顫動兩下, 并沒有什么異樣。他掃視一圈邁步進去,回身將門合上, 忽然耳朵幾不可察動了兩動, 一個人影從屋里的橫梁上飄下來,墨藍的衣擺蕩了幾下恢復(fù)平靜,正是燕淮安方才拿來轉(zhuǎn)移目標的華銘,亦是花間酒。燕淮黎迅速回頭, 花間酒面容未變,還是那張平庸無奇的臉,臉色表情都恰到好處,卻能從那目光里很容易看出來, 他并沒有走的時候有精神頭,短短兩日憔悴許多,一雙唯一稱得上是亮點的眼睛上布滿了疲倦的紅血絲。

    “有事兒?”

    燕淮黎望著他的模樣擰了俊眉。

    花間酒頷首,情緒低落非常哀哀道:“還是壞事兒?!彼q豫一下,似乎在斟酌語言“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護著你們,如今怕是護不住了?!?/br>
    “護不住了?”燕淮黎眸光一沉“你知道了什么?”

    花間酒抿唇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 望著燕淮黎莫測的神情苦笑“趕緊帶著淮安走罷,如今走大約還來得及?!?/br>
    燕淮黎嗤笑“本以為花間酒是個人物,沒想到竟然是個這樣膽小如鼠的無能之輩?!?/br>
    花間酒通紅的眼睛被激得一怒又克制住“你愿意怎么說便怎么說罷,你愿意怎么做便怎么做,只是淮安今兒我一定得帶走!”說罷便要飛身而去,就聽燕淮黎笑道:“帶走淮安?”

    一道巨大的吸力忽然襲來,花間酒方方飛起來的身子剎那間被燕淮黎抓了回來,他的脖子被燕淮黎的右手緊緊攥在手中,花間酒不斷地激烈撲騰著,卻被燕淮黎輕巧化解,他的手逐漸加大力氣,感受著手下的人逐漸失去呼吸,又在他真正失去所有呼吸之前將他狠狠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唔”燕淮黎緩緩走到花間酒的旁邊兒,居高臨下望著他“是不是覺得我真的怕了你了。”他的聲音盡是不屑的嘲諷“你以為你和我真的差的只有那幾個莽夫的距離?”

    他慢慢蹲下,愉悅地望著花間酒蜷縮著身子痛苦的微弱呻.吟,“不過是想得到一個自己貼上來的勞力罷了?!彼謱⑹钟朴频胤旁诨ㄩg酒的脖子上,冷冷一笑“不過既然這個勞力沒有價值了,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br>
    “兄長?”

    咚咚幾聲敲門聲,燕淮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鎮(zhèn)定中帶了些急切焦灼,是聽見了方才那聲響。錢府的屋子的隔音做得好,可也耐不住燕淮安武功高耳力好。剛聽燕淮黎說完錢府上下都有問題轉(zhuǎn)眼他屋子里就有了異動,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在燕淮黎緊閉的房門口伸出手敲響了門。

    燕淮黎的收緊的手一僵,眸子瞇了瞇,目光更加愉悅地望了望手下的人,又望了望房門的方向,他松了手,望著花間酒狼狽地喘氣,伏在他耳邊小聲道:“藏好你自己。”

    而后起身整了整方才被花間酒撲騰地有些亂的衣衫,才帶著笑意走向門的方向。門外的燕淮安已經(jīng)很著急了,能隱隱聽見屋子里有說話聲,和一個人受傷后的微弱呻.吟,卻遲遲等不到人來開門,定了定神決定了要破門而入,那扇門忽然自己開了,燕淮黎完好無損甚至容光煥發(fā)地站在她面前,沖她嫣然一笑,聲音里雜著不自覺的曖.昧挑.逗“淮安終于還是要與兄長一道睡么?”

    燕淮安狐疑地巡視他一周,又不著痕跡望屋子里瞥了瞥,這功夫燕淮黎已經(jīng)給她往屋子里拉了,“既然淮安不喜那個屋子,那咱們一起在這個屋子也可?!毖嗷蠢杩康脴O近,拉燕淮安的時候一只手拉著她的胳膊,另一只虛虛放在她的腰上,幾乎將她攬在懷里,燕淮安被那氣息包裹著,心下一抖,瞬間明白過來自己這是多事了,大概還無意中暴露了自己苦苦隱瞞的部分武功,然而縱使兩人心知肚明,場面話該說還是得說,燕淮安邊暗自掙脫邊道:“不必?;窗膊贿^是見今夜月色甚好,也睡不著想找兄長一同出來觀賞觀賞罷了?!?/br>
    “哦?”

    燕淮黎手上的動作停了停,不經(jīng)意往天上望了一眼,正好烏云蔽月,他一笑,“嗯,今夜這月色著實不錯?!?/br>
    燕淮安循著他的目光一望,在他明晃晃的反諷中頓了頓,對上他笑盈盈的眉眼干干道:“方才還不是這樣的。”

    她的眉目長得貴氣又妖艷,平日里仗著攝政王與燕淮黎給她的榮寵也是一個霸王作風(fēng),盛氣凌人又驕縱任性,她只會在一個人面前真實的露怯,也只有一個人能讓她真正露怯,燕淮黎心頭忽然滋長出一些與以往都不同的東西,相比之下它矮矮小小,可它讓他覺得安定而舒坦。舒坦了的燕淮黎緩緩地彎下腰,在燕淮安耳邊低沉地“嗯”了聲,他微微擁著燕淮安,聲音里帶著難得的真實的縱容與寵溺“淮安說的都對,方才的確不是這樣的?!?/br>
    燕淮安被那聲音弄得心神一蕩,咳了聲,見他樓的松松垮垮瞬間成功擺脫桎梏,在燕淮黎忽明忽暗的目光中逃一般地回了屋子了。砰地一聲關(guān)了門,燕淮安將身子抵在門上,目光放空地望著前方,思緒繞成一團亂麻,全部的心神被控制凝固,只能記得一個人,一件事兒。

    這邊燕淮黎心情甚好地回了屋子,關(guān)了門,梁上的花間酒又輕巧落下,“看來這次我不該來?!彼嬷乜谕鲁鲆豢谘盎窗驳奈涔谷灰策@樣高。”

    燕淮黎一笑,帶著些違和的自得“淮安從來優(yōu)秀?!彼捻愚D(zhuǎn)到花間酒捂在胸口的手上,聲色變得如同昆侖上千年的冰雪“方才是淮安救了你,不過你也聰明,沒有想趁機逃走?!鄙锨皟刹剑闷鹱郎系牟鑹?,一道淡綠色的水柱形成完美的弧線注入茶杯,嘩嘩的水聲中,他抬眼一望“不過,機會不是次次都會有的?!?/br>
    花間酒面無表情地看他的動作,眸中的掙扎一閃而過。

    燕淮黎倒完了水,將茶壺放回原位,拿起茶杯放在鼻下聞了聞,是很清冽的茶香,上好的毛尖,蔣遠山生平最愛。

    “決定好了么?”燕淮黎給茶杯又忽然放下,一些茶水從冰瓷的杯子里迸濺到桌子上,他目光清冷陰鷙地望向花間酒,仿佛是與生俱來的陰霾夾雜著長久以來形成的帝王的威壓籠罩在這間普通的小屋里,花間酒忽而一笑,“我還有別的選擇么?”

    “沒有。好了,現(xiàn)在說說,你這兩天都知道些什么了?”

    花間酒神情變得有些落寞,徐徐道:“這兩天一開始我去找了一個燕京里的友人,友人是滄州人,他的獨子剛從滄州過去,告訴我一個訊息,他去燕京的時候在渡口遇見過一路船隊正在卸貨,是錢家的船隊,那里面有滿滿的炸藥的氣息?!?/br>
    燕淮黎坐在凳子上,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你的友人還真不少?!?/br>
    花間酒瞥他一眼接著道:“我這人一向嗅覺敏感,便找了其他朋友查了查,你知道么?”

    花間酒的眸子忽然與燕淮黎的正正對上,“錢道庭這些年竟然陸陸續(xù)續(xù)買了十多年的炸藥”他的聲音里有深深的無奈與一些對大面積那種強有力的殺傷性武器的恐懼“那些分量足夠?qū)⒄麄€滄州炸飛!”

    燕淮黎“哦”了一聲,“就這些?”

    花間酒肯定地點點頭。

    “你與錢府到底有什么淵源?”

    花間酒的面色一僵。

    燕淮黎笑道:“你該知道,我這人一向疑心重,從來不用來歷不明的人,而你我已經(jīng)寬容許多,至少沒讓你說你那些個友人都是誰做什么的罷,只是你與錢府的關(guān)系”他從凳子上坐起來“這一層我必須得知道,否則哪一天你為了什么不要命地也要咬我一口,我也賠了不是?!?/br>
    花間酒在心底呸了一聲:你會賠?!天底下的人都賠死了你也賺的盆滿鍗滿!

    “錢道庭是前朝容親王的舊部,手里面一直有一個私下里搜羅孤兒培養(yǎng)作殺手的產(chǎn)業(yè)鏈?!?/br>
    燕淮黎眉頭一跳,見花間酒的聲音低下去,神情也愴然低迷,陷入了某種回憶中“我與九芳,原來都是那里的孩子。”他勾唇,露出一個似是懷念似是抗拒的笑“那時候我還不是花間酒,九芳也還不是九芳。我們那里的孩子沒有姓名,只有編號,過得苦啊”他望向燕淮黎,“你不是也知道么?那種苦,滿手血腥卻要裝作天真無邪的樣子,每一日都要殺死自己身邊的人,也要提防著被自己身邊的人殺死。然后,拿著自己身邊人的,與自己一同來的孩子的信物,去與主管討一口飯吃?!?/br>
    第31章 誰還沒有過當年

    燕淮黎的笑容淺淡, 拿起桌子上的被子在手里微微地晃著“的確,有所耳聞?!彼p輕啄了口杯里面的溫水,感受著微熱的溫度滑過五臟六腑, “然后呢?你們怎么成了花間酒與錢九芳?”

    花間酒瞧他那個裝模作樣的態(tài)度就不舒坦,人在屋檐下, 忍了忍還是給要噴出來的句子吞了回去“我不甘心被困在那里,憑自己又怎么也逃不出去, 便給自己找了個盟友?!?/br>
    “找錢九芳作盟友?”

    花間酒聽出來燕淮黎語氣里的調(diào)侃悶悶嗯了聲“你別看她有的時候腦袋轉(zhuǎn)不過來彎,其實人不傻, 武功當年也是我們那一撥里最好的。”

    “那她為什么要選擇你做盟友?”

    花間酒聽這一問嘴角悄然勾起了些, 說話時也沒那么低落了,他仰起頭,驕傲地望著燕淮黎“爺…我有好容顏啊!那丫頭是個喜歡顏色的!我多俊俏??!不費吹灰之力就給她勾.搭到手了?!?/br>
    燕淮黎寡淡地一嗯,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到手了, 我倆就一起開始做任務(wù)。熬了三年罷,那是一個冬天,我倆那時已經(jīng)不必再被時時地盯著了,也各自有了獨立的屋子。我冒著風(fēng)雪, 偷偷去找她,與她說了逃走的事兒?!?/br>
    燕淮黎插話“你之前都沒有與她說?”

    花間酒一嘆“哪里敢啊!這不得混熟了,過過命的交情才敢嘛!”

    “答應(yīng)了?”

    花間酒目光怔然“答應(yīng)了。她一開始是很不贊同的,可我逃出去的心思急切,潛伏這么些年,好容易得了這個機會, 天時地利,正好那時候人還不知道為什么被調(diào)走大半,人也和,哪里能夠放過。于是,我倆就逃了。逃出了那個莊子,卻沒有逃出那座山,所有的伙伴們被從睡夢中叫醒,用盡各種方法追殺我們,殺掉一個欲圖逃走的伙伴,能得到半個月的不接任務(wù),不殺人的特權(quán),這是多大的誘惑啊?!?/br>
    他的目光愈發(fā)怔忡“山的各個出口都被派了人守著,我倆在山里整整藏了半個月,也沒有找到機會逃出去,我那時候越發(fā)焦急,她也是,后來有一個夜里,守在山西頭那邊兒的人忽然發(fā)生內(nèi)訌,正好我倆在那塊兒,狠了狠心,我們決定殊死一搏。那真正是殊死搏斗,千鈞一發(fā),我們不但得狠,還得快,在其他地方的人手過來之前解決掉他們,在那場搏斗中,我們成功了,她卻被傷了經(jīng)脈,一時間武功盡失,成了個普通人?!?/br>
    燕淮黎覺得有點意思“于是你拋棄了她?”

    花間酒快速抬頭,望進燕淮黎不屑而鄙視的目光,“沒有?!彼值拖骂^,緩緩用手捂住臉“也算是吧。我背著她開始各處逃亡,她的武功永遠不能完全恢復(fù)了,還需要許多珍奇的藥材去養(yǎng)著身體。我越來越暴躁,對待她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好,有一天,我出去再回我們的藏身之地的時候,里面空蕩蕩的,只壓著一個紙條,是她的字跡,寫著就此別過。我開始瘋狂地找她,在那段時間里遇見了我的師父,成了江湖上的花間酒,直到兩年前,偶然的一個機會,我才知道,錢府那個傳說中被嬌養(yǎng)了十多年的小姐竟然就是她。”

    他悲哀地望向燕淮黎“我糾纏了她很長時間,終于發(fā)現(xiàn),她過得很好,至少比與我在一起的時候好多了。她說的就此別過也就是就此別過,別過了之后,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而且”他苦苦一笑“天下顏色好的人多了,我算什么。你見到了錢道庭了罷?!?/br>
    燕淮黎點頭,花間酒憤恨不已“那么大歲數(shù)了,還用容貌勾引小姑娘給他賣命,真不要臉!還派她來勾引你,想用美人計!”他嗤了聲“都沒有小爺當年用得好!”

    “原來如此”燕淮黎轉(zhuǎn)了轉(zhuǎn)心思“那最好,他與我有國仇,與你有家恨?!彼酒饋?,走到花間酒的旁邊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滄州為我所用,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那個錢九芳此次事情了了,你們倆自然可以玩你們的追逐游戲。”

    花間酒才不信燕淮黎的鬼話,卻還是笑道:“那就先謝過了?!?/br>
    燕淮黎點頭,收回手沉吟:“你方才說的炸藥之事的確棘手,此前我也得到過此類暗報,一直在找人查它們到底被安置在哪里卻一直沒有消息,我看你這方面很是厲害。這樣吧,你回去先養(yǎng)養(yǎng)傷,再繼續(xù)查下去,看看能不能查到它們到底在哪里。”

    花間酒應(yīng)了聲看燕淮黎沒有別的話了就告辭飛走,邊飛邊覺得自己碰上燕淮安燕淮黎真是倒了血霉了,想著順道去望一望錢九芳撫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順便去利用這傷看看能不能討些可憐,像從前一樣能親自被照顧緊張就更好了,背后突然一聲“最近不要去找錢九芳,她那里看著的人也不少?!?/br>
    花間酒的身子一歪,撞到了窗沿,他嘶了聲捂住頭頂,順勢蹲在窗上轉(zhuǎn)了個方向往回瞅“山人自有妙計。你這里人不少,不也是我處理的么?放心,他們睡過一晚,根本不會曉得自己睡過去了,只會覺得自己打了個盹兒,天就亮了?!?/br>
    “你也說,她現(xiàn)在看上了錢道庭。我不敢擔(dān)保你的嘴里會不會透出來一些不該透的,最終成為那些炸藥的導(dǎo)火索?!?/br>
    花間酒張了張嘴欲辯解,燕淮黎又陰沉道:“所有擋了我的路的都在黃泉的路上,你確定也要送錢九芳去?”

    脖子與胸口的傷還隱隱作痛,花間酒閉了嘴,一會兒,泄氣道:“不去了!不去了!走了!”

    燕淮黎沒有回話,望著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心里盤算著花間酒方才說的事。他定然有所遮掩,但說的大抵應(yīng)該是真的,如此看來,錢九芳此人有點兒真本事,若是真的已經(jīng)對錢道庭死心塌地,那就不得不除了。

    青天換烏夜,旭日徐徐升。次日一大早被燕淮黎剛剛劃為危險對手的錢九芳就親手拿了一個食盒敲響了燕淮黎與燕淮安的院門。二人瞬間驚醒,卻默契地裝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的樣子,待錢九芳挨個咚咚咚咚敲響他們的屋門才睡眼朦朧地起來,望著錢九芳精心裝扮過的姿容感嘆一聲,“九芳辛苦了?!?/br>
    一起在燕淮安的屋子里用過了早膳,錢九芳羞怯的地瞥了眼燕淮黎,目光不敢停留又迅速轉(zhuǎn)到燕淮安的身上,興沖沖道:“黎哥哥,安安,你們來滄州為的不是倒騰玉石的生意么,正好我家也是因為那個發(fā)的家,所以我方方求了父親,讓他空出來一天,好好給你們講一講這生意的做法,他說要先帶你們?nèi)嬷葑畲蟮馁€玉的地方望一眼,咱們這就去罷!”

    燕淮安聽了一愣,這是還沒過門呢就開始要把家底交給丈夫和小姑啊,若是真的她倒覺著這樣式的姑娘挺適合她皇兄的。

    錢九芳被燕淮安突如其來的慈愛的目光瞅得有些莫名,就聽一旁的燕淮黎謝真誠道:“九芳有心了。那咱們便走吧,別讓伯父就等了?!?/br>
    聽燕淮黎叫錢道庭為伯父叫得親稔心中一喜,錢九芳更加興致高昂,轉(zhuǎn)頭望著燕淮黎的時候還是有一些女兒家的小羞澀,被努力地抑制住“沒什么,應(yīng)該的,我,我歡喜你嘛?!币痪湓捳f完她臉都紅了,拽著燕淮安就往外跑,“淮安咱們快走吧,讓父親等久了是不好?!?/br>
    燕淮安猶豫一瞬還是被拉著跑走了,留下燕淮黎與錢九芳帶來的婢女在屋子里默默對視,燕淮黎笑嘆一聲,“你家小姐真是可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