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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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瑤音拉著燕淮安就往里跑,把福伯遠(yuǎn)遠(yuǎn)落下,邊跑邊沖燕淮安小聲埋怨道:“我父王才不會拘著我這種事兒呢,都是福伯,老在父王面前埋汰我!” 燕淮安瞅著蔣瑤音皺著臉一臉痛苦的樣子沒忍住一樂,“福伯也是為你好。” 蔣府的格局與他處也有許多不同,進(jìn)了門先是一條漫著白石的長路,長路兩旁依次栽了一路的潑墨紫的牡丹夾雜著些姚黃與夜光白,偶爾還有兩株藍(lán)田玉,層次分明,錯落有致,再走一走,卻又隔了片紫竹林,紫竹林后竟又養(yǎng)了片火煉金大紅牡丹,走過這一片牡丹分向左向右兩個大院子與其他的一些小院子,左邊兒大院子就是蔣遠(yuǎn)山的院子了,右邊兒的給了蔣瑤音。 蔣瑤音給燕淮安拉到地兒就不肯再帶她往前走了,她與攝政王不是十分親稔,甚至有些懼怕,便給燕淮安望那邊兒一推,急急道:“淮安你快些去罷,我回院子了!” 也不等燕淮安回話疾馳忙慌頭也不回地走遠(yuǎn)了。燕淮安沒有像往日與她打趣癡纏,畢竟還有個人在攝政王手里現(xiàn)狀不明,便又走了幾步,伸手欲敲院門,卻發(fā)現(xiàn)院門本來就不是合上的,留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燕淮安琢磨了下,試探著推開門,一院子火紅的牡丹入眼,沒人來阻撓她,便知曉這是攝政王特地給她留的門了。 邁步進(jìn)去,蔣遠(yuǎn)山的房門也留了條縫,燕淮安直接推開了,蔣遠(yuǎn)山正在里面兒端坐在椅子上喝茶,抿了口,他抬起頭,茶上的霧氣將他總是清厲的眸子暈得頓了些,“來啦?!?/br> 燕淮安露出個甜笑上去,沒什么禮數(shù)地坐在蔣遠(yuǎn)山左下首的棕木椅子上,“義父找我來是為了與溫玥的事兒?” “消息倒靈通?!?/br> 燕淮安驕傲地梗脖子“淮安猜的?!?/br> 蔣遠(yuǎn)山拿著茶杯晃了晃,那里面的淡黃色的茶水帶著細(xì)小的茶葉在里面打了個旋兒,“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燕淮安哼了聲,“那個不爭氣的被人家設(shè)計了,徒徒給淮安丟了臉面,若是不給淮安哄得順心了,淮安就真的不要他了!” 蔣遠(yuǎn)山拿著茶啄了口,微澀的茶水滑過喉嚨,將青花瓷的茶杯隨手?jǐn)R在右邊兒,他笑道:“可義父卻聽說淮黎那孩子前兒下了旨,給你和溫玥的婚事取消了?” 見燕淮安一頓沒接上話,他又肅道:“怎么,淮黎瞞著你做的?” 燕淮安一笑,“哪能啊,是淮安與皇兄說的,讓他下了旨先把婚事推一推,待溫玥給淮安哄好再下旨恢復(fù)不就成了嘛,義父,淮安不就是想讓溫玥急一急!他們都說淮安能討到溫玥是占了大便宜,卻不知淮安也想讓他費心討好討好,正好有這個機(jī)會,淮安就想著好好利用一下?!?/br> 蔣遠(yuǎn)山哈哈大笑,“沒想到我這個平日里行事不拘一格的義女也會有這等小女兒家的心思?!?/br> “義父!” 燕淮安圓瞪著一雙清亮的鳳眼怒視蔣遠(yuǎn)山,蔣遠(yuǎn)山也不怒,反而笑得更開懷了。 見著蔣遠(yuǎn)山開心了,燕淮安逮著機(jī)會諂媚道:“義父,聽說溫玥現(xiàn)在在您這兒?” 蔣遠(yuǎn)山似笑非笑地瞥她,“聽誰說的啊?” 燕淮安也不瞞,“瑤音唄,一來就跟淮安埋怨,說是明明是她的父親,對淮安比對她可上心多了,跟淮安倆抱怨吶?;窗簿蛣袼?,哪里是對她不上心,是太過上心,要不能擔(dān)心她的安全給她拘了這些天嘛。” “小丫頭,越來越會說話了。” “義父的女兒嘛?!?/br> 不知是哪句話真正討了蔣遠(yuǎn)山的歡心,他一雙凌厲的眸子松了松,不再那么話趕話地暗地里咄咄逼人,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燕淮安正要乘勝追擊向他討溫玥出來的時候,就聽他拍了三下手,從后堂里出來一個人,還穿著一身兒墨綠色麒麟朝服,烏發(fā)束于青玉冠,瓊姿玉貌,正是溫玥。 “王爺,公主?!?/br> 蔣遠(yuǎn)山和藹地點頭,又和藹地望向燕淮安,“喏,人還你啦。至于方才淮安提的禁足之事,再拘她兩日,她做了錯事,哪能夠一點兒懲罰沒有。” 燕淮安笑嘻嘻地站起來拉住蔣遠(yuǎn)山的袖子,“義父最好啦?!?/br> 方要告別了帶溫玥走,又聽蔣遠(yuǎn)山道:“不過,淮安,這次事兒倒真不大怪溫玥,鬧來鬧去,別將一樁好姻緣鬧沒了。溫玥也是,”他轉(zhuǎn)而望向微微垂首立著的人,“淮安鬧你也是應(yīng)該的!方才她的話你聽明白了罷,該怎么做自己心里清楚。好了,本王累了,你們走罷?!?/br> 蔣遠(yuǎn)山揉了揉額角,又拿起查來喝了口。燕淮安心里納罕,什么時候她這個義父竟然想要撮合她與溫玥了?不動聲色地告了辭帶著溫玥退出來給門帶上,兩人默契地不發(fā)一言往外走。直到順利地出了攝政王府的大門燕淮安才松了口氣,又走了兩步小聲向走在一旁的溫玥憂心道:“沒把你怎么樣吧?” 溫玥一雙冶麗的眸子在陽光下映得清淺分明,他淡淡一笑,“沒有,攝政王這次真的是為了公主的事兒?!?/br> 燕淮安更放了心,點了點頭打算回府,轉(zhuǎn)過身袖子卻被人拉住了,轉(zhuǎn)回去溫玥笑道:“臣有話與公主說,不知可否方便?” 燕淮安被這樣的突發(fā)事件弄得一愣,連忙將袖子從他手里抽出來退后一步,“不方便?!?/br> 今兒可是她每每的大劫,這一世她都悔了婚約屈服了許多就為了避開這一天的血光之災(zāi),若是因為與溫玥的這一談再讓龍椅上那位受什么刺激,妥妥的功虧一簣。 望見溫玥微微有些錯愕的深情想起他每世里給他兢兢業(yè)業(yè)收尸的可憐模樣燕淮安也有些不忍,“過些天的罷?!?/br> 說了要走,余光卻瞟見一個鬼鬼祟祟的望這邊兒瞟的人影,那人瞟就瞟吧,偏還傻不愣登地將半個身子都快側(cè)過來了,扭曲的幅度大到你不注意他都不行的地步。視線與燕淮安一對上,那人興奮地沖這邊兒揮著胳膊招手,“嘿,小公主,溫大人!” 燕淮安內(nèi)里默默哀嘆一聲,遇見北固風(fēng),難走了。果然,那人拉著一旁冷著臉的紫衣人一路小跑了過來。 北固風(fēng)是已故的北雄中北老將軍的獨子,老將軍沒什么家族,當(dāng)年單槍匹馬跟著先皇打天下,得了一個將位沒待幾天就因舊傷復(fù)發(fā)去了,留下一對孤兒寡母。寡母本是江湖上的俠女,話本兒看多了,再加上當(dāng)年對先皇有異心的康親王的蠱惑,總以為是老將軍是先皇陰暗害死的,便與當(dāng)年的康親王聯(lián)手謀劃著謀反。她手里有老將軍多年征戰(zhàn)得的部下的人心,那可是燕京城里一半的兵力,這還僅僅是明面兒上的,本來再加上康親王的手下與部署,與奪了天下之后沉迷酒色的先皇對上,謀反也該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兒,半路殺出個蔣遠(yuǎn)山,蔣遠(yuǎn)山當(dāng)年還只是一個編書的翰林院里的學(xué)士,一個人默默找了老將軍真正是舊傷復(fù)發(fā)的種種證據(jù)與康親王蒙蔽寡母的各種事實,寡母幡然悔悟,反到了沒謀成,先皇卻因為這次事變大病一場沒了命,成就了一代攝政王。寡母羞愧,將北固風(fēng)托付給娘家人,當(dāng)天夜里上了吊,攝政王嘆息一聲沒在追究,本來事情就在這里完結(jié),北大將軍的宅子也空了,誰能想到十幾年后邊關(guān)士兵里又出了一個深受推崇的小北將軍。他們的將軍戰(zhàn)死了,是北固風(fēng)毅然決然代替了將軍,帶著百十來號人死守在城門,破滅了沙夷的突襲計劃。 第10章 府里一人守株兔 又在與沙夷的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了兩年,北固風(fēng)似一把銳利的鋼刀,插.在每一個來犯的沙夷人的心尖尖上,插.得他們呼吸不能,目眥欲裂,也順利地升遷到燕京,做了東西南北四路將軍的總指揮。作為勉勵與警戒,燕淮黎將老將軍荒廢了的府邸整頓整頓,賞了這個一窮二白,已是孤家寡人的北將軍。許是在肅然剛烈的戰(zhàn)場上憋得久了,在燕京待了不過三日,北固風(fēng)昔日戰(zhàn)神的形象在相熟的人心里完全崩塌,塌作了個實實在在的話癆傻白甜形象。不巧,鑒于燕淮安不知道哪里對了這將軍的眼,這些相熟里的人亦有她一個。苦著臉,北固風(fēng)已經(jīng)拉著紫衣公子過來了。 紫衣公子是南相南倚竹,周身的氣派比一旁的北固風(fēng)好得不止十萬八千里,一身兒矜貴紫的錦緞流裳襯得他眉目間的貴氣逼人,窈窕的身段兒若為女子亦是個禍國殃民的。 “你們怎么也在這兒!”北固風(fēng)瞅了瞅燕淮安二人身后不遠(yuǎn)的蔣府,恍然大悟道:“攝政王給叫過來訓(xùn)話了?” 他扯著的南倚竹抽了抽手,到底沒有蠻漢力氣大,沒抽出來,遂冷冷瞪他一眼,想叫他放手,北固風(fēng)卻一瞪眼,急急地湊過去,拉著南倚竹左瞅右瞅,“你眼疾又犯啦?” 從燕淮安的角度可以清晰地望見南倚竹的嘴角抽了一抽。 “放開” 南倚竹的聲音也是極好聽的,色調(diào)清冷如玉碎,又帶了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溫和。 燕淮安趁著他們爭執(zhí)的功夫后退幾步便要走,又被人扯住了袖子,這次扯她的可不是溫玥那種斯斯文文的,而是北固風(fēng)這種魯莽肆意的,直接給她扯了個踉蹌,差不點兒鬧了個大笑話。燕淮安一甩袖子,北固風(fēng)松了手,袖子帶出一股勁風(fēng),“你做什么!” “公主怎的這樣沒”話未說完,北固風(fēng)被余怒未消的南倚竹一個手刀打遠(yuǎn),“怎么與公主說話呢!” 北固風(fēng)嬉皮笑臉地湊回來,沖著南倚竹笑了下,又沖燕淮安道:“公主還沒答臣的話兒呢,怎么就要走了!” 燕淮安望著嬉皮笑臉的北固風(fēng)十分頭疼。此人是她敬佩的鐵血將軍,就是平日里的性格太不著邊際,她想敬佩他都敬佩不起來。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燕淮安露出個虛弱的笑,“本宮今兒身子本來就不爽利,被義父叫過來已經(jīng)是在強(qiáng)撐著了,將軍是出來和南相游逛的?既如此本宮便不打攪先回府了?!?/br> 北固風(fēng)狐疑地望著她,“身子不爽利公主身邊兒也沒個侍候的人?” 燕淮安隨手一指溫玥,“這不是有一個么?” 北固風(fēng)詫異,“不是都沒了婚約了么?”詫異后又拍了下腦袋,目光晃了晃攝政王府的方向,又在燕淮安與溫玥之間打了個轉(zhuǎn)兒,“攝政王教訓(xùn)你們之后你們又重新黏糊上了?” 不欲糾纏,燕淮安點了點頭,方要告辭又聽北固風(fēng)向南倚竹得意洋洋感嘆道:“你看,我就說人家倆沒啥事兒,看來這次本將軍要賺得盆滿缽滿了!” 燕淮安將好奇咽回肚子,淡淡一笑,趁著北固風(fēng)與南倚竹滔滔不絕地將那些有聊無聊的事兒的時候成功遁走。 溫玥堅持不懈地跟在她身后,燕淮安走走停停,溫玥亦停停走走。有一段兒距離了,燕淮安終于徹底停下沖他一嘆,“你到底要做什么!不都說了過些日子再說么!” 溫玥的眸子在陽光下一閃一閃,溫笑道:“公主不是身子不爽利么,溫玥送公主回府,待公主安安全全毫無無損地進(jìn)去了,溫玥再走?!?/br> 燕淮安心頭一動,有些酸澀。她自己都不知曉有哪里值得這個人執(zhí)著了這么多世卻執(zhí)意要護(hù)著她的,即使,他護(hù)不住。 “嗯,走罷?!?/br> 轉(zhuǎn)身,燕淮安與溫玥前后而行的影子頻率重疊。 到了公主府,燕淮安回頭,“回去罷?!?/br> 溫玥一笑,“臣望著公主進(jìn)去?!?/br> 燕淮安瞅著溫玥溫潤玉和的模樣更是澀然,隱約還有一絲對于自己心底陰暗心思的針刺般的愧疚,“好?!?/br> 她敲上公主府的門環(huán),卻發(fā)現(xiàn)大門竟是虛虛掩上的,輕輕一推就開了,露出公主府院子里正在等著的那個人與一眾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人。 空曠的大院子顫顫巍巍跪滿了在公主府里做事的奴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狀態(tài)令燕淮安不自覺地想到了從前春游的時候遇到的鵪鶉,縮著脖子,抖著毛皮,黑而小的眼珠子畏縮不安。陳暮跪在最前頭,更前頭是身著明黃錦袍的燕淮黎,正笑呵呵地站著,手里拎了個紫金色八角胖食盒,在一眾鵪鶉?yán)镲L(fēng)姿綽約。在他側(cè)后站著的是他的隨身公公常公公,無須面白,垂首而立,自有一派儀容。 見燕淮安推門進(jìn)來了,燕淮黎笑得更加開懷,桃花眼彎如新月,瀲了不少滟滟的波光,“淮安回來了?!?/br> 燕淮安心下咯噔一聲,面上微笑著應(yīng)了聲,自然而然回身關(guān)了門,邁步向燕淮黎走了過去,笑道:“這跪了一地的,怎么了?淮安府里哪個不長眼的觸怒了皇兄了?” “沒有看好主子,當(dāng)罰。” 燕淮安走到燕淮黎身邊兒接過食盒,輕輕打了他下,“這話說的,淮安這個主子竟是要聽這些個奴才的話了?!?/br> 燕淮黎看不出喜怒的笑著不回話,燕淮安便揮揮手,“都散了罷。” 眾人悄悄瞥向燕淮黎,燕淮黎一笑,“真當(dāng)主子要聽你們的話了?主子叫你們散了還不快散?” “是” 一群人低伏著身子,如洪水退潮般緩緩散開了,燕淮安掂了掂手里的食盒,拉著燕淮黎向內(nèi)院走去,邊走邊道:“里面是什么?皇兄特地給淮安帶的?” 燕淮黎任燕淮安如小時般拉著他的袖口,點點頭,“嗯,朕知淮安身子不好,特地做了淮安從前最想著的八谷白玉湯來給淮安,卻沒想到,朕來了,淮安卻不在了?!?/br> 燕淮安驚然,燕淮黎可是有個十來年沒親自下過廚了,又聽出了他話里興師問罪的意味,回頭挑眉?xì)g喜道:“八谷白玉湯,那淮安今兒可得都給它喝光了,皇兄可是難得下廚一次。唉,都是義父,派瑤音給淮安捉過去一頓罵,說什么女兒家不能肆意妄為,”抱怨著又停住了可憐巴巴望向燕淮黎,“皇兄,你什么時辰來的,這湯不會都涼了罷。” “涼了就不喝了?” 燕淮安一臉地英勇就義,“不!就是放到餿了淮安也得給它一滴不落地喝到肚子里,皇兄的心意怎么能辜負(fù)?!?/br> 燕淮黎淺淡一笑,“淮安如此說,朕心甚慰?;窗惨膊槐?fù)?dān)心涼了的問題,朕一直用內(nèi)力溫著呢。” 燕淮安怔然,鳳眼含了兩汪淚,感動道:“皇兄!” 燕淮黎眉宇間盡是無奈與縱容,兩人路過的白色梨樹層層疊疊,有一片花瓣落在燕淮黎的肩膀上,他輕輕拂去,揮揮手“可別跟朕來虛情假意的這一套。” 燕淮安嘿嘿一樂,說話間兩人到了燕淮安常日里住的院子。 推開院門,又走了幾步,燕淮安往里一瞥,院里晌午的石桌搖椅金鳥籠還在,那一旁的綠毛鸚鵡卻不見了,“咦” 燕淮安提著食盒訝然跑過去,繞著石桌尋了一圈兒,又望向天空瞅了半晌,終于沖燕淮黎焦急道:“皇兄,小團(tuán)兒不見了!” 燕淮黎笑了笑,笑得燕淮安后心一涼“那只綠毛鸚鵡吃里扒外,養(yǎng)不熟,被你養(yǎng)了這么久了,竟然還想著飛出籠子,被皇兄拿銀針射下來了,你若是想養(yǎng),皇兄再去給你尋摸一只好的來?!?/br> 燕淮安僵硬一笑,“不用了?!币活D又無力續(xù)道:“那小團(tuán)兒現(xiàn)在在?” 燕淮黎的桃花眼一瞇,“叫暗衛(wèi)丟出去了,那種小東西,還留著做什么?!?/br> “也是?!?/br> 燕淮安將手里的食盒緊了緊,“皇兄等了淮安這么久,耽擱了不少事兒罷?;窗策@兒正好病著,免得傳給了皇兄,皇兄什么時候回去?” “不急,怎么也得看淮安給湯喝完。病了都不愿意吃東西,淮安可不能給身體任性垮了?!?/br> 燕淮安定定地望著燕淮黎,燕淮黎任燕淮安望著,一會兒,她勾起一個清冶的笑,“那一起進(jìn)屋罷,擱外邊兒怎么吃,正好皇兄也可以坐著歇一歇?!?/br> 燕淮黎點頭,吩咐常公公在外邊兒候著,跟著燕淮安進(jìn)了屋子。燕淮安一進(jìn)屋就將食盒放在桌子上興致勃勃地打開來,上下兩層的寬大食盒,只穩(wěn)穩(wěn)地坐著個白玉青絡(luò)小碗,蓋著特制的蓋子,旁邊兒放了只同花色的小勺兒,燕淮安摸上去,依舊溫?zé)帷?/br> 第11章 酸楚不盡是當(dāng)年 小心翼翼給碗端出來放在左手里,右手開了蓋子,寡淡的湯水的熱乎氣兒隨著晃蕩的余波未平,將輕薄的白蓋擱在桌子上,燕淮安拿起食盒里的小勺舀了口歡喜著送進(jìn)嘴里,嘴角大大地翹起,垂下的眸光復(fù)雜難明。 今兒是她每生每世的大劫,此前燕淮黎還那樣指桑罵槐地敲打她只作不懂,到了沒有避了這碗湯。領(lǐng)著燕淮黎進(jìn)來的時候她還在迫切地在心頭過著各種推拒的法子,如今沒想出真正破釜沉舟喝上,卻也不想避了。死了那老些回,也不差這一次了,這湯,她可是有十來年沒有喝到,不遇上還好,一遇上,委實有些懷念。與其杯弓蛇影,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喝下去,再好好品一品這份滋味。燕淮安將水濛濛的眸子低埋在小小的湯碗里,將那些樸實到曾經(jīng)連下等的奴仆都不愿吃喝的東西大口咽下。 燕淮安與燕淮黎的母親并非哪家的貴女,不過是一個在茶樓里靠著善良的樓主的庇護(hù)蒙著面,彈琵琶賣唱為生的孤女,之所以成了皇后全然靠的是一張艷絕天下的臉。她也著實風(fēng)光過一陣兒,冠寵六宮,椒蘭殿里夜夜笙歌,卻在替先皇育了兩子之后色未衰而愛遲,被另一個新人替了皇后的地位,沒什么心計的賣唱女哪里敵得上家族里特地培養(yǎng)出來的棋子,毫無疑問地在兩個月之后被打入了冷宮。新人沒有她美,但是比她年輕,比她會討好人,比她會獻(xiàn)媚和抓住男子的心。先皇的那一顆英雄心就被新人牢牢地抓在了手里,任由自己曾經(jīng)那樣寵愛過的皇后在冷宮里“病死”,任由自己的一雙兒女受粗鄙下人的磋磨而不聞不問。 燕淮安那時候才七歲,從前被寵得無憂無慮,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jì),她不懂父皇為什么要寵那個壞女人,這樣對他們,還讓母親那樣悲慘著死去,連尸骨都是被隨意地拿走了也不知被怎么處理的,連想為自己的母親披麻戴孝都不被允許。她那時還與燕淮黎不親,甚至是有些不喜那個總是笑得難看的兄長,于是一個小團(tuán)子哭過喊過抗?fàn)庍^,終于在抗?fàn)幉贿^以后默默縮在冰冷的墻角縮了一晚,第二日偷偷地跑出禁足的冷宮,想要對著那個曾對她百依百順的帝王好好問上一問。 悄然走到御花園的大潭子旁的時候,一個灰撲撲的影子極速撞來,她被一旁正為柳樹修剪枝葉的花匠狠狠撞進(jìn)了深不見底的水潭里,旁邊空無一人,她撲棱著,花匠也撲棱著捉她的衣角,灌進(jìn)去好幾口水,被辣得睜不開眼睛,一個素色的身影沖水潭子一躍而下。是九歲的燕淮黎手里拿著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靠著會鳧水的優(yōu)勢,一石頭狠狠砸在花匠腦袋上,花匠驚恐的眸子渾著鮮血直直墜下,燕淮黎又將她帶上了岸,一步一步背了回去。燕淮黎的身子骨不好,也是因為那時候為了她下水兩人一起受了涼,她沒事,他卻一場大熱之后,再沒了從前強(qiáng)健的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