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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陰陽錄:虺眼在線閱讀 - 第99節(jié)

第99節(jié)

    她側(cè)過頭跟謝猜意對視了一眼, 對方一言不發(fā),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單元樓的鐵門, 她點了點頭。

    兩人越過保安亭的時候,本以為保安會盤問幾句, 沒想到他不動如山地坐在椅子上打盹, 完全不把來來往往的人放在心上。

    危素快步走到四樓, 離她跟毛磊約好的時間就快到了。謝猜意抄著手,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危素敲響了401號房的門,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來應門, 她有些不耐煩,掃了眼旁邊, 發(fā)現(xiàn)有個門鈴,于是又按了幾下門鈴。

    “叮咚——叮咚——”

    “來了來了!”吱呀一聲,門開了, 毛磊從他敞開的門縫里面探出半只頭來,模樣看起來相當謹慎,嘴里沒好氣地嘀咕道,“急什么?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 一點耐心都沒有……”

    他上下掃了一遍危素,見到她身后的謝猜意,略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怎么帶了外人來?也不提前跟我知會一聲。”

    “她……是我的好朋友。”危素裝作很緊張的樣子,兩只手絞在一起不安地動著,“我很害怕,所以……所以就叫她來陪我。毛醫(yī)生,你不介意的吧?”

    聞言,毛磊打量了一下謝猜意,見她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沒有什么攻擊性,便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你們倆趕緊進來吧?!?/br>
    危素依言走進了屋內(nèi)。

    在過來的路上,謝猜意就已經(jīng)跟危素將整件事情講得明明白白。

    毛磊原本是一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醫(yī)生,只是單身太久,覺得無聊寂寞,時常會去泡夜店,沒想到妹子沒把上,自己倒沾上了毒品,很快就把積蓄敗光了。

    像他這種初出茅廬的醫(yī)生,每個月工資并不高,供不起他吸毒,他也不是沒想過去戒,只是如果靠自己戒毒,他意志力不足夠,去戒毒所又覺得丟不起那人,就這么一拖再拖,他已經(jīng)深陷其中,干脆自暴自棄。

    人被逼急了就什么法子都想得出來,膽子也肥了,路子越想越偏,凈往邪門歪道上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靈感,毛磊租了個房子干非法墮胎的勾當,專門給那些不敢在正規(guī)醫(yī)院做人流的女孩兒動手術(shù)。

    一開始事情其實比他想象中要順利許多,他的“生意”越來越好,毒資根本不在話下,直到關(guān)妙云找上門來。

    第一次見關(guān)妙云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jīng)幾乎遮不住了,毛磊判斷她至少有了六個月的身孕,這種情況下藥流和抽吸割除術(shù)都不能用,只能引產(chǎn)。

    手術(shù)風險比平常大,毛磊卻偏偏在動手術(shù)的時候犯了毒癮,精神恍惚,哈欠連天,加上肌rou抽搐,他根本沒辦法繼續(xù)下去。

    關(guān)妙云就這樣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

    毒癮發(fā)作的時候,癮君子焦慮狂躁,往往什么都不管不顧,甚至六親不認,心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去吸毒,去再現(xiàn)那種瘋狂涌出來的快感。

    毛磊溜完冰.毒,再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處于亢奮無比的迷醉狀態(tài),他看著手術(shù)臺上關(guān)妙云白花花的曼妙胴體,還有那張精致的小臉,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去,甩開白大褂,解開腰帶,騎在了她的尸體上……

    清醒過來之后,毛磊狂奔進廁所,跪在馬桶旁大吐特吐。然后,他漸漸冷靜了下來,報警自首這個選項自始至終都沒進入過他的腦子,他第一反應就是要找辦法毀尸滅跡,弄得神不知鬼不覺。

    對于一個學醫(yī)的人來說,處理尸體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他先把尸體泡在浴缸里防止發(fā)臭,接著買了個絞rou機,用刀把rou全部從骨頭上片下來,丟進絞rou機里絞成rou沫,全部丟進下水道里沖走。至于關(guān)妙云肚子里那個小小的血糊糊的胎兒,他像往常一樣,半夜帶到樓下喂了狗。

    骨頭是最難處理的部分,他本可以從醫(yī)院的庫房里拿一些化學藥品來對付骨頭,又方便又快捷,但那需要實名登記,他不敢冒風險,就用高壓鍋慢慢地把骨頭煮爛,再用打粉機將其粉碎,也沖進了下水道里。

    這是個漫長又細致的活兒,來不得半點粗心,他不敢一直留在家里處理尸體,怕別人產(chǎn)生懷疑,所以堅持按時上下班,最后他花了將近半個月,才將關(guān)妙云的尸體完全處理好。他自認為是□□無縫。

    這段時間里,毛磊一下班回到這兒,面對的就是她殘破的尸體,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zhàn),到后來徹底麻木,漸漸的,他甚至找到了某種詭異的快感。

    關(guān)妙云的事情過后,毛磊有一段時間不敢接任何生意,提心吊膽地過著日子,一聽到外面的警笛聲就雙腿發(fā)顫,心如擂鼓。

    不過,盡管他夜里經(jīng)常發(fā)噩夢,但事情并沒有敗露,他也就慢慢放下心來,去本地最大的寺廟里捐了香油錢,求菩薩保佑自己萬事平安。后來手頭又緊了,他便開始重cao舊業(yè),甚至主動招攬女孩上門,危素就是其中一個。

    危素問謝猜意為什么她會對一切情況了如指掌,仿佛當時她就在一旁觀看似的,謝猜意皺了皺眉頭,回答道,“自然是問了小鬼?!?/br>
    如今的情況是,關(guān)妙云怨氣深重,已經(jīng)化成了厲鬼,如果再不處理,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化作煞,理智全失,到時候再出手就沒那么容易對付了。

    她就藏在毛磊的黑診所里,但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對他下手,只是每晚出現(xiàn)在對方夢里變著法子折磨他,同時讓跟自己血脈相連的那個嬰靈牢牢附著在他身上,日復一日地吸食他的陽氣,以此減損他的陽壽。

    謝猜意覺得,關(guān)妙云是想等機會讓人發(fā)覺自己最終的行跡和下落?,F(xiàn)在她的父母和朋友都以為她失蹤了,滿世界地找她,殊不知她早已經(jīng)回歸黃泉。

    不過危素倒認為,她是不甘心就自己死得如此不堪,被人又是jian尸又是碎尸,想拖多一個女孩下水,省得心里不平衡。不然怎么解釋關(guān)妙云故意讓她的驗孕棒呈現(xiàn)陽性呢?大概就是希望她能找上毛磊做手術(shù)罷了。

    畢竟人都有這樣的心理,自己倒霉了,更不愿意見到別人好過。

    危素正想著事情,毛磊已經(jīng)帶好了手套和口罩,轉(zhuǎn)過身,指了指手術(shù)臺,對她說道,“趕緊躺上去?!?/br>
    她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向那張手術(shù)臺投去了目光。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她仿佛看到那張手術(shù)臺是血淋淋的,上面有個垂死的少女,她仰面躺著,呼吸微弱,宛若砧板上的魚,雙腿間一片血污。

    ——那是關(guān)妙云。

    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她,但危素就是知道,那絕對是關(guān)妙云。

    她眨了眨眼睛,所有幻象剎那間悉數(shù)消失。

    那張令人感覺無比罪惡的手術(shù)臺,在燈光下依舊干凈雪白。

    “發(fā)什么呆呢?動作快點。”毛磊站在她背后說道,頓了頓,又叮囑道,“可能有點痛,忍一忍就過去了,你千萬不要叫得太大聲?!?/br>
    危素心里極其不樂意,她扭頭看向謝猜意,投去了一個不滿的眼神。

    毛磊這時候也才意識到另外一個女孩還站在屋里,說道,“你還是出去避一避吧,這不是鬧著玩的,當心嚇到自己?!?/br>
    謝猜意二話不說,轉(zhuǎn)身推開房門,走到了外間。

    危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爬上了手術(shù)臺。

    毛磊剛消毒完機械器具,向她走來,站在臺邊,“把褲子脫……”話音未落,他渾身一僵,晃了兩下,倒在了地上,露出了他背后站著的謝猜意。

    她斜著眼睛看了看地上的毛磊,收起了剛剛砍向他的手刀。

    “哇,你走路沒聲音的啊?!蔽K匾贿叞l(fā)出驚嘆,一邊利落地翻身下了手術(shù)臺。那地方,她連一秒都不想多待。

    謝猜意沒搭理她,昂起頭,沉著嗓子,對天花板的某個角落說道,“關(guān)妙云,別藏了,出來?!?/br>
    危素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地方果然有一團血氣在涌動翻滾著。

    伴隨著“嗚哇——”一聲刺耳的嘯叫,那團刺眼的血氣直直滾落下來,向她們撲過去,其中隱隱約約看得見一個女人扭曲的輪廓,她大張著嘴巴,兩片唇瓣被撕扯到極致幾乎要裂開來一般。

    從關(guān)妙云的血盆大口中,“噦”的一聲噴出來了一大灘血霧,危素忙屏住呼吸,連連后退,謝猜意跨到她身前,伸出左手將她護在后面,同時右手中的長柄黑傘一轉(zhuǎn),呼地一下子對著關(guān)妙云猛地撐開,把她噴出的血霧悉數(shù)擋在傘外。

    然后,謝猜意飛快收起傘,血順著傘尖流下,滴落在地上,一下子冒起了白煙,發(fā)出“滋滋”的聲音,看樣子是有腐蝕性的,可她的黑傘完好無損。

    她順手抖了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好幾滴血落在了毛磊臉上,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他竟然痛得失聲叫了出來。

    危素瞧著他扭曲的臉,心中頓時覺得頗為快意,再抬起頭,就看見謝猜意再度將傘尖指向關(guān)妙云——或說關(guān)妙云那血色的頭顱,認真地側(cè)著頭問道,“你想死,還是想投胎?”

    對方?jīng)]有回答她,又猛地沖了過來。

    謝猜意頓時冷了臉,左手展開,五指纖長,她嘴唇一開一合飛快地動著,掌心呼地一下騰起青紫色的焰光,對準了關(guān)妙云。

    危素豎起耳朵去聽她嘴中的咒語,驚覺那并不是往生咒,“喂,你——”

    還沒說完,謝猜意已經(jīng)狠狠掐住了那團血霧中的關(guān)妙云,五指大張,扣在對方臉上,手心的焰光席卷過去,很快將她吞噬殆盡,連點灰燼都沒剩下。

    很顯然,她并沒有得到投胎的機會。

    “你……你不覺得她挺可憐的嗎?”危素感覺自己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就這么灰飛煙滅了,你不打算給她個機會?”

    “我問過她了。”謝猜意理直氣壯,斜了她一眼。

    危素揉了揉額角,她現(xiàn)在確信,謝憑是謝家唯一能進行正常溝通的人。但她也明白了,為什么謝正永心心念念著想要把自己的女兒推上家主的位子,就她所看到的一切而言,謝猜意的道行的確不容小覷。

    謝猜意站在毛磊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關(guān)妙云那未出世的孩子還沒有解決,此時閉著雙眼,正無知無覺地在毛磊身上蠕動著,依靠潛意識蠶食他的陽氣,渾身血糊糊的,像是一只被剝了皮的小老鼠。

    當它緩緩蠕動到毛磊胸口的時候,謝猜意迅速cao起手中堅實無比的長柄黑傘,猛地往下一砸,正打在它頭上,倏地一下,一縷白煙冒起,血嬰也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危素發(fā)誓,她聽到了毛磊肋骨開裂的聲音。

    “走了?!敝x猜意回過頭,對她說道。

    她指了指地上的毛磊,“就這么走了,他怎么辦?”

    “還有氣,死不了?!闭f完,謝猜意便邁開腿走向門口。

    危素跟在她身后,猶豫了半晌,“你就這么放任他逍遙法外?”

    “人的事情,向來不在我管轄范圍內(nèi)?!敝x猜意頭也不回,聲音毫無波瀾,“我負責的是鬼魅妖怪,殊方異物。”

    突然她頓住了腳,轉(zhuǎn)身看向危素,“你是誰?”

    所以,這姑娘是現(xiàn)在才想起來要問這個?危素忍不住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看向她,回答道,“雷鋒?!?/br>
    謝猜意:“……”

    她勾起嘴角,“如果你有心要追查,總能查得出來,不是么?”

    “既然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便不會查?!敝x猜意說道,眼底泛起一絲笑意,但很快又斂了起來。

    兩人無聲地分別之后,危素走在回家的路上,思來想去,總覺得邁不過心里的那道坎兒。雖說毛磊被謝猜意有意無意地整得很慘,但他的身體總會重新好起來,十有八.九會再犯。

    于是,她找路邊的小賣店兌了兩個硬幣,然后在公用電話亭里報了警,提供了毛磊那個黑診所的住址,順便提了一嘴他有吸毒史。

    她這么說,是希望警方能順藤摸瓜,把關(guān)妙云的事情也查出來。情況這么嚴重,毛磊這渣滓不是死刑也是無期,她就當是為社會做貢獻了。

    做完這一切,她頓時感到一身輕松,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兒。

    踏進家門,危素哼著歌,一邊松了松發(fā)硬的筋骨,一邊換拖鞋。

    她低下頭看鞋架,突然發(fā)覺有些不對勁——男式拖鞋不見了。她心中猛地一沉,聲音頓時卡了帶,完蛋,肯定是葉雉回來了。

    就在這當口,身后有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兩只手牢牢圈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吹了下氣,輕輕咬著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問,“什么事這么開心啊,說出來,一起開心一下?”

    危素渾身一僵,然后趕緊打起了哈哈,一邊去掰他的手臂,一邊殷勤地招呼道,“哎呀鳥哥,你回來了?來來來,咱們一塊去下館子吃好吃的,給您接風洗塵,慶祝您平安歸……”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jīng)被葉雉一把扛起,對方笑得不懷好意,“去床上吃?!?/br>
    “我——我餓了?!?/br>
    “我也餓了。”葉雉伸出舌尖相當變態(tài)地在她臉上輕舔了一下,“話說回來,你昨天騙了我,真是叫我很傷心?!?/br>
    “只是開個玩笑嘛,你是這么開不起玩笑的人么?!彼止镜?。

    葉雉假裝沒聽見她的話,嘴唇在她鬢邊磨了磨,自顧自地說下去,“不過沒關(guān)系,謊言這種東西,一旦成真就不算謊言了,讓小爺我來幫你實現(xiàn)它……”

    她嗓子眼一堵,心想今個兒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只能盡量采取拖延戰(zhàn)術(shù),于是又連忙求饒,“別別別,我還沒洗澡!”

    “一起洗啊。”

    “……”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老鐵們的陪伴,本文到此正式完結(jié)啦。

    這是我第一次寫那么長的文,之前寫過最長的小說才五千多字,而《虺眼》寫了近38萬字,像我這種碼字時速超低的人,想想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哈哈哈~

    還有很多故事想慢慢跟大家說,期待能在新文下見到熟悉的面孔,嘻嘻。

    咱們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