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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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素語塞。 知道了老鬼和謝家的交易之后,危素在潛意識里一直覺得自己是受害者,也就是占理的那一方,她有資格有理由給老鬼和謝憑耍性子、擺臉色,對方連個屁也不能放,只能賠不是。 所以,當老鬼突然爆發(fā)的時候,她完全愣住了,一瞬間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鬼感受到了她的愣怔,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樣子,好像暫時糊弄過去了。 靠在陽臺的躺椅上,葉雉的視線穿過防護欄,靜靜地望著夜空里的上弦月。 劉三胖子拉開陽臺門,逗他,“哎呦老葉,你擱這兒想誰呢,夜色不錯,要不要胖哥給你唱一首小曲兒助助興?” 說完也不等回答,清了清嗓子就唱了起來,“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xiāng)照在邊關,寧靜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快打住吧,省得明天被投訴噪音擾民?!比~雉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再說,你看這是十五的月亮么,今天才初九啊大哥?!?/br> 劉守見狀趕緊一個箭步沖上去,按住了他的手,驚慌失措地說,“使不得,老葉,用手指了月亮,晚上睡覺要被割耳朵的!” 葉雉當然聽過這個禁忌,輕笑一聲,“你被割過?” 劉守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老他媽疼了?!?/br> “那我今晚裝睡,看看誰會來割我耳朵,把丫捉了給你報仇唄。”葉雉相當配合,臉上的笑意愈發(fā)的濃,眼角都瞇了起來。 “拉倒吧,你這些話還是拿去哄小姑娘吧?!眲⑷肿哟炅舜晔直凵嫌科饋淼碾u皮疙瘩。 “誒,你有煙么?”葉雉突然轉了個話題。 劉守身上從來都是缺不了煙的,像他這種文字從業(yè)者,常常寫東西到深夜,來一支煙,提神又醒腦,美滋滋。 他回答,“有啊,怎么了,你要抽?” 葉雉點了點頭,“嗯,給我來兩根,謝了,別忘了打火機啊?!?/br> 劉守明顯頓了頓,再說話時語氣明顯帶上了一絲小心翼翼的意味,“不是已經戒了嗎?怎么,又抽上了?!?/br> “有點煩?!比~雉吁了一口氣,“你甭?lián)?,就這一次?!?/br> 劉三胖子轉身去桌上拿煙,葉雉伸長了脖子在他后邊喊,“是什么牌子呀,不是黃鶴樓老子可不抽啊?!?/br> 他回頭笑罵:“你他媽可閉嘴吧?!?/br> 接過劉三胖子遞過來的煙,葉雉道了聲謝。 劉三胖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啥話也沒跟他說,盡在不言中。 葉雉知道胖子其實就是在擔心自己,怕他一個人在夜里獨坐久了會胡思亂想,要不然剛才也不會突然間蹦出來給他嚎了一首破歌。 他把玩了一會兒打火機,往椅背上一靠,才把煙點燃了起來,甘冽嗆人的煙草氣息慢慢地騰了起來,涌進鼻腔里,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他指間夾著煙,送放到嘴邊,淺淺吸一口,悶了許久才把煙氣吐了出來。 葉雉在想危素的事情。 一開始在雪地桃林,危素左眼下的所謂胎記,還有那些自言自語的行為,都讓他覺得危素身上有蹊蹺,他第一反應是認為她養(yǎng)了小鬼,可她周身并沒有陰氣縈繞,他只好否決了這個想法。 后來兩人在桃源廟里近距離相處了三兩天,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危素周身九處大xue都施了金針,由此推斷出她體內封著某種活物,但究竟是什么東西,她不說,他也沒辦法看出來。 葉雉本以為是危素自己主動把那活物封進眼睛里的,畢竟這樣的人他見過太多了,為了一己私利,走偏門,搞些邪門歪道的東西。 這種人都是拿命在賭,他還記得多年之前族中一位長輩,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個陰兵,想封進體內,好獲得那強大的鬼神之力,結果失敗了,死相非常難看,他老婆花了兩天才把他整副骨頭架子拼好。 危素的情況也是如此。 她身上九根金針都比頭發(fā)絲還細,平時看著好端端的,沒病沒痛行走自如,但是呢,當初那金針應當是一套的,九根副針,一根主針,要是誰拿著主針往她頭頂百會xue來一下子,湊足十根,當場就能整得她魂飛魄散。 但在跟危素分別了一段時間之后,葉雉才驚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來。 那些金針在她體內早已經跟血rou經脈糾結在一塊兒了,所以他才沒能第一眼就瞧出來,也就是說,金針入體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危素目前也不過二十歲出頭,沒道理她會在小小年紀就懂得將活物封印進自己體內了吧? 雖然不能排除小孩早慧這種特殊情況,但更大的可能是——她根本沒有選擇,眼睛里封印一個東西進去,她完全是被迫的。 就這么一念明了,再往后,他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她了。 葉雉還陷在沉思中,突然聽見里邊發(fā)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接著又是一陣哐啷,他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往屋子里奔去。 劉三胖子原本就在屋子里,比葉雉到的快一腳,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問,“發(fā)生啥了這是,危素你是拆遷辦的?。俊?/br> 原來危素房間門整個兒地被卸了下來,先是哐地砸到了對面的墻壁,然后又滑落在地,才發(fā)出了剛才那一連串拆房子般的動響。 危素也一臉莫名其妙,她怎么知道發(fā)生啥了,她就是打算離開房間,十分正常地擰開門把,推門,然后房門就十分不正常地整個倒了下來。 她腦中突然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這跟她手臂上的青鱗有關系? 葉雉立刻發(fā)現(xiàn)她的右手有些不自然地往身后藏,雖然是個小動作,他還是注意到了,于是張開長腿一大步邁到她身邊,也不說什么,一下子把她手拉了出來。 “你干什么?!”危素心虛得要命,正打算把手往回抽,又想到現(xiàn)在自己這手勁兒,一巴掌或許能扇死個人,怕誤傷了葉雉,不敢輕易動彈。 在她猶豫的當口,葉雉已經把她袖子掀起來了。 “這怎么回事?”看到那片青鱗,他臉色為之一變。 劉三胖子也趕忙湊上來看,然后慘叫一聲,捂住眼睛轉過了身。 危素沒想到這么快就瞞不下去了,又見到劉守那夸張的動作,頓時苦澀地笑了,“果然,是人都覺得很惡心吧?!?/br> 葉雉看看她臉上的表情,說,“別介,他有密集恐懼癥?!鳖D了頓,“我就覺得很正常,沒什么?!?/br> 說“沒什么”這仨字的時候,他還用力搖了搖頭,試圖借助肢體語言增加話里的可信度。 危素:“……我謝謝你啊?!?/br> 葉雉湊上前去觀察那些青鱗,“你能解釋一下這玩意兒嗎?” “不能,因為我也不清楚?!蔽K孛鏌o表情,“可能是我要變異了,你松手吧,離我遠點,我怕我不小心摁死你?!?/br> 葉雉:“……” 【血玉心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tǒng)提示】玩家危素,您的麒麟臂已上線。 危素:?? —————— 本篇共21章,強迫癥偶數(shù)控表示心好塞。 血玉心篇整得我頭大,主要配角們全部登場摞在一起也夠嗆,腦子都不夠用了,如果有bug請小天使們務必提醒我捉蟲噢,謝謝mua~ 還有一些小天使說劇情理不清,大概是我哪里沒有寫好寫順的說……如果有疑問請直接提出,比如“為啥他會blabla”、“當年她為什么blabla”,我收集一下意見,回頭找個時間好好修一次hhh 于是咱就翻篇吧,接下來是長驅火篇,最近忙到飛起,要請老鐵們耐心等待幾天噢~ ☆、長驅火(01) 克什克騰旗位于內蒙古赤峰市。 深夜, 危素搭坐的那一班飛機緩緩降落在了赤峰玉龍機場。 一踏出機場,危素就被迎面呼來的寒風吹得打了個激靈, 趕緊裹緊了外套。十月下旬, 內蒙古的天氣已經很冷了,而她是剛從四季如春的桂林來的, 這溫度對比太強烈,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有點受不了。 臨近市區(qū)的地方尚且如此,更別提那些建筑稀少、人煙荒涼的地方, 偏偏長驅火這玩意兒還不可能藏在市區(qū)里。 危素想起上午,葉雉和劉守一路送她到兩江機場。 那時候天氣不太好, 天空灰蒙蒙的, 飄著細如牛毛的雨絲, 機場里燈火通明,但氣氛還是有一種止不住的壓抑,畢竟這并非是一次愉快的出行。 再加上劉三胖子非常不識相地旁邊感嘆道, “這場面,簡直是——風蕭蕭兮易水寒……” 危素和葉雉同時瞪向他, 葉雉說:“給我把后半句吞回去?!?/br> ……后半句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嗯,的確不太吉利, 劉守縮了一下腦袋,乖乖把話咽了回去。 臨近登機的時候,危素拎起行李就想走,葉雉拉住她, 一項一項地叮囑道,“到了那邊,先不要貿貿然地行動,我記得謝家說過會有人來接應你,你小心應付著,等我過去再說,知道了嗎?” 危素從來不知道這個人有這么啰嗦。 她敷衍地點了點頭,心里暗道:她先前不是說了不要葉雉再摻和么,怎么他全當耳旁風了? 她知道自己身上還帶著紅繩古銅鈴,也就是謝家的陰鈴,那上面多半還留著葉雉的“gps定位器”,她決定一會兒就把這玩意兒扔到垃圾桶里。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沒多久,葉雉突然補充了一句,“對了,陰鈴別弄丟了,那東西還算有用處,而且——就算你不小心弄丟了,我也有別的法子找到你。” 葉雉笑得眼睛微微瞇起,“不小心”三個字被他咬得很重。 危素唰地抬頭看向他,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她嚴重懷疑葉雉在她肚子里養(yǎng)了蠱蟲,不然怎么連她暗中打的什么算盤都能猜到? 又或者是說,她這個人本身就太容易被看透?……啊,她覺得好挫敗。 “知道了?!蔽K仄擦似沧旖恰?/br> 葉雉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素——” 后方突然傳來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危素正恍惚地想著事情,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繼續(xù)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謝憑的腳步頓了頓,想到現(xiàn)在危素一定還在生自己的氣,不想理會自己,于是堅持不懈地加快步伐跑到了她身后,在她肩上輕輕拍了一下:“小素,是我。” 危素的身體反應比意識更快一步,在發(fā)現(xiàn)有人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已經條件反射地轉過身,想要用手揮開。 結果映入眼簾的竟然是謝憑的臉。 她硬生生地把右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松了一口氣,將手垂了下來。 不是她吹,憑她右手這股莫名其妙的怪力,她這一爪子要是呼下去,謝憑的手臂連骨折都算輕的,想想昨天晚上她單手卸門的壯舉……她懷疑剛才自己要是沒剎住車,謝憑那只手會脫離身體飛出去,血濺機場。 氣歸氣,鬧出刑事案件來就不好了,她年紀輕輕,還不想登上社會版的頭條。 謝憑見危素臉上表情有幾分古怪,關切地問道,“怎么了,是不是這兒太冷了?”說著,他立刻就脫下了外套,抖開來往她身上披。 危素坐了長途飛機,先前還在濟南轉了一次機,此刻累得渾身乏力,耳朵還殘存著嗡嗡聲,但她立刻掙了開來,向后退了一步,“別碰我!” 她的語氣頗為激烈,動作之中也充滿了抗拒的意味,周圍有幾個路人循著聲音看了過去,還有些人一邊往前走一邊頻頻回頭。 外套一下子滑落在地上,謝憑臉上的笑意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他眼睛里流露出微微的黯色,俯下身子去,伸手將外套拾了起來。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執(zhí)拗地遞在她面前,說,“你的外套太單薄了,要是感冒了怎么辦?別跟自己的身體賭氣。” 危素冷笑一聲,哦,他現(xiàn)在倒是懂得關心起她的身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