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薛辛安被宋佳微突如其來的較勁給唬住了,搭在桌面上的指骨微微掐緊。 “如果你只剩下新年可以回家,十五天假期,二十年就是三百天,還不算娶妻以后每一年輪流著回婆家娘家呢,可以相處的時間剩下一年不到,你難道還要拒絕我的好意嗎?而且我說了,這是你應(yīng)得的,你替我把易安整理得有條有理,才第一個項目就賺了不少,要不是你,我一個人恐怕手忙腳亂得連公司也開不成,不要小看你的勞動成果,對我而言這個成果比生命還重要?!?/br> 薛辛安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一會是明亮的光芒,一會又是陰柔的細語,宋佳微知道,她說到他的心坎里去了,現(xiàn)在正糾結(jié)著該不該要這份禮物呢。 “可是……”薛辛安心里的天秤逐漸傾斜。 宋佳微知道他這是動搖了,便伸手把文件袋再次抵到她的面前:“伯父伯母已經(jīng)不年輕了,你難道不想把他們接出來享受天倫之樂嗎?” “我……”薛辛安的雙手合十地捏著手指,最后孝心戰(zhàn)勝的道德心,拿起文件袋,取出合同緩慢猶豫地簽下名字。 合上筆帽,薛辛安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直在為了把父母接出來而努力,愿望實現(xiàn)的這天,他竟會激動得雙手發(fā)顫。 薛辛安是知恩圖報的人,宋佳微替他著想,他絕不會讓她失望。 “謝謝宋小姐?!鳖澏吨p手把文件袋放入公文包里,薛辛安高興得想要跳起來大聲尖叫。 他終于有自己的房子了,他在易城終于有一個家了。 他終于可以帶父母脫離那個貧瘠困苦的山村了。 “你應(yīng)得的。”宋佳微喝了口咖啡,并不想讓薛辛安覺得虧欠了她些什么。 收好合同后,薛辛安說:“宋小姐,現(xiàn)在沈連華對妻子家暴的事情被扒,剛好關(guān)于地基處理設(shè)計圖等資料我也拿到手了,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打得沈連華萬劫不復(fù)?” 先是對辛辛苦苦為他生了沈連兒的妻子動手,再是為了省錢沒有填上帶有活水的溶洞填上,沈連華這回恐怕是再也無法翻身。 “不?!彼渭盐⒄f:“這一步留著給他致命傷,沈連華狡猾jian詐,僅憑這么兩件事,他還是可以翻身的,我需要的是一招致命,讓他永無翻天之日?!?/br> 宋佳微剪水秋瞳的眼眸里迸發(fā)出兇戾殘酷的光芒,薛辛安看著她,心里有些發(fā)怵。 沈連華,得罪了宋佳微,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和薛辛安把該說的說完以后,宋佳微很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她還約了沈連華,以他的性格有可能會提前一些過來查看環(huán)境,要是被他看見她和薛辛安工作時間以外碰面,免不了被他懷疑調(diào)查。 果不其然,距離碰面還有十幾分鐘的時候,沈連華便提早出現(xiàn)在清吧門口。 他今天打扮得很低調(diào),為了躲避記者的視線,他連車也沒開,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第一次打計程車,感覺真是差到了極點。 都怪那個女人,好端端的怎么跑出來惹事生非,搞得去年好不容易平息的家暴事件又被揪了出來,這一次總不能還拿保姆當幌子吧? 該死的楚馨兒忽然來了這么一場鬧劇,沈連兒還有一個多月就一歲了,本來到那個時候戒了奶也就可以和楚馨兒離婚,現(xiàn)在倒好,他要是頂著這風口浪尖和楚馨兒鬧離婚,就坐實了夫妻不和的事實,到時候整個易城就會更加確定沈連華對楚馨兒施暴了。 “有什么急事嗎?”沈連華坐不久,宋家還圍著一大群記者呢,待久了被發(fā)現(xiàn)不在家,四處挖人的時候假如挖到他偷偷和情婦幽會,那么他的聲譽就全完了。 “連華,你還好嗎?”宋佳微裝作很緊張的樣子,雙手緊緊地握著咖啡杯:“沒想到我和總裁去考察薛辛安故鄉(xiāng),你就出了事……我很擔心你!” 全易城人都懷疑他甚至謾罵他的時候,忽然跳出來一個人關(guān)心他,沈連華心中起了蜜糖,甜甜的。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巴不得遠離他免得扯上什么花邊新聞,宋佳微剛工作回來連洗漱都還沒來得及,第一時間就跑來找他…… 這個傻瓜……還真是叫人喜歡。 沈連華不禁對她的好感加深了幾分,對她的設(shè)防也就減少了幾分。 “我沒事,風頭過去就好?!鄙蜻B華謙和一笑,伸手抓住宋佳微的手希望給她安慰。 殊不知被他這么一碰,宋佳微整個人就僵硬了起來。 真惡心…… 她咬著牙頂著心中的厭惡感,沒有抽出手:“可是你打算怎么辦???這可不是小事哪能說過去就過去的,哪有那么容易呢?” 說到這,沈連華便收回手嘆了口氣:“我實在是想不出辦法了,宋立民的那次我推了個保姆出去,總不能故技重演。” 沈連華在她面前沒有要避忌的意思,自從上次宋佳微到他家,看見她對楚馨兒的態(tài)度時,他就誤認為他們是同一類人。 “是啊,總不能故技重演?!彼渭盐缀跻榱搜溃粋€字一個字地嚼出這句話來。 昔日打在宋立民身上的拳頭,此刻如同悉數(shù)驟然落在她的身上,痛得她咬牙。 她的恨意隱藏得很好,沈連華還以為她是在苦惱著該怎么辦,只好寬慰她道:“你也別cao心了,我的公關(guān)部門會處理這種事的,很快就會過去了?!?/br> 愁眉苦眼的樣子有點楚馨兒的氣息,真叫人喪失性趣。 “要不……”宋佳微裝作遲疑的樣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要不?佳微,我們之間就不用繞圈子了,有話直說吧。”沈連華以為宋佳微是想借機提分手,搭在桌子上的雙手蠢蠢欲動。 宋佳微敢提分手,他絕對會讓她好看。 反正他現(xiàn)在特意喬裝了一下,把宋佳微拖走帶到郊區(q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沒人認得出他來,等生米煮成熟飯,還怕宋佳微不乖乖就范嗎? 宋佳微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一敲桌子說道:“城北現(xiàn)在有一大塊空地,雖然屬于郊區(qū)但是價值很高,因為土地很大,加上很多富豪最近在那邊打高爾夫、登山,甚至已經(jīng)有人在那邊自己買地皮建別墅了,恐怕將來成為別墅區(qū)也是遲早的事,如果你有錢的話,為什么不玩一把大的把地皮買下來興建別墅區(qū)?現(xiàn)在正值輿論最瘋狂的時候,既然不能掩飾過去,那就用其他更有沖擊力的事帶過去!” 她忐忑不安地說出在村里忽然萌生的計劃,沈連華那么狡詐,會主動咬下這個誘餌嗎? 聽完宋佳微的這番話,沈連華的手松了開來,在桌面上來回畫圈。 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他懷疑地看著宋佳微問道:“你怎么知道富豪的動態(tài),特意調(diào)查了?” 宋佳微了解沈連華,知道這個時候斷然不能承認特意調(diào)查過,否則只會讓沈連華認為她居心叵測,更不會上當了。 她小心地回答:“沒有,我聽客戶說的,你也知道我的客戶都是有錢人,道聽途說加起來知道的消息可不比記著少?!?/br> 裝作輕松地挑撥著杯里的暗褐色液體,宋佳微不敢轉(zhuǎn)移視線,免得暴露心虛。 沈連華往前傾,幽幽地喊她:“宋佳微。” “嗯?” 正文 第238章 章竟?jié)珊驮S夏末訂婚 感受到沈連華灼人的目光,宋佳微硬撐著對上去:“怎么了?” “你……”沈連華僅說了一個字,吊足了宋佳微的精神,好在他很快就接著把話說完:“比起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變化真大,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br> 不禁松了口氣,宋佳微身子前傾略帶柔媚地說:“所以沈總裁,你這是夸贊我咯?” “值得夸獎,雖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未必行得通?!鄙蜻B華想起宋佳微是章竟?jié)陕?lián)系易安地產(chǎn)的樞紐,便開始套話。 “未必行的通,為什么?” “你忘了如今我們言旗最強大的對手是誰?”沈連華問。 宋佳微明知故問:“誰?” “易安地產(chǎn)的薛辛安?!?/br> “薛辛安?”宋佳微一臉不懂的樣子,茫然地問道:“易安不是新成立的公司嗎?現(xiàn)在易安很多東西都還不穩(wěn)定,你這么厲害,易安又怎么會是言旗的對手呢?連華你夸張了吧!” 裝無知,反過來順便拍沈連華一把馬屁,宋佳微這交際能力真是上升了不少。 “你可別忘了你們的總裁投資了易安地產(chǎn),他那么有錢,隨隨便便投資的金額恐怕都可以買下我們整個言旗了,我們怎么和易安比?起跑線都不一樣,沒法比?!?/br> 這就是沈連華的目的,他想要從宋佳微嘴里知道章竟?jié)删烤雇顿Y了多少錢,城南的地皮被薛辛安給搶了,無疑是給他打臉。 他沈連華有錢有能力,言旗在地產(chǎn)界也是有著一定影響力的,像易安這種后起之秀,從來不會公然和言旗作對,更別提搶地皮了,言旗想要的地皮什么時候得不到? 誰知這一回竟然被薛辛安拿錢砸了,還在地皮的規(guī)劃上比他技高一籌,最后還拉出章竟?jié)蓙碜?zhèn),令得他根本不敢對易安下手。 丟了地皮輸了腦力還不能動手,沈連華在房地產(chǎn)界可算是徹底丟了一回臉,還丟了個大西瓜。 這回買城北地皮,要是薛辛安再橫插一腳,他和言旗在地產(chǎn)界還有臉面不? 宋佳微眉峰一挑,原來沈連華是對城南地皮的事耿耿于懷,也對,上次針對言旗的意圖太明顯,傻子也能看出薛辛安是沖著沈連華去的。 像沈連華這種謹小慎微一步三回頭的人,跌過一次跟頭,下次就很難愿意邁出一步。 但這些都不是問題。 她悄聲說道:“你放心,薛辛安沒有錢再和你搶了,總裁只是投資了一千萬而已,新銳小區(qū)的資金還早著回籠呢,從審批到銀行放款少說得要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咱們這都可以開始動工了!” “才一千萬?”沈連華不可置信地問,章竟?jié)蛇@么有錢,只投這一千萬? 宋佳微點點頭:“總裁壓根不看好易安,新公司新老板,薛辛安以前就是個小白領(lǐng),怎么做得了大事?他就是想試著進軍地產(chǎn)界玩玩,所以才投的資,不過連華我說的話你可別說出去,不然我就完了?!?/br> 她放下用以遮擋的手,一本正經(jīng)地警告他。 沈連華謙和地笑笑:“明白。” 宋佳微自然也就回以乖巧的笑容。 大魚咬鉤了。 沈連華確實也沒有多待,說完話他就急匆匆地壓著帽子離開了。 趙逸和蕭蕓跑到北方去避暑,加密只剩下她一個人,有些冷清。 時針走向十點,宋佳微在客廳內(nèi)來回踱步,考慮了幾分鐘后,咬牙打通了章竟?jié)傻碾娫挕?/br> 總得有人先低頭,章竟?jié)梢呀?jīng)費了心思替她準備國慶禮物,她再端著等他開口,就顯得太高傲了。 她撥通了章竟?jié)傻碾娫?,卻一直沒有人接聽,到后來直接關(guān)機了。 難道睡著了?手機被她打到?jīng)]電了? 鎖上手機屏幕,宋佳微只好帶著滿腹狐疑洗澡睡覺,只能明天再給他打電話了。 當晚宋佳微睡得十分不踏實,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于是她一早醒來,床還沒起就拿起手機撥打章竟?jié)傻碾娫挘謾C響了很就依然是沒有人接聽。 宋佳微掐掉電話,心想大概是因為章老爺子生病,章家上下得亂成一團,所以章竟?jié)擅Φ貌豢砷_交吧。 畢竟是章竟?jié)傻臓敔敚挛邕€是買個果籃去看看他吧,自己的事還是得做好,免得落人口實。 在股市混久了都會有一個習慣,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刷牙,而是開電視。 因為電視的新聞頻道,往往決策著今天股市的大體情況如何,她和蕭蕓每天起床都會默契地打開電視調(diào)大音量,邊洗漱邊聽新聞,以確保不會有太多的新聞消息丟失。 今天同樣如此,雖然還在長假期間,但是一些重大的新聞消息,還是會影響到開盤后股市的走向。 又或者是習慣,所以走出房間就會習慣性地打開電視。 站在浴室盥洗池前,透過鏡子看見脖子上的項鏈,她撫摸著小小的立方體,四四方方的輪廓傳來冰涼刺骨的寒意。 倒是和她記憶中古板寒冷的總裁大人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