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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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訴他,安雅長公主不會騙他,然而情感上卻又無法接受。 他千里迢迢來到大夏,為此不惜入宮為質(zhì),難道就連最后的線索都要斷了嗎? 安雅長公主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心中滑過一絲不忍,不由開口道:“俊兒,其實——” “娘親——我回來啦!” 門外傳來小世子中氣十足的聲音,下一刻,一個跳脫的身影便直愣愣地撲了過來。 誒?好像不太對……yingying的,不是娘親! 簡小世子眨眨眼,放開手臂,這才看清,娘親跟前竟然擋著一個人。 簡浩看著托巴永俊,好奇地問:“妖精表哥,你啥時候來的?” 唔,眼睛看上去紅紅的……哭了? 安雅長公主佯裝生氣,打了下他的手,“不得無禮?!?/br> 小世子嘿嘿一笑,“沒事兒,表哥知道我是開玩笑的?!?/br> “小表弟活潑率性,侄兒喜愛至極,姑母不必苛責?!蓖邪陀揽〕读顺蹲旖?,看向簡浩,笑得有些勉強,“今日休沐,我過來看望姑母?!?/br> 說著,便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工部新出的炭筆,用楊木做的外殼,用起來更輕便些。” 簡小世子敏感地覺察到他似乎有些不開心,于是便誠懇地說了句“謝謝”,沒再搗蛋。 他乖乖跑到美人娘親跟前,拿出一直捂在懷里的東西,“這是我們在農(nóng)戶家里買的紅薯,王爺?shù)钕掠猛翂K烤的,可甜了,娘親嘗嘗。” 安雅長公主十分給面子地吃了一口,并沒有計較“土塊為什么能烤紅薯”這樣的“世子型”邏輯。 “甜不甜?” 安雅長公主微笑著點點頭,擦擦他額頭的細汗,狀似無意地問道:“暗一沒跟著你嗎?” “他在外面,娘親找他?” 安雅長公主拿眼掃了一圈,看到桌上有一盤掛著水珠的葡萄,順勢說道:“昨日羽兒送來一筐果子,叫他過來拿給底下的人嘗一嘗?!?/br> “好咧!”簡小世子親自跑到外面,把暗一喊進屋。 托巴永俊自然明白安雅長公主的用意,于是收斂起面上的失望之色,露出從容的姿態(tài)。 等到暗一見了禮,他便解下腰間的玉佩,送到對方手上,“難得在大夏見到族人,本王覺得暗統(tǒng)領(lǐng)十分面善,心里……歡喜得緊。” 暗一下意識地看向安雅長公主。 長公主溫聲說道:“想來這是你同三王子的緣分,便收下吧!” 暗一這才將玉佩接過去,右手放在左胸,對著托巴永俊行了一個天狼國的禮節(jié)。 托巴永俊將他扶起,臉上流露出幾分真切的情意。 暗一沒有在意,領(lǐng)了安雅長公主的賞便出去了。 花廳外。 某一抱著手臂倚在廊柱上,斜著眼睛看他。 暗一正拿著那枚玉佩上下翻看,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某一見他看得專注,不由吃味,“鴛鴦佩嗎?” 暗一有些惱,“胡說什么!” “公主府到處都是來自天狼國的侍衛(wèi),他自己身邊跟著的也是天狼人,為何單單看著你面善?”某一譏諷一番,伸手把吉祥佩搶過來,夾在指間把玩,“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別亂講,還給我!”暗一上前去奪。 某一手腕一翻,昂貴的玉佩瞬間消失。 暗一有些急,“我還沒看清楚呢,你別鬧!” 他越是著急,某一心里越氣。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布包,里三層外三層地揭開,露出里面一枚小小的玉環(huán)。 想來年代久遠,上面拴著的紅繩已經(jīng)十分陳舊。 “師父撿到我時身上只有這個,雖不貴重,對我來說卻十分重要……跟你換。” 某一說完,也不管暗一是否同意,便不由分說地給他系到了脖子上,順便塞進衣領(lǐng)里。 “誰要跟你換……”雖然嘴上這樣嘟囔,暗一還是小心地按了按衣領(lǐng),低垂著眉眼,不再要那枚玉佩。 某一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把人一摟,笑道:“走,分葡萄去!” “放開,我自己能走!” “我怕讓人拐嘍!” “……” *** 十月三十,是皇后的誕辰。 皇后在景元宮設(shè)下生辰宴,公卿貴族、各府命婦都要前去賀壽。 大皇子府。 秦安聽完屬下的匯報,唇邊露出譏諷的笑,“秦明如今已經(jīng)瘋了,見誰都要攀咬一口。” 他曲指敲了敲桌子,不屑道:“父皇也是念舊,雖說將其貶為庶人,能留的還是給他留了下來——到底是偏心??!” 秦安轉(zhuǎn)身,看向兩位親信,笑著說道:“若是讓秦明知道,他如今的境遇同簡家脫不開干系,你們說,他會怎么做?” 親信們交換了一個眼神,躬身回道:“殿下英明。” 秦安唇邊掛上一絲笑意,“去辦吧?!?/br> “是?!?/br> * 很快,曾經(jīng)的二皇子,如今的庶人秦明就接到了“可靠的”線報。 線報上說,當初城南莊子爆炸是簡鎮(zhèn)西一手策劃,目的就是為了栽臟陷害。 秦明捏著手中的紙條,面色猙獰地吼道:“我就知道!這件事一定是太子做的,一定是他!” “簡鎮(zhèn)西這么做有什么好處?到頭來還不是為了巴結(jié)太子?” “秦翔啊秦翔,你以為把我整垮了你就能奪得皇位了嗎?” 秦明一手打翻桌上的琉璃盞,神情近乎癲狂,“我偏不叫你如愿!” *** 十月三十,景元宮。 花園內(nèi)的假山旁曾經(jīng)有個湖,因為之前的七夕小宴上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事故,皇帝便叫人填平了。 宮里的園藝師傅遵照皇后的吩咐,在這里建了個臺子,周圍種上紅梅,倒成了宴飲游賞的好去處。 平王殿下沒有來,只叫人送來了賀禮。 太子殿下的席位原本在帝后下首,緊接著是托巴永俊、簡小世子,成了家的皇子公主們都拖家?guī)Э诘刈趯γ妗?/br> 秦翔想同簡浩挨著,便和托巴永俊換了位置,好在今日并不算正式場合,這一小小的改變無傷大雅。 賀禮敬獻完了之后,便開始吃吃喝喝。 觥籌交錯間,諸人各具心思。放眼整個席面,一心一意吃東西的恐怕只有簡小世子了。 秦翔趁皇帝不注意,時不時就要跟他說句話。 簡浩注意到他面前的食案上有一例濃湯,奶白色的湯水中,黑色的魚身若隱若現(xiàn)。 簡小世子抽抽鼻子,指著雅致的白瓷湯盅,直愣愣地問:“那是什么?” 秦翔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當即便笑了,“這是姜御醫(yī)特意為父皇同我調(diào)配的養(yǎng)生黑魚湯,浩浩想喝?——德全,給世子端過去?!?/br> 小太監(jiān)細聲細氣地應(yīng)了,起身就要去端。 “不用了,我自己看?!焙喓茢[擺手,徑直走到秦翔的桌案前,抓起筷子在湯碗里攪了攪。 這味道他記得,的確是喂了毒的大黑魚…… 簡浩下意識地左右瞅瞅——平王殿下不在。 唔……好像有點不習慣…… 他垂下眉眼,將湯盅放到角落里,小聲說道:“這個不好,你不要喝?!?/br> 秦翔見他臉色不好,表情也變得有幾分凝重,“浩浩覺得這個湯有問題?” 簡浩點了點頭,補充道:“你要信我?!?/br> 秦翔抓住他的手,毫不猶豫地說:“我信你。” 兩個人正在“深情對視”,上首卻傳來“咣”的一聲脆響。 簡浩嚇得一哆嗦,失手碰在食案上,恰好把角落里的魚湯掃到了地上。 他看看灑了一地的湯水,又看看聲音傳來的方向——皇帝坐在上首處,正對著二人相牽的手怒目而視,案下,是一只打碎的琉璃盞。 秦翔訕訕地收回手。 皇后適時開口,“都怪臣妾,準備什么杯子不好,偏生拿了幾只琉璃的,天一冷便拿不住……” 她的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注意不到周遭緊張的氣氛,“來人,還不趕緊收拾了,太子那里也細細地撿了,半點碎片都別留。” 一眾侍從連忙應(yīng)下,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來。 皇帝也連忙調(diào)整好面色,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不知為何,方才一陣心頭火起,竟然當著眾人的面便發(fā)作起來——這不像他。 簡浩撇撇嘴,剛要回到自己的位置,眼底突然劃過一道寒光。 原本正在拾撿瓷片的宮人猛地跳起來,袖間劃出一把利刃,毫不遲疑地朝著秦翔襲來。 對方的動作很快,周邊的飛龍衛(wèi)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托巴永俊面色一變,抓起一只酒盞便朝著刺客扔去。 然而,酒盞尚未到,刺客便發(fā)出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