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孫宏:“那我自愧不如,一班有個叫沈熄的,人家那是高嶺之花啊。上回跑一千米,我第二,多少女生搶著給我送水啊,簡直快構(gòu)成事故了都……” 林盞冷漠臉:“……說實話?!?/br> 孫宏賠笑:“后來才知道是因為沈熄在那個地方等自己兄弟下一場比賽,她們是給他送水的……我擠破重圍去看了一眼,那家伙,長得真是好看,我一個男的看了都覺得帥?!?/br> “我覺得以你的顏值,絕對可以拿下。” 林盞重新拿起畫筆和小刀,把筆削尖了,這才說:“八字還沒一撇,人家在不在這里讀書都是個問題?!?/br> 沈熄的名字她聽過,是崇高的風云人物之一。 雖然在同一個學校里,但林盞對這些事從來不上心,大多數(shù)時間也在隔班級比較遠的畫室里,集體活動里她也總是站在后面,對沈熄這個人,自然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當然,最重要的只是她不想看。 學校盛傳已久的沈熄和梁寓,她全都一眼沒見過。 孫宏看她這樣子,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我靠,林盞,你那是為情所困的表情嗎?活久見啊,我還只見過別人被你所困,沒見過你被困?!?/br> 說到這里,他尖著嗓子,有模有樣地學林盞拒絕別人——“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有那方面的想法?!?/br> 這聲音有點大,惹來教室里有人的惡意起哄。 “孫宏,哪方面啊?” 孫宏:“滾滾滾,老黃馬上要來了,我看你還笑得出來不。” /// 黃郴跟陳麗秀一路有說有笑地談?wù)摵⒆觽兊膶W習成績,他們都是一高藝術(shù)班的班主任,這回學校組織的考試,兩個班都考得不錯。 陳麗秀看著手中成績單,笑得宛如春風拂面:“我們班好幾個兩百五十以上的呢,兩百四兩百三的也有,就是有幾個還沒及格,兩極分化太大了……” 三百滿分,色彩、素描、速寫三科各一百。 黃郴嘆氣:“我們不也是,好幾個現(xiàn)在才考一百五?!?/br> 陳麗秀卷起成績單,夾在書頁里:“你們班有兩張王牌啊,鄭意眠和林盞這回考得怎么樣?” 說到這兩個,黃郴笑得魚尾紋都出來了,滿足道:“鄭意眠第一,兩百七,林盞兩百五十五?!?/br> 陳麗秀贊嘆道:“鄭意眠不錯,發(fā)揮穩(wěn)定,聯(lián)考最愛的畫風。林盞這種個人風格強烈的,雖然不會特別高,但是容易拿獎?!?/br> 說罷,陳麗秀這才傾身問黃郴:“上次那個比賽全校一個名額,給林盞了,成績?nèi)绾危俊?/br> 黃郴笑:“你們啊……表面上裝作不關(guān)心,暗地里不知道多在意。林盞這孩子好強,壓力大,那段時間每天都在熬?!?/br> 陳麗秀:“誰讓她是林政平的女兒……結(jié)果如何,拿到獎了嗎?” 黃郴:“拿到了,一等獎?!?/br> 進班的時候,班上安靜極了,只有畫畫的“沙沙聲”,這讓黃郴很高興。 他看了看林盞和鄭意眠的畫,止不住地在后面點頭,笑也越擴越大。 走到孫宏旁邊的時候,幽幽嘆氣。 孫宏急忙把林盞給他畫的那張釘在畫板上,卻被黃郴一眼看出來:“別裝了,這又是林盞畫的吧?” 孫宏笑:“老師你也太有眼力見了吧?!?/br> “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黃郴抬手敲他腦袋,“看你畫的這手……” 孫宏明了地接話道:“跟得了癲癇似的吧?我也這么覺得?!?/br> 班上一陣笑。 孫宏眼尖,一下看到黃郴手上的成績單和獎狀。 他自然不想那么快知道成績,看著獎狀嘆道:“誰又拿獎了???這么給我們黃老師長面子!” 林盞的手一頓,一口氣提到嗓子眼。 要來了。 黃郴一笑:“得獎了是好事,大家恭喜一下林盞同學啊,金繪獎競爭非常激烈,一等獎全國只設(shè)立了三個,林盞占了其中一個!掌聲祝賀!” 班上傳來竊竊私語聲,而后,大家一同轉(zhuǎn)身,向林盞投去“注目禮”。 畫室的燈光不亮不暗,卻恰好能勾勒出她姣好的輪廓線條。 林盞的輪廓線也像是被人畫出來的,蘋果肌處微微上浮一點,向下描繪時輕緩地向內(nèi)收。 不同于人造類浮夸的下巴,林盞的臉雖小,卻是瑩潤的小巧,絲毫不刻薄也不尖銳,而是透出一股蓬勃的少女感來。 她一頭齊耳短發(fā),劉海薄而細碎,是學生時代少有人敢嘗試的發(fā)型。 因為這種發(fā)型太考驗顏值了。 她的瞳孔呈棕色,眼神總是明澈透亮,雙眼皮從眼尾處劃開,弧度和大小全都恰到好處。 有神的右眼下,綴著一顆淺淺的小淚痣。 給她整個人在柔美的基礎(chǔ)上,又添了一絲艷。 就是有人這么受寵,畫畫得好,長得還跟從精修圖里出來的女星似的。 雖然力氣大,但人家偏偏就是體型勻稱,身材也很好。 林盞上前接過獎狀。 黃郴點頭:“繼續(xù)努力啊,更多大獎等你去征服!” 林盞還沒來得及推辭,便聽孫宏大吼道:“那可不!高手千千萬,盞姐一鍋端!” 大家笑作一團。 “孫宏,你最近文化水平見長啊,還會寫詩了?!?/br> “不得了了,以后孫大哥是我們文化課扛把子了?!?/br> “人家只夸自家女神的,是不孫宏?” 黃郴報過大家的分數(shù)后,又開始了老生常談。 “畫畫這件事是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們平時要多練,看人家林盞和鄭意眠,哪天不是筆不離手的?素描速寫都可以向她們倆學,但是色彩一定不能學林盞的。” 黃郴把鄭意眠的畫板舉起來:“看到鄭意眠的了嗎,這是聯(lián)考的畫風,要亮,暗部跟亮部對比要拉開,前后也要拉開,不準給我畫灰了啊……鄭意眠這幾個水果畫得真是太好了,看人家這個蘋果跟梨子,色相啊……” 林盞不惱,因為她跟鄭意眠的畫風本來就不一樣,她適合???,鄭意眠適合聯(lián)考。 一開始,黃郴真的試過各種方法想讓她換一換畫風,但反而適得其反,想到她這么畫也能拿高分,黃郴到后面也就不再管了。 放下鄭意眠的畫板,黃郴走到林盞身后,笑著說:“每次看林盞的畫,都有種劫后余生的灰敗感,但是在灰敗里面,又有點生機,挺有意思的?!?/br> 林盞畫面偏暗,而且愛用灰色,但由于整體協(xié)調(diào)得好,每個水果的顏色和形狀都和契合畫面,一點都不突兀,反而很好看。 黃郴每一次看完她的畫,總是要嘆一聲天賦的厲害之處。 他又掃了一眼鄭意眠工整明亮的畫面,又覺得各有各的好。 畫畫嘛,總是要百花齊放才有味道。 /// 后來,林盞又去一水街蹲點過幾次。 一樣的位置、不一樣的位置、甚至連小巷口她都蹲過了,結(jié)果一無所獲。 “希望之光”沒有再來,她的畫面也沒有再續(xù)上一筆。 在無望的守候中,她終于決定先不等,將那幅畫收了起來。 她總感覺,他們一定還會再遇見的。 “美術(shù)館的征稿上上周結(jié)束了誒,”鄭意眠提醒她,“都十幾天了,也沒蹲到‘希望之光’嗎?” 林盞放下畫袋,頹喪地點點頭:“他比明星還難等,明星起碼還有行程呢。” 鄭意眠替她擔憂:“那怎么辦呢?你不參加征稿了嗎?” “我有存稿啦,”林盞說,“早就交了另一幅上去?!?/br> 鄭意眠放了心,扭頭繼續(xù)做題:“那就好。” 孫宏探了頭過來:“這么著急,要不帶你們?nèi)ヒ话嗫纯茨莻€高嶺之花?” 林盞也埋頭寫題:“不去。” 按照初遇的情況來看,希望之光周二下午第一節(jié)應(yīng)當是沒課的。 而一班是魔鬼尖子班,每節(jié)課都全員到齊。 再加上,那次見面,希望之光并沒有穿崇高校服。 故而這么一推測,那個叫沈熄的,一定不是希望之光。 /// 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周五下午,黃郴說要帶她們?nèi)市美術(shù)館去看畫展。 收拾了一下東西,她跟鄭意眠先在門口等著大家,她們班門口恰好對著個樓梯,有個人風風火火從底下沖上來,差點把鄭意眠給撞到,幸好林盞拉了一把。 林盞隨著他跑步的方向看過去:“干嘛呢這是……跟逃跑似的。” 跑步的男生理了寸頭,嗓門很大,她們這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班上還有人能出嗎?!李誠拉肚子不能去了,還有誰能解說?!” 搞得很大的陣仗,林盞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 她問孫宏:“你不是號稱崇高百事通嗎?這個怎么回事,這男生在著急什么?” 孫宏:“我沒聽清,他剛剛說誰名字來著?” 林盞:“李誠,我不認識。” 孫宏在腦中搜尋了一番,又仰著脖子往那邊看了看,不大確定地說:“應(yīng)該只有一件事?!?/br> “w市美術(shù)館不是在咱們旁邊嗎,還跟我們經(jīng)常有些合作什么的。這次上級領(lǐng)導來視察,看完我們學校想去美術(shù)館了,我們學校就派了個學生來解說,聊表心意嘛。誰知道后來怎么弄的,還有人跟著拍攝,可能要上電視?!?/br> “這個李誠普通話標準,表達能力不錯,學校就選上了。可能剛剛拉肚子不能上了吧,學校就派人去一班問問,有沒人能上的。一班是尖子班嘛,代表學校水平的?!?/br> 林盞挽著鄭意眠,輕飄飄地說:“學校也是敢想,還想隨便拉個人去解說么?” 那么大的場合,沒有提前排練,沒有提前背詞,且不說需要多大的文字功底和文化積累吧,光是眾人投來的目光和壓力,就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