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哭了起來，可憐的像是要被拋棄的小狗一樣。

    “薇薇……你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怎么說離開就離開呢……你是在跟我鬧脾氣是不是？我知道阿姨離世你很難過，有我呢，我陪著你，以后我再也不會玩游戲，再也不醉生夢死了，我可以學(xué)著做飯，以后下班你累了，我可以做給你吃。你不是想結(jié)婚想做母親嗎？我們結(jié)婚好不好啊……”

    白薇薇鼻子酸澀，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曾經(jīng)爭吵過無數(shù)次，每一次妥協(xié)的都是她，道歉的都是她，在她終于心灰意冷轉(zhuǎn)身離開時，他再哭著說這些話有什么用？

    為什么？

    因?yàn)樯倭艘粋€老媽子，免費(fèi)保姆伺候他了嗎？因?yàn)樯倭藗€女人能養(yǎng)著他，讓他肆意追求所謂夢想，實(shí)現(xiàn)所謂的人生價值？

    “薇薇……你把我寵成這個樣子，不能就不負(fù)責(zé)了啊。我每天在這等你……我害怕你真的會不回來了……別離開我……薇薇，我真的是愛你的?！?/br>
    那一瞬間，淚如雨下。

    十年的時間，除了最初他告白說過愛，再也沒說過愛她。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他的保姆，他的第二個媽一樣，照顧著吃喝拉撒，得到的是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淖炷槨?/br>
    最初的心動，最初的愛情在柴米油鹽，爭吵辱罵中變得微弱。

    白薇薇滿臉是淚：“張亞文，我們真的完了，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不管吵的多兇，她都沒有說過分手兩個字，反而是張亞文威脅著要分手無數(shù)次，只是一次次被她的妥協(xié)挽回了。

    而這一次，她說了分手，就不會再回頭。

    張亞文眼睛猛的紅了起來，他一巴掌甩了上去，力氣之大，讓白薇薇摔在了地上，他怒吼著，癲狂至極：“我都已經(jīng)道歉了，你還想怎樣？其實(shí)你就是看上陸清的錢了是不是！是不是！你這個拜金女！”

    他拖著她的頭發(fā)，甩著巴掌，打的她頭腦發(fā)脹，幾乎昏死過去。

    “你跟我一起哪過的不好了？你身上穿的衣服全特么是名牌！鞋子包包，哪個不要好幾千？！我給不了你豪車豪宅，你就去倒貼男人是吧！陸清什么人啊！他就是玩玩你！難道還會要你這個墮過胎的破鞋？！你真當(dāng)全天下男人都是傻子由著你耍著玩？”

    張亞文并不知道陸清和白薇薇是高中同學(xué)，認(rèn)識很多年。

    白薇薇掙扎著起來，狠狠把他推開，哈哈大笑，笑得臉上的妝都花了，她指著身上的衣服：“如果我穿著淘寶貨，你讓別人怎么看我？?。课夷艽┑钠破茽€爛去應(yīng)酬嗎？你以為我特么走到今天，花費(fèi)了多少你知道嗎？?。。∶瓢?，衣服，鞋子，張亞文，我花過你一分錢嗎？你身上名牌的衣服鞋子，你的車，你住的地方哪一個不是我花的錢？?。?！”

    眼淚如同潮涌一般，內(nèi)心的絕望和崩潰席卷而來，白薇薇大聲嘶吼著：“我墮胎，我破鞋，我是為了誰變成今天的模樣？張亞文你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你真是讓我惡心！”

    “這么多年了……你捫心自問，我真的是為了錢離開你的嗎？我今年已經(jīng)三十一了，我不是二十歲的小姑娘了！我把大把的青春花費(fèi)在你身上，你罵我拜金罵我破鞋？我認(rèn)識你的時候，你一無所有，我認(rèn)識你的時候，我也是個一塵不染，干干凈凈的女孩！”

    “你跟我說過多少遍了，你早晚會紅，早晚會有錢的，可現(xiàn)在你有嗎？那些虛無飄渺的狗屁夢想就是你逃避現(xiàn)實(shí)的借口！”

    “十年了！三十而立，你獨(dú)立起來了嗎！一個大男人，饑一頓飽一頓的，還要用著我的錢買名牌來滿足你那虛榮的自尊心，現(xiàn)在你好意思說我拜金！”

    “承認(rèn)吧，張亞文，你就是個懶惰虛偽，自私冷漠，幻想著不勞而獲，還非要站在道德制高點(diǎn)上的畜生！”

    很久之前，她就認(rèn)識到他的本質(zhì)，可是很多東西，認(rèn)識到了又能改變什么？付出的感情收不回來，就只能一直向前，不敢回頭。

    她也怕自己說出后悔兩個字，否定那么多年的感情，否定那么多年的付出。

    為了照顧他的大男子主義，害怕他生出自卑心理，她從不說自己工資，永遠(yuǎn)都是含含糊糊的數(shù)字，怕他會有被包養(yǎng)的感覺，想盡理由給他塞錢。

    她愿意支持他的夢想，愿意給他做堅(jiān)實(shí)的后盾，哪怕他對她好那么一點(diǎn)，她也不會失望到這種地步！

    保姆，提款機(jī)。

    到最后得到的就是拜金，物質(zhì)這種評價。

    “你終于說實(shí)話了是不是？你早就嫌棄我窮了！別扯那么多有的沒的！如果陸清沒錢，你會跟他跑？”張亞文面目扭曲，“既然這樣，十年時間，我花費(fèi)了不少精力，陸清那么有錢，給個幾百萬也不是問題吧！”

    “哈哈哈哈……張亞文，你是在跟我要分手費(fèi)？”白薇薇笑的滿臉是淚，指著他的手指都在顫抖，“人渣！你真是人渣中的極品！你真讓我惡心！我告訴你，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你就不要做白日夢了！”

    她大罵著，張亞文腦門上的青筋暴起狂怒，一把扯住她的頭發(fā)，拖著她到了客廳。

    白薇薇感覺到腹部，大腿，胸口都撕裂般疼痛起來，她蜷縮在地上痙攣著，鼻間血腥味濃重，渾身上下痛到了極點(diǎn)。

    她沒有力氣掙扎，喘著氣，瞇著眼睛看張亞文拿著匕首發(fā)瘋一般捅她。

    一刀接著一刀。

    鮮血呲在他的臉上，眼睛瞪得極大，好像地獄爬上來的惡魔，發(fā)出咯咯的狂笑，寒冷，黑暗，疼痛……

    白薇薇閉上眼，無力的躺在滿是垃圾的客廳，滿是鮮血的手在地板上抓著，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也沒有力氣，她這一生都?xì)г诹藦垇單氖稚稀?/br>
    她曾想，就算分手了，她也會把這個曾經(jīng)深愛的男人放在心底深處。畢竟真心愛過，付出過。但現(xiàn)在，她對他，只有恨。

    她只是想找個愛自己的男人，好好度過下半輩子也這么難嗎？她愛錯了人，就不配被愛了嗎？

    “薇薇，我愛你。”

    陸清的臉在腦海里越發(fā)的清晰，她慢慢閉上眼，眼角劃過一滴淚，再也沒了呼吸……

    *

    陸清接到警察電話時，真的很不高興:“不要拿我妻子開玩笑，我很不喜歡！”

    “先生，沒有人在跟你開玩笑?！?/br>
    二十七刀。

    還有一個孩子。

    她多傻啊，根本不知道自己懷了孕。

    他也不知道。

    陸清跪在地上，看著地上的女人，心如刀絞，難以呼吸，浸了冰的冷，渾身發(fā)抖。

    醫(yī)生搖頭嘆氣后，拿著白色的布蓋在上面，瞬間浸濕仿佛從血水里撈出來的布，陰冷冷的一片。

    張亞文還在發(fā)瘋，掙脫著束縛，狂笑著:“賤人，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就該伺候我！這是你欠我的！”

    “拜金女！物質(zhì)！只要有錢你就張開你的腿讓人cao！賤貨！”

    “你殺了你！我看你還怎么去勾引富二代！我看你拿什么勾引富二代！”

    “賤人！賤人！哈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啊，到死你都是我的，哈哈哈……”

    陸清抬起頭，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眼睛紅的嗜血，語氣幽冷陰沉。

    “裝瘋是吧？你以為裝瘋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沒有了白薇薇，陸清所有的瘋狂，偏執(zhí)，陰暗都涌現(xiàn)出來，他愛了那么多年的女人，被害死了。

    陸清碾碎了他的手，腳，用開水燙他，扒他的皮，用鹽水浸泡，用針扎……各種惡毒的懲罰都用在張亞文身上。

    不夠，這還不夠，他挖了他的眼，每天都要割他的rou，只有他痛苦，才能緩解內(nèi)心的痛……

    他的公主死了，被張亞文殺了，捅了二十七刀，整個人成了血人，多疼啊。可是他一點(diǎn)也不能為她分擔(dān)。

    陸清嘗試著用刀在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血水爭先恐后的皮膚里奔涌出來，妖嬈肆意。

    他呆呆的看著，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到最后連成了片，第二刀，第三刀，看著皮rou上翻，腥氣沖天，他竟然生了一種詭異的快感。

    陸清十六歲認(rèn)識她，等了她十六年才得到想要的一切。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有多么愛她，還沒來得及和她四處游玩，他們的孩子還沒來得及來這個世界看一眼，還沒來得及和她一起白頭……

    一切就化作了灰飛。

    他曾以為會孤獨(dú)終老，卻沒想到居然有機(jī)會得到她。

    如果從未得到，也不會期待。

    還有一個星期，他們就要辦婚禮了，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可是全被張亞文毀了！

    二十七刀，他的寶貝付出了十年的感情，換來的就是二十七刀！

    心如刀絞，痛不欲生，一個三十多歲，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跪在墓前痛哭失聲。

    白薇薇伸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卻只能穿過他的身體。她坐在墓碑前，正對著陸清，流著眼淚:“老公……”

    那是陸清。

    活在云端，永遠(yuǎn)應(yīng)該高高在上的陸清。

    她記得他年少時嬉皮笑臉，喜歡逗弄她，惹她生氣，沒事就叼根煙裝成一副紈绔二世祖的模樣，后來他越來越成熟，但在她面前永遠(yuǎn)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做些討厭的事情惹她注意。

    少年心事，全世界都知道他愛她，只有她不知道。

    “薇薇，我?guī)湍銏?bào)仇了……你別怕……我這就去陪你……我這就去陪你好不好，你別怕……”

    白薇薇渾身發(fā)抖，追著他的飛奔的車拼命嘶吼:“陸清！陸清！不要！”

    他什么意思？陪她？

    她不要。

    她要不起。

    她不值得。

    她發(fā)瘋一樣追著他的車，看著他開車沖上山，向懸崖開去。

    車猛的定在懸崖邊上，因?yàn)檐囁偬欤懬迕偷那皟A，撞的頭破血流，他似乎看到了他的薇薇……

    “薇薇……”

    陸清……老公……你好好活著……

    “薇薇……”

    是我，是我……求求你好好活著……

    “薇薇……”

    救護(hù)車由遠(yuǎn)及近……

    陸清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純白色，他到處找著:“薇薇！薇薇！”

    陸川扯住他的衣襟大吼，想要罵醒他:“陸清！你混蛋！一個白薇薇沒了，你就不活了？！爸媽怎么辦你想過沒有！”

    陸清哽咽，滿眼是淚:“哥，薇薇是我的命！我什么都有，可是薇薇只有我一個啊。我不去陪她，她被欺負(fù)了怎么辦？她又犯傻了怎么辦？誰能護(hù)著她！”

    陸川無力，他這個弟弟……

    洛田依舊是面癱臉，但眼里閃過一絲不忍。

    “陸清，你的車忽然就停在懸崖邊上，沒有半點(diǎn)剎車的痕跡，而且你的手機(jī)里有撥打120的記錄，他們說是個女人的聲音，可是你車上的行車記錄儀上始終只有一個撞的頭破血流的你。”

    “你想不明白嗎？她不想你犯傻！”

    陸清閉上眼，淚流滿面。

    ☆、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