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太子煜逼宮當晚,定然會引起城內百姓恐慌,你率領兩萬兵馬鎮(zhèn)守,以防百姓恐慌發(fā)生暴亂!”趙胤眸光凌厲,冷聲下令。 “是!”車騎將軍恭聲應道。 “林將軍!”趙胤眉目冰冷,繼續(xù)點將。 “屬下在!” “你率領一萬兵馬,維持城內秩序,禁止城中百姓進出,以防太子煜逼宮的消息散布到各城池,導致民心越發(fā)動蕩!” “遵命!”林將軍面色嚴肅,點頭應道。 “驃騎將軍!” “在!” “你率領五萬兵馬,派兵駐守在南城四周,以及安插一些精銳探子,觀察南城周圍的動靜,以防太子煜屠城!”趙胤道。 “屬下聽令!” 下達軍令之后,趙胤復又與三位將領商討趙煜逼宮事宜,待天色漸晚,方才離開景王府。 …… 五日很快便過去了,衛(wèi)芷嵐待在沁雪閣,心卻感到很是不安,待用過了午膳之后,便一直待在屋子里,回想起趙胤之前說的話,無論如何冷靜,都靜不下心。 “小姐,這外面還下著雪呢,您將這窗戶打開,不冷么?”秋菊笑著推門走了進來,將食盒里的點心整齊擺放在桌上。 “不冷?!?/br> 衛(wèi)芷嵐秀眉微蹙,方才將窗戶打開,便感到朔風夾雜著冰雪的氣息迎面而來,不由得讓她打了個冷顫,但整個人卻是清醒了許多。 秋菊笑了笑,“小姐,今兒個小廚房新做了好幾種不同風味的點心,您快過來嘗嘗?!?/br> 衛(wèi)芷嵐此刻擔憂著趙胤的處境,哪有心思吃點心?便道:“不了,我沒心情,你自己吃?!?/br> 聞言,秋菊本還想說些什么,但張了張嘴,看到衛(wèi)芷嵐臉色不大好,便也不再多言,笑道:“小姐,您既然不想吃,便先不吃,奴婢將這點心放在這里,您若是感到餓了,再吃也可。” 衛(wèi)芷嵐沒有說話,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直到過了戌時以后,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方才走出了沁雪閣。 隱約間,衛(wèi)芷嵐似乎聽到了皇宮傳來震耳的殺聲,不多時,這殺聲幾乎響徹了夜空,衛(wèi)芷嵐站在屋頂,甚至能看到遠處游龍似的火把,以及暗沉沉的人影,不由得心中一緊,忙便走出了沁雪閣。 然還未出府,衛(wèi)芷嵐便被永南王擋住了去路,不由得蹙眉:“父親?” “嵐兒,你這是要做什么?”永南王低沉著聲音,面容顯得有些滄桑。 衛(wèi)芷嵐倒也沒有隱瞞,回道:“今晚會發(fā)生宮變,嵐兒想進宮。” 聞言,永南王搖頭,竟是沒有絲毫的猶豫,拒絕道:“不行,宮變兇險異常,你不能進宮?!?/br> 衛(wèi)芷嵐心中沉了沉,面色不禁有些焦急,如何肯聽永南王的話?忙道:“父親,您不能阻攔,我一定要去!” 永南王臉色凝重,沉默了片刻,又道:“今晚太子逼宮,如今整個皇宮已是亂做了一團,極是兇險,你便安安靜靜待在永南王府,不準進宮!” 語罷,衛(wèi)芷嵐面色一訝,太子逼宮?她一直以為今晚會是趙胤逼宮,但也不過是片刻,衛(wèi)芷嵐便恢復了神色,無論是太子還是趙胤逼宮,今晚她都必須進宮,只有親眼見到趙胤安全,她才能感到安心。 思及此,衛(wèi)芷嵐便也顧不得許多了,忙道:“父親,今晚我必須進宮,您不能攔著我?!?/br> 話落,衛(wèi)芷嵐立刻便運起輕功,直接出了永南王府。 見此,永南王不由得嘆了口氣,心知依著衛(wèi)芷嵐的性子,自己怕也是攔不住她,便擊掌三聲,頓時便有十幾抹黑影從屋頂飄飛落地,跪地恭聲道:“永南王有何吩咐?” “你們跟上去,保護好小姐!” “是!”眾人齊聲應道,繼而身影一閃,便消失不見。 …… 月圓之夜,太子煜私自調動兵馬沖出了太子府,直逼皇宮,城中百姓無不恐慌,偶有狂徒趁亂搶奪財物,幸得被車騎將軍率領兩萬兵馬鎮(zhèn)守,這才沒有發(fā)生暴亂。 承龍宮—— 老皇帝臉色極是陰沉,因以趙煜逼宮,雷霆震怒,面上青筋暴露,全身散發(fā)著凌厲的帝王之氣,大怒道:“反了天了!他竟敢逼宮?這個孽子!孽子!” 說罷,老皇帝氣怒攻心,本就重病纏身,此時被趙煜逼宮一事,心頭怒火更甚,不由得猛然吐出一口濃黑的鮮血,極是觸目驚心,因著極是氣怒,便連整個身體都不停的顫抖。 見此,元華太后心中大驚,忙上前扶住了老皇帝的手,流淚道:“皇上!” 老皇帝面色既怒又哀,萬萬沒有想到趙煜竟然會逼宮,原以為他昏聵暴戾倒也罷了,如今竟然敢以下犯上,逼宮奪位! 元華太后聽聞宮變的消息時,立刻便出了永安宮,卻不想竟是太子逼宮,不由得面色悲哀,也是沒有想到皇上如此疼愛太子,幾次三番犯下滔天大錯,都沒有廢黜趙煜太子之位;如今反倒逼宮,想來也是怕自己有朝一日被廢,因此生了奪位之心。 老皇帝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臉色卻顯得病態(tài)蒼白,微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便沉聲道:“臨統(tǒng)領!” “臣在!” “率領禁衛(wèi)軍保衛(wèi)整個皇宮安全,務必將叛軍格殺勿論!”老皇帝冷聲下令。 “臣遵旨!” …… 皇宮,幾乎每處宮殿都被濃稠的鮮血浸濕,廝殺聲震天,尸體疊著一具又一具,這些人或死相恐怖,或因臨死時承受了巨大的痛苦,面露猙獰之色,空氣中彌漫著重重的血腥味,極是濃郁讓人作嘔。 火光幾乎將整個夜空渲染如同白晝,皇宮仿佛成了人間修羅場,趙煜帶領兵馬來人殺人,被鮮血染紅的玉石臺階上,黑色的人頭滾滾而落。 趙煜臉色陰狠,因著殺人如麻,臉上滿是鮮血,似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直往老皇帝所在的承龍宮逼去。 不多時,便闖進了承龍宮,趙煜提著手中正在滴血的長劍,想到如今整個皇宮已是被自己底下的兵馬控制,面上難掩激動之色,只要過了今晚,他便是大夏新皇,成為一國之君,手中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宮殿寂靜,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尸體,殿門微微敞開,趙煜嘴角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便大步往前走。 老皇帝形態(tài)佝僂,似乎近段時日,整個人已是蒼老了許多,面上滿是病態(tài)之色,正坐在大殿中央,聽聞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眸光滿是憤怒。 但見趙煜手中提著沾血的劍,正一步步朝著自己逼近,老皇帝不由得心中一痛,沒想到自己疼愛多年的太子,他與最心愛的皇后生下的嫡皇子,自出生起便極是尊貴榮耀,最后竟然逼宮奪位,弒君殺父! “父皇,兒臣被您禁足于太子府兩個多月,聽聞您重病纏身,不知您如今龍體可還康???”趙煜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此刻面對老皇帝完全沒有以往的敬重,已是被權力的**沖昏了頭腦。 “孽子!你竟敢逼宮?!便不怕天打五雷轟?!”老皇帝似是氣極,猛然站起身,又因病連日臥床不起,竟險些跌倒,忙扶住了一旁的玉椅,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 “呵……”趙煜冷笑,不以為意的道:“父皇,您如今已是離死不遠了,兒臣不過是正好逼宮,接替您的皇位,這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么?” 聞言,老皇帝龍體一震,面上似是感到不可置信,萬萬沒有想到趙煜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但繼而想到如今他都已經逼宮奪位了,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倒也不奇怪,面上不由得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心中既憤怒又痛苦。 趙煜臉色漸漸變得瘋狂,激動道:“父皇,您對母后情深義重,而今已是過去了這么多年,您仍還沒有忘記她,兒臣是太子,是這大夏一國儲君;您如今重病纏身,近段時日因病臥床不起,連早朝都沒有去上,還能活多少日子?不如就此退位,讓兒臣來繼承大統(tǒng),待兒臣成為大夏新皇,您便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還能樂得清閑,如何?” 老皇帝怒極反笑,忽而猛然噴出一口濃稠的黑血,濺濕了趙煜一臉,蒼老的面容透著些疲憊。 倒是趙煜,因著老皇帝這猝不及防的舉動,感到濃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頓時令他感到作嘔,陰冷的目光閃過一縷殺氣,驟然暴喝:“父皇!” 老皇帝臉色滿是狠厲,震怒道:“你這個逆子!朕真是瞎了眼了,從小到大費盡心血培養(yǎng)你,但你卻不成器,行徑昏聵荒誕倒也罷了,如今竟敢以下犯上,逼宮奪位!” 趙煜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譏諷道:“逼宮奪位又如何?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待兒臣成為一國之君,又有誰敢再提及今晚逼宮一事?!” 老皇帝冷冷一笑,凌厲的目光緊盯著趙煜,沉聲道:“若是今晚朕不將這皇位傳于你,又當如何?!” 聞言,趙煜臉色陡然沉了沉了,陰郁的眸光殺意越發(fā)明顯,猛然怒喝:“父皇,您不要逼兒臣!” 老皇帝面上滿是震怒,但卻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瞇著眼睛道:“若朕非要逼你,怎么?難道你要弒君殺父不成?” 趙煜面色陰沉,冷冷開口:“父皇,您將皇位傳給兒臣,從此以后便做清閑的太上皇,何樂而不為?為何非要逼兒臣?!” 老皇帝怒極反笑,但面上的笑容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暖意,冰冷道:“你今晚逼宮奪位,當真是枉費朕對你一番苦心,若想要這個皇位,除非從朕的尸體上踏過去,否則,休想!” 聞言,趙煜臉色變得越發(fā)陰鷙,大怒道:“父皇,兒臣本就是太子,繼承皇位不過是遲早的事,您當真不肯?!” 老皇帝嘲諷一笑,繼而精明的目光仿若利劍般緊盯著趙煜,怒喝:“孽子,你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還敢讓朕將皇位傳給你?犯上作亂,逼宮奪位,朕足以治你死罪!” “死罪?”趙煜冷笑,似是絲毫沒有將老皇帝的話放在心上,不以為意的道:“父皇,您怕是老糊涂了?如今這整個皇宮都被兒臣的兵馬控制,您又如何治兒臣死罪?若您肯乖乖將皇位傳給兒臣,兒臣定也不會為難您,待兒臣一旦即位,您便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父皇,您何不仔細想想?!” 老皇帝臉色鐵青,似因心中極是氣怒,龍袖里雙手緊握成拳,泛出蒼白的指關節(jié),繼而便以極快的速度,猛然抽出放于一側的彎刀,夾雜著凌厲的攻勢朝著趙煜心口刺去。 見此,趙煜心中大驚,忙便閃身避過了這致命的一擊,面上似是感到不可置信,待冷靜下來,眸光閃過一抹陰鷙,殺機乍現,驟然將手中仍沾血的利劍向著老皇帝攻去。 一時間,大殿里便只聽到刀劍相擊的聲響,頓時激起火花四濺,因著趙煜逼宮,老皇帝心頭怒火難消,手中彎刀幾乎全以狠辣的招式攻向趙煜。 趙煜臉色陰沉,此刻心中對權力的欲往無限擴大,早已按捺不住,朝著老皇帝步步緊逼,已是起了殺心。 不多時,老皇帝因著重病纏身,龍體本就虛弱,僅僅不過二十招之內,便敗下了陣;頓時,趙煜利劍刺中臂膀,穿破皮rou,老皇帝病態(tài)的臉色越發(fā)蒼白,額頭冷汗直冒。 “父皇,您休怪兒臣劍下無情了!”趙煜眸光陰鷙,心中涌動著對權力的渴望,面色竟?jié)u漸變得激動起來,朝著老皇帝一步步逼近,手中長劍直指心口。 “逆子!”老皇帝緊咬牙關,額上青筋暴露,面色既震怒又痛苦,沒想到自己活了大半生,最后竟要死在最為疼愛的兒子手中,心中既是不甘又是憤怒,更是后悔;后悔自己之前對趙煜太過疼愛,也太過縱容,以至于他連連犯下滔天大罪,導致百官彈劾,民怨沸騰,如今竟敢逼宮奪位,弒君殺父! “父皇,這一切都是您逼兒臣的,怨不得兒臣,母后已經逝世多年,父皇,您既如此愛母后,不如便去九泉之下陪她?生同衾死同xue,待父皇死后,兒臣定會將您與母后合葬在一起!”趙煜陰郁的眸光涌動著激動之色,若再往前走兩步,手中冰冷的長劍便能直抵老皇帝心臟。 聞言,老皇帝大笑,但這瘋狂的笑聲卻極是悲涼,似含了無盡的后悔以及怨恨,不由得讓人心生了寒意。 趙煜皺眉,聽聞老皇帝如此瘋狂的大笑聲,竟感覺很是刺耳,眸光殺機乍現,便立刻上前兩步,手中長劍夾雜著凌厲的氣勢刺入了老皇帝的心臟。 霎時,老皇帝面上的笑容猛然一僵,緩緩低頭看向趙煜插進自己胸口的利劍,似是感到不可置信般,神情極是痛苦悲涼,感受到心臟傳來陣陣極致的痛意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禁不住全身痙攣。 趙煜似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面上盡是得意,如今整個皇宮都被自己的兵馬控制,只要父皇一死,不日,他便可以登基為皇,思及此,趙煜心中極是激動,神情難掩興奮。 老皇帝閉了閉眼睛,不由得苦笑,再睜開之時,眸光滿是決絕之色,繼而趁著趙煜不注意,依然沉浸在自己即將要成為大夏新皇的喜悅中,立刻便撿起地上的彎刀,用盡全力朝著趙煜的頭顱砍去。 頓時,趙煜面色煞白,心中大駭,然而想要閃身避開,已是來不及;殿中血光一閃,趙煜黑色的頭顱,猛然滾落在地,似是不可置信般,臨死前依然睜大著雙眼。 老皇帝神色木然,繼而便又瘋狂大笑,神色既悲且痛;因著方才將趙煜的頭顱砍了下來,猩紅的鮮血濺了他一臉,此刻看上去,顯得極是猙獰恐怖。 “父皇果真是亦如當年勇猛無敵,如今即便重病纏身,依然能將太子頭顱一刀砍斷?!钡铋T口,趙胤緩步走了進來,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眉目清俊,但語氣卻極盡嘲諷。 ☆、270 恨意 聞言,老皇帝面色一震,繼而仿若利劍般凌厲的目光緊盯著趙胤,沉聲道:“不知如此情形,你可還滿意?” 趙胤面容冰冷,待走至老皇帝近前,方才頓住了腳步,不以為意的道:“無論滿意與否,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兒臣能讓父皇痛苦,便是人生一大快事!” 老皇帝臉色鐵青,眸光滿是憤怒,諷刺道:“你對朕的恨,倒真是隱藏的深,表面上維系著的父子感情,總歸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趙胤冷笑,繼而冷冽的眸光泛起一絲嘲弄,“父子感情?這東西你有么?” 老皇帝面色一僵,但也不過片刻便恢復如常,冷聲道:“你可別忘了,小時候,是誰教你兵法謀略?又是誰教你處世之道?如今竟然反咬一口,果真是朕的好兒子!” 趙胤俊顏冷厲,微微瞇了瞇眼睛,嗤道:“這不過是你的利用而已,教我兵法謀略,是因為太子不成器,皇室?guī)孜煌鯛斨?,唯有我天賦最高;你便想將我打磨成一把最為鋒利的劍,為你開疆擴土;我從十七歲便征戰(zhàn)沙場,屢建軍功,但你可又真將我當成是你的兒子?從我在軍中威望漸高時,你怕我功高震主,有朝一日太子即位,會威脅到他的江山,便屢屢派殺手暗殺!可曾想過這把被你打磨成最鋒利的劍,有一天也會刺進你的心口?!” 聞言,老皇帝蒼白的臉色變了變,卻沒有言語。 趙胤似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繼而又道:“十歲那年,我離開皇宮,獨自一人去往鹽城辦事,你沒有派暗衛(wèi)保護我的安全,讓我從鹽城回來之時,連連遭到世家貴族以及朝廷官員的暗殺,幸得我命大,當我活著回到皇宮之時,你內心應是很失望,因為我沒死!” “小時候,我鋒芒顯露,那時候還不太懂如何隱藏自己,你心中早已立定太子,察覺到我以后會威脅到太子,便對我極是冷酷殘忍;這些年,我身邊總會出現殺手暗殺,這一切都有你的功勞,我這滿身的傷痕,也幸得是你賜予我,讓我極力想要擺脫你的束縛,暗地里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以及心腹?!?/br> 趙胤神色冰寒,凌厲的眸光看向老皇帝時,極是冷酷道:“如今,親眼見到被自己與心愛的女人極是疼愛的兒子將劍刺入了心口,反又將他砍下了頭顱,不知這滋味可否好受?是否蝕骨穿心?恨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