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和尚搖搖頭,見她這一番作為也能從中了解到一點戚氏的性格,于是兩人像約好了一般,雖沒有言語上的過多交流,卻也是慢慢熟悉了起來。 比如,戚氏知道和尚喜歡在下雨天的時候出去化緣,因為和尚說下雨天機緣總是莫名的多,戚氏嗤之以鼻,在她眼里,和尚的機緣則是自己因為捐贈雨衣而狼狽的歸來,再比如,戚氏知道和尚是一個不認死理的和尚,他會偷偷放過還不懂何為自制而偷rou吃的小和尚,會在寺廟經(jīng)濟困難的時候開辟新的財路,會給自己買難得一見的棋譜。 而和尚也知道戚氏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不管蕓香勸多少次她也一直堅持分擔蕓香的活計,雖然嘴上說著嫌棄自己贈送雨衣的行為,卻偷偷給他縫制了一件其丑無比送不出去的雨衣,殊不知在大雨面前美丑沒有那么重要,那件雨衣一直沒有送出去的原因,只不過因為那是她挑燈夜制的心意。 一年,兩年,三年,戚氏以為以后的很多很多年她們會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過下去,她以為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種生活又何嘗不是自己曾經(jīng)期待的平淡,她以為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然而生活總是如此殘忍,它總是喜歡在花朵開的最燦爛的時候狠狠一折,至少在戚氏的人生中是這樣的,戚氏看著和尚的尸體,忽然就笑了,因為她想起了和尚和她說過的一個故事。 第40章 故事是這個樣子的,從前,有個人娶了四個妻子,第四個妻子深得丈夫喜愛,不論坐著站著丈夫都跟她形影不離。第三個妻子是經(jīng)過一番辛苦才得到,丈夫常常在她身邊甜言蜜語,但不如對第四個妻子那樣寵愛。第二個妻子和丈夫常常見面,互相安慰,宛如朋友。只要在一塊就彼此滿足,一旦分離,就會互相思念,而第一個妻子,簡直像個婢女,家中一切繁重的勞作都由她擔任,她身陷各種苦惱,卻毫無怨言,在丈夫的心里幾乎沒有位置。 一天,這個人要出去做長途旅行,他對第四個妻子說:“你肯跟我一塊兒去嗎?” 第四個妻子回答:“我可不愿意跟你去?!?/br> 丈夫恨她無情,就把第三個妻子叫來問:“你能陪我一塊去嗎?”第三個妻子回答道:“連你最心愛的第四個妻子都不愿意陪你去,我為什么要陪你去?” 丈夫把第二個妻子叫來說:“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嗎?” “我受你恩惠,可以送你到城外,但你要我陪你出國,恕我不能答應(yīng)?!?/br> 丈夫也憎恨第二個妻子無情無義,對第一個妻子說:“我要出去旅行,你能陪我去嗎?” 第一個妻子回答:“無論苦樂與生死,無論你走多遠我都一定陪你去?!?/br> 原來,他要去的地方乃死亡世界,擁有四個妻子的丈夫乃是人的意識,第四個妻子,是人的身體,人類疼愛□□不亞于丈夫體貼第四個妻子的情形,但若大限來臨,生命終止,靈魂總會背負著現(xiàn)世的罪福,孤獨寂寞地離去,而□□轟然倒地,沒有辦法陪著。 第三個妻子,無異于人間的財富,不論多么辛苦儲存起來的財寶死時都不能帶走一分一毫,第二個妻子是父母、兄弟、親戚、朋友。人活在世上,互相疼愛,彼此思念,死神當頭也會哭哭啼啼送到城外的墳?zāi)?,卻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投身于生活的奔波中。 第一個妻子則是人的心,和我們形影相隨,生死不離,它和我們的關(guān)系如此密切,但我們也同意忽略了它,反而全神貫注與虛幻的色身。 這一次,戚氏想要拋卻一切,跟著心走,她的顧慮這么多,這一次她要跟著心走,說時遲那時快,連米特都沒來得及阻止,戚氏便將刀刺入心口,這一刀,持著的是快很準,什么被胸腔擋住的僥幸根本不存在,沈恒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然后謹慎的捂住米特的眼睛往后退。 等到出了房門,米特一把嫌棄的甩開沈恒的手嘀咕了一句矯情,而這時蕓香也像是反應(yīng)了過來開始絮絮叨叨的忙起來,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家主子將自己趕出去的瘋狂樣是要想不開的節(jié)奏,也好!自家主子苦了大半輩子終于安定了,她要為自家主子做最后一件事情。 連沈恒也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有這么大的勇氣,因為小丫頭一把火就燒掉了屋子,再加上陣陣春風,火勢很快便籠罩了這個他們曾經(jīng)有著一宿之緣的地方,說起來他們今天還真和火有緣份。 唉!嘆了口氣,沈恒看著小丫鬟,詢問著她今后的打算有要幫上一把的意思,蕓香搖了搖頭,她生是主子的人,主子去了,她要為主子守墓。米特很是不理解這種行為,在她看來,每一種形式的死亡都是另一種重生,戰(zhàn)場上每一天都會死人,她的親衛(wèi)隊更是時常在更替,獨立的個體,因為某種非物質(zhì)因素聯(lián)系到一起,這并不意味著沒了另一個個體你就活不下去了。 然而米特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沒有誰就不能活,但是人是一種有智慧的生物,有感情,會留戀,生活會繼續(xù)但是有一個圈,有的人就是走不出來,要是沈恒知道米特的想法想必會鄙視米特是心里素質(zhì)強大在這里秀優(yōu)越呢! 不過沈恒不知道,所以他正在為怎么找回場子想方設(shè)法,首先,他們能留在這里的時間不多了,京城又來信催上了,其次,文家這大大小小的性格還真不好輕拿輕放,千里之堤潰于蟻xue,沈恒嘴上的仁義道德和時不時的小文藝是一碼事,斬草除根卻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