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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我私人恩怨的角度,我完全支持你的決定,并恨不得你立即跳級突破,把那家伙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但是?!?/br> 關(guān)珩慢慢組織著語言,雙手食指交叉,擺出一個“錯誤”的手勢。 他說:“你真的認為,武琮對你像對我一樣關(guān)注,是一種好的改變嗎?” 天光靜謐,枝葉簌簌。 武正英茫然地瞪著一雙大眼睛,一副呆滯的表情,陽光穿過濃密的枝葉,在少年臉上打下斑駁的光暈,草草一掃,像是生了一片麻子。 那表情徹頭徹尾透著一句話,“難道不是嗎”? 關(guān)珩:“……” 啊,夠了。 “我跟他算半個敵人啊?!标P(guān)珩苦口婆心道,“以你兄長那狹窄的心胸,能容忍一直跟在屁股后面的弟弟反超他嗎?” “你如果真的變得很強,只會跟他完全決裂——他恐怕一眼都不想看到你,因為你出現(xiàn)的每時每刻,都是對他能力的否定?!?/br> 武正英愕然片刻,欲哭無淚道:“那、那怎么辦?” “我繼續(xù)討好他?像我的小弟討好我一樣?” 關(guān)珩抿著嘴,搖搖頭。 “不行,”他篤定道,“舔狗沒有未來??纯茨阕约壕椭懒恕銓Υ蹬跄愕男〉芊浅S焉茊幔啃钟训芄??” “……” 武正英的表情一點一點地垮下來,眼皮無力地耷拉,整個人像是被從脊柱抽走了筋脈,頹唐無力地蹲在地上。 “那我怎么辦?” 少年眼眶里泛著水光,眼淚在眼角瑩瑩懸掛,最終隨著烏黑眼睫劇烈震顫,化為兩淌清晰的水痕,漫過面頰。 無助又可憐,像只突然迷失了方向的羔羊。 關(guān)珩倚著一側(cè)的墻壁,聽著耳邊隱忍的哽咽聲,微微闔眼。 心頭隱隱泛起一絲不忍。 在意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真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幸好,幸好他跟游游是兩情相悅,幸好他們之間是愛情,而不是兄弟般的友誼。否則當他站在如今武正英的位置,游游對他不假辭色,他改怎么做? 也蹲在路口,沮喪無助地哭泣嗎? “……不,”關(guān)珩低聲道,“你這樣不行。” 他上前兩步,微微俯身,安慰地拍拍武正英的肩膀。 “如果你認定要做這件事,就放手去做,盡己所能地對他好,死纏爛打也罷,要讓他他天天看到你,熟悉你的聲音、氣息,熟悉到融入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武正英拼命用手背揉眼睛,吸吸鼻子:“那不是你說的舔狗嗎?” “你就一定要一舔到底嗎?” 關(guān)珩無奈道:“總之先讓他熟悉你的存在,然后哪一天,當你發(fā)現(xiàn)自己很累,不想繼續(xù)這樣的生活了,再選擇離開?!?/br> 武正英小聲道:“可琮哥跟我已經(jīng)很熟悉了啊?!?/br> “……那就現(xiàn)在離開!” “我不?!?/br> 一提到“離開”,少年突然換了副表情,咬緊下唇連連搖頭,堅定道:“我才不離開。” “我要是離開了,就再沒機會靠近琮哥了,琮哥會有新的小弟——你知道多少人想給琮哥當小弟嗎?” 大家族中的人際本就錯綜復雜,武琮又是族中最杰出的后輩,未來武家的家主候選人,在武正英眼里,能叫完全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武琮一聲“兄長”,是一種珍貴無比的機會。 他不能放棄。 少年臉上還掛著未抹凈的淚痕,陽光下明晃晃地泛著水光,抹花的水跡粘在睫毛上,暈開濃重的黑眼圈。 關(guān)珩輕嘆口氣。 他蹲下身,輕聲道:“武正英,你照過鏡子嗎?” 武正英不明所以,茫然地點點頭。 “那你喜歡鏡子里的自己嗎?” “呃……” 少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苦惱地想,照鏡子就是照鏡子,哪有什么喜歡不喜歡? 關(guān)珩語重心長:“你看,你從不留意鏡子里的自己,就像沒有人會在意自己的影子?!?/br> “你與武琮留類似的發(fā)型,穿相同色調(diào)的服飾,你回溯他走過的路,順著他的足跡一步步前行,你完全籠罩在他的影子中——你要他如何看得到你?” “想要被人記住,你首先得是你自己,不是小武琮,而是武正英?!?/br> 武正英似懂非懂。 他微揚著頭,微風拂過少年扎起的發(fā),墻角的懸鈴木郁郁蔥蔥,巴掌大的葉片泛了黃,陽光下呈現(xiàn)色澤絢爛的淡金色,清風吹蕩間,在兩人肩膀和面頰上晃開清淺的影。 “在意一個人,不是錯誤,更不是什么令人愧疚的丑事,”關(guān)珩輕輕道,朗潤的嗓音隨風輕輕飄開,“沒必要把自己卑微到塵埃里,沾一身污泥。不如大大方方,去說與他聽?!?/br> 言罷,關(guān)珩站起身,彈彈衣擺上的灰塵,徑直朝前方走去。 他記得天氣晴朗時,他曾在后山的半山腰看到鏡面一般的反光,如今向來,也許是一片湖。 湖里總該有野生的魚吧? 他身后,蹲坐在地的武正英眉頭緊鎖,諸多復雜的情緒在少年眼底閃過,最終緩緩沉淀,只浮現(xiàn)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然。 少年咬著唇,抬起手狠狠抹了兩把臉。 淚痕抹凈,他赫然又是一副生龍活虎的姿態(tài),從地上一躍而起,遠遠地對關(guān)珩大聲喊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