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寧遠宸剛剛走進懸浮車內(nèi)，坐在沙發(fā)上的顧昭庭立刻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的臉，心疼道：“聽說帝國軍事大學第一個月的軍訓特別辛苦，你受罪了?！?/br>
    “還好?！睂庍h宸任由他來來回回摸著自己的手，裝作沒注意到他搭在自己身后的手臂摟住了自己的肩膀，這就當作是對他為自己工作的獎勵了，“這點訓練量對我來說不算什么，我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家閨秀，多走兩步路就要了命了?！?/br>
    “我知道，遠宸最厲害了。”顧昭庭低頭彎腰，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吻，“可我還是會擔心啊?！?/br>
    看著顧昭庭乖巧得模樣，寧遠宸覺得自己好像養(yǎng)了只漂亮的布偶貓，他用手指蹭了蹭他的下巴以示獎勵，年輕的皇儲立刻眼睛一亮，悄悄地收緊了手臂，又生怕被寧遠宸發(fā)現(xiàn)一樣，連忙談起這段時間上流社會發(fā)生的八卦，轉(zhuǎn)移寧遠宸的注意力。

    因為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顧昭庭把這位切割寶石的工匠師傅請到了中央星，安排在他名下的一家酒店里。顧昭庭雖然是皇儲，不過他從親生父母那里繼承來的爵位和遺產(chǎn)還在，因此在中央星，也是有一兩處皇室無法干預的產(chǎn)業(yè)的。

    工匠師傅姓莫頓，是個已經(jīng)年近七旬的干瘦老頭，但是他身板挺直，精神抖擻，滿頭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雙手雖然瘦的皮包骨頭，然而修長柔軟，這雙手握住的感覺起碼要再年輕三十歲。

    “雖然機械化和人工智能已經(jīng)滲透到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但是總有一些東西，不是機器能夠代替得了的，是不是？”莫頓老師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微光，“人工切割打磨出來的寶石玉器，和機器切割打磨的，永遠有那么一點點的區(qū)別?！?/br>
    顧昭庭讓寧遠宸拿出戒指遞給莫頓老師傅：“您對這枚寶石，有什么印象嗎？”

    老師傅接過戒指，帶上專門用來堅定寶石的眼鏡和小手電筒，仔細觀察了幾秒，感嘆道：“啊，手工切割打磨的托桑石。真是讓人懷念啊，當初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名揚帝國的機會，誰知道這機會這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

    “那您記不記得，自己是否雕刻過這枚寶石呢？”

    莫頓老師傅再一次把戒指的戒面放到眼鏡前，用手電筒照著，一點一點的觀察著寶石。

    寧遠宸的心高高的提了起來，就好像是小時候過生日受到的禮物盒，費勁千辛萬苦解開重重包裝，里面放著的到底是期待已久的驚喜，而是例行公事的失望，只要打開盒子就能見分曉，然而當他把手放在盒蓋上的時候，一瞬間卻又怯懦的不想打開，只怕自己看到的又是一次失望。

    莫頓老先生把戒指放回到三人中間茶桌上的天鵝絨墊子上，摘下眼鏡，搖了搖頭：“很抱歉，但是這塊寶石并不是我切割的?！?/br>
    寧遠宸屏住了呼吸，努力不讓失望的情緒把自己淹沒，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勉強撐開一個微笑，道：“那您是否能夠通過切割的手法，推斷出這是誰的作品嗎？”

    莫頓老先生道：“如果是大型復雜的工藝品，還能從細節(jié)的處理上推斷一下，這種寶石切割手法和工藝都是現(xiàn)成的，并不帶有個人標簽，最多不過熟練程度的深淺罷了?！?/br>
    “謝謝您?！睂庍h宸伸手去拿自己的戒指，“這次真的是太勞煩您了，為了這么點事，特地麻煩您跑一趟?！?/br>
    “沒事，反正我已經(jīng)退休了，每天都有很多閑暇的時間?！蹦D老先生慈祥的看著寧遠宸。

    顧昭庭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輕輕的拍了拍，道：“沒關(guān)系的，能夠切割托桑石的師傅不多，我們一個一個的拜訪，總是能夠找到的?！?/br>
    “這枚寶石，恐怕不是專業(yè)的工匠師傅切割的。”莫頓老先生忽然道。

    寧遠宸收起戒指的動作一頓，隨即激動的問道：“您的意思是？”

    “這枚寶石的切割手法非常粗糙，切面和棱角都有大有小，這里還碎了一小塊?！蹦D老先生指給寧遠宸看，破碎的部分被隱藏在了戒托上，而寧遠宸一直以為那是特殊的切割手法，“雖然當時托桑石極難切割，價格昂貴，但這不代表購買的起的貴族們能夠接受這樣粗制濫造的切割手法，切成這樣的寶石通常是會被扔掉的，他們既然買得起托桑石，就不可能委屈自己用這么粗劣的廢棄品?！?/br>
    寧遠宸思考良久，他看著這枚切割手法粗劣的藍寶石戒面，又想到設(shè)計風格幼稚奇怪的指環(huán)，十幾分鐘以后，他臉上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緩緩道：“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這枚戒指的主人，也就是切割這枚寶石的人。他買來這枚當時價值昂貴的寶石，自己親自動手切成一個合適的戒面，又親自設(shè)計了戒指的樣式，甚至有可能，戒指也是他自己做的?！?/br>
    “很有道理啊。”顧昭庭眼睛一亮，“如果是他自己切割的，前面必然至少失敗了幾次。能夠花錢買這么多托桑石，那么看來不管多么貴重的珠寶，他只要想買，都不在話下，那還不如自己親手做一個，更有意義?？磥砟恪@枚戒指的主人，是個十分浪漫的貴族啊?！?/br>
    然而莫頓老先生給兩人潑了一桶冷水：“太子殿下，寧先生，在新型切割技術(shù)被發(fā)明之前，價格昂貴的是切成成品的托桑石，托桑石原石的價格，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如果兩位想通過財力來尋找戒指的主人，恐怕是行不通的了?！?/br>
    寧遠宸一愣，但還是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低下頭，小心的把戒指捧在手里：“沒關(guān)系，我還是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謝謝您了?！?/br>
    顧昭庭和寧遠宸請莫頓老先生吃了一頓午餐，寧遠宸熱情的邀請莫頓老先生在中央星多住幾天，所有的費用都記在他的賬上，他甚至興致高昂的陪莫頓老先生吃了一頓下午茶。

    發(fā)現(xiàn)自己生身父親和母親之間確實存在著非常深厚的感情，這一點對寧遠宸非常重要。雖然母親瑪?shù)铝湛偸钦f他的父親是愛他們的，但是對于過早見識過婚姻和愛情中腐爛不堪的那一面的寧遠宸來說，這一點非常值得懷疑。

    再大一點的時候，他就開始思考，為什么沒有人尋找被桑切斯公爵囚禁起來的母親，為什么母親不試圖向任何人求助。而他覺得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沒有人在乎他們的失蹤，也沒有人可以讓他們求助。

    母親或許是被人拋棄的，或許是被人從家里趕出來的。她生下他的時候也不過和現(xiàn)在的他一樣大，正是女孩子干蠢事的年紀，說不定她是被有婦之夫欺騙，陷入了一場不倫之戀，玷污了家族名譽所以被掃地出門，然而那無恥的男人很快也把變成了累贅的她甩了。他聽說過很多這樣的事情，畢竟他所上的那所寄宿學校里的學生，又不少都是不被家人歡迎的私生子。

    然而如果這枚被母親珍藏的戒指，是他的生身父親親手做的，這說明他的父母至少是真正相愛的。因為戒指不是別的東西，它代表著婚姻的承諾，這也不是隨便打發(fā)女人追問用錢買的戒指，它雖然看起來粗糙丑陋，但是卻是他的父親滿含著愛和對婚姻的期待，親自設(shè)計，親手制作的，他曾經(jīng)真誠的渴望著與她結(jié)為伴侶，保護她，尊重她，愛她。

    只是世事總是無常，有太多意外不是人力能夠控制得了的，他們的分別或許是一場意外，或許是一次陰謀，那個身為他父親的男人，或許懦弱，無能，無法保護他們，但只要他們是相愛的，只要他曾經(jīng)有過這樣鄭重的念頭，寧遠宸就能原諒他十幾年的缺席。

    寧遠宸把戒指戴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他的手指比母親的稍微要粗一些，不過最后還是順利的套了進去。他的手和母親的很像，于是他看著自己的手，想象著它被戴在母親手上的模樣。他仿佛看到兩個年輕的小情人躲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里，壓低聲音，互相傾訴著忠貞的愛語，他看到一個面目模糊的少年跪在一個女孩子的面前，掏出這么戒指，聲音顫抖的問道：“你愿意嫁給我，和我共度一生嗎？”

    “遠宸？”一個擔憂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寧遠宸有些茫然的順著聲音抬起頭，半天才聚焦在顧昭庭近在咫尺的臉上，而后者小心翼翼的問道：“遠宸，你還好嗎？”

    寧遠宸張了張嘴，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已經(jīng)被堵住了，而臉上一片冰涼，剛才自己失神的時候，竟然流下了這么多的眼淚。

    他搖了搖頭，捂著眼睛站起來，拒絕了顧昭庭的跟隨，走到懸浮車的一角，捂著臉無聲的哭了起來。

    看著顧昭庭和寧遠宸的懸浮車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車流中，莫頓老先生轉(zhuǎn)身回到房間，打開智腦里的電子郵箱，在通訊錄里找到一個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聯(lián)系過的郵箱地址，嘆了口氣，點開它，開始撰寫一封郵件。

    他不知道這個郵箱對方是否還在使用，保險起見，整個郵件他寫得非常含蓄，不是當事人，恐怕不會明白他在說什么。

    雖然他也可以直接聯(lián)系對方，不過誰知道呢，當年的濃情蜜意，對于這位帝國頂點的男人來說，是不是已經(jīng)成了一段不愿意再提及的黑歷史，他只是個普通的工匠，不想因為涉足了皇室風流往事而遭人報復。

    幾經(jīng)修改，終于覺得整封信沒有什么破綻了的莫頓老先生松了口氣，點擊了發(fā)送。他心事重重的向后靠在沙發(fā)柔軟的靠墊上，望著窗外美麗的都市風光，心中感慨萬千。那樣甜蜜幸福的一對，怎么最后會以那樣的結(jié)局告終呢？

    皇宮的議事廳內(nèi)，顧燁目送幾個前來商討政事的大臣離開。雖然在他的刻意為之下，皇室對于國家政務幾乎已經(jīng)不參與任何管理，然而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皇帝親自處理。

    他有些疲倦的斜靠在扶手上，目光裸在不遠處的花瓶里爭奇斗艷的玫瑰。

    就在這時，他的智腦震動了兩下，提示有新郵件發(fā)送到了郵箱。

    第67章

    顧燁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這封郵件。他的智腦綁定的郵箱是他的私人郵箱，不過這個私人郵箱是相對于公事郵箱而言的。貴族們的晚餐邀請，沒有任何公事含義的私人宴會，或者親朋好友之間的運動比賽，都會發(fā)到這個私人郵箱里來，這些對于顧燁來說，和公事郵件一樣讓人厭煩。

    很快，下一批需要會見的大臣在秘書的帶領(lǐng)下走進了議事廳，顧燁隨即將這封郵件忘到了腦后。等到他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剛剛換上睡衣，坐在臥室的沙發(fā)上，正在喝一杯助眠的紅酒。

    匆匆的掠過這些無聊的邀請函，顧燁隨手把這些郵件標記為已讀，然而正當他打算關(guān)掉郵箱界面時，右上角提示未讀郵件的紅點中卻還亮著一個醒目的1。

    顧燁茫然了片刻，隨即，他拿著酒杯的手僵硬了，手指用力的捏住了酒杯，手背上的青筋緊緊的繃著。

    他差點就忘了，他其實一直都是有兩個私人郵箱的，而另一個私人郵箱，是他在和瑪?shù)铝赵谝黄鸬臅r候，特地為了她設(shè)立的。陷入熱戀的年輕人總是會做一些幼稚的事情來展現(xiàn)自己的占有欲，比如一個專用稱呼，比如一個不為第三人知道的暗號，比如一個專用的郵箱。

    臥室里的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緊盯著那個紅點，仿佛那是什么有生命的東西。一些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一瞬間擠進了他的大腦，他強迫自己清空所有的思緒，把這些因為這封新郵件而引發(fā)的荒謬的想法，從大腦深處推出去。

    這個郵箱的聯(lián)系人不是僅僅有瑪?shù)铝铡ｎ櫉蠲蚓o了他薄薄的嘴唇，他在大腦里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努力回想著已經(jīng)被他忘記了的其他聯(lián)系人，關(guān)掉了現(xiàn)在的這個私人郵箱，打開了另一個他已經(jīng)十幾年未曾收到一封新郵件的郵箱。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才睜開眼睛，當他看清郵箱最上面那封未讀郵件的發(fā)件人的名字時，那種早已預料到的失望還是像從天而降的冷水一樣澆得他渾身冰涼。

    你還在期待什么呢？顧燁在心里苦笑了一聲，扭開了頭。莫頓老先生的名字讓他感到一陣厭煩，倒不是他對莫頓老先生本人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只是這個人，見證過他最幸福和最悲傷的時刻，每次看到他，由此想到的過去就好像一捧冰冷的火焰燃燒在他的胸口里。

    那時，他想向瑪?shù)铝涨蠡?，想給愛人一個特殊的驚喜。結(jié)婚的戒指必然是從祖輩傳下來的皇后權(quán)戒，但是他想給她一枚不含有其他雜念，只代表兩人愛情的戒指。在瑪?shù)铝盏哪赣H，羅伊斯公爵夫人的幫助下，他聯(lián)系到了莫頓老先生，拜他為師，學習如何切割寶石，又翻遍了有關(guān)珠寶設(shè)計的圖冊，最后終于設(shè)計了一枚獨一無二的求婚戒指，并親手一點一點的把它做了出來。

    切割寶石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心中那份滿滿的對未來的期待還嶄新如初，然而想攜手共度人生的那個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現(xiàn)實就像是裹在蜜糖的刀片，稍不留神，就會割爛他的舌頭。

    雖然難受，但是顧燁最后還是很快調(diào)整好了情緒。自從他大婚以后，莫頓老先生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他了，如今忽然發(fā)來郵件，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有些怏怏的打開郵件。幾秒鐘以后，酒杯從他的手中跌落在他的膝蓋上，又因為他迅速起身的動作，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無聲的把鮮紅的液體撒的到處都是。

    然而顧燁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一腳踩在了還沒有被地毯吸收的紅酒上，大步的邁向更衣房。一旁的機器人觀測到他奇怪的舉動，飄過來詢問道：“陛下，您現(xiàn)在要出門嗎？”

    “對，我要出門，給我準備一套衣服，通知警衛(wèi)處做準備?！鳖櫉钆ψ屪约浩届o下來，又加上幾句，“這是一次私人外出，讓所有隨行人員閉緊嘴，不許到處亂說?；屎笠膊恍??！?/br>
    十幾分鐘以后，一隊不起眼的黑色懸浮車從皇宮北側(cè)門離開?；蕦m北側(cè)是皇帝辦公的地方，經(jīng)常有官員進出，因此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幾個小時后，凌晨時分，車隊停在了莫頓老先生下榻的酒店停車場。

    當莫頓老先生打開被捶得砰砰響的大門?？吹介T外喘著粗氣，頭發(fā)凌亂的顧燁時，也吃驚的倒吸了一口氣：“陛下？”

    顧燁推著他進了屋，他緊緊的盯著老先生，急切的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誰？他為什么會有我送給瑪?shù)铝盏慕渲福楷數(shù)铝赵谀膬?？她還活著？她現(xiàn)在怎么樣？”

    而對這場慌亂一無所知的寧遠宸正在宿舍里輾轉(zhuǎn)反側(cè)，他腦子里塞滿了各種信息，攪得他根本睡不著，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強睡了一會兒，可沒過多長時間，就受不了的爬了起來，用冷水洗了把臉，掛著兩個深深地黑眼圈，來到宿舍樓后的運動場跑圈去了。

    寧遠宸跑完了步，又去訓練場和幾個早起鍛煉的學長對練了幾輪，直到太陽升得老高了才準備回去。發(fā)xiele一通，寧遠宸也覺得自己的心情平靜了很多。雖然對于父母身份的調(diào)查依然在原地踏步，可他還是好心情的哼著歌回到了宿舍。

    周末沒有晨起號，不少學生選擇睡個懶覺，宿舍樓里安靜的可怕。寧遠宸回到宿舍的時候，其他幾個人似乎都還沒有起床，他輕手輕腳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剛剛打開門，就聽到旁邊一扇門打開的聲音，原來是剛剛起床的文謹。

    “遠宸，你回來啦?！贝┲」肢F睡衣的文謹抱著枕頭，另一只手揉著眼睛，輕聲問道。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寧遠宸拉開門，讓文謹跟著進來。

    “我早晨起來找你，敲門怎么敲都敲不開，問了機器人才知道你出去了。”文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咱們以前不是經(jīng)常這樣做嗎？周末早晨醒來的時候，去對方的床上一起睡懶覺，說會兒話什么的。沒想到你已經(jīng)起來了?！?/br>
    想到以前的時光，寧遠宸心里一軟?？吹轿闹斏砩系乃?，他想到以前小學的時候，他們一起買了兩件一模一樣的小熊連體睡衣，一起躺在床上，說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F(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能夠做得出和別人一起親親蜜蜜的躺在一個被窩里說悄悄話的少年了，不過他不介意配合文謹，于是他道：“你去我床上呆著吧，等我洗個澡，咱倆可以再躺一會兒?！?/br>
    文謹小聲的歡呼了一聲，撲到寧遠宸的床上鉆了進去，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趴在床邊露出一個腦袋，看著寧遠宸把汗?jié)竦倪\動服脫下來，走進宿舍自帶的小浴室。

    “遠宸？”

    “恩？”寧遠宸探出頭來。

    文謹撓了撓頭，小聲道：“你、咳咳、你什么時候把腹肌練出來了……”

    寧遠宸低頭一看，果然，雖然看著不是很明顯，但是用力的時候，腹肌的輪廓已經(jīng)隱約可現(xiàn)了。他們機甲系屬于與戰(zhàn)斗直接相關(guān)的專業(yè)，基礎(chǔ)軍訓內(nèi)容很快就上手了，為了不浪費他們的時間，教官又特別加了些其他的訓練內(nèi)容，一個月下來，寧遠宸身上的rou都緊了很多。他以前專注內(nèi)力，身體上鍛煉的并不是很多，這點肌rou雖然對于他的力量幫助不大，穿上衣服也顯不出來，可把衣服脫了，立刻就和過去那副柔軟的弱雞模樣完全不同了。

    “你要是每天也做四個小時的力量訓練，也能練出來。”寧遠宸笑道，“要不要我指導你？”

    文謹連連搖頭。

    洗了澡吹干了頭發(fā)的寧遠宸換上一件輕薄的絲綢睡衣回到床上，在文謹身邊躺下。文謹向一邊挪了挪給他騰地方，眼睛卻一直盯著他的腹部。

    寧遠宸看著他想看又掩飾的模樣，笑道：“怎么，對我的腹肌感興趣？要不要摸一摸？”說著，就去拉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按。

    “哎呀，誰要摸你?。∷Ａ髅ダ?！”文謹一邊笑著一邊躲。

    就在這時，寧遠宸的智腦震了起來，一看是蘭迪打來的電話。寧遠宸一拍額頭，他早就約好了今天回家還要去劇組看看，結(jié)果昨天情緒太激動，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他接起電話，讓蘭迪等等，自己馬上就下來，便從床上跳下來去穿衣服。

    “你今天有事嗎？”文謹問道。

    “嗯，有點工作要去看看?！睂庍h宸一邊穿衣服一邊道，剛剛套上體恤衫，一回頭，就看到文謹盤著腿抱著枕頭，下巴壓在枕頭上，有些落寞的看著他。

    文謹長得可愛，寧遠宸一直都知道，文謹就是憑借他這張小天使一樣的臉打進那些融不進他們的圈子里的，不過時隔一個月昏天暗地的軍訓，現(xiàn)在這張已經(jīng)看習慣了的臉顯然產(chǎn)生了新的化學作用，在寧遠宸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嘴巴之前，他已經(jīng)把話說出來了：“如果你今天沒事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br>
    幾十分鐘以后，寧遠宸一邊在心里罵著自己美色誤人，一邊向蘭迪介紹文謹：“這是我的朋友，文謹。”

    蘭迪一只手背在身后，低下頭微微鞠躬，低沉的聲音如同演奏的大提琴般悅耳：“您好，文先生。”

    “這是我的，額，我的財務顧問，也是我的管家，蘭迪羅威爾，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訴他?！?/br>
    看到蘭迪向自己行禮，文謹有些受寵若驚的朝著寧遠宸更靠近了一點，喃喃道：“羅威爾先生好?！?/br>
    “叫我蘭迪就可以了?！碧m迪為他們打開車門，請他們上車，自己坐進駕駛座，發(fā)動了懸浮車。

    文謹打量著車內(nèi)的環(huán)境，接過寧遠宸從車載冰箱里拿出來的飲料和點心，眼睛亮亮的說：“遠宸，你好厲害啊……這些，都是你的那個親戚給你的遺產(chǎn)嗎？”

    “是啊?！?/br>
    “好棒啊……”文謹羨慕的說，又問道：“咱們是要去干什么？”

    寧遠宸簡單的給他解釋了一下電視劇的事情，講了一點電視劇的內(nèi)容，文謹看起來很感興趣的樣子，小心的問能不能也讓他客串個龍?zhí)?，體驗一下拍戲的感覺。寧遠宸自然滿口答應。

    其實寧遠宸不想帶文謹來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沈洛鈞和韓遜很可能也會來。以文謹?shù)男愿瘢吹竭@些曾經(jīng)遠在天邊的權(quán)貴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不可能不去主動接近的。

    不過……看著文謹興奮的小模樣，寧遠宸嘆了口氣。自己多看著點就好了，沈洛鈞和韓遜對文謹肯定沒興趣。有他在，吃虧也不會吃大虧。

    車很快就到了劇組的攝影棚。寧遠宸財大氣粗，找了個空地單獨搭建了皇宮模型。男主角和導演已經(jīng)在停車場候著了，一看到寧遠宸的車，立刻帶著諂媚的笑容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