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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咬定卿卿不放松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花朝節(jié)當日山崖頂,徐善遭暗算的一剎,曾有機會以手阻攔刀鋒,但他伸出右手后,卻半道突兀停止,因此生生捱上了那一刀。

    她當時確實覺得奇怪,可后來眼見他傷重昏迷,自然也就不可能拿這種并無意義的問題叨擾他,只當他是一時失手。眼下聽揀枝一說,才再次心生疑竇。

    她突然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徐善可能不止是徐善。

    這一刀,并非他擋不住,而是他不能擋。因為除卻布衣謀士外,他還有另一重身份。一旦他被刺破手掌,在如此明顯的地方留下傷口,這重身份就曝光了。而這也是平王派來的刺客在明知無力殺人的情況下,仍拼死刺出這一刀的緣由——他想將他從暗處揪出來。

    但徐善卻絕不是這個蔡禾。她親眼看見匕首插在他胸口而非掌心,所以右手受傷,且與徐善年紀、背景、入京時機相當吻合的蔡寺卿只可能是他的替身,是鄭濯向平王拋出的假誘餌。

    如此,反過來想,既然平王能夠相信蔡禾即是徐善,便說明他原先就將懷疑的對象放在朝堂上。也就是說,徐善極可能是朝中某位官員。

    想到這里,元賜嫻不由瞪大了雙眼,似是震驚得有點暈眩,伸手扶了把案沿。

    她腦袋霎時轉(zhuǎn)得飛快,不斷回想這大半年來與徐善的一次次交集,最終將思路停在了他來元府赴宴,她裝醉掀開他面具的那晚。

    她對他消除懷疑與戒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當晚看見了他面具后邊斑駁的臉。但如今回過頭去重新審視,她卻發(fā)現(xiàn),其實這件事是有漏洞的——那就是她給了他掩藏真面目的時間。

    她低估了徐善對人心的把握和算計。實則或許,早在前頭她邀約他對弈,請他賜棋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猜測到她的心思,之后赴宴,自然料知她將出手試探,故而提早弄了這樣一張駭人的面孔有備無患。

    他臉上的傷是假的。他騙了她。

    揀枝見她眉頭緊蹙,眼光閃爍,遲疑詢問:“小娘子?”

    她回過神應了一聲,突然問:“昨日朝會,可有官員請了病假或事假?”

    “婢子不知,可要替您去查探查探?”

    元賜嫻神情嚴肅地點點頭,又道:“倘使沒有,就擬一份朝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名單給我。”

    昨日的朝會并非大朝,照制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員能夠參加,如她所料不錯,徐善就在這些人當中。

    揀枝查了一輪,發(fā)現(xiàn)昨日有個吏部的老臣因病未去上朝,但元賜嫻看過他年紀后,立即排除了可能,緊接著篩選那份名單。

    五品以上都已算不小的官,除了年紀最輕的陸時卿,其余大多在三十以上,至于偶有幾個二十七、八的,在身形上也差不了多少。她因此只刪去了些年事過高的,然后又從中摘出了武官和幾個土生土長在長安的,最終列出了大約二十名重點懷疑對象。

    然而之后便沒了進展。

    這些高品階的官員沒一個是好糊弄的,以她身份,既不可能上門拜訪,又沒法去到宣政殿觀朝,根本無法接近他們。叫揀枝冒險蹲了其中幾個官員的府邸,也沒發(fā)現(xiàn)有誰傷病的。跟陸時卿旁敲側(cè)擊地問問,卻見他一副不太爽利的模樣,仿佛覺得她攀了他這“高枝”不夠,還要再去攀別枝似的。

    她別無他法,只有等到三月初一,阿兄去上大朝,托他幫忙留意??蛇@時距離徐善遇刺已過了半個月,再要借機有所發(fā)現(xiàn)著實很難。元鈺挑了名單上幾個人有意親近,稱兄道弟一般一個個捶他們胸口,結果自然沒發(fā)現(xiàn)誰神情有異。

    再到三月十五,這傷口都初步愈合了,機會就更渺茫。元鈺再度無功而返,倒是帶回來另一個與徐善無關的消息,叫心里一直落疙瘩的元賜嫻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據(jù)傳,南詔太子細居準備在四月里進一趟京。

    自打正月戰(zhàn)事過后,南詔便安分退居境外,未再sao擾大周。南詔太子不知何故,一改近幾年與大周敵對的策略,轉(zhuǎn)而向朝廷示好,似有對周皇俯首稱臣之意,近來更提出意欲恢復兩國斷絕多年的互市商貿(mào)。

    徽寧帝本就是虛榮好臉之人,向來很看重所謂的“大國姿態(tài)”。如南詔真心愿意臣服,一則,南面諸異族有可能紛紛效仿,積弱多年的大周將得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振興時機;二則,滇南王或?qū)⒃贌o用武之地,他便能夠名正言順地削弱滇南的勢力,消除多年來的心腹之患。

    所以當細居向朝廷如此示好之時,哪怕朝中出現(xiàn)不少反對的聲音,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徽寧帝仍舊保留了接受的態(tài)度,聲稱愿意跟他當面一談。

    四月初旬,細居以南詔使節(jié)之名北上,于四月末旬抵至京畿,被徽寧帝以大國之禮迎入長安。當日,大明宮設接風宴,百官列席,從午時至夜,酒rou歌舞極盡奢靡,絲竹管弦,琴瑟簫笛,一刻未止。

    細居在宴上奉上了此行所帶的珍寶,多是玉石珍珠,以及來自與南詔西南接壤的驃國的金器?;諏幍凼障潞?,自然大手一揮,賜了他更為貴重的回禮,以彰顯大國對他臣下子民的厚待。

    終于散席時,不少反對與南詔交好的官員一個個大肆搖頭,無奈跨出了殿門。

    陸時卿并非喜怒形于色之人,倒是于席上與列座僅次于徽寧帝的細居友好地打了幾個來回的官腔,臨走還含笑夸了夸他戴在小指上的那枚,自以為屬于元賜嫻的玉戒。

    細居也是與他三月多不見,如隔兩百多個秋的樣子,用不太流利的漢話親切問候他準備何時大婚,聲稱希望此行能吃上一杯酒。

    散席后,陸時卿淡然出宮,心里嗤他臉大如盆,等回到府上,沐浴完準備歇息,卻聽曹暗匆匆報來個消息,說暗探查到細居離開大明宮后似因醉酒迷了路,眼下正離勝業(yè)坊一里之遙。

    陸時卿馬上就不淡然了。

    醉酒還能迷路,迷路還能剛好準確無誤,完美閃避巡夜的金吾衛(wèi),迷去了元家所在的勝業(yè)坊?他怎么不來他這永興坊做做客?

    陸時卿在床上來回翻滾了兩圈,毅然起身,道:“告訴圣人,太子細居行蹤可疑,我準備親自替他老人家去盯一盯梢。”

    第74章 074

    陸時卿是因兩月多來悉心養(yǎng)傷, 才有了早睡的習慣, 實則眼下不過一更天,元賜嫻還在庭院里乘涼, 吃阿兄從大明宮帶回來的櫻桃。

    在大周, 櫻桃是難得的果中珍品, 圣人每年都會給新晉進士賜果以表皇恩。能得御賜櫻桃的文人墨客也多半都要高高興興賦詩一首, 夸夸這果子是顏色如何好。

    元賜嫻眼前的這盤洛陽櫻桃是現(xiàn)今時節(jié)的最末一批, 再晚一點, 就連皇室也吃不到了。此番群臣都是借了南詔太子的光才有幸得嘗,元鈺這做阿兄的,吃個果子也不忘meimei, 給她帶回來以后才去沐浴洗酒氣。

    四月末旬已接近仲夏, 蔭濃樹低,滿院都是細膩清馥的薔薇香,眼前的櫻桃又是個大rou肥, 圓似珠玉紅似瑙,叫人瞧著就心情大好。唯獨壞意境的就是這潮熱的天出沒有蚊虻, 時不時就要往元賜嫻耳邊嗡嗡嗡地叫。

    她待了一會兒,覺得坐不住了, 正準備回房吃獨食, 忽聽仆役來報,說太子細居叩門。

    她心中訝異,忘了有顆櫻桃核還卡在齒間沒吐,“咔”一下磕著了牙, 疼得“嘶”出一聲,揉了揉臉皮后問:“做什么來的?”

    仆役不知,只說細居是一個人,看樣子像是宮宴上喝多了,在元府門口耍起了酒瘋,怎么也打發(fā)不走。對方畢竟身份尊貴,下人也不好動粗,又因元鈺正在臥房沐浴,只得來請示她。

    元賜嫻想了想,吐了櫻桃核,捂著嘴出去了,到門口卻見細居已沒在鬧騰,而是歪倒在了石階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像睡著了。

    她腳下一滯,瞥了眼看似空蕩無人的四下,狀似驚訝地“哎”了一聲,遠遠停了步子道:“太子殿下這是怎么了?”說罷轉(zhuǎn)頭,提高了聲問身邊拾翠,“太子可有隨從跟來?快去附近看看。”

    元賜嫻說完便不再上前一步,直到附近一隊巡夜的金吾衛(wèi)匆匆趕至。

    拾翠向她解釋:“小娘子,婢子沒找著太子隨從,倒是碰上了幾位街使?!?/br>
    她點點頭:“也好?!闭f罷看向這隊金吾衛(wèi)的領頭人,“勞煩街使跑這一趟,我看南詔太子像是醉倒了,也不知他此番赴京住在何處,還請你們辛苦辛苦,將他送回才好。”

    領頭人見狀忙向她抱拳:“縣主客氣,都是小人應盡之責。倒是小人一時疏忽,叫醉酒的太子誤入坊內(nèi),縣主不與我等計較才好。”

    元賜嫻擺擺手示意不礙,遠遠抱臂瞅著他們將“昏睡”過去的細居拖走,從頭到尾未近他周身一丈,直到四下歸于寂靜,才吩咐仆役關上府門,然后轉(zhuǎn)身往里走。

    拾翠跟上她問:“小娘子,太子此舉何意?”

    元賜嫻冷笑一聲:“自然是來拖我下水的。圣人雖待南詔一行不薄,但面對三個月前才舉兵入侵大周的敵國太子,又怎可能毫不設防?宮宴結束必定派了暗探尾隨他。細居察覺后,干脆就往我這里來,一旦我與他有所接觸,哪怕叫你攙他一把,都可能被潛藏在四周的幾名暗探視作我與他私下往來,關系密切的證據(jù)?!?/br>
    所以她才老遠就止了步,又大張旗鼓地叫來圣人最信得過的親衛(wèi)以示清白。

    她說完陰森森地一笑:“你信不信,剛才我要是往他身邊一站,他就能不要臉皮地爬起來拽我?!?/br>
    拾翠點點頭表示贊同。這個南詔太子素來恣意妄為,就說起兵一事,人家一般都得師出有名,偏偏只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想興戰(zhàn)就興戰(zhàn),連個借口也不尋。

    元賜嫻心里頭煩細居,捂了下還有點酸軟的牙,正想說不打算吃那晦氣的櫻桃了,突然聽見身后再次傳來三下叩門聲。

    有完沒完?她腳下一停,皺著眉往回走,示意仆役開門,理了理袖擺正準備動怒,府門移開卻見外頭杵了一臉陰沉的陸時卿,看見她,他一雙眼跟笤帚一樣,從她的臉往下掃到她的衣襟,她胸前的束帶。

    “你怎么來了?”元賜嫻被他瞧得人都熱了,奇怪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胸脯,覺得大小適中,沒什么問題。

    陸時卿一言不發(fā),目光再次上移,落到她頸側(cè)時,抬頭看了眼黑黢黢的四面,似是嫌看不真切,便一把拽了她的手腕往元府里邊走,一直到了亮堂的廊下才放開她,皺起眉仔細打量審視她的脖子。

    元賜嫻伸手往自己頸上摸,疑道:“我脖子上有什么?”

    陸時卿兇巴巴地一把撥開她的手,示意她別擋著,待看清后,瞳孔驟然一縮。

    她脖子上有什么?有一塊可疑的紅痕!紅痕!

    這一幕簡直要了陸時卿的命。他額頭青筋狂跳,切齒道:“細居對你做了什么?”

    元賜嫻差點被他嚇扭了脖子,一頭霧水道:“沒做什么啊……”答完又問,“你怎么知道他到過這里?你是因為這個才來找我的?”

    因徽寧帝人在深宮,未必能及時親手處置一應事物,便叫尾隨細居的暗探也跟陸時卿保持了一線聯(lián)系。方才他就是從中得到的消息。只是他趕來時暗探已經(jīng)離去,就沒來得及跟他們打照面,問清楚細居來元府的具體細節(jié),眼下腦子里跟放皮影戲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元賜嫻看他不說話,只擺了副要殺人的表情,不免覺得被他盯住的地方又燙又癢,伸手撓了一下才訝道:“哎,好大一個蚊虻包!”

    陸時卿聞言一滯,伸了脖子重新定睛細瞧,才發(fā)現(xiàn)這紅痕不是他想象的那回事,登時有點尷尬,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對,我就是想說這個,右邊有,但左邊沒有?!?/br>
    言下之意,他是因此覺得難受,才會怒氣沖沖。

    元賜嫻捂著脖子喊拾翠送膏子來,一邊覺得他蠻不講理:“就為了叫你看得舒服,還得讓蚊虻咬我兩口?”

    陸時卿皺皺眉,負手側(cè)過身去,姿態(tài)頗高地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自然該一口也不給咬。你是跟細居在外處了多久,才會惹上蚊虻?!?/br>
    她心道他就套話吧,雖知這包多半是在庭院給咬的,卻不想解釋給這種裝模作樣的人聽,只“嗤”了一聲,就奔著送膏子來的拾翠去,將他晾在了原地。

    陸時卿霎時一噎,見她自打定下婚約,便是翅膀愈發(fā)硬,眼界愈發(fā)高,也不怕他這靠山跑了,只好咬咬牙,拔腿跟了過去,一把奪過拾翠手中的小瓷瓶,道:“我來,你下去?!?/br>
    這可是在元府,拾翠哪能聽他使喚,聞言看了元賜嫻一眼。

    元賜嫻一聽陸時卿要伺候她,倒是消了點氣,示意她退下,然后揚揚下巴,歪起腦袋,將脖子伸到他眼下道:“來啊?!?/br>
    他皺著個眉頭,百般不情愿地擰開了瓷瓶蓋頭,真做起活來卻一如既往的細致,拿食指沾了點碧綠的藥膏,十分均勻地涂抹在了她的紅痕處,還低頭給吹了口氣。

    元賜嫻給他吹得一抖,縮回脖子,酥麻之下心神微有不穩(wěn),清清嗓子,遞給他一方錦帕示意他擦手,然后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br>
    陸時卿頓覺胸前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仿佛再度隱隱作痛,咬牙道:“細居的事,你就不給個解釋?”她想氣死他嗎?

    見陸時卿終于肯落下面子,直截了當問出來,元賜嫻撇過頭偷笑了下,決定不再為難他,扭回來一本正經(jīng)答:“能有什么事?他倒在我門前,我還能上去扶他?圣人的探子就在附近,我也不傻好不好?!?/br>
    陸時卿知道她不傻,只是無法停止可怕的臆想,大老遠奔來,一則為防她中了細居的詭計,二則也是想求個安心。

    他聞言“哦”了一聲,像是她說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再多問,道:“那我走了,你去歇著吧。”

    元賜嫻這下倒是心軟,扯住他袖子道:“等等,圣人給了些櫻桃,你拿去吃。”

    陸時卿不重口腹之欲,聞言一挑眉梢:“你自己怎么不吃?”

    “別提了,櫻桃核硌得我牙疼。”

    她說罷就拉了他去拿櫻桃,不料方才跨入那露天小院,就見一抹黑影閃過,隨即“砰”一聲響,像是什么鍋碗瓢盆翻了,長條案上一盤櫻桃一個個骨碌碌滾落到了地上。下一剎,罪魁禍首小黑幽幽從桌子底下鉆出來,四腳趴地,縮著腦袋匍匐在倆人跟前,仿佛在認罪。

    陸時卿一個激靈停步,默默隱在了元賜嫻背后。這露天小院就是當初他作為徐善來赴宴時坐過的地方,幸好彼時身嬌體弱的姜璧柔尚在府上,元鈺便不許小黑亂跑,若換做眼下這等情形,以狗敏銳的嗅覺,他恐怕早就被元賜嫻識破了一萬次。

    元賜嫻不知他心中彎繞,只覺rou疼得心在滴血,指著小黑道:“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消失在我眼前?!?/br>
    小黑“嗷”了一聲,撒蹄子跑了。

    陸時卿瞧她這痛心疾首的模樣,嘴角一抽:“反正也不是你吃,就當是我吃完了。洛陽櫻桃溝的果子跟這御賜的差不離,明年到了季節(jié),我請人摘點來就是。”

    元賜嫻頹喪地“嗯”了一聲,瞥過眼卻見盤中還幸存了一顆櫻桃,登時眼睛一亮,端過來道:“還有一顆,你干脆在這兒吃了吧。”

    陸時卿一噎。其實他真沒那么想吃,但眼見元賜嫻愿將自己珍視的東西分給他,他自然也有幾分動容,就接過來塞入了嘴里。正一口咬破果rou,見她如此殷切地瞅著他,又忽是心里一癢,突然低頭啄住了她的唇瓣。

    這吻來得猝不及防,元賜嫻一下便感到香甜的果汁溢到了唇上,像是要順著她的下巴狼狽地往下淌,她下意識想出聲叫他停下,不料中了他的計,齒關一開,就被送了一塊果rou到嘴里。

    緊接著,陸時卿放開了她的唇,吮了一下落在她下巴的果汁,見她呆若木雞,便十分淡然地解釋道:“你不是嫌核硌牙?”

    元賜嫻這才意識到含在她口中的果rou已是去了核的。

    但是,但是這去核哺食的法子也太不干凈了吧!

    他不能因為她沒潔癖,就這樣對待她?。?/br>
    她有心嫌棄,卻不好意思真當了他的面吐出來,喪了張臉,硬著頭皮把果rou嚼了下去,嚼完卻突然臉色一變,訝異道:“等等,那櫻桃核呢?”

    她沒見陸時卿吐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