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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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清淺的月光落到這一處,都好似艷麗了幾分。 一陣風(fēng)吹過,曠野上的蔓草窸窸窣窣晃蕩伏倒。他突然有了望天的心情。 月朗星稀,不見河漢,明朝應(yīng)當(dāng)是個好天氣。 他在原地望月半晌,不見她起身,只好主動開口:“縣主可訓(xùn)完了?” 元賜嫻絮絮叨叨的嘴霎時閉上,起身道:“好了好了,差不多了?!?/br> 他繼續(xù)問:“敢問縣主今夜跟蹤陸某來此,是何居心?” 她微微一滯,隨即擺出理直氣壯的神色,答:“我沒跟蹤您呀,我是偶然察覺這隊商人不對勁,自己找來的,哪知會碰上您?對了,與我同來的還有一名婢女,我得去接應(yīng)她?!闭f罷轉(zhuǎn)身就要遁走。 陸時卿也懶得再追究胡餅的事了,喝住她:“回來?!?/br> 元賜嫻回頭,見他皺了皺眉道:“不必多此一舉,自有人助她脫困?!?/br> 這樣看來,他果真安排了內(nèi)應(yīng)。 她點點頭:“那就多謝陸侍郎援手了?!彼劳曛x,又問,“您準(zhǔn)備怎么回去?” 陸時卿沒答,轉(zhuǎn)身往路對頭走了一截,牽來一匹事先縛在此地的馬。 元賜嫻的眼睛一下便亮了:“您能載我一程嗎?” 陸時卿沒說好不好,目光觸及她過分下滑的衣襟,先問:“縣主自己的衣裳呢?” 她不知他好端端的問這個做什么,愣了愣才答:“不在這里。” “宵禁了,您穿回鶻人的衣裳會被夜巡的金吾衛(wèi)攔下盤問,到時,將給陸某帶來麻煩?!?/br> 哦,繞了半天彎子,就是不肯帶她回去的意思? “那怎么辦?您可有多余的衣裳?” “沒有。”陸時卿一指她手中面紗,“您戴上它遮一遮前邊衣襟,叫人瞧不出這是回鶻裝就行了?!?/br> “……”這樣就瞧不出了?怕不是哪來的瞎子吧。 見她呆著不動,他不耐道:“還請縣主不要耽擱陸某時辰?!?/br> 莫名其妙,兇什么。元賜嫻撇撇嘴將面紗重新覆好,見他高踞馬上,朝她冷聲道:“上馬?!?/br> 瞧這嘚瑟樣! 她忍氣往他身前鉆,不料他卻一撥馬頭避讓開了去:“后面?!?/br> 她仰頭詫異道:“前邊坐得穩(wěn),您叫我去后邊,我會摔的?!彼植豢赡茉试S她抱他腰。 元賜嫻說完,記起他先前在箱子里的怪異舉動,好奇道:“陸侍郎,您前邊可是藏了什么不能叫我瞧見的寶貝?” “……” 她一邊問,一邊狐疑地往他身前瞅,眼光笤帚似的掃來掃去。 陸時卿冷靜多時,支起的帳篷早已落了,卻仍被她盯得頭皮發(fā)麻,一時也沒了敬稱:“我數(shù)三下,你不上來就自己騎狗回去。一,二……” “別呀!我上來,上來就是了?!?/br> 元賜嫻乖乖坐去了后邊,心內(nèi)百思不得其解,等馬疾馳而出,被風(fēng)一吹,才醍醐灌頂般靈光乍現(xiàn),“呀”了一聲。 陸時卿一扯韁繩勒馬,回頭蹙眉道:“別一驚一乍的,真摔了再叫?!?/br> 他說完就要揚(yáng)鞭,卻見她小心翼翼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問:“陸侍郎,您方才是不是支帳篷了?” “……” 她說什么?是他理解的那個帳篷嗎?等等,她怎么還懂這個? 陸時卿二十來年悉心構(gòu)筑的男女觀念瞬間崩塌了。 他徹底呆住,遲疑問:“……你說什么?” 他希望是自己聽錯了。然而元賜嫻清清楚楚重復(fù)了一遍。 這下,陸時卿不得不直面現(xiàn)實了。 他保持著扭頭看她的姿勢咬牙切齒道:“……元賜嫻,你哪聽來的這些,知不知羞?” 瞧他這反應(yīng),元賜嫻便知自己多半猜對了。 實則也不能怪她曉得太多,實是先前隨父從軍,一不留神在軍營里聽了些大老爺們的葷話。她悟性高,不小心就懂了。 元賜嫻有些憋屈,質(zhì)問道:“怎么是我不知羞?明明是您才對。陸侍郎,您是不是喜歡我???” 長安城里,向陸時卿拋過枝條的小娘子的確多得能湊個百家姓,卻當(dāng)真無一如此直接,如此……沒臉沒皮。 他像瞧人間仙葩一樣瞧著她,非??隙ǖ卮穑骸安皇??!?/br> 元賜嫻一把扯下面紗,再出口時帶了些指責(zé)的意味:“您若不喜歡我,怎么當(dāng)著我的面支帳篷?難不成您對誰都這樣嗎?” 她話音剛落,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聲刺耳馬嘶,抬眼一看,見是前邊道中央有人急急勒馬,馬蹄高高揚(yáng)起再落下,馬上人險些一個趔趄摔下來。 她一眼認(rèn)出來人。正是兄長。 完了,她剛才是不是講得太大聲了。 元鈺從十萬分的震驚中回過神,立時翻身下馬,抽了馬鞭緊緊捏在手里,疾步朝這向走來。 元賜嫻見狀,趕緊也下了馬。陸時卿看了兄妹倆一人一眼,嘆口氣,跟著落了腳。 元鈺腿長,怒氣沖沖幾步便到,破口就是一陣大罵:“好你個禽獸不如的陸子澍,你對我meimei做什么了你!” 他話未說完便抬手揚(yáng)起了鞭子。元賜嫻大驚,腦袋一空,一個箭步擋在陸時卿身前。 然而“啪”一聲鞭子落下,她卻一點沒覺著疼。 元賜嫻一愣,起先下意識緊閉的眼睜了開來,就見一條手臂橫在她額前,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一道猙獰的紅印。 陸時卿徒手接了這一鞭。然而馬鞭不是軟鞭,元鈺暴怒之下也未留余力,這一下接歸接,勢頭是止住了,卻難免自傷。 元賜嫻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壓驚。 嚇?biāo)浪?,她剛才一定是被什么神魔鬼怪附身了,才會跑來英雄救美的。這劈頭蓋臉的一下要真給她受了,恐怕英雄的容貌就再得不到美人芳心了。 元鈺瞠目瞧著倆人,生生驚出一身冷汗。他是萬萬沒想到元賜嫻會替人挨鞭子的,等反應(yīng)過來,這潑出去的水已收也收不回。虧得陸時卿還有點良知。 他傻愣得忘了收手,陸時卿也捏著鞭子一動不動,低頭怔怔瞧著臉色煞白的元賜嫻。 元賜嫻卻在想:完了完了,未來帝師的手,未來帝師的右手??!這下梁子結(jié)大了! 她瞧著陸時卿皮開rou綻的手背,將鞭子從倆人手中拽下來,丟在地上,沖元鈺道:“阿兄,你做什么呀!” 元鈺被她吼得一懵:“我……” 她上前一步,將陸時卿擋死了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阿兄竟是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人上刑了!你可知陸侍郎這只手將來是要做什么的?” 元鈺一頭霧水,氣勢全無:“做什么的……?” 陸時卿也不明白,偏頭看她。 為挽救兩家人即將破裂的關(guān)系,元賜嫻一本正經(jīng)地拍起馬屁來:“陸侍郎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博古通今,告往知來;足智多謀,算無遺策;高瞻遠(yuǎn)矚,明見萬里……他這只手,將來是要匡扶天下的!你這一鞭子下去,毀的可是大周的江山社稷!” “……” “……” 第16章 動容 這小祖宗真是什么話都敢講,也不怕傳到圣人耳里去。 元賜嫻說得口干舌燥,自覺肚里墨水甩盡,便回頭去捉陸時卿的手:“陸侍郎,您要不要緊???” 陸時卿閃躲了下,沒給她碰著,神情漠然道:“陸某無礙,請縣主先行歸府,我與令兄有事相商?!闭f完看了眼元鈺。 她心霎時涼了半截:“您不是要對我阿兄不利吧?” 陸時卿往元鈺身后瞥了眼:“難道元將軍今夜未帶人馬隨行?可能遭受不利的,怕是陸某才對。” 元賜嫻順?biāo)抗?,朝黑漆漆的前路瞅了瞅,又跟兄長道:“那阿兄可千萬不能欺負(fù)陸侍郎?!?/br> 這墻頭草! 元鈺心氣郁結(jié),恨恨道:“你這丫頭……小心我擰你胳膊肘!先回去,揀枝就在前邊不遠(yuǎn)候你?!?/br> 她撇撇嘴,悶悶地轉(zhuǎn)身走了,剛走幾步又回頭叮囑:“你們有話好好講,不許打架?。 ?/br> 兩人都沒理她。 她便站定了道:“你們應(yīng)好了我才走?!?/br> 陸時卿和元鈺齊齊嘆口氣,異口同聲道:“知道了?!?/br> 等她走沒了影,元鈺才道:“舍妹既說元某不分青紅皂白,還請陸侍郎給個解釋,元某好聽一聽。” 陸時卿笑了笑:“元將軍,今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回去問縣主便是,陸某嘴里的解釋,您聽了也未必信,何必多此一舉?” 元鈺一噎。 他淡淡道:“我留元將軍在此,是想問一句,您預(yù)備何時令縣主回姚州?” 怎么的,這是要趕人? 元鈺橫了眉:“陸侍郎眼下是以什么身份摻和元某家事?咱們賜嫻愛在長安住多久就住多久,與您何干?” 陸時卿默了默道:“此事的確與陸某無干,卻和您元家息息相關(guān)。元將軍可曾聽聞‘一石激起千層浪’的說法?” “山林之外風(fēng)雨飄搖,老虎令豺狼替它把守山口,護(hù)衛(wèi)百獸。有一日,一只狼崽闖進(jìn)了虎洞。老虎忌憚豺狼兇猛,亦礙于它對山林不可或缺之用,任這只狼崽在里頭玩樂,好吃好喝供它?!?/br> “但狼是狼,虎是虎。焉知表面看來慈眉善目的老虎心里不是想著,將狼崽牢牢捏在手心,好免去或有一朝,豺狼伙同百獸將它拖下王座的威脅?焉知百獸心里不是想著,盡心竭力討好這只狼崽,好叫豺狼的爪牙為己所用,借以撕碎它們的老虎?” 元鈺的神情閃爍起來。 “這是危機(jī)四伏的山林,是百獸相爭的天下,餓豹饑鷹,群敵環(huán)伺……與虎周旋,不是這只天真的狼崽該做的事。” 他說到這里一頓,朝元鈺頷首:“陸某言盡于此,告辭?!?/br> 陸時卿說完,回身上馬,扯了韁繩正欲揚(yáng)鞭而去,卻聽元鈺暴跳如雷道:“什么老虎,什么豺狼!陸子澍,你這舌燦蓮花的,講了半天不就是嫌棄咱們賜嫻?我原還不贊成你倆這事,如今看來……”他一捋袖子,“我還真就不信我元家搞不定你了,打也要把你打成我妹夫!” “……” 跟元家人溝通怎么這么困難?是他的暗喻太含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