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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家撩寵記.在線閱讀 - 第129節(jié)

第129節(jié)

    喉嚨被掐住了, 嘴唇被迫張開, 那藥丸無情地滑入口中。

    葉寶葭用力將手指插入喉中,干嘔著想要吐出來,卻徒勞無功。

    “陛下……衛(wèi)簡懷……你在哪里……為什么還不來救我……”她的眼里流下淚來。

    “他死了!早就被我殺了!”

    衛(wèi)簡鐸狂笑了起來, 那笑聲仿佛魔音灌耳, 葉寶葭用力地捂住了耳朵, 嘶聲大叫:“不可能, 你騙人!”

    那凄厲的呼喊聲在空谷中回蕩, 一陣心悸傳來, 葉寶葭悶哼了一聲,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耳邊傳來驚喜的聲音,“可嚇死我了。”

    茫然盯著半空看了片刻, 葉寶葭的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上,旁邊半跪著謝九琨,正拿著手巾在擦拭她額角上的汗。

    “我……這是怎么了……”葉寶葭喃喃地問。

    “你受了傷,傷情嚴重,當晚就發(fā)了燒,今天是第三天了,大夫說,你再醒不過來只怕就危險了?!敝x九琨抬手抹了一把汗,裂開嘴笑了,“老天保佑,你總算醒了?!?/br>
    手臂上的傷被細細包扎好了,身上也干凈得很,葉寶葭想起夢中的場景,心有余悸,忍不住往后瑟縮了一下。

    “放心,我拜托客棧里的老板娘幫你換洗的,”謝九琨解釋道,“從前謝大人最愛干凈,你也一定和他一樣。”

    說著,他扔過來一袋東西:“接著,當時從你身上找出來的一些貼身之物,我都替你收著了?!?/br>
    葉寶葭放下心來,接過東西輕吁了一口氣,扯了扯嘴角:“謝謝你,小九?!?/br>
    謝九琨的神情古怪了起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知道謝大人留給我的暗語?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為什么這些年謝大人都沒來?他們都說謝大人死了,他到底有沒有死?”

    這連珠炮一般的問題讓人頭疼,葉寶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正色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復雜得很,只怕你是不懂的,你只要知道我就是謝雋春、謝雋春就是我就好了。”

    謝九琨撓了撓頭,掙扎了片刻,勉為其難地道:“好吧,謝大人那時候就叮囑過我,讓我以暗語為憑,不管來的是男是女都要按計行事,不可有半點耽擱,要不然就會害得他有性命之憂。”

    葉寶葭松了一口氣。

    當年謝雋春女扮男裝了二十多載,厭煩得很,打定主意金蟬脫殼以后恢復女兒身,因此對接應的暗樁都下了這一道命令。

    而這謝九琨就是她安排的第一道接應的暗樁,在畢城城郊。

    謝九琨身世可憐,當年父親早死,家里只剩下了孤兒寡母,被叔叔嬸嬸霸占了家產(chǎn),寡母病弱又受氣,沒幾年就死了,就剩他一人被叔嬸凌虐,瘦成了皮包骨頭,在八歲那年的冬天得了風寒,眼看著就要死了。小孩兒也很有志氣,趁人不注意,稀里糊涂地爬著出了家門,想找爹娘的墳墓,一家人死在一起,

    那年謝雋春正好十三歲,出來賞花燈時撞見了,便順手救了他,治好了他的病,他病好后寧可賣身為仆也不愿回家,謝雋春便將他從叔嬸那里買了過來,白紙黑字畫押,成了謝府里伺候她的一名下人,賜了謝姓,照著他的小名“小九”起名叫了九琨。

    謝九琨從此對謝雋春奉若神明,可能是從小被虐待的緣故,他的腦子并不聰明,卻勝在勤奮執(zhí)著,謝雋春看他有把力氣便讓他入了軍營,沒過幾年倒也練就了一身好本領。只是他的性格耿直,并不喜歡在軍營中鉆營,后來便執(zhí)意回到了謝雋春身旁。

    金蟬脫殼前,謝雋春挑選了幾名心腹為逃走的路線一路安插幫手,謝九琨就是其中之一,奉命守在這畢城城郊的農(nóng)舍接應。這兩年多過去了,他居然還沒有放棄,一直等在這里,盼著謝雋春從天而降。

    “對了,你這是招惹了誰?追來的追兵很是厲害,幸好當年謝大人早有防備,要不然我們只怕都難逃一死。”謝九琨心有余悸。

    葉寶葭聽他講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她暈倒之后一共來了兩撥追兵,第一撥被謝九琨引得追去了村子后邊的山里,而第二撥約莫隔了一炷香的時候才到,領頭的是個渾身浴血的年輕人,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放火燒了屋子,留下了些葉寶葭和盧安的貼身衣物,造成了兩個人在屋內(nèi)被燒死的假象。

    趁著這撥人瘋了一樣救火的光景,他便帶著人坐著馬車逃走了。

    葉寶葭倒吸了一口涼氣。

    第二撥來的會不會是衛(wèi)簡懷的人?

    她掙扎著想要起來:“你……等一等,我們這是去哪里?跟我一起的那個人呢?他還好嗎?”

    “就那個中了箭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把他丟在路上的客棧了,留了點銀子讓人照看他,死了的話也算是替他留個棺材錢?!敝x九琨渾不在意地道。

    “什么?”葉寶葭失聲叫道,“盧安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你怎么能不管呢?”

    謝九琨一臉奇怪:“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我著急帶著你逃命出來遠走高飛,哪有功夫管他?”

    “你……你這是帶我去哪?”葉寶葭一陣暈眩,猛地站了起來,撩開窗簾往外一看,只見外面是一條青石大街,街邊有在高聲叫賣的攤主,說話聲已經(jīng)不是京畿地區(qū)的口音了。

    “接到能對暗號的人后,設法甩掉追兵后便即刻偽裝,每到一座縣城便換一輛馬車,并雇人將原馬車朝南而駛,如此沿大淮江馬不停蹄連行七日,到了南安郡歇息幾日,視后續(xù)而定要不要轉(zhuǎn)去南陳徹底離開北周?!敝x九琨頗為得意地背誦了一遍,正是當時謝雋春千叮萬囑的逃亡路線和方法,“你瞧,兩年多了,我一點兒都沒忘記?,F(xiàn)在就算我們逃走時還有人在追蹤你,也早就被甩得遠遠的了?!?/br>
    當年謝雋春計劃縝密,將路線反復計算,需要花幾天、路上會碰上些什么、中間歇腳在哪里、如何故布疑陣都一一推敲,謝九琨反復背誦至滾瓜爛熟,他原本就個實心眼的,在原地等了這么長時間,好不容易能完成謝雋春的囑托,自然是半點都不肯改變,執(zhí)意要按照從前謝雋春的交代往南安郡趕;而葉寶葭箭傷未愈,身體虛弱,根本無法自行離去。

    任憑葉寶葭軟硬兼施,謝九琨依然我行我素,堅持說,除非是從前那個謝雋春本人親至,要不然就必須照計行事,不能有半點更改。

    這讓葉寶葭到哪里去找從前的謝雋春本人!

    一直等到了第五天,葉寶葭急得威脅說要跳車,謝九琨才不得不勉強同意了在經(jīng)過的一座縣城暫歇一晚的要求。

    陰差陽錯之下,居然離冀城已經(jīng)千里迢迢。

    衛(wèi)簡鐸到底有沒有叛亂成功、衛(wèi)簡懷有沒有轉(zhuǎn)危為安、盧安和秦桓的生死如何……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葉寶葭心急如焚。

    這座縣城倒也有些規(guī)模,借宿的客棧中很是熱鬧,大堂坐著好些南來北往的行腳商人,高談闊論聊著各地的見聞,其中有一個剛從京畿過來的鏢師,頗為自得得說著在京城中的見聞。

    “到底是天子腳下,連大街上走著的姑娘都比這里的要白嫩幾分,大街上車水馬龍,各種打扮的人都有,我的眼睛都要看不過來了?!?/br>
    旁邊的人哄笑了起來:“那你怎么不留在那里討個媳婦?”

    鏢師“切”了一聲:“我怎么敢留?原本送完了貨打算玩兩日再走,那曉得那晚忽然便全城戒嚴,我住的那家小客棧來了兩撥兵士,一個個都兇神惡煞的,差點把我給抓進去了,我一打聽,原來里頭出了事,再也不敢停留,翌日一早便快馬加鞭往回趕了?!?/br>
    葉寶葭換了男裝坐在角落里,謝九琨被她逼著出去探聽消息了,她自己一個人在房中坐立不安,索性便出來要了一壺茶,聽大堂里的人高談闊論。

    一聽這話,葉寶葭有些情急,忍不住插話問道:“是皇宮出了事嗎?可有什么傷亡或是變故?”

    那鏢師一下子朝著她看了過來,見她唇紅齒白、眉目清秀,不由得心生好感,輕咳兩聲正色道:“小兄弟,你可小心些,這話讓官家聽到了,指不定就把你拖進衙門去了?!?/br>
    葉寶葭勉強笑了笑:“我也只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