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趕緊的,我娘喊你去我家吃飯,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躲躲風,這么冷的天在外頭凍著了可怎么好?!?/br> “啊,沒事兒,沒覺得冷呢,你說我們的肥皂頭好賣嘛?” 被顧建國叫回神的阿米臉上還帶著幾分茫然,下意識的問起肥皂頭的事兒,換來顧建國一臉的肯定。 “肯定好賣的,多實惠便宜,若不是咱們這附近也就那么些人家,人丁有限,哪里輪得到他們占這么大的便宜。也就是不用咱們自己運送,偷個懶而已。對了,我娘都說了,等著倉庫清空了這些廢品,廠子里怎么也能進幾十塊,加上年終的獎金,嘿嘿,那可不是小數(shù),這年過的越發(fā)的有滋有味了?!?/br> 顧建國一邊說話,一邊領(lǐng)著阿米往家走,阿燦在后面沒動,就那么看著,眉頭皺的緊緊的,頭往方大勝走遠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疑惑重重,阿米到底想什么呢?為什么自從那個方大勝背走了肥皂頭之后一直不高興?難道那些東西有問題?不該?。堪N突然覺得,女孩子的心思似乎很復雜,想要弄明白實在是太難了! 第158章 準備上高中 方大勝整個冬天往來葫蘆村不下五次, 每一次來去都是大包小包的,這樣的走動中不是沒有人懷疑過他做什么投機倒把的事兒,可那方大勝也不是沒成算的人, 每次帶的量總是種類多,數(shù)量少,和走親戚的人沒差什么, 自然也不容易被拿到把柄,關(guān)鍵是他這帶來帶去的不是次品就是殘品,這時候可真沒幾個人關(guān)注生意的, 自然在這上頭也不會多想,自然更不能想到這些殘次東西的利潤問題。如此一來,自然是方便了方大勝, 幾次下來就掙下了家里一兩個月的花銷。 另外也因為手里有了點錢,在為自己翻身的事兒上也辦的越發(fā)利索起來,或是聯(lián)系了當年同批被抓的人家, 統(tǒng)一戰(zhàn)線好避開麻煩, 或是探聽舉報的人家,尋找好說話的親友鄰里當個人證等等。等春日到來的時候,這案子已經(jīng)徹底翻了過來,就像是他想的那樣, 家里兄長被安上了早就在當年被害死的結(jié)論, 瞬間從可能的敵特分子變成了受害人。這一個巨大的反轉(zhuǎn)讓不少人都像是看了一場大戲般不敢置信。 那舉報的人自然也被揪了出來,而這一找出來倒是弄出了新發(fā)展,卻原來這人早年間也曾一同被抓, 只是半路上因為會說話,會討好人,最終跟著當官的去了好地方,后來還是那當官的死了,他又得罪了人這才回了家,也就是說,他才是該被□□的那一個。并且,因為半路就分開的緣故,他除了一開始看到的認識的幾個人之外,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死了幾個,干了什么,其實并不是太清楚,這所謂的舉報,也不過是半真半假,并沒有什么實證,若非如此,方大勝也不會只是停職了。 而這一次不聲不響的暗地里咬人說白了也是利益相關(guān),他家大小子已經(jīng)成年,也正在這電站工作,只是因為技術(shù)不成,還處在最底層,他想用這個告發(fā)的功勞,給兒子換一個好些的職位。這才有了方大勝的莫名之難。 事情告一個段落,方大勝不單恢復原職,上頭還因為他被冤枉而補發(fā)了所有工資,在加上方大勝自己折騰,這一場禍事下來,一家子除了提心吊膽之外,竟然也沒什么銀錢損失,反而多了葫蘆村這么一個財源,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顧小麥讓阿米接濟的這么多人家,自然也不是每一家都這樣幸運的,有的即使有了救命糧食,緩過了一劫卻依然被打落塵埃,有的本就性子好強,不等阿米的包裹到達就已經(jīng)靠著自己鬧了一場。 這個時候畢竟不是鬧的最狠最烈的時期,剛開始有這些苗頭,大半的人都還保持著理智,只要有人敢出頭,敢鬧,其實還真是能尋出個生路來,順帶的還起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反抗的精神重新被激起。 能建立新朝,若是下頭的百姓沒有反抗的勇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有全國一心,都反了那才能迅速的傳繳而定。離著開國時間并沒有過去很久,太多的人還記得那種激情,在沒有溫水煮青蛙一般被壓制本性的情況下,重新被激起了熱血,被誘發(fā)了反抗精神,看到了靠著自己尋求公正和真相的勝利,自然而然的,當后來再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這些看客一樣也能有反抗,為自己清白和未來拼命的勇氣,這樣一來能少多少冤假錯案?這就是成績,隱形的,這會兒沒人知道的隱形功德。 方大勝那一堆的閑事兒先放放,我們再來說說阿米,自打阿米穿越過來,那真是,日日在數(shù)著手指頭過日子,眼見著一個冬天過去,65年已經(jīng)到來,那種緊迫感也越發(fā)的厚重,甚至暗暗的從哪些聽來的消息里開始掐算,估算著每隔多久能聽到一個□□等案例,從這些事兒的頻繁程度上來推斷整體形勢的輕重。 可惜啊,阿米忘了關(guān)鍵的一點,那就是她自己本身就是個最大的例外,因為她的存在,已經(jīng)讓縣城等地方有了一定的改變,那幾個投機取巧,想要借著形勢翻身的冒險份子好些都已經(jīng)因為阿米間接或直接的參與被打壓了下去,而這幾個最先冒頭的固然未必是最厲害的,可也是膽子最大的,這膽大的沒能獲得啥好處,相反還害了自家,自然而然的將這些投機分子中比較膽小的一撮就給鎮(zhèn)住了,而那些心思復雜,彎彎繞繞最厲害的幾個也因為這樣,對外界的形勢也多了幾分慎重,輕易不敢太過分。 幾項里一合,這附近鬧作為的運。動的自然人數(shù)上就比其他地方少了好些,人少了,事兒就少,即使所謂的政治,學習依然如火如荼,搞得很熱鬧,可這涉及到人命的事兒卻幾乎沒有,即使有一樣因為身份等問題被拉下來的,也不至于慘淡讓人絕望。 這樣的周邊環(huán)境真的是不能讓阿米有真實有效的判斷,好在她如今因為那些包裹的事兒,信件啥的往來的地域不少,自然消息也更廣些,知道的也更多些,有了這些參考,大致上也能做到心里有數(shù)。 也正是因為心里有數(shù),阿米對自己的學習問題越發(fā)的緊張了,因為已經(jīng)有好些地方傳來消息說,這高中都停了課,正經(jīng)老師一個個都被打倒了,學生去了學校,除了政治學習,就是參加勞動,竟是已經(jīng)沒有了正經(jīng)的課程,隨時都有可能被停課,有些地方的高中都開始減少錄取人數(shù)了,看樣子就是停招都有可能,這可怎么好。她可是還想當個高中生呢。 為了能趕在這邊高中也停招的前頭混到高中里去,好在未來有個高中畢業(yè)的頭銜,阿米可是計劃了好些年了,怎么可能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忙不迭的去找了顧大伯。 “提早上高中?阿米啊,你這初中也跳級了吧,就是前頭小學也是,你一個孩子,還是個女娃,這么著急干啥?慢慢地一步步來不是挺好的?難不成你還擔心啥?該不是有人說啥了吧?你放心,大伯沒那么重男輕女。只要你能讀下去,繼續(xù)讀就是了,愛讀書是好事兒,別說你哥不在,你家如今你自己能做主,就是在,大伯也不會做這個惡人?!?/br> 這葫蘆村的村民們即使比外頭的人爽朗質(zhì)樸些,可到底都是些尋常人,見識淺薄也是常態(tài),所以重男輕女是免不了的,像是小草被丟山里就是個例子,這里就有這么些人。再有秀芝的讀書問題也一樣,在家里孩子多的情況下,將有限的資源向著男孩子傾斜,你不能說就一定沒道理,一定是錯的。 阿米家呢?當家的長子不在家,人阿米靠著自己養(yǎng)活自己,誰能給她做主?在一個人讀書的銀錢是自己掙得,她給自己花錢,誰能說不行?既然管不到,也不用自己花錢補貼,那自然沒道理過去討嫌說廢話,顧大伯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你好我好的親戚那才是能長久的。 因為心里清楚,暗中有數(shù),再加上平日里阿米確實也孝順,讓顧大伯心里親近,不想因為小事兒讓侄女不開心,所以顧大伯才會說的那么直接干脆,擺明了車馬,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多事兒,別說啥重男輕女,不會做惡人的話,就是有人攛掇他也會立在阿米這一邊,一個女娃娃,才那么點大,要是不讀書,那再家待著干嘛?難道安排這么一個沒成人的孩子去種地?到底是親戚,他可下不去那個狠手,人家有不缺錢,何必呢,可要是不給安排活計,免不得又有人多嘴多舌,覺得自己有私心,到了那時候,為難的反而是自己。從這個角度來看,讀書這個理由還是挺不錯的,讓自己也輕省些。 “大伯,我聽說有些地方高中都不招人了,我怕咱們這兒過陣子也不招了,所以想趁著這會兒沒這個苗子,趕緊考考,要是真的能考上,那就是以后不招了,我也不愁了,好歹也能算是高中生了對吧?!?/br> 外頭不招了?顧大伯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前陣子還聽說大學不好上了,怎么連高中也這樣了?這又是折騰啥呢?要是這樣,那他家顧建國可怎么辦?這家里也就這一個孩子讀書好的,他還指望著孩子以后出人頭地呢。 “別急啊,大伯先想想,想想,要是真這樣,確實咱們怎么也要趕上最后一班,不然誰知道后面會怎么樣,別看外頭鬧的厲害,這讀書啊,就是學本事在肚子了,那是怎么都不會吃虧的,你放心,大伯想好了就告訴你,肯定不耽誤你的事兒?!?/br> 阿米點頭,她知道,自家這個大伯不是那種沒見識的,肯定是感覺到了什么,讓他去多探聽也是好事兒,或許比自己想的能更周全些。畢竟是常年在處理基層事物的大人,還是值得信賴的。 第159章 可愛小草 顧大伯所謂的想想, 很可能是去探聽消息去了,這一點阿米就是用腳指頭也能想到,大人和孩子最大的區(qū)別或許就是在這里, 年紀越大越發(fā)的求穩(wěn),沒有啥根據(jù)是不敢輕易做什么出頭的事兒的。 雖然阿米對這個時代的很多認知都是某些后世書籍電影等信息中得來的,不怎么細致, 也未必都準確,可對于影響力較大的一些事件還是足夠清晰,只是這些事兒實在是不像她這樣一個山里出身的女娃該知道的, 所以只能用比較含糊的道聽途說來解釋消息來源,讓周邊的大人用自己的方式卻確認,這樣一來雖然消息是能給出去, 可到底有點太慢太麻煩,若不是涉及到自己未來的計劃,阿米都不愿意這么折騰, 情愿啥都不說了。好在離著六七月的升學考試還有些時間, 阿米好容易給自己多下了幾個安撫提示,轉(zhuǎn)頭就出了家門,往山里挖野菜發(fā)泄郁悶去了。 這時候剛開春,連著幾年的風調(diào)雨順, 和前幾年的又是旱災又是蝗災的, 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山坡上一片蔥綠,生機盎然, 空氣里飄散著青霧,帶著森林特有的清香。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無論做什么都感覺特舒坦,好像能引出人骨子里每一分力氣,洗滌身體每一個角落一般。 阿米也不和人去爭搶那些向陽的山坡地,拎著一個籃子,拿著個小藥鋤就往自家后面的山林地走去,這邊因樹木興盛的關(guān)系,野菜什么的不及別處多,不過品種卻一樣不少,甚至因為曬得少,更顯細嫩。在這個已經(jīng)被一歌冬天的蘿卜白菜啥的荼毒的已經(jīng)膩味的人們看來,每一個葉子都分外的可愛。 才走到林子邊緣,阿米就看到在那樹木間隙有好些人影子,再細細的一看,居然是一幫子豆丁孩子,這些孩子怎么跑這兒來了。 “是你們這些小娃呀,我說怎么隱隱灼灼的,還以為是小老鼠做堆了呢?!?/br> “阿米姐?!?/br> “阿米姑姑?!?/br> “姨。” 對阿米的稱呼亂七八糟的,喊啥的都有,沒法子這村子里多半都有點親戚關(guān)系,真掰扯起來,可不是一個亂子能說的請的,再看這喊人的娃子,從三歲到六歲,全是豆丁大,不用問,這肯定就是村子里年紀最小的一個小群體了。這些豆丁居然還能組織起來,真不知道是哪個娃子這么能耐。 “你們怎么到這里來了?怎么沒去南坡?哪兒的野菜可比這里多。怎么就你們幾個?誰帶你們來的?” 這可是在她家后山這里,這些孩子要是有啥事兒,她能不管?所以還是要問問清楚才是。 一疊聲的問話顯然也有點出乎那些豆丁們的意料,瞬間安靜后,一個個又都想湊上來說話,越發(fā)顯得有些亂,這山里的娃子,即使是女娃,也都不是安靜文靜的人。 “南坡人多?!?/br> “搶不過?!?/br> “我哥帶我們來的?!?/br> 。。。。。。 虧得阿米耳朵靈反應(yīng)快,這才總算從這么幾百只鴨子一樣的嘰嘰喳喳中聽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偟膩碚f就是,這些孩子太小了,和那些大人,大孩子一起挖野菜被嫌棄了,所以索性就推舉了兩個大孩子領(lǐng)著他們來了這里,如今這附近因為阿米他們常年打獵的緣故,已經(jīng)沒有啥大牲口在這附近出現(xiàn)了,對連蛇都不放過要烤著吃的山里娃子來說,只要沒有大的動物威脅,那即使奶娃子也能安然生存。將這些孩子放在這里,讓他們豆丁湊堆,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主意,不用cao心拖后腿,也不用心疼被挖的和地老鼠啃過一樣的野菜被斷根。 至于那兩個領(lǐng)人過來的大孩子?這會兒已經(jīng)去了前頭,不是去找鳥窩,就是去打野雞,反正不會太遠,但肯定也有自己的活動就是了。 “行了,既然有人領(lǐng)著你們那就成,都干活去吧!” 如今已經(jīng)十三歲的阿米在這些奶娃子眼里已經(jīng)是和大人沒啥區(qū)別了,說話很管用,有了她的同意,這些孩子一個個立馬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剛才挖了一半的地盤,撅著屁,股,拿著或是木片片做的小鋤頭,開始挖起來,那認真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一個個都負擔起全家重任了呢,只有像是阿米這樣的大孩子才知道,這些奶娃眼里鄭重的不行的行為,其實不過是大人們變相打發(fā)孩子玩,免得妨礙了自己干活的游戲罷了,他們弄回去的野菜只怕五六成都是野草,能頂啥用?不過也因為他們的這些游戲,這山里的孩子比外頭的孩子對草木等的認知總是很齊全,很直接,生存能力也更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