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晚飯結(jié)束, 謝楚明被謝楚清推出門繞著附近的公園逛了一圈。 這里的每棟別墅相隔都不近, 幾乎是給每家都分別劃出了一塊綠化園來,晚上放眼望去更是見不到人。 多年前謝小少爺還是個沒發(fā)育全的小霸王, 就讀于b市一所住宿制的私立中學, 隔三差五地被校方追著批評教育。謝父家教嚴,對這個兒子更是要求高, 因此謝楚明捅了婁子也不敢讓家里人知道,往往都是找謝楚清賣可憐。 有回謝楚明跟人干架掛了彩,謝楚清只好放下手里沒做完的實驗過來拎他回去,那次她沒把謝楚明帶到醫(yī)院,而是順道帶回了醫(yī)學院,包扎好傷口以后就把他扔給了顧行, 自己則繼續(xù)在實驗室閉關(guān)了。 這么多年來謝小少爺已經(jīng)成了顧行的頭號腦殘粉,在顧哥面前對他姐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儼然已經(jīng)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準姐夫。 包括兩人從不聯(lián)系的那六年, 謝楚明也沒少賣過他姐, 硬是快把自己活成了中央情報局的高級探員。 而現(xiàn)在他姐知道了自己還在跟顧哥聯(lián)系。 謝楚明心里掙扎了半天的說辭,斟酌著說:“姐,我是傷殘人士?!?/br> 謝楚清停了輪椅,瞥他一眼,給他下了通牒:“自己說吧?!?/br> “姐, 我也沒怎么跟顧哥聯(lián)系過……”謝楚明哪里敢說自己其實早就已經(jīng)跟人通氣了,只是半遮半掩地招了一句,“之前我看我實在瞞不住媽了, 只好求顧哥幫我開了個實習證明,都是情勢所迫啊?!?/br> “你剛住院的那天,我在醫(yī)院附近見到了顧行?!敝x楚清聲音放慢了,還帶著點笑,“也是你告訴他的吧?” 謝楚明心虛地跟著笑了下。 停了兩秒,謝楚明試圖挽回自己在他姐心中的信任值:“不過我發(fā)誓,除了這些,我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沒干!” “你房里的手表是他的?” 謝楚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么手表?”問完才反應過來,咳了一聲,聲音更虛了,“是……” “手表是顧哥寄過來的,姐你當初不是寄回去了嗎,后來顧哥又給我了,推又推不掉?!敝x楚明其實還想說,這本來就是女式手表,顧哥送他戴是說不過去的,送誰的一目了然,但他又不知道拿什么借口再轉(zhuǎn)交給謝楚清,只好一直放在了房間的書架上。 沉默了半晌,謝楚清才開口:“等下回去你把手表拿給我。” 謝楚明喜出望外,“姐你終于要收了?。俊?/br> “我找個時間還回去?!?/br> “……”看她此刻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來,謝楚明扒拉著輪椅扶手艱難地轉(zhuǎn)身,老成地說了句,“姐你也太不意思了,顧哥他哪里會在乎是手表還是項鏈,既然他都——”不在乎了姐你也就別拘泥了。 后半句還沒說出來,被謝楚清一個眼神給憋了回去。 謝楚明只好再艱難地轉(zhuǎn)回去,決定癱在輪椅上做一個啞巴。 . 正值中午,雖然天氣入了秋,但熱起來還是能要人命。 李唐緒上午請了半天假,這會兒才回公司。他一手拿著份資料,脫了西裝外套搭在另一手臂上,穿過頂層的秘書辦公室,接著象征性地敲了兩下辦公室的門,直接開門進去了。 偌大的辦公室內(nèi),顧行正坐在寬敞的桌案前敲電腦,身后陽光透過落地窗盡數(shù)灑進來。 室內(nèi)冷氣開得很足,咖啡混合著果味的余香彌漫在空氣里,李唐緒目光幾乎繞場三周半,最后停在顧行身上那件襯衫上。 昨晚李唐緒跟著顧行做苦力趕文件到凌晨兩點,近三點才回的自己公寓,早上一覺睡到天亮。而現(xiàn)在顧行的襯衫還是昨晚那一件,連褶皺都沒多一條。他瞪大了眼:“顧行你昨晚不會一直沒睡吧?”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又被敲了幾聲:“顧總?!?/br> 顧行開口:“進來?!?/br> 助理拿了一疊文件進來,看見李唐緒,頷首地喊了聲:“李總?!苯又Ь吹匕盐募旁诹俗郎?,“這是幾個分公司上半年的kpi報告,還有您要的加州那個境外投資項目的估值數(shù)據(jù)也在這了?!?/br> 顧行“嗯”了一聲:“添杯咖啡進來。” “好的?!?/br> 這下李唐緒幾乎能確定顧行是真的一整晚都沒睡了。 李唐緒從旁邊的小吧臺上拿了瓶酒,給自己倒了半杯,一屁股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坐下,感嘆了句:“老爺子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不太行了,顧行你要再這樣個把月,保不齊也跟著進醫(yī)院了?!?/br> 自從顧老爺子做過遺產(chǎn)公證以后,就開始不動聲色地把逸豐的位置一點一點地、全權(quán)交給了顧行。 顧家的產(chǎn)業(yè)鏈龐大,逸豐旗下的分公司數(shù)目也不少,加上還有太多境外投資,一時半會兒肯定是轉(zhuǎn)交不過來的。再有集團幾個像老狐貍一樣的董事在旁邊虎視眈眈,顧行這個時候更是不能出一點差錯,否則股價波動,動輒虧損的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 李唐緒原來對資本主義有再多的不平衡,現(xiàn)在也全成了同情。 不過看顧行忙起來還能有條不紊,效率也高的離譜,換作是他,早就崩潰到丟下工作甩手不干了。錢對他來說賺夠就行,泡妞才是人生一大樂事。 助理已經(jīng)倒了咖啡進來,顧行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往后靠在了舒適的椅背上。 他修長的手指支著額,捏了捏眉心,接著看向李唐緒的方向,目光掃過后者手上拿的資料:“查到了?” 李唐緒“啊”了一聲,才記起來他來的正事。 “上午小林剛給我的,我大概翻了一下了解了下經(jīng)過?!彼闷鹗稚系馁Y料抖了抖,“當年謝楚清交上去的論文被扣在初審了,起先是她的導師發(fā)現(xiàn)的問題。本來誰抄誰的也不重要,一開始學校是想著往息事寧人的方向走的,這事要能私下解決,最后也就給個小處分,也不會影響學校在外的學風名聲?!?/br> 顧行沉默地聽著,半晌垂眸點了煙,煙霧在陽光的投映下散成一絲一縷,繚繞著撫過他深邃的眉眼。 李唐緒“嘖”了聲繼續(xù):“但謝楚清她多驕傲的人,看著也知道是不會妥協(xié)的,反正這事最后就鬧到學校教委去了,鬧大了以后學校馬上就處分了,結(jié)果就是取消了學位證,保研資格也沒了。哎對了,當年教委主任還是邱衍的伯父,你說巧不巧?!?/br> 末了李唐緒頗為唏噓地補了句:“想想謝楚清也不可能抄人家畢業(yè)論文,我要是她,被這么處分完了肯定都快憋屈成反社會人格了,還能有心情再考專業(yè)當獸醫(yī)?” 顧行從頭到尾聽完了,沒理他最后那兩句廢話,撥了個電話。 等對方打完電話,李唐緒看顧行站起身來,一邊解襯衣扣子一邊往辦公室內(nèi)側(cè)的休息室走。 趁人還沒進休息室,李唐緒八卦心又起,不知死活地問了句:“顧行,你做這么多人家也不知道,你說你身邊徘徊著這么多妞,總也有比謝楚清好的,你怎么就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公司上上下下對這個顧總別有用心的女人多了去了,要是有機會,估計肯往顧行床上躺的女人不在少數(shù),但顧行這么多年身邊就是沒一個女人。眾所周知,顧總在公司上下是公認的貼著“工作狂”與“性冷淡”標簽的。 顧行停了腳步,手扣在休息室的門把手上,聲音平穩(wěn)地開口:“唐緒,我是個生意人?!?/br> 李唐緒不明所以。 “感情不能對等交換,但也有交易的砝碼,”顧行扯松了領帶,目光深得可怕,輪廓分明的側(cè)臉隱在門廊的陰影下,“她欠的賬遲早是要還的,缺的是時間問題?!?/br> 工作狂是真的,性冷淡倒未必。 越是禁欲薄情,越是偏執(zhí)專情,這么多年顧行對謝楚清就像是夜狼緊盯著踏足自己領地的獵物,即使想逃脫離開,也已經(jīng)難以輕易抽身。他只要她。 李唐緒突然開始同情起可能還不知情的謝楚清來。 等人進了休息室后,李唐緒喝光手里的酒,給謝楚清打了個電話。 . 顧行的辦公室沒有人。 秘書微笑著給謝楚清推開門,緊接著就離開了,走前還幫忙關(guān)上了門。謝楚清走近房間,眼前的辦公室看起來寬闊舒適,可卻沒見到顧行的身影。 兩小時前李唐緒給她打電話,說是顧行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談。平時謝楚清對此避之不及,但這次她正好也有東西要帶來還給他,思忖片刻,也沒太多猶疑就來了。 辦公室內(nèi)裝潢明朗大氣。除了辦公處,還特地在角落劈開了一處休憩,安置了一個小型的吧臺,地上墊了深黑的厚絨毯,再往里走,就看到了休息室的門。 謝楚清遲疑片刻,敲了敲門。 并沒人應聲。 開門進去,休息室內(nèi)的窗簾并沒有拉上,床上睡著一人。 房間內(nèi)沒有開燈,窗簾也沒拉上,窗外光線顯得昏暗。 不久前還是悶熱晴朗的天氣,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暗了下來,烏云團簇,天光盡沒,分明是風雨欲來的樣子。 謝楚清腳步在原地停頓了半晌,還是走到了床邊,壓低了聲音出聲:“顧行?!?/br> 男人并沒有醒。 他闔眼睡著,舒展的眉頭非常好看,修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謝楚清走近了看顧行,發(fā)現(xiàn)他連襯衫都沒換下來,只是扣開幾個扣子,襯衫隨著睡態(tài)繃緊了幾道褶皺,隱隱透出手臂流暢的肌rou線條。 謝楚清又喊了聲顧行,見人還是沒醒,轉(zhuǎn)身就打算離開。 她走了兩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來,替人拉攏了窗簾。 窗簾是半透薄的沙質(zhì),拉上后像更蒙了一層霧,盡數(shù)拉上后屋內(nèi)光線更暗了。 謝楚清是彎腰俯過身拉的窗簾,一手撐著床頭柜,一半身體懸空在床上方。她正想撤回身離開,腰際卻驀然一緊,虛撐著床頭柜的手沒借上力,直接被扣著腰倒在了柔軟的床里。 男人還沒完全醒來,半瞇了眼眸,下一刻手掌略微施力,翻身撐著手將謝楚清壓在了身下。 謝楚清沒愣多久,就看見顧行暗沉著眼,空出一只手開始解剩下的襯衫扣子。 起床氣。 她頭皮一緊,撐起身想走:“顧行你繼續(xù)睡,我在外面等你?!?/br> 顧行半睡半醒著,停了解扣子的動作,攬著謝楚清的腰往懷里帶,湊近了她的頸間,眉頭蹙起:“再睡會兒。” 謝楚清太陽xue一陣陣的疼,表情如臨大敵地快哭了。 敢情她是來陪|睡的? ☆、第37章 休息室內(nèi)光線暗薄, 謝楚清身陷于軟和的床中, 周遭都是顧行的氣息。 慣有的清冽的薄荷味,夾雜一點清爽的須后水味。顧行一手扣住謝楚清的手腕壓向枕側(cè), 溫熱不紊的鼻息在她頸側(cè)燒起來, 以摧枯拉朽之勢一路燒到她的發(fā)梢指尖。 手腕和脖頸是謝楚清最敏感的地方。 顧行總有最迅速有效的辦法讓她閉嘴。 謝楚清沒被扣住的另一只手抬起來,本來想嘗試推開眼前的男人, 但動到一半又放棄了?,F(xiàn)在推顧行不一定能推動,尤其是……他還正處在起床氣的階段。 沒辦法,只能改為去摸床頭的臺燈開關(guān)。 顧行似乎是真的困了,這會兒重新閉回了眼,兩人隔著單薄的衣料彼此相貼,此時此刻所有細微的動作都能將聲音放大。他感覺到謝楚清伸手的動作, 扣著對方手腕又帶了回來,湊到唇邊咬了口。 兩只手都被制住了,謝楚清還清晰地感受到了指尖傳來被咬的觸感。 這一口咬得不痛不癢, 卻成功地讓她從頭到腳每一寸皮膚都繃緊了, 被咬的指尖沿著手臂一路傳來芒刺般的熾熱。 “顧行……”你真的是狗吧? 男人沒應聲。 謝楚清憋了又憋:“顧行?!?/br> 這一回顧行應了,單薄的一個“嗯”字,帶了點低沉的鼻音,身體卻還是沒動作。 脖頸傳來的氣息仿佛越來越熱,即使再裝得冷靜也不能忽略, 謝楚清側(cè)了側(cè)腦袋,被撩得有些火起,覺得腦袋里那根弦已經(jīng)繃到極限了。 顧行突然開了口, 嗓音有著沒睡醒的?。骸笆翘凭w把你叫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