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韓毅說:“不是在餐廳訂了位置嗎?我來接你去吃午飯?!?/br> 程桑桑愣了下。 他們什么時候在餐廳里訂了位置? 不過程桑桑反應(yīng)也快,立即點了點頭,說:“哦,我差點忘記了。” 柳微雪笑說:“本來還想讓你們倆在家吃頓午飯,既然訂了位置那就改天再吃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br> . 出了程宅后,程桑桑坐在副駕駛座上。 她一邊扯著安全帶,一邊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韓毅把程默然喊他過來的事情說了。 程桑桑聽了,不由笑出聲說:“默然腦子里想些什么東西?”可話一出來,倒是想起了書房里與父母談及的事情,視線微微一挪,落在了專心開車的韓毅身上。 她是真沒想到韓毅會知道以前的事情。 她原本想一輩子都藏在心底的。 可是他不僅僅知道了,而且還私下里找了她的父母。她之前覺得自己在這段感情里愛得多,付出得也多,可是并不是如此。她的韓叔叔也在用他的方式默默地付出著,他遠(yuǎn)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愛她。 思及此,程桑桑的眉眼就不由彎了下來。 “未婚夫。” 他從鼻子里“嗯”了聲出來。 程桑桑說:“我超愛你的?!?/br> 韓毅抽空看了她一眼。 程桑桑笑靨如花,看得他心底也柔軟起來,只不過哭得紅腫的雙眼有著不可忽視的存在感。上了高架橋后,路上微微堵。韓毅忽然說:“工作上的事情我確實覺得不是大事,所以我沒和你說?!?/br> 她的未婚夫何其聰明,她沒說,他估計也猜到了她今早為什么會回程宅。 程桑桑說:“我知道你怕我擔(dān)心?!?/br> 一頓,程桑桑又說:“你這些年來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之前那個洪光?”程桑桑今天得到父親的一句承諾后,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只不過仍然心有疑惑。她家未婚夫當(dāng)年在飛躍號上和其他人稱兄道弟,那兒的人都極講義氣。后來在寶石號郵輪上,也能看得出來人際關(guān)系不錯。 她家韓叔叔就是那種為了兄弟能兩肋插刀的人,對工作也是勤勤懇懇,愛崗敬業(yè),態(tài)度認(rèn)真,而且他也沒什么愛好,除了海洋就是海洋,吃喝嫖賭樣樣不沾,就連抽煙現(xiàn)在都開始戒了。 這樣好的人哪里來樹敵的機會? 除非…… 程桑桑說:“是不是又跟洪光一個情況?但不可能兩個公司都這樣,畢竟在同行里他們算是對敵了?!?/br> 程桑桑百思不得其解。 韓毅也沒說什么。 過了許久,韓毅才喊了她一聲。 程桑桑正在思考,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下。高架橋上仍然堵車,寬大的手掌倏然碰上她的腦袋,輕輕地拍了下,然后又收了回去。 “?。俊彼等坏乜粗?。 韓毅目不斜視地說:“我之前對自己說過,有我在的一天,就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哭。程桑桑,以后不準(zhǔn)哭了?!?/br> . 下了高架橋后,韓毅和程桑桑找了家人少的餐廳吃飯。 大抵是哭得多,消耗的體力大,程桑桑餓得厲害。她幾乎是一落座,拿起菜單后就開始點菜。兩個人喊了將近八個菜,里面有四道主食,三個小菜,一份甜點。 服務(wù)員提醒:“我們這邊是東北菜館,菜的份量特別足?!?/br> 程桑桑看看,想減少兩個菜,但大概是肚子餓的緣故,哪個菜都難以取舍,猶豫了不到三十秒,韓毅就說:“就這樣吧,別減了。不能委屈我媳婦,吃不完有我?!?/br> 程桑桑聽得心滿意足,把菜單交給服務(wù)員。 服務(wù)員被默默地塞了口狗糧。 北方的飯菜向來比南方的分量要大,而這一家東北菜館來了s市后,也沒有入鄉(xiāng)隨俗,依舊按照當(dāng)?shù)胤萘縼碜?,可以說相當(dāng)良心了。兩個人坐的是雙人桌,菜上來后,換成了一張四人桌。 饒是食量大如韓毅,也不能一次性吃光這些飯菜。 程桑桑胃口不大,吃一點點就吃不下了,每道菜嘗了點就擱下了筷子,反倒是最后一道甜品全部吃完了。程桑??戳搜凼O碌娘埐耍蟾胚€有三分之一的樣子,有兩道主食不合她和韓毅的口味,兩人都是嘗了一口就沒再吃。 程桑桑喊服務(wù)員打包兩份白米飯,又讓服務(wù)員把剩下的打包了。 韓毅問:“晚上吃?” 程桑桑說:“記得我和你說過小區(qū)附近公園里的流浪漢嗎?我以前看他們扒垃圾桶實在可憐,所以每次有剩余的飯菜,我都會拿到公園里。里面有個流浪漢和我特別熟,好一陣子我拿飯菜過去他都在那兒等著我。不過自從我跟你去海上后就沒怎么見過他了?!?/br> 兩人拎著打包盒離開了餐廳。 路過公園的時候,韓毅停了車,他跟著程桑桑去公園。 果不其然,里面有好幾個流浪漢。 程桑桑放下飯菜后,他們蜂擁而至。 韓毅問:“哪個和你特別熟?” 程桑??戳藥籽?,努力分辨了下,說:“不在了?!?/br> 第九十三章 幾個流浪漢身上都穿著破爛的衣服, 胡子拉碴,蓬頭垢面, 分了飯后并沒有聚在一塊, 各自找了地方蹲坐下來吃飯。其中有一個在不遠(yuǎn)處的石階,埋頭就開始狼吞虎咽。 他吃得快, 不過一兩分鐘, 白米飯就去了一半。 他開始放慢速度,邊吃邊抬頭, 時不時還瞄程桑桑一眼,眼神落在她身邊的壯實男人身上時, 添了幾分畏縮。 韓毅不動聲色地?fù)踉诔躺IC媲啊?/br> 他皺眉問:“這邊的流浪漢沒人管?” 程桑桑說:“我給派出所打過電話, 派出所說歸民政部門管。我給民政部門打電話, 民政部門說歸派出所管。救助站里只管吃的,吃完他們又跑回來了。之前我們程家做慈善的時候,設(shè)立了一個流浪漢慈善基金, 就在s市本地。不過也不可能幫助所有流浪漢,這個公園隔三差五就會出現(xiàn)流浪漢?!?/br> 韓毅說:“以后你要過來, 我陪你來?!?/br> 程桑桑笑:“怎么?怕我有危險?”她捏了捏韓毅的手腕,說:“我平時過來都有注意的,公園里沒有人的話我不會過來, 你可以放心了。不過你要陪我來,我也是沒有意見的?!?/br> 似是想起什么,程桑桑又說:“我第一次是看見有個老伯伯,滿臉褶子, 蹲在那兒和野狗搶食。我好幾次過來都能見到他……” 程桑桑指著公園里的綠皮垃圾桶。 “我爺爺走得早,看到老人家我總會想起他,所以我后來讓我們程家慈善機構(gòu)里的人來救濟(jì)他。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他也不接受救濟(jì),就喜歡在這個公園待著。因此我有時候有剩余的飯,或是正好想起他了,就會給他送飯。” 韓毅問:“他孩子呢?” 程桑桑說:“我問過他的,他知搖頭。每次一提起孩子,他的眼神就特別哀傷,我猜是孩子不贍養(yǎng)自己的父親吧。” 又連著好幾天,程桑桑過來送飯的時候,韓毅都有陪她過來。 不過不巧的是,每次過來那個流浪漢老伯伯都不在。 又因為定時定點的送飯,幾乎每次中午一過來,程桑桑都能見到有流浪漢在那兒蹲守著。第五天的時候,程桑桑問他們要不要去程家建立的慈善救助站。 他們飛快地點頭。 程桑桑給負(fù)責(zé)人打了個電話。 搞定后,她打量了下周圍,今天仍然沒有見到之前的老伯伯。 現(xiàn)在夜里已經(jīng)漸冷,公園的長椅已經(jīng)不能躺人了。 忽然,有一個較為年輕的流浪漢開了口,cao著濃厚的家鄉(xiāng)口音,問程桑桑:“你是不是在找癲哥?” 程桑桑仔細(xì)聽了聽,才勉強聽出他的意思。 她比劃了下老伯伯的相貌,還有衣著,最后指了個地方,說:“經(jīng)常坐在那里的。” 其他流浪漢狂點頭。 程桑桑問:“他現(xiàn)在不在這里了嗎?” 另外一個流浪漢說:“好久不在了撒,那一天有幾個人……”流浪漢比劃著身高,“那么壯……” “穿著黑衣服,開著黑色的車?!庇忠粋€接話。 “對,把癲哥帶走了。” 三個流浪漢各自cao著不同口音的家鄉(xiāng)話,他們說得愉快,程桑桑卻聽得困難。韓毅倒是沒有任何障礙,又給程桑桑用普通話說了一遍。 程桑?!芭丁绷寺暎粲兴嫉卣f:“也許是他孩子來接他回去了吧?!?/br> . 又過了幾天,程桑桑的父親從國外回來,當(dāng)晚就喊了程桑桑和韓毅一塊吃飯。 程嘉康有心修補父女之間的關(guān)系,也知道未來女婿于女兒的重要性。 先前女兒一說,程嘉康便喊了秘書去打探。 作為程嘉康身邊這么多年的王牌秘書,辦事效率自然是極高的,一周就查出了幕后針對韓毅的人,是國海的一個小高層,姓曾名祥。早些年是東遠(yuǎn)的員工,后來跳槽去了國海,曾經(jīng)是飛躍號船長的候補。大抵是在東遠(yuǎn)不得志,又或者說是與東遠(yuǎn)磁場不合,去了國海后混得風(fēng)生水起,沒幾年就升到了小高層。 王牌秘書順藤摸瓜一查,還發(fā)現(xiàn)曾祥在東遠(yuǎn)時與韓毅有過節(jié)。 程嘉康一說,韓毅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說:“當(dāng)初只是職場上的競爭,有沒有過節(jié)我并記不太清楚,只記得他當(dāng)年確實不太待見我?!?/br> 程桑桑聽得目瞪口呆,說:“都多少年的事情了,難為他還記得?天吶,竟然這么小肚雞腸。如果說在國海不愿讓韓毅進(jìn)去就算了,畢竟同個公司又會有新的競爭。但連東遠(yuǎn)那邊,他也要橫插一腳,不要太過分了。” 程嘉康說:“曾祥花了三年爬上小高層,手里多少有點權(quán)力,但這幾年卻停滯不前,恐怕也是擔(dān)心小韓進(jìn)來后升得比他快。至于東遠(yuǎn)那邊,也是處于一樣的擔(dān)憂。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同個行業(yè)里,不管是不是同一家公司,過于出色的能力會引來過多的關(guān)注。國海先拋出橄欖枝,證明是認(rèn)同小韓的能力,曾祥從中作梗,又伸出過長的手到東遠(yuǎn),就是為了杜絕后患。我們程家雖然不做航運,但也知道航運業(yè)里如今的狀況是國海一家獨大,東遠(yuǎn)早已比不上。業(yè)務(wù)上的競爭與打壓,東遠(yuǎn)現(xiàn)在毫無還手之力。” 父親的分析讓程桑桑冷靜下來。 她看了眼韓毅。 韓毅說:“我明白了,多謝伯父?!?/br> 程嘉康見他絲毫沒有被打擊的沮喪,不由起了幾分考驗他的心思,問:“你接下來要怎么做?” 韓毅說:“曾祥的眼界注定他走不長遠(yuǎn),而國海在招聘員工上能任由一個小高層為所欲為,可見管理制度并不完善。有句話叫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國海未必能走得遠(yuǎn)?!?/br> 程嘉康倒是沒想到未來女婿還能有一番這樣的見解,先前是因為女兒對他才另眼相待,現(xiàn)在反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欣賞了。 他興致勃勃地問:“有興趣轉(zhuǎn)業(yè)嗎?我們程家雖然干房地產(chǎn),但對于一個聰明人來說,從頭學(xué)起來并不困難。我膝下只有桑桑和默然兩個孩子,我的就是他們的。桑桑對從商沒興趣,現(xiàn)在是默然一個人擔(dān)著。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如果感興趣,我們程家的企業(yè)相當(dāng)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