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節(jié)
盧氏遲疑著問:“娘的意思是?” 錢氏道:“五姑爺家無恒產(chǎn)底子薄,你五meimei的嫁妝也不算豐厚,我估摸著手頭不寬余……要不,怎么也不會張口要東西。” 盧氏沉默會兒,應了。 錢氏又嘆一聲,“這做親還是得門當戶對,要說五姑爺每月十兩八兩銀子的俸祿,那種小戶人家用起來綽綽有余,可咱家姑娘自小錦衣玉食的,嫁過去豈不受委屈?要我說,這門親若不是王爺親自保得媒,是萬萬不能應?!?/br> 盧氏笑一笑,“也說不上委屈,五姑爺對五meimei挺上心,又有娘暗里幫襯著,聽說四meimei上次探病也送了不少東西,細算起來應該差不到哪里去?!?/br> 楊妡完全料不到因為索要了酒壺,錢氏誤以為她揭不開鍋準備接濟她。 她換過衣裳,就坐在大炕上抱著酒壺端量,左看看右瞧瞧,又揭開蓋子看了看里面,除去比平常酒壺份量重一些外,完全瞧不出異樣來。 看了約莫一刻鐘,索性丟開手,往廚房去了。 不等走近就聞到濃郁的rou香,吳嫂子擦著滿頭的汗珠迎出來,“未正時候燉上的,有小半個時辰了,待會兒把骨頭盛出來涼著,鍋里的湯加把菜葉調(diào)個湯,牛rou也燜好了,等搗點蒜泥拌著吃。” 秋聲齋上下都知道魏珞愛吃rou,所以每到他休沐這天,定是要準備好幾道大油水的菜。 楊妡點點頭,“既然都燉好了,吳嫂子回去歇著吧,這大熱天守著灶臺太受罪。等爺回來,我炒兩個青菜就行?!?/br> 吳嫂子知道楊妡先前學過灶上伙計,便道聲好,脫了圍裙。 吳嫂子做事利索,不大的廚房收拾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 楊妡四下一打量,洗了把韭菜,切半張豆腐皮,又就著灶下的火蒸了兩根紫茄子。看著天色還早,仍回了正房院,接著先前沒繡完的帕子繼續(xù)繡。 天氣熱,楊妡惦記著魏珞肯定天天汗不離身,所以用細棉布裁了好幾條帕子留著擦汗。他在外頭用的東西,用不著繡那些花兒朵兒的,楊妡便沿著帕子四周密密地繡上水草紋或者紫藤紋,這樣既大方又雅致不怕別人拿錯了。 一邊繡一邊想著他,滿腹的情思盡數(shù)變成細密的針腳。 夏日天長,不等日落魏珞便進了家門。 楊妡隔著窗子瞧見他的身影,急匆匆下地穿鞋子,剛穿好,魏珞已風塵仆仆地站在她面前,“阿妡,我回來了?!?/br> 楊妡一言不發(fā),猛地撲進他懷里,兩手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 他身上潮乎乎的,有股子汗味,不好聞卻讓她心安。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健碩的胸膛,滿腹的委屈忍不住地往上翻,眼眶又酸又澀,楊妡深吸口氣,壓下幾欲噴出的淚意,愈加往他懷里縮了縮。 往常魏珞回來,楊妡也都是歡喜地抱著他,卻不像今天這般緊,這般用力。 魏珞笑著拍拍她的肩,低聲道:“渾身是汗,別熏著你,我先去洗洗。” “不,”楊妡悶聲回答,雙手仍是摟著他不放。 魏珞下巴掃著她順滑的發(fā),心里軟成了一團,低了頭貼著她的耳畔,柔聲道:“你想我了?我也很想你,我的小乖乖。”手指在她脖頸處摩挲著,頓一下,又道:“一身的土一身的汗,我去洗洗,很快就回來抱著你,聽話,嗯?” 楊妡微閉了雙眼,將眸中淚意盡數(shù)收了,這才從他懷中抬起頭,“你去吧,我往廚房看看?!?/br> 魏珞捧起她的臉,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下,抓起帕子大步走出門。 楊妡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剎時消失不見,磨磨蹭蹭地到廚房,用韭菜炒了豆腐皮,把茄子用醬油跟香油,再加點香蔥拌了,再就著燉骨頭的rou湯做了碗湯水。 剛把飯菜擺好,魏珞濕嗒嗒地走進來,肩寬腰細,兩條腿又長又直,麥色的肌膚上滾動著水珠,臂膀上肌rou高高隆起,線條剛勁有力。 楊妡取下他肩頭搭著的帕子,另外換了一塊,輕輕地幫他擦背,擦到臂彎處,瞧見自己先前咬過的齒印只剩淺淺的一道,腦子忽地一熱,又張嘴咬下去。 魏珞“嘶”一聲,卻站著沒動,待她松了口,瞧著臂上深深一圈青紫,嘆口氣,“你也不嫌牙疼,我總是時時刻刻念著你,沒一時忘得掉?!?/br> “我又不單讓你記著我,”楊妡低頭咬咬唇,很快抬起來,盯著他的眼眸,悄聲問:“阿珞,我有事瞞著你,你會不會怪我氣我?” 第160章 坦白 魏珞把她抱到炕沿坐好, 替她褪下鞋子笑道:“怎么會怪你,你瞞著肯定有你的道理。”說罷, 腳蹬著把自己的靴子也脫了,與楊妡分坐在炕桌兩邊。 楊妡揚聲讓紅蓮提了酒壺進來,“今兒跟伯母和大嫂去王府看望阿姵,王爺賞的竹葉青酒還有這把壺。” “王妃生病了?” “不是, 是有孕。”楊妡給魏珞斟滿一盅酒, 給自己淺淺倒了少半盅,“阿姵不得出門,就讓我們?nèi)デ扑??!?/br> “那是大喜事, 王爺還真有福氣,剛成親一年就有了兒子?!蔽虹髽泛呛堑睾瓤诰? 忽地發(fā)現(xiàn)了酒壺, 捧在手里仔細端詳著,“這就是那個九轉(zhuǎn)牡丹壺吧,這家伙估計是真高興了, 連它都賞人?!?/br> 楊妡不解地問:“不就是燒制工藝難, 還有別的講究嗎?” “你瞧著, ”魏珞把茶壺里的茶往酒壺倒了些, 另取兩只空茶盅來, 拎起酒壺往里倒。 一只里面倒的是酒, 另一只卻是溫熱的茶水。 楊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明是同一個壺倒出來的東西,為什么完全不一樣? 魏珞看著楊妡吃驚的樣子, 朗聲笑道:“機關在這里,這不是有兩個小孔,你堵住左邊或者堵住右邊,倒出來的東西就不同……來試試。” 楊妡湊到跟前仔細看,果然在壺口處有兩個針眼般的小孔。 難怪內(nèi)侍在倒酒的時候,總是一手執(zhí)壺柄,另一手扶著壺口,她以為內(nèi)侍是怕灑酒,不成想其中另有乾坤。 那么,她中午喝的酒肯定與錢氏跟盧氏不同了。 楊妡譏刺一笑,并沒有心思去試。 魏珞興致卻頗高,喝完一盅趕緊又滿上一盅,空口喝了三四盅,夾起一大塊牛rou沾了蒜泥,贊道:“家里的飯就是好吃,在軍營里清湯寡水的,半點滋味都沒有?!?/br> 楊妡就喜歡看他吃飯,每次他吃得香甜,她也會跟著多吃半碗。 今兒也是,剛才還沒什么食欲的,可瞧著他大快朵頤的樣子,便也盛了半碗飯用湯泡了,就著蒸茄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