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他離得近,又長得高大健壯,站在跟前像座大山似的,楊妡想要忽視他都不能,只低著頭假裝聽不見。 豈知吃過午飯,楊遠橋特地跟她說,“阿珞午后來竹山堂,說開春再把屋子修整一下,順便把各處尺寸送過來,你的嫁妝也該置備起來了。” 楊妡故作害羞地道:“嫁妝跟爹商量不就成了,而且他修整房屋,我哪里好指手畫腳的?” 張氏聞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早在兩年前,她就吩咐魏珞種花栽樹,還得架秋千挖魚塘,真是沒少折騰,這會兒怎么忽地轉(zhuǎn)了性子,知道不該指手畫腳了。 等楊遠橋離開,張氏就問起楊妡。 楊妡不敢說跟魏珞私下在柳林見過面,便托辭道:“以前年紀(jì)小不懂事兒,現(xiàn)在都長大了,哪能再沒有分寸。” 張氏知道她一向主意多,不勉強,卻溫聲勸道:“見見吧,都兩年多沒見了,臘月時候他還拿了聘禮單子給你爹商量,說想早點成親。本來想一年之內(nèi)不好嫁兩個姑娘,可你跟阿姵隔著房頭,倒也沒什么……臘月里太匆忙,你爹想在冬月選個好日子?!?/br> “以前不是說過了十六再成親?”楊妡嘟噥著,“怎么又改主意了,爹是不是有了弟弟就想把我早點打發(fā)出去?” 張氏“噗嗤”一聲笑,“你就編排他吧,等你爹回來我告訴他……我們是不想,可架不住阿珞三天兩頭來,你爹說他屋里沒個女人也不像話,天天就盡著一件衣裳穿,再者聘禮也備好了,上回圣上賞賜的東西全都寫了進來……” 楊妡撇撇嘴,暗暗道:他屋里怎么沒女人,還有個千里迢迢從寧夏帶回來的平姑娘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本章正分留言的妹子都發(fā)個小小紅包以作補償,對不起各位~~ 另外平姑娘的身份還有保留,以后再慢慢揭開。 這幾章先發(fā)展感情,早點成親~~ 第114章 擔(dān)憂 楊妡心里想, 卻沒出聲, 片刻問道:“圣上寫的匾額也送來了?不知道圣上臨什么帖子,字寫得好不好?” 張氏瞪她一眼, 嗔道:“那東西能隨便送人?圣上親筆題的字, 擺在宗祠里供奉也使得……圣上的字體我也沒見過,不過宗室子弟從小就請大家教授六藝,字寫得肯定差不了。你看阿姵,跟著彭姑姑這些時日, 一舉一動端莊大方比你強多了,你平常跟她交好, 合該多學(xué)著點兒?!?/br> 楊妡不以為然。 其實楊家姑娘們的教養(yǎng)是不差的, 坐有坐姿立有立法, 很符合貴族禮儀, 但彭姑姑所教更嚴(yán)苛許多。楊姵本是開朗大方活潑爛漫的性子, 被她生生拘得像是三十多歲的刻板婦人。 楊妡便告訴她, “以后當(dāng)著人面, 你按彭姑姑教的做, 可跟王爺私下在一起,就不用管那些。你想想, 要是王爺問一句你答一句,他不問你就不能說話, 多無趣啊,又不是上朝。聽說上朝時候,也有大臣跟圣上爭辯, 圣上不也沒生氣嗎?” 楊姵笑著連連點頭。 張氏見楊妡神情就知道她沒往心里去,可想想她素日儀態(tài)是隨性了些,但性子乖巧又長得一雙好嘴,哄得楊遠橋歡歡喜喜的,天天念叨著閨女貼心。 以后一半的乖巧用在魏珞身上,這日子也差不了。 況且魏珞無依無靠短短時間能升到從四品已經(jīng)不易,往后再升遷怕是難上加難,楊妡用不著應(yīng)付那些勛貴王侯家的夫人小姐,如此也就夠了。 想到此,張氏便沒介懷,只勸道:“反正閑著,你就往竹山堂看看,屋子收拾好了,你住著也舒心?!?/br> 楊妡敷衍地應(yīng)一聲,卻是沒往竹山堂去,仍回了晴空閣。 歪在大炕上思量半天,不得不承認張氏說得對。 以后屋子是自己住,肯定要怎么合意怎么來,何況自己在這里生悶氣有什么用,魏珞又不知道,總得把氣發(fā)到他身上才對。 反正是他惹出來的事兒。 楊妡主意拿定,對著鏡子重新梳過頭發(fā),帶著紅蓮?fù)裆教萌ァ?/br> 晨耕見到楊妡忙屁顛屁顛地迎上來,“恭賀姑娘新春,姑娘新年大吉!” 楊妡莞爾一笑,紅蓮極有眼色地掏出個紅包來,“辛苦一年了,姑娘賞你打酒吃?!?/br> “謝姑娘賞!”晨耕高聲道,又指了東廂房對紅蓮道,“勞煩jiejie幫我看著火,我這就沏茶去?!?/br> 楊妡這才注意到,以往總是掛著鎖的廂房竟然開著,正對門口架著火爐,爐上坐著水壺,水已燒開,“嘶嘶”地往外冒著白汽。 紅蓮?fù)鶘|廂房去,而楊妡看著正屋石青色繪著墨竹的夾棉簾子,定了會神,才撩起門簾往里走。 魏珞就在門邊站著,雙眼晶亮,啞聲喚她,“阿妡!” 楊妡板著臉淡淡地問:“你不是來商量修整屋子嗎,圖紙在哪里?” “在這兒,”魏珞小心地引著楊妡到書案前,等楊妡坐下,他垂著手老老實實地站在案旁。 案面上攤著的就是秋聲齋的圖紙。 魏珞指著那兩處跨院道:“我想干脆還是把通向正院的門堵上,東跨院往東開門,西跨院往西開門,這樣咱們也清靜?!?/br> 合著這壘墻就跟過家家似的,今兒高興就扒開,明兒不高興就堵上。 楊妡沒好氣地說:“這不是有門嗎,不想讓人經(jīng)過鎖上就是,你就是來跟我商量這個?” “還有還有,”魏珞又指著正房東次間,“這間里面放床,外面盤炕,中間壘墻隔開,還是擺只博古架隔著?” 楊妡問道:“現(xiàn)在是通著的?” 魏珞想一會兒,實話實說,“壘了半堵墻隔著?!?/br> 楊妡差點氣笑了,“那我說用博古架,你要回去把墻砸了?你是捉弄著我好玩?” “不是,”魏珞低嘆聲,望著她輕聲道:“我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來見你。可我……我很想你?!?/br> 那雙幽深的黑眸里,不加掩飾的是對她的眷戀。 楊妡心頭一酸,差點落了淚,忙移開視線,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他仍指著圖紙的手上。 手掌寬厚指節(jié)粗大,虎口處厚厚一層繭子,手背處大大小小好幾道裂開的口子,比院子里管灑掃剪枝的粗使婆子的手都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