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會，”楊妡搖頭，“以前見別人下過……在哪本書上見過。你放心，沒人會讓你下?！?/br>
    紅蓮心思倒快，很快反應(yīng)過來，點點頭，“我明白了?！?/br>
    楊妡復(fù)在大石上坐下，低頭瞧見自己凌亂皺巴的裙子，將事情經(jīng)過及應(yīng)對之策細(xì)細(xì)想一遍，開口道：“這會許已過了午時了，咱們不好往前頭去，等著別人尋來……青菱與阿姵找不見我，定是會四處尋的，我且在這里瞇一瞇?！闭f罷頭枕著胳膊歪在大石上，大石被烈日曬得暖洋洋的，舒服得她好像一閉眼就能入睡似的。

    迷迷糊糊中，聽到紛亂的腳步聲過來，接著是青菱壓抑著的怒斥：“讓你跟著姑娘，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你看看弄得這全身？”

    楊妡睜眼起身，果然看到了青菱，還有楊姵、錢氏和秦夫人身邊的常嬤嬤。

    錢氏瞧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怎么在這里睡著了，石頭又冷又硬，當(dāng)心身上侵了寒氣?！?/br>
    楊妡揉著眼睛解釋，“下了會棋，本想坐著歇會兒，誰知道竟睡過去了……早晨起太早，沒睡夠?！?/br>
    楊姵惱道：“虧我巴巴地等你半天，你倒在這里躲清閑，害得我們好找?！?/br>
    錢氏止住她，吩咐青菱，“去拿了你們姑娘的衣裳過來換上，”又看眼紅蓮，“這個也不像樣子，哪里見得了人。”

    常嬤嬤上下打量紅蓮幾眼看好尺寸，笑道：“我有兩件舊衣裳估摸著姑娘能穿，這就去拿來，姑娘將就著換上?！?/br>
    紅蓮忙屈膝行禮，“多謝嬤嬤?！?/br>
    楊妡笑道：“你穿了嬤嬤的衣裳，少不得要賠兩身給嬤嬤。”

    “不敢，不敢，五姑娘說笑了?！背邒唿c頭哈腰地回去，少頃拿了衣裳過來。

    楊妡與紅蓮在附近尋到更衣之處，將衣裳換過，這才與錢氏等人一道往隨心樓用飯。不期然地又見到那些穿著官綠色比甲的丫鬟。

    楊妡這次認(rèn)清了，在隨心樓伺候的比甲掐著姜黃色的牙邊，裙子也是姜黃色的，而魏劍嘯身邊那兩個，比甲上沒有牙邊，裙子是月白色的。

    楊妡暗記在心里，因見戲臺子仍在，旁邊擺的鑼鼓家什卻不見了，便問錢氏，“伯母，那個孫玉姣后來怎么了？”

    錢氏笑道：“你還惦記著呢，肯定是……花好月圓，惡人肯定會受到報應(yīng)，好心人總有個好的歸宿?！?/br>
    楊妡便想起魏劍嘯，那個畜生也不知會有什么樣的下場，總之她不會放過他，定會要他好看。又思及魏珞，他是怎生把紅蓮救出來的，他去的時候魏劍嘯還在不在？

    怔忡著用過午飯，再敘會兒話，楊姵感慨她詩句不如孟茜讀得多，蔡家姐妹稱贊那閨門旦扮相好嗓門亮，魏琳與魏珺則客氣地說招待不周，希望諸位見諒等話語。

    喝過一巡茶，也便告辭離開。

    在角門等著上車的時候，正看到一個手提藥箱明顯做郎中打扮的人匆匆出門，嘴里還罵罵咧咧地，“有本事別叫我來，玩意兒不中用還怪到我身上，活該斷子絕孫！”

    有門房追出來道：“有女客在，少說兩句吧，又沒少了你的銀子，再胡吣就抓你送官?！?/br>
    那人“呸”一聲，慌慌張張地離開。

    上車坐定，楊姵好奇地問：“魏府是誰病了，趕在這個空當(dāng)請郎中，什么玩意不中用？”

    平常人家宴客的日子，哪有請郎中過府的，確實也太奇怪了些。

    錢氏沉著臉，毫不客氣地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是你該打聽的嗎？”

    楊姵平白無故被訓(xùn)一頓，立刻撅起了嘴，到下車也沒緩過臉色來。

    臉色不好的還有魏氏，一張老臉陰沉沉的，馬上要下雨似的……

    第28章 親事

    楊妡強忍著腳下疼痛，身姿端正地回了晴空閣,進到內(nèi)間,立刻踢掉鞋襪扳過腳掌來看。白兮兮嫩生生的腳心，赫然幾處或大或小的紅痕，有處深的已經(jīng)見了血。

    紅蓮忙問：“姑娘幾時傷的？”

    “別問了，只把太醫(yī)給的藥膏拿來,”楊妡仰倒在床上，大口喘著氣，“魏府跟我八字不合，每次去都得受皮rou之苦,以后再不去了……今天之事別告訴我娘,免得她擔(dān)心?！?/br>
    紅蓮應(yīng)著，翻出藥膏來,挑出一點正要往手背上抹，楊妡止住她,“手上不用，就把腳底抹抹即可?！?/br>
    藥膏清涼溫潤，減緩了不少疼痛。

    楊妡不往別處去,也沒再穿襪子,光著一雙天足將明天要誦背的《女則》細(xì)細(xì)讀了遍。

    及至暮色將沉，才慢慢踱著步子到了二房院。

    楊遠(yuǎn)橋也在，見了她笑著問道：“妡兒今日玩得可開心，聽了什么戲？”

    楊妡樂呵呵地回答：“拾玉鐲，唱戲那人生得極美貌，就是咿咿呀呀地聽得我犯困?！闭f著捂嘴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楊遠(yuǎn)橋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紅印，抓過來問道：“手怎么了？”

    楊妡嘟著嘴將事情原封不動說了遍，“她說不當(dāng)心，可我覺得不是。”

    張氏探頭瞧了眼，低呼一聲，“這么深的印子，得使多大勁兒??？”默一默，終忍不住心疼，又道：“老封君偌大年紀(jì)，妡兒還不滿十歲，就算哪里做得不對，指出來就是了，何必……”

    楊遠(yuǎn)橋握著楊妡綿軟柔嫩的小手，越發(fā)覺得那道指甲印子礙眼，嘆口氣低聲囑咐，“以后見了遠(yuǎn)遠(yuǎn)行個禮就是，別往跟前去……實在不行，少去兩趟罷了?！?/br>
    楊妡乖巧地應(yīng)了。

    此時的松鶴院已經(jīng)擺了飯，一道醬燜豬腳、一道清蒸桂魚，一道rou絲茭白，一道螞蟻上樹，外加兩碟爽口小菜。

    豬腳燉得極爛，入口即化，桂魚蒸得清淡柔嫩鮮香可口，都是魏氏平常愛吃的。

    楊娥夾了一筷子魚，細(xì)細(xì)剔去刺，放至魏氏面前小碟中，勸道：“魚不咸不淡口味正好，祖母嘗一嘗?！?/br>
    魏氏沒滋沒味地吃了，瞧一眼燭光下端莊大方的楊娥，欲言又止，少頃端起碗，自行挑了塊豬腳，“不用管我，你也快吃吧?！?/br>
    楊娥笑笑，也端了碗，悶聲不語地吃完了飯，等漱過口，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祖母是因為我的事情煩心？”

    魏氏嘆口氣沒否認(rèn)，“這次秋試璟哥兒不打算下場，說是前些天回老家耽擱了不少工夫，考中的可能不大，想再等幾年。”

    再等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