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而且,頭先兩次口角與楊娥還真脫不開干系。 心里雖嘀咕著,可楊娥畢竟是自己一手養(yǎng)大的,魏氏仍和藹地拍拍她的背,溫言道:“法師所說也不無道理,女孩子合該清閑貞靜守節(jié)整齊,你年紀比她們幾個都要大,平常莫與她們一般見識。” 楊娥身子僵了僵,祖母這是什么意思,也是覺得自己言行有虧? 本能地站起來想要反駁,轉(zhuǎn)念間已換了心思,乖順地應(yīng)著:“謝祖母提醒,以后定會讓著諸位meimei,好好愛護她們?!?/br> 魏氏欣慰地點點頭,“眼看就及笄了,上次我跟你外祖母提過你的事,就等秋闈之后商議璟哥兒了。你呀,得空把手里的物件清點一下,該繡的東西也得準備起來?!?/br> “祖母,”楊娥面紅似飛霞,嘟著嘴嬌聲道:“祖母慣會取笑人家,二表哥跟我有什么相干?我,我沒法陪您了,您讓羅嬤嬤陪您說話吧。” 魏氏“呵呵”笑著,揮揮手,“去吧,我不用人陪,稍微打個盹也就快吃飯了?!贝龡疃鸪隽碎T,她臉上的笑容驟然垮下來,目光也開始變得深沉。 *** 縱然明心法師在夕照亭說得那番話并沒幾人聽到,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不到半天工夫,府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地聽到了風聲。 張氏總算放下了心頭大石,而且頗為高興。明心法師慣常在京都權(quán)貴之家的內(nèi)宅走動,他又不是個口風特別緊的,如果能偶爾提到楊妡的上好命相,一傳十十傳百,那么楊妡的親事就不愁了,自有人上趕著登門求娶。 只是心里也有些疑惑,明心法師是隔壁府邸毛氏幫忙請來的,理應(yīng)吹捧楊娥才對,怎么沒說楊娥兩句好話,倒是把楊妡的命格說得貴重無比。 也不知前些日子楊妡說要送的信是給誰的,會不會跟這事有關(guān)系? 張氏存心等楊遠橋回來問問,便挑亮蠟燭,拿了楊遠橋未做完的一雙襪子繼續(xù)繡。 戌正三刻,楊遠橋帶著渾身酒氣回來,張氏見他臉色酡紅,忙起身招呼,“老爺吃了酒,要不要吩咐廚房煮點醒酒湯來?” “不用,一斤裝的小壇子我們四人喝,每人不過二兩半,這點酒醉不了人,”楊遠橋踉蹌著止住她,伸展雙臂讓張氏服侍他褪去外袍。 很明顯是已經(jīng)有了醉意。 張氏無奈地道:“宿醉過后頭該疼了,喝點湯能多少醒一醒。” 楊遠橋往炕上一歪,抓了只靠枕掖在身后,嘟噥道:“醒酒湯里放許多醋,又酸又苦,誰能咽得下?” “老爺既不想喝便不喝,府里哪個能迫著老爺,偏生說這許多話。”張氏嗔一聲,將外袍搭在椅背上,往凈房里端來銅盆,彎了身子絞帕子。她穿了件銀條紗的闊身襖子,才剛過臀,彎腰的時候便露出白凈的腰線,惹人遐想。 楊遠橋頓覺渾身熱了幾分,再抬頭瞧她的臉,本就精致的面容在燭光輝映下更顯嬌媚,溫婉的眸底蘊著點點喜意,不若往日那般拘謹。 楊遠橋接過帕子胡亂擦把臉,笑著問道:“今兒可有什么喜事?” 張氏不好對楊遠橋明講,便拿起楊妡送來的繡活兒搪塞,“妡兒把扇套繡好了,你瞧瞧能不能用,要是不能,待我與你另作一個?!?/br> 兩人離得近,張氏已經(jīng)梳洗過,除去了脂粉卸掉了釵環(huán),只余甜膩的女兒香,桂花般,絲絲縷縷地往他鼻子里鉆。 楊遠橋心猿意馬地就著她的手端詳兩眼,素絹底子上兩三支佩蘭,針法仍生疏但配色極好,里面又用細棉布縫了內(nèi)襯,可見是用過心的,便道:“妡兒一片孝心不好辜負,明兒我就戴上,你要是想做就幫我另做一個……”不等話完,一把拽過張氏往身下壓,大手已從襖子下緣探進去,覆在那處高聳隆起的所在,“看看你肚兜是什么花樣,就照那個繡?!?/br> 她今天穿的肚兜是嬰戲錦鯉,難不成要給他繡個這樣的扇套? 可這樣的花樣,即便繡成,他也沒法戴出去啊? 張氏正思量,突覺胸前一涼,卻是銀條紗的襖子被扯開,寶藍色底子的肚兜也歪了半邊露出細白的肌膚,緊接著又是一熱,又是那處紅潤被他噙在了口中。 窗戶半開著,屋里又亮著燈,院子里還有丫鬟等著使喚,只要她們抬眼就能看到炕上的情形。 張氏窘迫得要死,可越是窘迫感覺越是敏銳,竟比往日刺激歡愉得多。 她的反應(yīng)感染了楊遠橋,不多時,楊遠橋便棄甲繳械,軟了士氣。 歇過數(shù)息,楊遠橋起身胡亂扯過一件衣物擦了擦,也不給張氏穿襖子,赤條條地抱了她往里間去,及至床前,一手撩開帳簾,另一手摟住她滾到床上,欺身上去尋到她的唇又啃又咬。 張氏禁不住挑逗,又由著他的性子鬧騰一回,兩人才偃旗息鼓。 清洗過,兩人頭挨著頭枕在一處,張氏依在楊遠橋臂彎里,瞧著窗外清淡淡的月色柔聲道:“中元節(jié)那天我在護國寺發(fā)了誓愿,要是能再懷上一胎就給觀音重塑金身。我想給老爺再添個兒子,女兒也成,今天明心法師進府里來,還夸妡兒命里富貴,要是生個像妡兒那般懂事乖巧的閨女也極好。老爺覺得呢?” 楊遠橋看著月色下她模糊不清的眉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都好……六部附近有家醫(yī)館,坐館郎中最拿手的就是千金科,等過兩日我休沐,帶你去診診脈?!?/br> 張氏溫柔地應(yīng)了聲,“好!”忽地又想起來,問道:“那日妡兒是給誰寫的信,寫的什么?” 楊遠橋想起楊妡那封不著邊際的信,輕聲笑道:“是方元大師,上次聽說方元大師留她參禪我還心有懷疑,這會倒是信了。信里沒別的,就發(fā)了通牢sao,難得大師愿意讀且捎了口信回來……看來妡兒真是有福緣受佛祖庇護?!?/br> 張氏跟著笑了笑,很快地進了夢鄉(xiāng)。 聽著她綿軟悠長的呼吸,楊遠橋卻是再睡不著,輕輕將手臂自張氏頸間抽出,展開薄毯給她掩了身子,又將她散亂的墨發(fā)順到枕盤。 她睡得沉,絲毫不覺,唯身上甜膩的桂花香混了歡好之后獨有的奢靡而變得越加濃郁,教他迷醉。 他并非耽于歡愛之人,成親這些年,晚飯大都在外院用,夜里也歇在書房,每隔五六日才往內(nèi)宅來一趟。這陣子女兒長大了,倒是對他依戀起來,時不時扯著他的衣襟軟聲問:“爹爹夜里與我們一道用飯嗎?” 她聲音嬌而軟,又生得冰雪可愛,秋水般明澈的眼神盡是孺慕之情,教他生不起拒絕的心。 竟然漸漸習慣陪著嬌妻愛女用飯,覺得飯菜也比外院的香,也越來越發(fā)現(xiàn)張氏的溫存與小意。 這樣的小意讓他變得如同血氣方剛的少年那般牽連著家里,就如今日,原本吃了酒是想早早在外院歇了的,可雙腳卻自有主張似的將他帶了回來。 之前跟魏明容便沒有這樣的感覺。 從小他就知道楊魏兩家每代都要結(jié)親,楊遠山為了家族求娶錢氏之后,他肯定要娶魏明容。 魏家是行伍出身,體格健壯,性情粗放。魏明容也不例外,身上沒多少rou但生了一副大骨架,性子也開朗,喜或者不喜就擺在臉面上。 楊遠橋覺得挺好,他在外頭汲汲營營周旋在同僚上司之間,回到家累得不行,實在沒有精力再去猜測女人的心思。 兩人相敬如賓地過了七八年,孩子也生了兩個,竟然又換成了張氏。 張氏性情與魏明容截然不同,處處小心步步謹慎,有什么事情全藏在心里。楊遠山看在眼里卻懶得去問。 都是些雞毛蒜皮之事,扯來扯去興許還牽扯到魏氏與兩個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