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在這時,一位小太監(jiān)快步奔來,俯在許明帝耳邊輕語了幾句。許明帝難以置信的望向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的眼神很確定。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舒知茵,示意宮女們寸步不離的看守著她。隨及,他轉(zhuǎn)身走出光亮,桀驁的背影融入黑暗。 發(fā)生了始料不及的狀況?誰來了? “公主殿下?!比绱缮锨胺龉骰氐?jīng)鐾は滦ⅲ那牡拇秸Z請示道:殺掉這些宮女?尋個僻靜處先避一避? 舒知茵飲了口酒,沒有采納。此處是許國,不能輕舉妄動,不能自亂陣腳。 使許明帝立刻前去的情況是什么? 府中正殿,宮女迅速點起數(shù)盞燈燭,許明帝負手而立,他神色難辨的道:“宣他前來見朕?!?/br> 沒多久,一個挺拔的身姿從夜色里而來,步伐沉穩(wěn)矯健,著一襲月白色錦衣,披著月白色斗篷,闊步踏入殿中,似滿載著明亮的陽光。 許明帝眼底閃過暗芒,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來人。 那人摘去斗篷帽,露出了真容,正色道:“在下舒國大理寺卿景茂庭。” 許明帝直視著景茂庭,他的眼神無比堅定,出乎想象的英俊,自然流露出頂天立地的浩然正氣,有著潔身自好的矜貴干凈,原來這就是名揚天下的景茂庭,很不可思議他竟然來了。 舒知茵自然也想不到此時的景茂庭與她相距不足一里,她鎮(zhèn)定自若的坐在涼亭下,慢飲著酒,凡事都有解決之道,她將一如既往的隨欲而安,讓自己以痛快的方式去面對詭異的命運。 過了足有半個時辰,隨著小太監(jiān)一聲令下:“回宮。”,宮女們魚貫退去。嘈雜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府中很快就恢復了寂靜。 舒知茵不禁詫異,發(fā)生了什么?如瓷連忙奔去一探究竟,當她奔回后,稟道:“許國皇上回宮了,帶回了所有的隨從。此時的府中,全是福王殿下的侍衛(wèi)。福王殿下說:‘請轉(zhuǎn)告福國公主殿下,可安心休息了?!?/br> “福王殿下呢?”舒知茵心生奇怪,依剛才許明帝剛硬的氣勢,怎么可能輕易的撤回,是許元倫說服了許明帝?不可能!許明帝敢夜闖入府,儼然是不在意許元倫的感受,又怎會被許元倫說服? “福王殿下已離府?!比绱伤闪丝跉?,幸好福王許元倫來的及時。 舒知茵深思了片刻,與其揣測,不如明日問問許元倫。她起身,輕快的入寢宮里,已是半夜三更,要入睡了。 夜色中,在遠處的閣樓上,景茂庭和許元倫并肩而立,眺望著寢宮的燭光一盞一盞的熄滅,直至一片黑暗。 “景兄,今晚之事我替我皇兄向你道歉,多有冒犯。”許元倫自責不已,他震驚皇兄擅闖入府并去了寢宮,雖還不知皇兄的用意,此舉動頗為嚴重失禮。 景茂庭正色道:“賢弟言重了?!?/br> “你是料到我皇兄今晚有此舉動?我皇兄此舉意欲何為?”許元倫很不解,他傍晚回到府中不久,侍從通報說是景茂庭在府外求見,他當即愕然,發(fā)現(xiàn)果真是景茂庭。原來景茂庭昨日就趕到了京城,想請他引見皇上。他們進宮后得知皇上不在宮中,剛返回到府,侍從急道:‘皇上不容通報的去找福國公主了’。他們這才趕緊來府,景茂庭與皇兄在正殿里密談了半個時辰,皇兄神色不明的率眾回宮。 “我不便多言,請見諒。”景茂庭聽聞善有強權(quán)的許明帝在明知道舒知茵有婚配后還特意求娶,他放心不下舒知茵,以免她到了許國遇到不測,便馬不停蹄的趕來,打算未雨綢繆的面見許明帝,確保許明帝不會覬覦舒知茵。殊不知,許明帝當晚就有了動作。不過,他們經(jīng)過一番并不愉快的長談后,奇跡的達成了一致。 “無妨。”許元倫準備明日詢問舒知茵和皇兄,看著深沉的夜色,道:“景兄今晚下榻在我府上,明日進宮拜見皇祖母之后,我?guī)愫椭鹚奶幱瓮?。?/br> 景茂庭道:“我下榻在客棧,明日城門一開就回舒國。” 許元倫愕道:“行程如此匆忙?” “對。”景茂庭有諸多要務纏身,此行擱置的事,需盡快回京處理。 “知茵尚不知你此行,你是要不告而別?” “對?!?/br> 既然如此,許元倫道:“景兄放心,我會及時將她送回京城?!?/br> “有勞了。”景茂庭轉(zhuǎn)身下閣樓,神色凝重的闊步出府,胸膛里的痛意升起,撕心裂肺,僅次于聽到許明帝直言‘朕一定要將她留在許國封為皇后,朕已派人去舒國擄她,恰好她來了?!瘯r的痛。 夜晚靜謐,舒知茵睡在異鄉(xiāng)的床榻上,夢到了景茂庭,夢里與他迎風站在高高的群山之巔,望著遼闊的千山萬水、大好河山,十指緊緊相扣。 夢醒后,天已亮了,她心中無限的空落落。 清晨,園林中草木間的薄霧輕漫。 許元倫早早的等在正殿,見舒知茵娉婷而來,趕忙迎過去,愧疚的問道:“昨晚很抱歉,我皇兄他深夜找你是為何事?” 舒知茵下巴微揚,“他沒有告訴你?” “我昨晚沒能問他,今日還沒有去見他。” “昨晚是誰與他談了半個時辰?” “景兄?!?/br> 舒知茵心下一顫,“景茂庭?” “是啊,”許元倫捕捉到了她眼里的驚喜,喜遠大于驚,“他比我們早一日到達?!?/br> 舒知茵四下尋找著,“他人在何處?” “他已經(jīng)回舒國。” “嗯?!?/br> 許元倫瞧著她的神色頓時黯淡,輕聲安慰道:“他很不舍得與你不告而別?!?/br> 舒知茵笑了笑,道:“他很繁忙,能抽空趕來已很難得,趕來的很及時,更加不易。” “是啊,他風塵仆仆而來,只為見一面我皇兄。”許元倫焦急而好奇的問:“皇兄他找你到底是為何事?” 舒知茵輕描淡寫的道:“他要強留我在許國的后宮,做他的皇后。” 許元倫受驚的一跳,滿臉的震驚詫異,舌頭打結(jié)的道:“他……他……強留你……皇后……” “他昨晚的態(tài)度很強硬,不計一切代價要帶我去他的后宮幽禁?!笔嬷瘐久迹八蛲砟芡蝗桓淖冎饕?,可見景大人答應了很苛刻的條件,或是妥協(xié)了很失原則的事?!?/br> “怎么會這樣,皇兄遲遲不立皇后,是為了你?”許元倫難以接受的道:“他從沒有對我表露過這種意思啊,他只是在知道你有了婚配后,認真的問我此生是不是放棄娶你了,我當時回答是的,我說我放棄娶你了,除非你和景兄和離,而我依舊未娶妻,如果你愿意嫁,我會娶。” 舒知茵不以為意的道:“他已然改變主意,此事莫再提?!?/br> “好。”許元倫仍然困惑不安,忽想起皇兄常問起舒知茵的近況,難道是暗暗的愛慕她?忽又想起皇兄常說敬佩景茂庭的忠良,難道是以此舉逼景茂庭入許國為官效忠于他? “我們進宮去拜見皇祖姑?”舒知茵要見到皇祖姑,或許能探尋出許明帝的初衷。 許元倫輕嘆口氣,道:“我在清晨剛知曉,皇祖母人在安祥園,頤養(yǎng)天年?!?/br> “嗯?” “安祥園是整個許國皇祖母最不喜歡的地方,她老人家不可能主動搬去安祥園,應是被皇兄下了禁足令?!?/br> 舒知茵一怔。 許元倫道:“放心,皇兄應是不愿皇祖母再干涉皇權(quán),不會過于為難皇祖母。我稍后進宮找皇兄,請他通融我們?nèi)グ菀娀首婀?,皇兄與我關(guān)系極好,即使今日不同意,改日也會同意?!?/br> 舒知茵想了想,道:“我現(xiàn)在就回舒國?!?/br> 第54章 嗯 太子府,正殿。 “你去了一趟許國?”舒知行吃驚不已,他三個多月下落不明,竟然是日夜兼程的去了許國。 景茂庭神色如常的道:“對,回京已有兩日?!?/br> 齊媛心下一驚,不著痕跡提醒,問道:“是許國太皇太后的盛情邀請?她頗喜歡茵兒,茵兒自幼就常去許國,是她想親眼見一見茵兒的夫君?” 景茂庭正色道:“臣是為一件私事而去。” 舒知行問道:“是什么私事?” 景茂庭道:“不值一提。” “跟茵兒有關(guān)?”舒知行目不轉(zhuǎn)睛,“父皇知曉你去了許國?” “無關(guān)?!本懊サ溃骸盎噬喜恢?,此事只有我們幾人知曉?!?/br> “朝臣私自去鄰國是重罪?!笔嬷锌聪驕赝穸俗谝慌缘慕鸸?,道:“我們都要守口如瓶。” 金谷公主溫柔聲道:“金谷一定會為景大人守口如瓶。” 殿內(nèi)只有他們四人,景茂庭可想而知他們有了新的主意,一定是對舒知茵不利的主意。于是,他說道:“臣擅自做了一件事,也請你們都守口如瓶?!?/br> “什么事?”他們異口同聲。 景茂庭宣布道:“在福國公主前去許國的當晚,她不知不覺中服下了臣為她準備的毒藥。” “毒藥?”仨人又是異口同聲。 景茂庭沉靜的道:“特制的毒藥,只能三年的壽命,無解藥?!?/br> 舒知行和金谷公主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眼里盡是竊喜,景茂庭果然不會讓他們失望。 齊媛心思縝密,深知景茂庭是真正的愛慕舒知茵,不可能為她下藥,他這番言論,無非是為瞞過太子兄妹,便配合著笑道:“難怪三哥前些日在暗尋毒醫(yī),這種藥很難制成吧?” 景茂庭道:“極難制成,價格昂貴,臣請了多人幫忙周旋,才從毒醫(yī)手里購得唯一的一粒?!?/br> “太好了!”舒知行難掩開心,在場的都是自家人,本就無需遮掩,他拍了拍景茂庭的肩膀,贊嘆道:“你一直甚得吾心啊!” 金谷公主一副很同情她的模樣,道:“茵兒只有三年的壽命了?三年后會死得很痛苦嗎?” 景茂庭面無表情的道:“對,兩年半后容貌先枯萎,牙齒和長發(fā)會脫落,體態(tài)會臃腫,五臟六腹會劇痛,死于七竅流血。” 金谷公主興奮的揉了揉衣袖,舒知行也在興奮的暗暗搓手,他們打算今日提出讓景茂庭毒死舒知茵,想不到景茂庭提前實施,真是深謀遠慮的周到,有景茂庭在,諸事將順遂。 齊媛心底暗諷著太子兄妹的愚蠢、無情,表面上依然配合景茂庭,笑道:“兩年半后毒素已深入骨髓,只有死路一條了,到時候,三哥自有法子處理,真真是解決了我們心頭的隱患。” 舒知行不以為然的笑道:“三年后,時局怎樣,她是不是受寵公主尚不可知哩。” “太子說的極是?!饼R媛道:“雖然還有三年的時間,但這三年內(nèi),每每想到她壽命將盡、痛苦將近,心里無盡的快意。”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突出重點的說道:“這三年,我們用不著再理會她,只輕松的等著她倍受折騰而死。” 三年的時間有點久,不過,景茂庭能這樣做,已經(jīng)讓舒知行很寬慰很滿意,不辜負他一直以來的信任和依賴?。∷馕渡铋L的問:“茂庭,三年之后呢?” 景茂庭沉靜的道:“孤單度日,專心為舒國盡責盡忠?!?/br> 聞言,金谷公主的粉唇一撅,不滿的情緒浮在臉上,示意皇兄快快說服他。 舒知行自也不能接受,勸道:“那時你正值盛壯之年,豈能身邊沒有女子陪伴,你可以續(xù)弦。我做主,讓金谷公主等你四年,嫁給你做繼室?!?/br> 金谷公主嬌羞的掩面,心撲撲的跳,偷偷的觀察著景茂庭的神色。 “能續(xù)弦金谷公主,真真是榮幸?!饼R媛滿含期待的看著景茂庭,他既然能說出已讓舒知茵服下毒藥而欺瞞太子兄妹,不如也順勢答應續(xù)弦金谷公主,事事難料,誰知道四年后會發(fā)生什么?不如先確保四年間的安穩(wěn)。 景茂庭不假思索,篤定的道:“臣此生只娶福國公主一人為妻,無心多娶。” 聞言,舒知行和金谷公主面面相覷。 齊媛隱隱一嘆,景茂庭就是這樣,有些事可以欺瞞,有些事堅決的不留余地,不讓別人抱有希望,尤其是關(guān)乎與舒知茵的感情。 景茂庭斬釘截鐵的道:“臣此生本無意娶妻,對女色并無興趣,同意皇上迎娶福國公主為妻已是臣能承受的極限,臣不愿再為此煎熬?!?/br> “景大人?!苯鸸裙魅崧暤牡溃骸敖鸸染囱鼍按笕艘丫?,甘愿放下身段做景大人的繼室,只求名份,不求其它。如果景大人愿意成全,金谷定當安于本分的做景夫人,不打擾景大人?!?/br> 舒知行附和道:“茂庭,金谷可是嫡公主,能這般委屈犧牲,你就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