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語音」現(xiàn)在微博下反抗元月社的聲音非常大, 大家都說我們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合作方, 這種時候如果我是作者，我也不希望繼續(xù)合作了。】

    【老夏：老梁你出來@蔥花味浪味仙  你給何總說說, 晝川當初是怎么給你說的？】

    【老何家：@蔥花味浪味仙    你下午跟我請示加場coser合影活動的時候怎么不說明《洛河神書》作者不同意？】

    【老夏：「語音」我一下子沒看著, 就這樣了……哎?！?/br>
    【老夏：「語音」且不說少走掉的《洛河神書》銷售額加起來會不會比購書合影活動走的銷量多，如今晝川如日中天，正是火熱，別的出版公司搶他的書的版權(quán)搶都搶不過來, 我們搶到了還不知珍惜！】

    【老夏：「語音」哪怕是光看著錢，把《黃泉客?！饭笆炙托露?，這又是拱手送了多少錢！】

    夏老師這一次，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初禮當著晝川的面把語音放完，然后摁下手機：“感覺夏老師直接被這些營銷佬愁得老了十歲?！?/br>
    晝川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干什么，想跟我打悲情牌？”

    “這會兒把老總急得直接把我和夏老師拉了個小群，問我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穩(wěn)住你……”初禮抬起頭看著晝川，“有嗎？”

    “沒有?！睍兇鏌o表情。

    “沒——有。”初禮低頭打字。

    “這次老梁真的過分了?！?/br>
    “這次——老梁，真的——過分了，”初禮低頭繼續(xù)打字，“還有嗎？”

    “別以為全世界的作者都跟年年或者索恒他們一樣好打發(fā)，要合作之前，先洗洗眼睛看清楚坐在他們對面的人是誰：我晝川出道以來，除了我老爸晝顧宣先生，誰敢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太多了太多了，說慢點，你以為我是你啊手機打字一秒五噴。”初禮端著手機，“我給你概括下，總之就是，晝川老師非常不滿意，非常生氣……何總說，讓夏老師去問問你老爸能不能勸你一下——”

    “……”

    “這個問題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來替你回答吧，”初禮飛快打字，“何總——您這樣強行——叫來晝顧宣老師——我恐怕——晝川下一本——甚至是——下輩子——都不會再簽書給我們。”

    “我很感動?！?/br>
    “？”

    “在我家白吃白喝那么久，你似乎終于摸清楚了我的脾氣，沒白吃我加的米?！?/br>
    “……”

    不好意思老師！你家的米缸都是我掏腰包填滿的。以及，我當然知道啊，晝顧宣先生對您而言就是老虎嘴巴上的胡須，別人別說去拔或者撥弄，怕是連看都不能看一眼的。

    初禮手指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心不在焉地戳著玩，戳著戳著就看見老總在夏老師委婉地表達了晝川與他老爸的關(guān)系并不是那么“傳統(tǒng)”之后，徹底放棄了最后的一絲希望，然后回到大群里，把以梁沖浪為首的營銷部大rou一頓，瘋狂扣了波年終獎金給自己省了一筆。

    場面不可謂之不大快人心。

    ……雖然一想到《黃泉客?！肪瓦@么被新盾簽走了還是蛋疼的——對于這一點，接下來和于姚的私聊中也被于姚點明。

    【于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br>
    【猴子請來的水軍：我不是單純要報復(fù)老梁和老苗，其實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會勸說晝川的，你是不知道他告訴我“版權(quán)給了新盾”這件事時，情緒有多平靜態(tài)度就有多堅決——他說如果下本連續(xù)簽給元月社，對現(xiàn)在被溜的憤怒的粉絲根本沒辦法交代，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br>
    【于姚：你完完全全站在了作者的角度去替他考慮?！?/br>
    【猴子請來的水軍：那是，先有了作者，才有編輯——如果作者都被自己的粉絲拋棄了，那編輯能落著什么好……】

    【猴子請來的水軍：還有，傷一千的只是老梁他們，我還是沒有自損八百那么多的，剛才抱著晝川的大腿求他給我在《月光》開個連載……】

    【于姚：?。。?！】

    【于姚：怎么沒在群里跟何總說！】

    【猴子請來的水軍：晚點說晚點說?！?/br>
    【猴子請來的水軍：先讓他專心致志地罵一會兒老梁。】

    【于姚：……】

    【于姚：剛把你招進來的時候你還是個單純的小姑娘，這半年你經(jīng)歷了什么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今天你上躥下跳發(fā)脾氣的時候，休息室都沒人敢靠近仿佛里面有惡犬，可憐阿象一口水都不敢進去喝，最后找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瓶水湊合?！?/br>
    【猴子請來的水軍：……】

    以上，于姚終于被初禮說服。

    至此，整個元月社上上下下，以老梁等人被狠狠批評加扣獎金為落幕，終于算是徹底接受了因為營銷部的失誤和輕視作者，痛把到手版權(quán)割rou給了新盾社的事實。

    此事之后，接下來的兩個月，初禮卻意外輕松了下來——

    主要是因為接近年底了，所有的項目開始進入“合理怠工”狀態(tài)，而且晝川的《黃泉客?！窙]得做了，她就更閑了。

    閑下來怎么辦？當然是進入編輯日常工作，sao擾作者，催催稿子，問問大綱進度什么的……上班時間除了和晝川在q上激烈地爭執(zhí)接下來新連載大綱選材，初禮在短時間內(nèi)接連拒絕了晝川送過來的兩個大綱，讓晝川略微惱怒。

    其中一個是內(nèi)容無聊，另外一個大綱……根據(jù)大綱構(gòu)架，看著能寫一百萬字！

    【猴子請來的水軍：一百萬字啥概念老師你知道嗎？按照一期連載二萬字算，六十萬字就是五十期雜志，五十期雜志就是接近四年零二個月的連載……四年零二個月！四年零二個月后說不定元月社都倒閉了?。?！你要在元月社寫到咱們倒閉?。?！】

    【晝川：又何妨，每個月寫兩萬個字拿點稿費交水電費不好嗎？】

    【猴子請來的水軍：…………………………】

    【晝川：大過年的我都不愿意說那么殘忍的話，你以為你洗澡、開燈、用洗衣機的錢是從天上刮來的??？】

    【猴子請來的水軍：……】

    【猴子請來的水軍：哪怕是這樣也不行！再去想一個！?。?！】

    ——這是晝川。

    除了晝川，還有個阿鬼也是要了初禮的老命。

    自打書展結(jié)束，初禮天天跟阿鬼打電話，為的是跟她推進她的連載大綱——阿鬼選題才都選了大半個月，最后初禮被她煩的快跳樓了……某日終于在打發(fā)掉了晝川的一百萬字大綱后，初禮拒絕再給這些王八蛋作者天天磨無用功，一拍桌子干脆給阿鬼直接定了下來：“不是有篇航海題材的耽美挺紅的嗎，再寫一篇怎么樣？到時候說不定一個激動給你當系列文都出了，還不是美滋滋?！?/br>
    阿鬼當即表示，你這畫大餅的功夫從你進元月社都沒停下來過，出系列文什么的已經(jīng)算是最靠譜的一個餅了，這個餅我很喜歡啊……

    于是沒怎么猶豫，非常隨便地答應(yīng)了下來，大綱也很快交了上來——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個商業(yè)船隊巨頭之子二世祖富二代，年紀輕輕老爸死了之后，留下遺言讓他去尋找傳說中地中海上最快的船“利維坦號”，滿足他老爸年輕時的遺憾……二世祖以前除了玩就只知道玩，哪里知道什么是最快的船什么是“利維坦號”，兩眼懵逼，這時候才想起他老爸身前船隊上有一個很厲害的大副，于是不得忍辱負重去求那個大副……

    整個故事圍繞“腹黑型男大副和沒地位的年輕船長”展開，是阿鬼擅長的那種基情滿滿又健康、夏老師審稿時可能會覺得辣眼睛的故事。

    初禮看過之后覺得好像還不錯，于是打發(fā)了阿鬼去試寫樣稿。

    ——這是阿鬼。

    對付完阿鬼和晝川，初禮還會在午休時候，翹著二郎腿跟索恒打電話，跟她討論她的新連載《遮天》——和另外兩個寶貝疙瘩不一樣，對于索恒，初禮實行“愛的教育”方式。

    《遮天》在《月光》雜志元月號放出第一章后，雖然還沒開始統(tǒng)計讀者投票啊什么的，但是好評是出乎意料鋪天蓋地的：以往的投稿郵箱里，基本沒有提索恒的，提起來也是問她什么時候走人別在這浪費，但是自打《遮天》登出后，陸續(xù)有收到說法“熟悉的索恒回來了”“不夸張地說，五年老粉看著雜志真的哭了”“《遮天》很好看”……

    ——為作者，其實評論不用太多，只需“好看”二字，便是她們最寶貴的精神糧食。

    初禮在電話里給索恒一條條的念讀者反饋時，電話那邊的索恒捂著電話泣不成聲，搞得最后初禮也被她影響得雙眼發(fā)紅——

    老苗在旁邊嘖嘖咂舌，也不知是酸還是所為何事。

    春節(jié)將至，新的一年即將開始了。

    除了元旦第一天過得讓人郁悶之外，接下來一切仿佛都是生機勃勃的，在往好的一方面徐徐前進。

    ……

    等待過年放假的日子里倒是沒有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兒，最有趣的莫過于，顧白芷真的是個很會玩的人，從拿到《黃泉客?！纺翘扉_始，她用兩個月的時間就把這個只有十萬字的中短篇做出來了，上市當天，還是元月社的年會。

    那一天，除卻叫“元月社年會”，也可以叫“營銷部的受難日”，因為聽說托《洛河神書》的福，《黃泉客?！芬操u的很火，新盾那邊打出的廣告是“上市首日銷量破五十萬”，根據(jù)直接去掉一個零或者直接除以三的行內(nèi)國際定律，首日銷量十幾萬怕是跑不了了……

    于是這個年會，梁沖浪不幸地被翻了舊賬，年會抽獎就給了個二百塊錢的陽光普照獎，還又被何總點名批評了一次。

    梁沖浪倒霉。

    初禮則非常大發(fā)抽了個頭等獎iphone5s，捧著手里的iphone4s，當場高興得像是一只猴子；

    后來得知年終獎夠她再買五個iphone5s，那一刻初禮幾乎忘記了過去大半年里對元月社所有的不滿……激動得，幾乎想要當著元月社上百人口的面搞個國旗下的宣誓，宣布自己對元月社的忠誠！

    因為高興，年會晚上喝了不少酒。

    不過好在沒有喝蒙讓于姚直接把她拉晝川家里，而是特地讓她把自己送到了一個到處都是出租車的地方，目送走于姚后，自己跳上出租車一路飛奔回自己的小狗窩。

    到家的時候十二點，小狗窩里的大狗和小狗都還沒睡……初禮站在小區(qū)院子里，遠遠地看著熟悉的房子里亮著橙黃的光，自顧自癡癡笑了一會兒：有什么能比年會抽了頭等獎、變身萬元戶、暢飲好酒之后回家，發(fā)現(xiàn)家里有人亮著燈，等自己，更開心的？

    沒有。

    初禮站在院子里自顧自美滋滋了好一會兒，如果不是突然接到了阿鬼的電話，她可能能在小區(qū)院子馬路上站一宿……用不那么穩(wěn)的手拿起手機，“喂”了一聲，原來是阿鬼這家伙碼字碼了一半卡文找人聊天。

    “什么？！利維坦是深海巨獸，利維坦號不是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嗎！感情真的有利維坦這個怪獸存在??？”

    打開門，站在玄關(guān)換鞋子時，初禮抬起頭看了眼正捧著電腦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敲敲打打的男人，踢掉高跟鞋，穿上他給她新買的毛絨居家鞋，暖烘烘。

    初禮踢踢踏踏走進屋子。挨著男人一屁股坐下——

    “……啥叫我跟你討論了這么多天大綱都在干嘛，朋友你也沒告訴我你準備寫一個拿給好萊塢拍電影都嫌特效貴的奇幻航海故事啊……所以利維坦號又是船又是怪獸？”初禮抓著手機，“那你要不干脆三位一體，讓腹黑大副就是利維坦得了，背崽找崽豈不妙哉——我愛的原來就在我，身旁～好笑吧，越靠近，越看不見～”

    一言不合就唱了起來。

    一邊唱，手還很不檢點地去攀身邊男人的肩膀——他大概早早就洗了澡，一身好聞的檸檬香皂味，這會兒冷不丁被旁邊的人動手動腳，還要聽她五音不全的歌聲，男人在鍵盤上飛舞的手一頓，面無表情地拍開了她搭在她肩膀上的爪。

    “拿開?！蹦腥嗣鏌o表情道。

    初禮一臉委屈地縮回爪子：“喔，喔～還好吧還不算太晚～我相信，未來會比現(xiàn)在——”

    晝川扔了電腦捂住她的嘴。

    初禮微微瞪大眼后，瞇起眼，無視了阿鬼在手機那邊問“我怎么聽見你那邊有男人說話聲音”，直接掛掉了電話——

    然后扔了自己的寶貝iphone5s，拽住晝川的手往下一拉，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在自己的手掌心，認真地問：“老師，我的大綱呢？”

    晝川：“……”

    看著她這醉眼朦朧得誰是自己老爸都快不認識的模樣，男人無語地伸出手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往沙發(fā)上按想讓她趕緊睡了換個清凈——然而初禮卻完全不懂他的意思——就像是和主人玩拋接棍的二狗似的，歡快地叫了一聲，張開雙臂抱住男人的脖子往后倒——

    嘎吱一聲巨響。

    兩人迅速在沙發(fā)上滾成一團，在男人沒爬起來前，初禮笑嘻嘻地在他高挺的鼻尖上落下一吻。

    鼻尖之上，柔軟又微微濕潤的觸感一觸即離，男人眼神微變，保持著一只手撐在她上方的姿勢，將她亂擰的身子固定，另外一只大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嗓音微微嘶啞且惱火：“別動。”

    初禮安靜了三秒。

    第四秒，當男人撐在她頭一側(cè)的手一松，整個高大的身軀微微下壓，突然，初禮伸出手，一把壓住了他的肩膀，笑嘻嘻道：“大綱，我去找，我去書房找大綱，老師你等等?！?/br>
    然后稍稍一使勁，便推開了壓在自己上方、本來就沒怎么使勁兒的男人，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翻越過沙發(fā)，“哐”地一下掉沙發(fā)后面。

    晝川靠在沙發(fā)上，一臉無奈看著她被摔得滿臉懵逼，終于還是不忍心伸手拎起她：“你慢點……”

    初禮沒有理他，頭也不回搖搖晃晃地往書房走，走進書房，“哐”地關(guān)上門，腳一軟，背靠著門滑落坐下。

    “……”

    書房里沒開暖氣，一點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