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孩子聽不懂父母的爭執(zhí)，也不理解他們?yōu)槭裁礊榱俗约憾臣?，卻因為感覺到他們激烈的情緒而覺得有些害怕。他用力地抓住母親的手，睜大眼睛望著她，發(fā)現(xiàn)她眼角的淚光之后，馬上軟綿綿地說：“mama不哭，我們回家吧?！?/br>
    “這里不是你的家?！迸税咽謴暮⒆有⌒〉氖终评锍殚_，把他輕輕地推到了李楨航面前，“他所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去吧。”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表情和動作卻無比堅定，沒有一絲心軟和猶豫。

    孩子站在陌生的父親面前，扁扁嘴想說什么，卻什么都不敢說出口。他有些不安，轉(zhuǎn)身想要尋找母親，但他的母親卻很快退到了人群當(dāng)中，冷冷地說：“你是他的父親，把他帶走吧。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那么廣闊，門派里的競爭又這么激烈，我不能讓他待在這里，成為一個無知而又懦弱的人?！?/br>
    “你只能看到外面世界的精彩，卻看不到這個世界對e階哨兵的惡意?！崩顦E航好不容易才平復(fù)了痛苦，低聲回答，“如果不是擔(dān)心被惡意淹沒，你們?yōu)槭裁磿x擇成為隱世門派呢？讓孩子待在這里，至少他能安全地長大?！?/br>
    “然后呢？永遠被同伴們嘲笑，只是個廢物嗎？！門派里沒有一個弱者，可是外面的世界不是有那么多普通人嗎？！為什么你不能給他一個普通人應(yīng)該過的生活？！我知道，你覺得他只是個意外，甚至可能是我刻意造成的意外，私生子也不名譽！那你給他找一對可靠的養(yǎng)父母，讓他平平安安地度過這一輩子就好??！”

    “……”李楨航慢慢地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閉了閉眼，“不，我不能答應(yīng)你。”

    女人徹底失望了，就在她的情緒即將爆發(fā)的時候，站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柳盡歡忽然笑了：“呵，真是兩位假惺惺的父母，全身上下都透著虛偽。你們說的那些話，聽起來都像是為了孩子著想，其實不就是嫌棄他是e階哨兵——嫌棄他是個弱者嗎？”

    他充滿諷刺的話當(dāng)然很多人都不愛聽，隱世門派的年輕人立刻sao動起來。沈回川輕輕地叫了自家徒弟的名字，拍了拍他的肩：“盡歡，控制情緒?！彼?，徒弟是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想起了自己那個可悲可恨的家庭，才會情緒不穩(wěn)定。

    眼前這個不安而又害怕的孩子，恍然間變成了幾年前小小的柳盡歡。徒弟還沒有被人綁架之前，是不是也過著被父母每天責(zé)罵的生活？在被父母徹底放棄之前，幼小的他就已經(jīng)受到了無法估量的傷害。所以，他修行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割舍塵緣，因為父母之情早就被斬斷得干干凈凈了。

    對于這個孩子來說，“廢物”、“懦弱”之類的字眼，他現(xiàn)在雖然似懂非懂，但是也一定能感覺到這些詞里面帶著對他的否定。如果長期這樣下去，就算本性再善良可愛的孩子，遲早也會變得扭曲起來?；蛘呦衲赣H說的那樣變得懦弱自卑，或者變成一個不擇手段也要變強的人。

    孩子是無辜的，就算他是e階哨兵又怎么樣呢？難道就注定沒有辦法待在母親所在的地方，或者跟在父親身邊嗎？

    整個宇宙里，哨兵向?qū)М吘怪皇巧俨糠?，中高階哨兵向?qū)Ц?，絕大多數(shù)人是沒有任何精神力量的普通人。憑什么低階哨兵向?qū)Ь褪菑U物？普通人就低人一等呢？就算是用叢林法則來衡量，生下來就擁有資質(zhì)和天賦的人，未來也不一定比其他人更強大。成為強者的道路有無數(shù)條，絕對不僅僅只是“資質(zhì)和天賦決定一切”。

    “亦璇?！睆堥L老再一次示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讓他就這么走吧。我早就說過，這個人注定不可能留下來，你卻一直那么固執(zhí)和癡迷，甚至想用孩子來留住他。該走的人遲早要走，我們救了他本來是善緣，沒有必要因為你的執(zhí)念變成惡緣。”

    “呵……連張長老您居然都這么說……”叫做“亦璇”的女人終于平靜下來，但她還是沒有去抱起正眼巴巴望著她的孩子。

    當(dāng)沈回川牽著柳盡歡往外走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只小小的精神體正跟在李楨航后面。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羊，頂著幾乎等同于身長的兩只向后彎的大角，搖搖擺擺地跟著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消失在空氣中了。

    這說明，雖然沒有多少感情，也不親近，但孩子到底是舍不得父親吧？

    沈回川心里忽然輕輕一動，低頭看了看正沉著臉的徒弟，想起徒弟那只長翅膀的小老虎，心里有種推測呼之欲出。不過，他并不能就這么武斷地認(rèn)為，這意味著這個孩子也和他有緣分。畢竟，修真者所說的緣分，是師徒緣分高于一切塵緣。這孩子的父親和母親，比起柳盡歡的父母來，應(yīng)該算是確實替他著想過了。雖然思考的結(jié)果，對孩子來說不一定是好的。

    李楨航登上了玫瑰女王機甲的副駕駛座，沈回川和柳盡歡照樣擠在錢安的機甲里。當(dāng)兩架機甲離開空間站的時候，沈回川突然注意到空間站的一角好像丟出了一個什么東西。錢安馬上命令機甲ai掃描偵查——

    “是個微型救生艙??！”

    經(jīng)過了剛才的事，根本不用思考，誰都知道這個微型救生艙里裝的到底是什么。沈回川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柳盡歡冷哼了一聲：“這就是母親的愛嗎？呵呵，如果這小家伙還有機會長大，而且還記得今天發(fā)生的事，一定會希望自己沒有父母比較好。”

    錢安馬上連通了玫瑰女王的通訊頻道。屏幕里，李楨航眼里滿是疲憊，沉默了很久之后，還是堅持說：“我不能帶走他。一旦我回到帝國，就會被敵人完全監(jiān)控，同時還要面對各種暴風(fēng)驟雨，根本來不及好好安排他的生活。萬一他出了什么事……”

    于是，機甲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之后，轉(zhuǎn)身繼續(xù)飛行。漂浮在宇宙里的微型救生艙非常奇妙，竟然跟著他們穿過了幻陣。就像是被他們飛行的氣流帶動，慢悠悠地飄飄蕩蕩，不斷地離開空間站，離開自己的母親。

    空間站里，張長老沉著臉：“亦璇，我對你很失望?！?/br>
    “您一直對我很失望。”亦璇勾起唇角笑了起來，眼睛里布滿了通紅的血絲，“我不相信，我已經(jīng)不管孩子了，他也能狠下心來不管他，讓他就這么在宇宙里漂浮。您看，他和父親不是很有緣分嗎？竟然跟著他們飄出了幻陣……”

    “前面就是小行星帶，非常危險！如果有什么石頭把救生艙撞毀了——”

    “那就是他的命運?！边@個剛丟棄了孩子的母親輕飄飄地說，“如果真的出了事，我會接受，他也會接受?！?/br>
    “……”空間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就像第一次看見亦璇那樣，用充滿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她。也許，作為一群男人，他們從來沒能真正理解過一個女人的執(zhí)著，和一個母親的瘋狂。

    ——

    回到玫瑰傭兵團旗艦之后，李楨航就忙碌著聯(lián)系李夫人，好像刻意把那個微型救生艙忘記了。錢安和沈回川師徒站在艦橋里，看著某個小屏幕里那個一直飄來蕩去的微型救生艙，心里都有些莫名的不是滋味。

    “師父，他們拋棄他了？”柳盡歡看了一眼李楨航的背影。

    “……”沈回川想起那只長著大長角的小羊，沉默了一會兒。

    錢安突然覺得，讓兩個未成年人親眼目睹這樣的事，對他們的身心健康非常不利。作為半個監(jiān)護人，他選擇性忘記了這兩個人的戰(zhàn)斗力以及各種豐富的經(jīng)歷，一左一右摟住他們的肩背，帶著他們往外走：“任務(wù)圓滿完成了！我們回帕沃號里去，瑞恩一定準(zhǔn)備了大餐……”

    帕沃號里，大家果然就等著他們回來開慶功宴。歡騰地過了幾個小時之后，沈回川離開了激動興奮的人群，獨自來到艦橋里。帕沃號ai“小孔雀”很快就找到了微型救生艙。眼看著救生艙不斷地靠近困陣所在的小行星帶附近，然后突然有幾塊小石頭狠狠地撞了過去，把它撞進了困陣?yán)铩?/br>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緣分。”只有他才能解開困陣，把這孩子救出來。

    “師父。”當(dāng)他回過頭的時候，柳盡歡慢慢地走了過來，“你答應(yīng)過我，我是你唯一的徒弟?！彼挥形ㄒ坏膸煾福瑤煾敢仓挥形ㄒ坏耐降?，他們倆相依為命。

    沈回川點點頭：“我還記得。所以，我不會收他為徒弟，打算讓他成為我的養(yǎng)子?！?/br>
    “……”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你還是我唯一的弟子。”沈回川揉了揉徒弟的腦袋。有個安全感太低、占有欲太強的徒弟，可真是甜蜜的折磨啊?！氨M歡，如果有個和你很有緣分的孩子被人拋棄，你難道不想收留他嗎？”

    柳盡歡很想順從本能，回答“不想”。可是，作為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徒弟，當(dāng)然不可能做出這么“幼稚”的回答，讓師父覺得失望。于是，他只能勉強自己違背本心，低聲說：“就當(dāng)作……可憐他吧?！?/br>
    如果他被綁架的時候就遇到了師父，他還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算了，這種事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想了。就算師父多了個養(yǎng)子，生活也和以前一樣，不會改變什么——因為他會好好地承擔(dān)起師兄的責(zé)任，“照顧”這個家伙的。

    想接近師父，打擾師父修行？呵呵，先問問他同不同意再說吧。

    第118章

    空間站里,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沉默當(dāng)中。有人實在不忍心繼續(xù)看下去, 也有人再也控制不住憤怒和不解, 紛紛轉(zhuǎn)身離開了。剩下的人各懷心思，靜靜地望著八卦困陣?yán)锬莻€孤孤單單的微型救生艙。

    掃描顯示，救生艙剛才受到撞擊之后，外殼已經(jīng)損毀了百分之四十, 如果再被撞兩下，就一定會解體。相比混亂的小行星帶, 困陣?yán)锂?dāng)然更好些, 但也并不是沒有危險。誰都不能確定，孩子是不是能支撐到父親或者母親心軟的時候。

    十分鐘，二十分鐘, 半個小時過去了。停在小行星帶邊緣的艦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緊緊盯著微型救生艙的女人突然爆發(fā)出了像哭一樣的笑聲：“原來他真的能這么狠心……他真的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去死……我輸了, 我還是賭輸了。我從來都是賭輸?shù)哪且粋€, 真不甘心, 不甘心啊……”

    張長老沉聲說：“你這個母親也同樣狠心, 沒有任何資格指責(zé)別人！別管她了，我們?nèi)グ研〖一锝踊貋戆?。就算她不想養(yǎng)，由我來養(yǎng)也行。咱們門派確實沒出過e階哨兵, 也許他不可能成為一個強者, 也很難學(xué)好奇門遁甲之術(shù)——但至少我會保證他安安全全長大, 而不是被母親丟棄在宇宙里，無辜送命！！”

    其余幾位長老也都點了點頭。他們雖然都是被害妄想癥患者，但都不算是什么惡人, 也受不了親眼看著一個可憐的孩子送死的場景。

    “不！別把他接回來！！求求你們?。∥也幌胱屗臀乙粯?，永遠被困在這種偏僻的角落里！就像坐牢一樣，哪兒都不能去??！”亦璇的情緒變得更加激烈了，淚水涌了出來，“我寧愿他死在外面！也不想讓他困在這種地方！！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都沒有任何人會知道的地方?。　?/br>
    “……”長老們臉上閃過了震驚、憤怒、復(fù)雜、無奈等種種情緒。他們當(dāng)然不是不清楚，門派里很多年輕人的想法都和他們不一樣。比起堅持祖先遺訓(xùn)隱世的他們，這些孩子更希望能早點入世，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可是，誰能想到，亦璇的觀念竟然這么偏激？難怪她不顧一切喜歡上了來自“外面”的李楨航，又不擇手段地想要和他在一起，最后甚至這么慘烈地為孩子做出了選擇。不過，她把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都加諸在了孩子身上，替無知懵懂的孩子做出的選擇，真的是正確的嗎？真的是對孩子好嗎？

    “長老，艦隊有動靜了?！?/br>
    “艦隊里飛出一艘微型巡航艦，看起來像是朝著困陣去的?！?/br>
    一直監(jiān)控著艦隊的年輕人忽然通報了最新的消息，屏幕上安安靜靜的艦隊果然出現(xiàn)了變化。亦璇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情不自禁地含著淚水笑了：“……他，他想通了？”

    “不?！睆堥L老嘆了口氣，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那里面沒有s階哨兵，是之前的那個孩子?！彼肓讼耄氐谋砬樯晕⒕徑饬瞬簧伲骸耙苍S，這就是緣分。命中注定，小家伙應(yīng)該被那個孩子帶走吧。如果留在他身邊，小家伙說不定有機會學(xué)習(xí)更深奧的奇門遁甲之道，不會受到資質(zhì)的限制?！?/br>
    亦璇愣了愣，咬破了嘴唇：“只要他能過得好，跟著誰一起過……我都不在意?！彼鰤舳枷腚x開這里，卻不可能做到。如果她的孩子能夠離開，也算是幫她實現(xiàn)了一生的愿望和夢想，她應(yīng)該覺得滿足了——可是，為什么內(nèi)心的痛苦和悲傷還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呢？

    玫瑰傭兵團旗艦里，李楨航也默默地望著那艘微型巡航艦，忽然問旁邊的玫瑰女王：“他值得信任嗎？”在他的印象里，那個少年面容稚嫩，連自己都是個未成年的孩子，身邊還帶著一個年紀(jì)更小的學(xué)生……兩人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都值得懷疑。讓未成年人收留自己的血脈，他心里充滿了內(nèi)疚，但又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抉擇。

    “當(dāng)然值得信任?！泵倒迮鯊澚藦澕t唇，“小醫(yī)生的人品，可是我們混亂區(qū)最頂尖的。說不定，再過十年之后，他就會是最值得我們信任和依賴的向?qū)Я恕：⒆咏唤o他的話，李少校絕對可以放心。至少比跟在你身邊遭到無休無止的追殺，或者蹲在這種犄角旮旯里更好。”

    “混亂區(qū)……原來他也是混亂區(qū)的人?！崩顦E航聽出了她話里隱含著的暗示，頓了頓，低聲說，“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他的。”這些年，他欠下的恩情、需要清理的仇恨，都實在太多太多了。等能夠抽身的時候，作為孩子血緣上的父親，他一定會給少年最需要的補償。

    這時候，微型巡航艦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困陣，來到了救生艙旁邊。就在幾顆碎石即將撞上救生艙的時候，巡航星艦上及時伸出了機械臂，抓住救生艙收進了船艙里。這一刻，所有關(guān)注著救生艙的人們都松了口氣，暫時卸下了壓在他們良知上的重?fù)?dān)。

    ——

    巡航星艦上，師徒倆離開了艦橋，不緊不慢地朝著收起救生艙的登船艙走去。一路上，沈回川諄諄教導(dǎo)著旁邊還有些悶悶不樂的徒弟。

    “盡歡，修真者講究的是緣分和因果。不論是善緣還是惡緣，都必須坦然面對，隨心而動。否則，道心蒙塵，漸漸地就會積累出心魔，在渡劫的時候成為自身難渡的心魔劫，最終問道失敗。對人是這樣，對事對物也是這樣。直覺和你有關(guān)的善緣和因果，接下來就好，順其自然發(fā)展即可。明白了嗎？”

    “師父，任性和隨緣的區(qū)別是什么？”

    “以你現(xiàn)在修煉的進度，很難察覺和自己有關(guān)的緣分和因果。以今天這件事來說吧——覺得自己不能受任何委屈，強烈要求我絕對不能收留這孩子，就是任性；隨我收留這個孩子，但用你自己覺得合適的態(tài)度來對待他，就是隨緣?！?/br>
    “……我知道了。師父的意思是，我不能任性地干涉你的決定？”

    “有理有據(jù)就不是‘干涉’，而是建議。要是無理無據(jù)，那當(dāng)然就是任性妄為了。我對你也一樣，合情合理的才是教誨，不合情理的就是欺辱。一切以‘道理’和‘道心’為準(zhǔn)，問問理由，問問你的心，問問你的道，再大的疑難都能得到發(fā)自內(nèi)心的解答?！?/br>
    柳盡歡好像隱隱約約聽懂了。師父不喜歡任何人隨便干涉他的決定，同時也不會勉強他裝出高興的樣子歡迎“師弟”的到來。師父收下養(yǎng)子是他的決定，他不喜歡沒有關(guān)系，只要覺得自己對這位“師弟”的態(tài)度很合適就夠了。

    所以，順應(yīng)自己的內(nèi)心，他一定會盡到“掌門師兄”的責(zé)任，好好幫師父“照顧”和“教導(dǎo)”小師弟。

    微型救生艙打開之后，里面的孩子好像嚇得完全愣住了，呆呆地望著一大一小兩個少年，遲遲沒有回過神來。他的精神體探頭探腦地蹲在救生艙后面，好像很怕生，隨時準(zhǔn)備撒腿就跑。沈問道悄悄地溜了過去，把小東西抱了起來，眼睛晶亮：【毛茸茸的！】

    旁邊的小老虎發(fā)出不滿的鼻音，噴了幾口氣之后，斜著眼睛看向那只笨呆呆的小羊，毫不掩飾它的蔑視：【光是看著，就覺得智商很低，而且很弱！】看來，它和自家主人對新伙伴的態(tài)度完全達成了一致。

    沈回川彎腰把小家伙抱了起來：“小家伙，你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小家伙有些不安地蜷縮在他懷里，怯生生地說，“mama說，她不要我了，讓我去找爸爸。”然后，他很笨拙地又補充了一句：“爸爸是不是也不要我了？”他已經(jīng)五歲了，同樣是個非常敏感的孩子，當(dāng)然不會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們不要你沒關(guān)系，我要你?！鄙蚧卮ㄆ届o地回答，“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養(yǎng)子，可以叫我‘父親’。旁邊的是你師兄，柳盡歡。至于你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沈問道正在“蹂躪”的小羊：“就叫沈驕楊?！辈辉偈且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也不會是一個他們眼里的弱者。他希望這孩子以后能驕傲地活著，同時像白楊一樣堅毅不移。

    沈驕楊眨了眨眼睛：“我有名字了？”雖然他還不懂“沈驕楊”三個字到底有什么含義，但并不妨礙他覺得很高興：“我有名字啦??！”興奮的感覺甚至讓他一時忘記了被父母拋棄的恐懼和不安，反而用稚嫩的小手緊緊地抱住了少年。這一次，他抓住了一個人，就再也不會放手啦！！

    “盡歡，你發(fā)現(xiàn)了嗎？你們倆的精神體和普通精神體并不一樣?！?/br>
    “不一樣？”柳盡歡收回放在沈驕楊身上的目光，看向腳邊懶懶地甩著尾巴的小老虎。

    “回頭我給你一本《山海經(jīng)》，好好看看?！币苍S正是因為他們倆的精神體這么獨特，才預(yù)示著他們和自己有緣。他本來早就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小老虎的身份，卻一直因為固有思維的限制，沒有往那個方向想?！翱赐曛?，給自己的精神體取個名字?！?/br>
    “名字？”柳盡歡眉頭動了動。

    “取名可以增加你們之間的親密感，也是你們之間的因果。”當(dāng)然，對于沈問道來說，名字除了增加親密感之外，暫時沒有什么太多的用處。不過，沈回川相信，隨著等級的提高，他的精神體一定不會總是這么幼稚。

    ——

    師徒倆一起出去，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三個人。

    知道內(nèi)情的錢安扶額，無言以對。連自己都是未成年人，很壕地養(yǎng)了一個未成年的學(xué)生，現(xiàn)在又收養(yǎng)了一個年紀(jì)更小的孩子——中學(xué)生、小學(xué)生和學(xué)齡前兒童湊在一起，他這個半監(jiān)護人的壓力實在是有點大啊。

    無論是誰好奇地過來問，沈回川一律回答：“這是我在困陣?yán)飺斓降暮⒆樱X得很有緣分，以后把他當(dāng)成兒子養(yǎng)?！辈还艽蠹耶?dāng)時的表情多么精彩，或者打趣他自己還是個孩子怎么養(yǎng)兒子之類的，他都只是微微一笑。

    李楨航遠遠地望著他，以及趴在他肩頭睡得香甜的孩子，很久之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不過，深藍探險隊的關(guān)注點顯然與眾不同。他們的隊長并沒有直接出面，過來說話的是他們的a階女性向?qū)В骸霸瓉砟悴攀悄莻€深藏不露的人。我們終于有機會見到玫瑰女王和帕沃探險隊藏起來的秘密武器了?！鄙蚧卮ê土M歡剛才進出困陣的行動，毫無疑問暴露出了他奇妙的能力。

    沈回川的表情還是淡淡的：“這是任何一個華夏后裔都能做到的事，我并不是特別的。”

    “太謙虛了，會顯得虛偽。”女向?qū)α诵?，“期待我們下一次合作的機會?！闭f完，她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她身后的格維亞回頭看了三個未成年人一眼，眼底透出了復(fù)雜和矛盾。

    作者有話要說：　　師兄（欺負(fù)）師弟日常（一）——關(guān)于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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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驕楊：(～￣▽￣)～*，我可喜歡自己的名字啦，說明父親對我的期望非常高……我會成為他的驕傲噠！

    柳盡歡：→ →，呵呵

    沈驕楊：師兄，腫么了？

    柳盡歡：你想想自己的精神體長什么樣。

    沈驕楊：精神體……長角羊……角羊……羊……

    柳盡歡：╮(╯╰)╭

    沈驕楊：qaq，你一定是騙我噠！